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10:50:30

过了许多天,黎喧都没再见到方绍华,就像过去一样,他好像不曾存在过似的。

他们各过各的生活,日子又回到她生日前的平静。

而她们五个人目前最关心的就是,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个耶诞节要如何过?这天在罗凯莉寝室,她们一星期一次的聚会里,叶美晴说她计划要和许立扬到垦丁看星星。

这么冷,你们头壳坏掉啦。

邱晓芬不以为然地说。

这么冷才可以紧紧抱在一起啊。

叶美晴一脸幸福状。

恶――一阵呕吐声后,罗凯莉接着说王文煌要带她去吃耶诞大餐。

这么浪漫,好令人嫉妒耶。

黎喧酸酸地说。

我们三个单身阵线联盟一起去跳舞跳到天亮。

邱晓芬不甘寂寞地提议。

不要把我算进去。

邵洁柔闷闷地说。

邱晓芬瞬间双眼一亮,尖叫着:莫非洁柔又开始谈恋爱了?邵洁柔低下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见状,黎喧心头一惊!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迅速蔓延,她感到莫名的忿怒。

洁柔,我们一起去买盐酥鸡。

黎喧拉着她往屋外去。

直到罗凯莉住宿外的马路上,黎喧才放开她的手。

你是不是又和李建帆在一起了?邵洁柔已不再那么理直气壮,她心虚地说:他和行李一起搬到我住的地方,我把他的东西丢出去,他就赖在门口,最后闹到整栋大楼的人都知道,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黎喧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洁柔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没用了?难道她都已经忘记当初李建帆是怎么对待她的?这种耻辱竟抵不过他的赖皮攻势,让她的心再度沦陷,真是丢女人的脸!喧,我知道我很没用,但是,一个我深深爱过的人,尽管他曾经那样伤害过我,我对他总还有几分不忍。

邵洁柔心虚地说。

黎喧哪听得进她说的这些话,她现在只想唤醒邵洁柔的自尊心:当初你那样没自尊地恳求他,他都不予理会,这会儿你说不忍心,我问你,他哪里值得你对他不忍心了?我就是没办法狠下心……他说如果我不原凉他,他就一个人去流浪,永远不会再来打扰我……她愈说愈小声,黎喧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好不堪。

那你就让他去啊!他以为自己是谁啊?黎喧都快被她气哭了。

我以为我做的到,可现在我却做不到。

就算连她都瞧不起自己,她依然无法结束掉这样的关系。

洁柔,你让我很失望!黎喧说完,掉头就走。

邵洁柔一个人傻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儿去。

黎喧回到住处,又看见方绍华的门口放着那双黑色长统靴。

她刚从背包里拿出房门钥匙,对面的门却先一步被打开,她全身涌起一股燥热。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即将走出来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她假装不经意地回过头,但这一望,却让她当场怔住。

长统靴的主人是一位留着一头及腰大波浪卷发、穿着时下最流行服饰、身材高挑,大约近一百七十公分的美少女;她的脸相当白,而且精致……黎喧听过人家用瓷娃娃来形容一个女孩的面孔,她从没有在哪个女孩的脸上找到这样的特质,而这一刻,她脑中闪过的就是这三个字――瓷娃娃。

方绍华跟在瓷娃娃身后,他像一个英俊的白马王子,和瓷娃娃正好是速配的一对。

他看见她,只说了声嗨,然后又将注意力转回他的瓷娃娃身上。

黎喧脑海中闪过一种想法,方绍华必定也曾经告诉过这个瓷娃娃,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

瓷娃娃套上长统靴后,方绍华体贴地将她的包包挂在她的肩上,亲热地牵着她的手从黎喧面前走过。

哼!花花公子一个!黎喧从没有像今天晚上一样,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地虚伪、可憎。

