李俊很庆幸自己是医生,要不然真会被朱缓均突如其来的昏厥给吓死。
他熬了碗姜汁,加了些怯风寒的草药,然后扶起呈现半昏迷的朱缓均,一小匙一小匙的喂她喝下。
好苦,我不要喝。
她抗拒着不肯张开嘴巴。
你乖乖的喝下去,病才会好。
他耐心的哄着。
不要,好苦,我不要喝。
朱缓均一副死也不肯合作的模样。
李俊让她躺好,将装草药汁的碗放到一边,既然无法喂她吃药,看来他只有用另一种方法来治疗她了。
我好冷……好冷……好难受。
她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病得很重。
他替她仔细的把过脉,发现她不只是轻微的感冒而已。
我会不会死啊?她还很年轻,还不想死耶!没事的,你不会死。
他安抚她。
我哥常说我是闯祸精,祸害会遗千年的对不对?她居然还会说笑。
是的,你哥说的没错。
他拿出针灸盒,准备替她针灸。
你有哥哥?他试着跟她说话,不让她昏睡过去。
嗯!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她自嘲道。
你刚才说你没有家――不是没有家,是我不想回家。
要是她死了,她一定要变成鬼去把她哥哥一把,都是他害得她有家归不了。
你跷家?我是大刺刺的走出家门的,可不是什么跷家喔!为什么走出家门?他取出针灸的针和消毒的酒精,试着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因为――喂!你想做什么?她发现手臂上冰冰凉凉的。
你必须快点退烧。
他担心高烧过度会引发肺炎。
你想给我打针?她从小就怕打针。
不是打针,是给你针灸。
他很准确的下了第一支针。
她尖叫一声,再度昏了过去。
李俊傻眼了,还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也没料到才下第一支针,她就晕过去了,还好他临床经验十足,很快就再把她针醒了。
朱缓均睁开眼睛,就见到自己的人中竟然被插了一根细细的银针,让她想尖叫又不敢叫。
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法十分纯熟,轻巧的拔掉她人中上的银针。
你……你这个变态!她从床上弹坐了起来,一脸惶恐的瞪着他。
唉!我又没对你怎样,你怎可以出言不逊?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你干嘛拿针乱戳我?我是在救人,你昏过去了耶!他没好气的道:难道你比较希望我用人工呼吸吗?你敢!她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既然你不肯让我用针灸替你治疗,那你自己乖乖的把这碗药喝了。
这是什么东东?!她瞪着那碗黑不拉几的鬼东西。
是草药汁,可以治好你的病。
他捺着性子向她解说。
你随便说说我就喝喔!你当我是白痴啊?她病虽病,脑子可不糊涂。
说不定你在里面放了摇头丸、迷魂药,我不喝。
你一定要把人性看得这么卑劣吗?他有些动怒了,我是个医生,我有我的职业道德。
你是――医生?她一副像看到鬼的样子。
是的。
你真的是医生?她再问一次。
是的,我是个中医师。
这下真的是看到鬼啦!朱缓均即使觉得仍头晕目眩,但她还是勉强的站起身。
NINI,我的狗女儿呢?她四处找着她的小宝贝。
她跟来福在庭院里晒太阳。
我的行李箱呢?在那儿。
他指指角落。
朱缓均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旅行箱。
小心!李俊怕她站不稳,赶紧扶住她的手肘。
你不要碰我。
她拨掉他的手,拿起自己的行李箱欲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他完全不放心的问。
我要走了!你还在生病,而且你不是说要住在这里吗?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她这样离开,唉!只能说他不放心,毕竟他是个医生,说什么也不能任由她带病离去。
我不住了!为什么?因为你是医生。
李俊啼笑皆非,这算什么理由?我是医生有何不对?我最怕医生了!八岁那年,她因为生病住院一个礼拜,每天都看到一个表情严肃的老医生凶巴巴的替她打针,自此就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阴霾。
现在她最怕的就是医生!你不可以走。
李俊说。
为什么?她提高音量,你没权利禁锢我!我不是要禁锢你,而是你正在生病,你要走也得等病好才走。
我没病啦!她往前跨了一步,马上因一阵晕眩而脚步踉跄了一下。
你站都站不稳。
他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你病得不轻。
我没有生病――她挣扎着要站起来,马上又被按坐回去。
给我乖乖坐好,乖乖把这碗药喝下去。
他以难得凶恶的口气对她说。
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凶?她不服气的瞪着他。
