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一天,他看着那件火红火红的袍服,突然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妇人,只有他的小儿,才配穿上这件袍服。
她穿上后,一定是无比的华美,一定是无比的雍容华贵。
那艳光,一定可以压过曾经穿过火红袍妇人周王后和周公主。
果然,妇人穿上它后,是那么的华美,宛如神女般的华美。
他知道,当时妇人很开心,虽然她在努力地压抑着,努力地想表现得很平静,可是,他就知道,她是开心的。
她看向他的目光中,隐隐地含着期待和渴望。
那种期待和渴望,他明白。
妇人,不就是想成为他的妻子吗?而现在,她脱下了它,脱下了这件让她狂喜和憧憬期待的火红袍。
妇人低下头,把火红袍细细的,慢慢地折叠好,然后,她走到他的面前。
她捧着那火红袍服,低着头,淡淡的,平静地说道:妾福薄,此袍受之不起,今还与公子,从此后,便是陌路人。
此后后,便是陌路人——此后后,便是陌路人——突然间,泾陵的胸口猛然一堵,一阵剧痛翻绞而来。
他的眼前茫然了。
他茫然地看着妇人,看着一脸平静,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的妇人,突然间,觉得很烦躁,很烦躁。
他的手指动了动。
他想如往常一样,伸出去,扣住她的肩膀,强行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
只要她看向自己,她那目光,就会有羞怯,和痴慕。
可是,他不能动,他没有那资格了。
他,没有哪资格了。
就在泾陵呆呆地望着卫洛出神时,卫洛低下头去,她把那火红袍服放在他的脚前,然后,她抬起头来哦,冲着众人展颜一笑。
这一笑,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华美。
这是一种含着极致的冷意的华美。
泾陵不由看痴了去。
他的胸口,一股郁气翻沸着。
突然间,他的口里,有点苦。
这时,妇人抬眼看向了他。
她看向他了!他知道,她一看他,那眼神,便会闪出一种压抑的爱恋,一种痴慕,一种渴望。
泾陵欣喜地迎上她的双眸。
她笑的很平静,很淡,那双秋波涟涟的墨玉眼中,此时此刻,,没有半点爱恋,半点痴慕。
只是一转眼,这个妇人,竟是把他完全抛开了?不,不可能!泾陵紧紧地盯着她。
在他的盯视中,妇人淡淡一笑,声音平静,和缓地说道:袍服在君脚下,践之亦可,烧之亦可!说罢,她转过身,朝着义信君走去。
她的步履无比果断,她转去的身影,是毫无迟疑!这个妇人!她居然敢这么果断地离他而去?泾陵抿了抿薄唇,有一种想要抽剑的冲动。
妇人来到义信君面前,背对着泾陵,声音清美而温柔,请君赐袍。
她的声音一落,义信君便笑了。
他笑得很欢乐,他的眼眸中,还隐隐闪着泪光。
咄,这个塌上弄臣,能得到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能得到小儿这种狡黠无双的美人,自是会欢喜了。
欢喜激动的义信君,解下了他的白袍,披到了妇人身上。
他把她搂在怀中。
义信君把他的小儿搂在了怀中!他搂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紧!直到胸口传来闷痛,泾陵才发现,自己一直秉着呼吸。
他吸了一口气,可是,依然无济于事,他依然烦躁之极,依然有一股郁火,在他的胸口窜来窜去,让他想要咆哮出声,想要杀人泄愤!叭的一声,不知不觉中,他手中的青铜樽被他抓得扁扁的,酒水洒了他一袖。
妇人没有回头。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小步跑到自己身边,为自己试去衣袖上的酒水,温柔地看着自己,那心疼的眼神,总是在问:别生气了,会生身的。
她没有回头。
她不但没有回头,反而在义信君宣告后,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偎进了义信君的怀抱中。
搓人#手打她居然紧紧地搂着义信君,紧紧地偎着他!她居然还敢把脸偎进了义信君的怀中,蹭了蹭!她这个动作,对自己也没有做过几次。
她居然敢对这个义信君如此依赖,如此亲密!这个妇人,这个妇人,这个小儿。
我,我。
愤怒的泾陵,突然发现,他什么也不能做了,他已经没有资格对她做任何事了。
哪怕只是责骂。
妇人慵懒地依在义信君的怀中,而义信君那个以色事人的弄臣,则是咧着嘴,无比开心地搂着她,向塌上走去。
妇人与这个义信君,太亲密了。
这种亲密,甚至惹怒了众人。
一时之间,他的身边,众人都在对着这两人指指点点,责骂不休。
可那两人,却是理也不理。
他们依然紧紧地拥在一起。
那个该死的妇人,竟把那义信君抱得那么紧,那么紧,看她那贱样,竟是恨不得把自己挤入义信君的体内,与他合为一人!怒火已是滔天。
泾陵深吸一口气,仰头把斟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他饮得有点狼狈,大半的酒水都洒在了衣襟上。
幸好,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酒一入喉,泾陵便暗暗想道:泾陵啊泾陵,不过是一个妇人啊,你太上心了。
于是,他朝着塌上懒懒一倚,搓人#哈哈一笑,不过一妇人耳,诸位何必太过在意?今日诸位为贺泾陵而聚,欢时易过,请饮此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