三十分钟之后,方绍华来敲她的房门,她从猫眼里看见他,一点都不想开门。

他大约站了三分钟后,才悻悻然地回他自己的房里。

五分钟之后,黎喧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她的口气非常差。

怎么了?吃了炸药了?电话那头传来罗凯莉甜美的声音。

没啊!你还没睡啊?我怎么睡得着?你和洁柔吵架了?要不然她回来拿了包包,什么话都不说都走了,我们三个人还傻傻地在那儿等盐酥鸡哩!罗凯莉抱怨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总之,有什么事就去问她吧!我不想再提到那个女人。

她仍感到气忿难消。

洁柔惹到你了?凯莉,不要再问我了好不好?我心情很差。

她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话。

好好好!好心的罗凯莉却碰了一鼻子灰,她莫名其妙地挂上电话。

不到三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说不要再问我了!她接起来劈哩啪啦就喊。

你在生谁的气?竟然是对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学弟。

不干你的事,你少来惹我!想到他,她就更气。

喧,别这样嘛!几天没看见你了,人家好想你。

他一点都没被她吓到。

他不说则已,一说便教黎喧再也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你给我闭嘴!前脚才送走一个女人,回过头又再讨好另一个女人,你把女人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他真的闭嘴,足足一分钟没再开口说话。

黎喧拿着话筒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只能对着话筒生闷气。

喧,你把房门打开好不好?许久之后,他终于吐出这句话。

干嘛?她发现自己沸腾的情绪已经开始和缓下来。

一分钟就好。

他哀求着。

她真的开门,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方绍华,而是一只好大的咖啡色泰迪熊。

他那张俊脸从泰迪熊的后面露了出来。

不要生气了,你笑起来好可爱呢。

他把泰迪熊放到她怀里。

黎喧在她还没弄清他的用意之前,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收下他的礼物。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她疲惫地说。

我知道不是你的生日。

他暧昧地一笑。

他怎可能会忘,就是那一天她突然敲他的房门,然后对他说我爱你;然后他的世界,便从此陷入一片浑沌。

这只熊我不能收。

她不想趟这浑水。

你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他若无其事地说。

你该送给刚刚那个女孩,她比我还要适合。

她直截了当地说明。

我知道她比你适合,可她已经有太多娃娃了,不需要我再买给她凑热闹。

是她不要,所以你才转送给我的?她真想拿手上的泰迪熊砸他那张俊脸。

当然不是,这只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喜欢吗?喜欢吗?他竟然问得如此自然!绍华学弟,如果你要认我当干姐姐,我会欣然接受,但请你不要把爱情当做游戏,我一点都不喜欢。

她义正辞严地指责他。

方绍华一手撑在她的门框上,一手拍拍自己的额头,然后,边笑边摇头。

喧,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我对你只是一种感觉,让我想到你就觉得愉快的感觉。

他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你对很多女人都有这种感觉。

她挑衅地说。

没有!只对喧一个人有。

黎喧方才沉淀下来的心,瞬间又沸腾了起来。

但是你一样可以跟别的女人……她斟酌了一下形容词:一起过夜。

他又笑了起来,天知道他笑起来多好看。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有些开心,因为黎喧的口气明明就是在吃醋。

她是我妹妹!黎喧吓了好大一跳,那双长统靴的主人竟然会是他妹妹,而且是……双胞胎妹妹!我们同一天出生,她只差我十几分钟,就变成我妹妹。

我们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不管我们发生什么事,彼此都会有感应的。

黎喧接不下话,她突然很惶恐,听他这样说,她竟然觉得很开心,仿佛她也在期待什么似的。

我妹妹很漂亮对不对?他得意地问。

她是很漂亮。

她傻愣愣地开口。

可是在我的心里,喧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又来了!黎喧瞪他一眼。

黎喧刚从图书馆借了一些书,才走到图书馆外的阶梯上,隐约地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遇到熟面孔又继续往前走。