凭我是医生!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药喝了,二是针灸。
他拿出医生的架子,马上将她震慑住。
他踢中了她的罩门,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医生。
我喝药!她打死也不会给他针灸。
可是那药水很难闻,又黑压压的,喝起来一定很可怕。
快喝。
他催促道。
这药会不会很苦呀?只有一点点。
他以威严的口气道:快喝!她捏着鼻子皱着脸,咕噜咕噜把药水喝下肚,但一喝完她马上大声抗议。
你骗人!这药很苦。
吃颗糖就不苦了。
他像个魔术师,瞬间在她口中放了一颗糖。
怎样?不苦了吧?还是苦啦!她不想让他太得意,却又不自觉的卡滋卡滋的嚼起糖来。
药喝了,糖也吃了,乖乖上床去睡觉。
在这里睡?她这时才注意到这房间充满男性气息。
这是你的房间吧?是。
他刚才一见她昏倒,心一急就把她抱到他的房间,不过你放心,你很安全,我对小女生不感兴趣。
我不小了!她不服气。
他当然看出她不小,刚才他抱她时,发现她比他想像的要丰腴些。
再不快上床睡觉,我可要动针了!他作势取出银针。
好啦!好啦!谁教她的弱点被他捉住了,她岂有说不的勇气。
也许我可以住客房或工人房。
她还是认分一点好,免得被说是鸠占鹊巢。
这里其他房间都还没整理,等我先整理好,你再去住客房。
呃,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是感觉到眼皮有那么一点重,于是乖乖的爬上床去躺着,但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弹坐起来。
怎么了?你会不会趁我睡着时偷用针扎我?她一脸怀疑的瞄着他。
不会!他忍不住失笑。
打勾勾!她伸出小指。
他伸出小指与她勾了勾。
现在可以睡了吧?好。
她乖乖的躺下,任由他为她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jjwxc jjwxc jjwxc花了一个小时将客房整理一番,李俊放轻脚步走入房间,探探熟睡中的朱缓均的额头。
烧退了!他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看她熟睡的模样,他原本平静的湖竟起了小小的涟漪。
唉!怎么会有这种莫名的感觉呢?她跟他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对她怎么会产生异样的情愫?脑海中浮现她一听到他是医生时一脸惶恐的模样、噘着嘴不肯喝药的倔强表情、可怜兮兮的捏鼻子喝药的样子,还有她与他勾勾小指的神情……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孩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有那么多不同的神情。
而且每一个神情都是那么教人着迷。
他……他在想什么呀?为了制止自己对她继续产生一些奇怪的感觉,他快步的走出房间。
但一出房间,却被客厅里的两个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
少爷,太太来看你了。
陈妈对他挤了挤眼,示意他小心应对。
妈,您不是不舒服吗?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憩?李俊知道母亲是上门来逼婚的。
唉!他在劫难逃了。
王淑芬满眼埋怨的看着儿子。
我儿子是医生都治不好我,我待在家里岂不是叫我等死吗?妈,李俊坐到母亲身边陪笑道:您会长命百岁的。
是喔!王淑芬哀怨的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说的话没人听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况且您一点也不老,您这么年轻――你少花言巧语的哄我了,我就是被你气老的!妈,您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叹口气,不明白母亲为何就是一直要逼他结婚。
那你就快点结婚,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我要你做的就这么简单而已。
李俊再叹口气,妈,要我娶媳妇也得有人肯嫁我呀!以你的条件,我们李家的背景,有多少女孩排队等嫁你。
妈,婚姻不是儿戏,也得是我喜欢的人才行。
你连去相亲都不肯,怎么找喜欢的人?一提起这件事,王淑芬就满腹牢骚。
我听说对方女孩子也临阵落跑不是吗?所以我跟她可能无缘吧!陈妈!王淑芬看向一旁的管家,你又多嘴了!’太太――妈,别怪陈妈。
李俊赶紧为她说话,相亲没成功,代表我跟对方对这样的安排都不认同。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肯结婚生子?王淑芬满脸担心的道:儿子呀!你不是同性恋吧?李俊忍不住大笑,妈,我不是,我可以向你保证。
阿俊。
