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越姬 完整 > 第311章私访

第311章私访

2025-03-29 10:48:15

两人走着走着,远远地看到一众少女围在一处屋舍前。

他们堵得严严实实的,正交头接耳着。

卫洛有点好奇,她牵着泾陵的手也凑上前去。

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众姝列队,一一近前。

然。

可。

乱七八糟的叫嚷声中,卫洛终于看清了,原来那妇人站在石台前,用鸡毛在陶盅中沾一点丹砂,在每个少女的额头上,绘起图案来。

那图案,绘成山川起伏的形状,却是祈福的。

卫洛望着这些身着普通麻衣,脸长得挺干净的少女们,好奇地问道:此时为何?泾陵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倒是这时,那妇人一边用鸡毛沾着红红的丹砂,在一个面目最为清秀的少女的额头上绘着画,一边笑道:姝容色尚华,许能得君侯一顾。

那妇人的声音一落,那少女已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卫洛诧异了。

她转过头,错愕地看向泾陵,迟疑着,低低地问道:你,要重收宫女?泾陵摇了摇头,他淡淡地说道:君侯新立,大充宫女,此是惯例。

他是说,眼前的这些人,是知道他刚刚继位,正在期待着他大充宫女的少女。

因为期待,所以她们才会祈福。

而她们之所以祈福,是因为没有把握。

她们没有把握就是,传说中对夫人甚为宠爱的新晋侯,会不会大充宫女,也不知道一旦扩充,自己会不会被相上。

围在那妇人面前的少女们,都是身世普通的,也学这一次,是她们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

所以,她们要祈求。

卫洛抿嘴唇,低下头去,久久没有说话。

泾陵也没有说话。

他握着卫洛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把那些期待又不安的少女们丢在身后。

许久许久,卫洛弟弟的叹息一声,他喃喃地说道:我不过是想拥有你。

醒时枕边是你,饮时同几是你,醉时,你的怀中有我。

如此而已,只是如此而已。

泾陵,这世间事、怎地如此之难?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弱弱的,幽幽的,飘到孔红便消失无踪。

泾陵也不回,只是牵着她向前走去当卫洛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时,他声音淡淡地说道:我已下令,宫中侍女已满,无需再充。

他这是解释。

卫洛迅速地抬起头来。

她看了他一眼,把脸一别,嘴角绽放出一朵笑容来。

她五指轻轻反握。

感觉到她的小动作,泾陵把她的小手包得更紧了。

两人这般走着走着,已走到了第二重城廊外。

住在这里的百姓,是一些没落的贵族,或者是普通的士人和劈人(奴隶转成的自由人)。

以及一些情况不错的庶民。

在城廊的中心,三条土路相交的路口中央,立着一块大石碑,石碑上,用刀刻着数百个字。

这些字,是法典。

以前的晋侯,把法典刻在上面,让所有的百姓都可以看得到。

泥坑处处的街道上,时常可以看到孩子们嬉笑打闹。

一辆辆马车横冲而来时,他们又急急的大叫着避开。

这里的房屋,都是一些普通的石屋,石屋后面,还有不少是茅草屋。

低矮的房屋中,一阵阵欢笑声不时传来。

伴随着欢笑声的,还有一缕缕炊烟。

泾陵站住了,他聆听着那些笑声,道:百姓尚安。

卫洛点了点头。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温和的中年妇女的叫声:弃,就食了。

她的声音一落,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冲了过去,欢喜地大叫道:就食啦!就食啦!他飞快地冲到那妇人的面前,牵着妇人的衣裙,蹦跳着向一栋茅草屋走去。