喂,你很狂耶!我在叫你,你没听见吗?她回过头,那个女孩就站在她的身后,而且用一种充满挑衅的眼神看她。

黎喧在脑海中搜寻了几秒钟,终于想起,她就是那天晚上看电影时缠着方绍华那个叫许佩莹的女孩子。

有什么事吗?黎喧懒懒地问。

听说你已经有一个男朋友,而且在西雅图华盛顿大学念研究听,不是吗?许佩莹倒爽快,有话直说。

你去调查我?黎喧感到生气。

这是她的隐私,这女孩没权过问。

谁要调查你!她不甘示弱:我只是刚好听人家说起。

谢谢你!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知名度这么高。

天呀!这女孩多傲慢,方绍华怎会惹上她?但想想她又觉得方绍华活该,总该有个人治治他,要不他还真是恶习难改。

你的脸皮还真厚,难怪都大四了,还去招惹大二的学弟,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搞不好连鱼尾纹都有了呢。

许佩莹不仅口齿伶俐,而且尖酸刻薄。

绍华就是喜欢成熟的女人,如果你想得到他的心,你就得想办法改掉自己幼稚的行为,不要以为女人只要有美丽的外表就是必胜的武器,绍华是个聪明人,光靠外表要赢得他的心是不可能的。

黎喧心平气和地说。

她知道和这种女孩生气是没用的,更何况为了一个小男生,在校园里演出争风吃醋的戏码,恐怕会贻笑大方。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吗?明明已经有男朋友,还不甘寂寞,你又有多高贵?她仍忿忿不平地指控着。

既然绍华对你没那个心,你又何苦这样痴恋着他?好的男人那么多,不是吗?黎喧有点同情她了。

况且,一个女人为了男人如此地降低自己的格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你不会懂!许佩莹红了眼眶:绍华是我见过最有才华又是最好看的男孩,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我对他的了解绝对在你之上,对他付出的也绝对比你还要多。

你为他做了什么?凭什么得到他的心?黎喧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她看得出许佩莹真的很爱方绍华,只是她太过骄纵,太过强势,会让男人受不了。

我没有必要承担你感情上的不如意,如果你真爱绍华,你就得针对他下功夫,而不是在这里指责我;我没有绑住他,他爱怎么样,也和我没关系。

黎喧说得够明白了,如果许佩莹还不懂,那么恐怕连老天爷都帮不了她了。

可绍华爱你,我看得出,他爱的人是你!她不甘心,真不甘心,为什么黎喧可以后来居上?她从大一就喜欢绍华,常为他买早点、送便当,比他老妈都还关心他,他为什么就是不动心?黎喧有些震惊!一方面是因为许佩莹说方绍华爱她,另一方面是许佩莹愿意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承认这个事实。

请问你是凭着哪一点认为绍华……爱我?黎喧很好奇,她记得自己只和许佩莹见过一次面,她凭什么这样断定?许佩莹虽然很不甘愿,不过她还是说了: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绍华他从不曾那样认真地看着一个女孩子。

认真?黎喧几乎要笑出来了。

学妹,别断言得太早,你还不懂得爱情……黎喧有些心疼,她不愿意有人为了爱方绍华而痛苦;基本上,她也不认为方绍华对她是真心的。

他太爱玩,所以,开玩笑的成分仍是居多。

别以为我比你小就什么都不懂,我懂的事也许比你还多。

许佩莹不服气地说。

这样最好,我相信这件事你会调适得很好。

绍华爱谁,其实对我并没有任何意义,懂吗?黎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

许佩莹僵在原地,许久,她才走进图书馆。

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像学姐这样潇洒,可惜我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没有爱绍华的日子,爱情真让人痛苦……许佩莹心碎地自喃着。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从没爱过方绍华。

你到底哪一点好?黎喧看着赖在她电脑荧幕前,像个孩子似的正在玩游戏软体的方绍华。

啥?他继续认真地盯着荧幕。

我说你……噢!死了!都是你让我分心。

他懊恼地用力捶打黎喧的宝贝电脑桌。

技不如人还牵拖。

黎喧双手叉在胸前,好没气地瞪他一眼。

没试试,怎知我技不如人?他转过头,暧昧地说。

闻言,黎喧在他头顶上重重地K了一下:你别光想些不正经的事,自己在外头惹了一堆麻烦,也不想个办法解决!我又怎么了?乖乖的在这里玩电脑也会有事?他一脸的无辜。

你以后没事少来烦我,我还要留给人家探听啊。

她可不像他,发生任何事都可以一笑置之,并且奉一皮天下无难事为最高的行为准则。

我又没对你怎样!他颇不以为然。

没事就赖在我这里,还说没怎么样?再怎么说吃亏的人都是她呀。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怎么样’一下好了。