王淑芬决定改变策略,硬的不成,她就来软的。
其实妈对你一直持民主的管教方式,我也不是个迂腐思想的妈,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哪怕她的条件、家世背景都跟你有差距,我也可以试着接受,只要对方是家世清白,是好女孩就行了。
李俊只觉得哭笑不得,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在,他何苦还被逼婚呢?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王淑芬看着不为所动的儿子问。
放心什么?他不明白。
你的女朋友呀!我没有!如果你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安排?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难道女人都是这么鲁?那个女孩应该不会这样吧?李俊这才想到自己房间内有个女孩子在睡觉。
天哪!如果这个时候他的母亲突然想检查他的房间,那真是跳入十条黄河也洗不清了。
很自然的反应,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的异状马上引起王淑芬的好奇。
阿俊?妈,什么事?他有些焦急。
真的没有那个女孩存在?王淑芬再次试探。
当然没有。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感到心虚。
你干嘛一直站着?呃……我脚有点麻……他越想掩饰自己的不安,就越引起王淑芬的好奇。
你的房间里有人吗?呵呵……当然没有。
他试着保持镇定,但在他母亲的注视下,他却显得手足无措。
陈妈!王淑芬可不是这么容易就相信,毕竟儿子是自己的,有异样她可是察觉的出来。
太太,有什么事?少爷一个人住,房间一定很乱,你去替他整理整理。
王淑芬不落痕迹的吩咐道。
不用了,我早上才整理过,不必麻烦陈妈。
李俊朝陈妈使了个眼色,想示意她配合,不料却被眼尖的王淑芬发现。
我腰有点酸,想去你房间躺一下。
她起身欲往他房间走进去。
妈,不方便。
李俊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怎样不方便?唉――唉――李俊正努力的思索用什么理由来取信母亲时,他的房间门被打开来。
一脸睡眼惺忪模样的朱缓均走了出来。
我好想吐喔!转头一看见母亲和陈妈的表情,李俊忍不住暗自呻吟起来。
这下可有得解释了。
你想吐?王淑芬将儿子推开了些,兴味盎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嗯!睡得迷迷糊糊的朱缓均完全没感觉到气氛有先暧昧。
好想吐,可是又吐不出东西来。
妈,她是――李俊想做解释,却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喂!你到底对我怎样啦?朱缓均按着自己的胸口,你害我变成这样,你要负责。
我――李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姑娘。
王淑芬拉着朱缓均坐到椅子上,你放心,我一定会叫阿俊对你负责的。
哦喔!这下子他真的是说到口干也没用了,李俊暗暗叹了口气。
你是谁呀?朱缓均这才清醒点。
我是阿俊的妈妈。
王淑芬想到自己就快抱孙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会把婚礼办得令你很满意。
婚礼?她误解了,以为王淑芬指的是NINl跟来福的婚礼。
没关系啦!就算没婚礼也无所谓,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饭了。
哦喔!这下子可是越描越黑了。
李俊拍拍自己的额头,一副让他屎了吧的模样。
我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你。
王淑芬完全是有媳万事足的表情。
而且孩子是我们李家的子孙,是我的宝贝。
你的话让我好感动喔!朱缓均动容地看着她,我找他负责时,他还千百个不愿意呢!我哪有!李俊抗议。
有,你就有!她噘着嘴,要不是我坚持要住进来,你就把我赶出去了。
你到底睡醒了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又知不知道我妈在说什么?李俊没好气的问。
原来这位是伯母啊?朱缓均露出一个如梦初醒的表情。
什么伯母,该改口了!王淑芬笑眯咪地说。
改口?对呀!你应该喊我一声妈了。
这会儿,朱缓均真的完全清醒了,她没有要认干妈呀!为什么?因为你就要跟阿俊结婚了。
谁是阿俊?她好像不认得这个人。
呵呵!你真可爱。
王淑芬脱下自己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替朱缓均戴上。
戴上这个,你就是我的好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