泾陵看到这里,突然说道:渴否?也不等卫洛回答,他牵着卫洛的手,跟在那妇人小儿的身后,来到他们的茅屋前。

这茅屋,高度只有二米左右,约有四间,与卫洛刚来鬼第十见到的一样,草屋每隔个二米,扎桩一样向土里插着一根树干。

没有刮去青皮的树干之间,又树着几根竹竿,而竹竿之间便紧紧地塞着茅草,茅草外面还涂有烂泥。

泾陵两人一走近,那妇人便紧张了。

她转过头看向两人,这时,从茅草屋中走出了一个三十来岁,脸黑而瘦的汉子来。

这汉子戴着冠,显然是个士人。

泾陵一见,怔住了。

他朝着那士人双手一叉,行了一礼后朗声说道:唐突了。

见君子之室,炊烟缕缕,言笑晏晏,不意而近。

他说,我看到你们的房中,炊烟缕缕,笑声阵阵,不知不觉就靠近了。

那士人闻言哈哈一笑。

以泾陵和卫洛的气度,任何人都是一见便明白他们身份不俗。

所以那士人的态度极为慎重。

他朝着泾陵叉了叉手,道:阡陌交通,人人可至。

君子客气了。

何不入室一谈?阡陌交通,人人可至的意思是说,田间小道,官道大路都是相通的,凡是路相通的地方,人与人之间便是可以交往的,可以亲密的。

泾陵得到他的邀请,不由一笑,叉手道:幸甚。

他牵着卫洛的手,跟在那士人身后来到茅草屋中。

茅草屋中,摆着三张几,每张几上,都放着一碗煮熟的大豆,这是饭,饭的前面,摆着一碟野菜。

野菜腌腌的,上面没有什么油。

看来,这家人的情况不怎么样。

此时,哪小儿和那妇人,正各自跪坐在一张几后。

他们看到泾陵两人进来,同事站住,叉手肃立,低头不语。

这是礼貌,有贵客前来,弃食,肃立,不语,以示尊敬。

泾陵摆了摆手,道:可食。

诺。

母子两人同时坐下,用起餐来。

从头到尾,包括那士人在内,都没有发现,泾陵命令他们可以用餐时,语气是那么自然,而他们的应承,也是那么的自然。

毕竟监视有限啊。

卫洛暗暗忖道:要是被有见识的人看到,光是泾陵的这一句可食,便会引起怀疑。

那士人带着卫洛和泾陵,来到了另一间茅草屋中,这房屋中,摆着几个石台,石台上有一些厚厚的竹筒。

屋中摆了竹简,说明这屋的主人识字。

识字,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本事了。

也正因为识字,所以他可以成为士人。

屋中间,摆着几个塌几,那士人连忙伸手拖过那些陈旧的,补丁处的塌,和角边磨的毛毛的木几。

朝着泾陵再次行礼道:君子请上座。

然。

泾陵没有客气,他干脆坐到最中间的主座上坐下。

卫洛拖过一个塌几来到他身后也坐下。

那士人坐下后,举起双手向泾陵道:茅舍无酒无食,君子勿怪。

君多礼了。

泾陵微笑道:闻君语音中有齐腔,可是齐地之人?然也。

那士人向泾陵双手一叉,叹道:君子何人哉?一望一听,便知我知来历。

君子不凡也。

他这是赞美。

可这种观察力,对于泾陵来说,或者对于任何一个上位者来说,都是应该具有的。

所以,这士人的赞美听到耳中,泾陵只是淡淡一笑。

他眉头微拧,略顿了顿后,徐徐说道:君之妻儿,食青豆野菜,莫非,君到新田,还不曾投入权贵门下?那士人听到这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苦涩地一笑,说道:我虽公孙,然孤穷已久。

此番,闻新立晋君,用贤不论出身,不分家国。

于是买尽丰田,举家来此。

哎——最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泾陵问道:君子因何太息?那士人连连摇头,苦笑不已。

他以袖抚额,叹道:来到新田不过月余,却听闻这位新任晋君,人虽武勇,却惧于妇人。

实不堪也,实不堪也。

这话一出,卫洛和泾陵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那士人以袖抚额,便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他径自说道:舍两城换其妇!孤身入楚,立于危墙之下,只为相救其妇!最近更是听闻,堂堂君侯,竟任由那妇人趣尽后苑诸姬!咄!我从不知,身为王侯,有好色至此,而不败国者!诶,晋危矣,晋亡矣!这一下,泾陵已是脸色变青,而卫洛,则是脸色一白,她紧紧地咬着唇。

要不是深知泾陵的为人,知道他为人骄傲,不喜拐弯抹角在小事上行阴诡之道。

她简直要怀疑,这家人是不是泾陵找的拖。

那士人连连叹息,声音继续传来,我欲重归家国,奈何钱财不多。

这一句,是回答泾陵的问话,为什么没有成为一个权贵的食客。

因为要重归家国,所以他不能投奔哪一个权贵,成为他们的食客。

因为一旦成为一个权贵的食客,至少也得为主人服务几年。

这人对晋国没有信心,自然不愿意受到拖累了。

室内沉默起来。

那士人连连叹息,一脸的郁郁不乐。

卫洛脸色惨白,她垂着双眸,心神恍惚,直过了一会,才听到泾陵低沉地说道:走罢。

卫洛站了起来,她低着头,咬着唇。

泾陵与那士夫再寒喧了两句后,大步走向卫洛,两人依旧牵着手向城中走。

只是这一刻,他们的手虽然相牵,手心却是冰冷一片。

两人刚刚返回第一重城廓处,一阵议论声便从路旁传来,君王好色,与君王有德,实是两事!错!女色之祸甚大,自古以来,凡好色者,都是亡国之君!咄!曾闻晋夫人多智,此番退去秦楚,立功甚伟。

如此美好之妇,君侯怎可不爱?君言过矣。

乱七八糟的争论声不绝于耳。

卫洛听着听着,低叹一声。

她慢慢地抬起双眸,看向泾陵。

看着他,卫洛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泾陵专注地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察觉到由她的欲言又止。

他牵着她的手,并没有因此返回王宫,而是转向另一侧城廓走去。

这一走,卫洛赫然发现,如果有士人开口,有争辩声传来,那内容必定与她有关。

不知不觉中,整个新田,已因为她的行为,而弥漫了一层不安的烟雾。

**昨晚向大家承诺酌情加更,想了想,决定粉红票每涨四十票,便加更一章(。

每章更新字数在三千以上。

现在是四百九十票,当五百三十票时,便加一更。

正在筹措新书大纲中,如非得已,我不会用这种涨粉红票的方式来加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