他站起身,欺近她。

黎喧被逼到墙边,背都已经抵着墙壁,方绍华还不放过她。

他伸出双手,将她禁锢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那姿势颇为煽情。

你再乱来,从今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黎喧用严厉的眼神瞪他,她真怕了他,她相信方绍华没有做不出来的事。

哈哈哈……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哟!他仍死性不改。

方绍华,我真的生气了!她生气,又害怕。

方绍华不像其他的男生,可以轻易打发。

就因为他够狂、够野,脸皮又够厚,她发现自己竟无法拒绝这样的男孩,所以她害怕极了。

喧,你看着我……他用他低沉的嗓音,和那张让人无法抗拒的脸对她催眠。

然后,她抬起头来,他黑亮的眸子映照出她的迷惑,她知道方绍华正在挑战她的极限。

干嘛?你的脸上干净得连一颗老鼠屎都没有。

她努力装傻。

方绍华看出她的慌乱,心上好乐。

你喜欢轻柔的,还是狂野的……他的脸贴近她。

方绍华,你够了吧!她伸手推他。

他一点都不为所动,紧紧地抓住她的双手,他将额头贴在她耳旁的墙面上,侧过脸在她耳畔轻语:轻柔有如恩雅,或者狂野有如瑞奇马丁,我都好喜欢。

他温柔地说着:音乐和篮球一样,都和我的生命同等的重要……但这两者和你相比,我会选择你,因为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这是属于深度的催眠,黎喧在现实与梦幻的边缘徘徊,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被催眠,在遥远的西雅图还有她的挚爱,她不能轻易被这样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喜欢方绍华了,他除了面貌和身材没话说之外,最吸引人的应该就是他的甜言蜜语。

你别忘了还有许佩莹。

她好心提醒他。

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女人多的是,不要把我拖下水,我毕业就要嫁人了。

提到许佩莹,方绍华突然无力地趴在墙上,黎喧趁机从他臂膀中钻出去。

许佩莹!那个大三八?你饶了我吧!只要想起社团里那几个迷恋他的小女生,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绍华!你怎么可以这样骂人?黎喧为许佩莹抱不平。

她本来就很三八嘛!他无奈地说:一个女孩子整天追着一个男人跑像话吗?老是管东管西的,我有我的自由啊!虽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但黎喧就是忍不住想笑,原来他也会为这种事而烦恼,她还以为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哩!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我的自由啊?黎喧趁机奚落他。

嘿!你终于想通了吗?方绍华转过身面对她,认真地说:何苦一定要守住一份可能会没有结果的恋情?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傻。

他的反应还真快,然而,他这么说,是在诅咒她和何明枫之间的感情?我们的感情坚定不移,不是你能轻易挑拨的。

她怎么可以认输?坚定不移?他翻了个白眼,本想说句什么来反驳她的话,随后又放弃。

没错!明枫不像你,花心大萝一个。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什么话?她挑挑眉,谅他的狗嘴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人不可貌相。

像我这种看似花心的人往往是最痴情的;那种外表看起来很专情的男人,有多闷骚你都不晓得!是喔!你当然痴情,而且是对每个女人都很痴情。

黎喧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你只会一而再地糟蹋我的真心……方绍华沮丧地转过头,看着仍稳稳霸占着她的书桌的何明枫,不以为然地对着他的照片说:你有什么好?就凭你比我先认识喧?就凭你那副吊样子?还是凭你……因为他是我的初恋,也是唯一爱过的人!黎喧打断他,她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方绍华转过头,双手抱在胸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因为她说这句话而受伤。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他傲然地宣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