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家齐和车子良一起步出画廊的办公室。
车子良是这家画廊的经理。
家齐,画展的事已筹备得差不多了,依我看,就照我们谈妥的方式来进行,你觉得怎么样?可以。
你的能力和经验我绝对信得过,相信这次画展一定很成功。
费家齐神情轻松愉快,拍了下车子良的肩。
走,我请你喝咖啡去。
车子良一手搭上费家齐的肩,一派优闲地说。
走呀。
两人于是到画廊附近的一家咖啡屋小坐。
画廊结束之后有远行的计画吗?车子良坐定后,便开始聊──些比较私人的问题。
暂时没有。
费家齐端起桌上那杯水,喝了一口。
刚跑了一趟欧洲,想休息一阵子。
看你日子过得挺惬意的,画家的生活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比起来,到底不一样。
车子良羡慕又感慨。
怎么这么说呢?画家也是人,日子不也一样这么过,一样有喜怒哀乐的。
欧洲行有收获吗?车子良舀了──匙糖放进服务生送上的咖啡杯里搅拌着。
多少有点吧。
在义大利待了几天,我待在最穷的那不勒斯,找些灵感。
费家齐端起杯子,啜一口黑咖啡。
那里的海弯有扣人心弦的景致。
果然是与众不同,车子良轻笑道:那里不是有很多扒手和乞丐吗?费家齐莞尔。
那样也可以带给我──些灵感。
车子良会心地点着头。
燃起一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叹息着。
有心事吗?心事?车子良摇了头。
应该说是清官难断的家务事。
这么说是不能说给我这个外人听喽?费家齐看着神色黯然的他。
唉──也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
他看了窗外的街道一眼,又转向费家齐。
我太太怀孕了。
那是喜事呀,你怎么好像很沮丧?不舍得结束两人世界的甜蜜时光是吗?说好了不生孩子的。
车子良淡淡地说,没想到你还是个顶客族,思想满前卫的嘛。
家齐,你我算好朋友了,告诉你也无妨。
他继续吞云吐雾。
我太太的日子不多了,我不希望孩子将来没有了妈妈?日子不多了?你是说——费家齐着实讶异。
她得了绝症。
确定?最多可以活两年。
费家齐沉吟片刻,怀孕是意外?车子良不语。
他认为自己再小心不过了,有孩子的机率几乎等于零,不知道王妗娣用了什么方法,他心里一直有疑问。
那你和你太太有什么打算吗?决定留下孩子,还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车子良不经思索地答道,但他似乎还被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
你太太呢?她想不想要?她要。
所以你们俩意见相左,让你很为难?车子良无奈地点着头。
— — —我要你把孩子拿掉。
车子良才吃了几口,便在饭桌上给了王妗娣一句。
我偏不!王妗娣怒视着丈夫,忿忿地回了一句。
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什么约定?说好了不生孩子的。
这是意外,她有些心虚,口气缓和了下来。
既然有了,我想生下他。
意外?是不是意外,只有你自己清楚!车子良不平地道出疑虑。
我是清楚,王妗娣顿时又被车子良的话里有话激怒了,泼辣地反击。
我清楚得很,你巴不得我快点死,对不对?你怕我生下孩子,留在你身边一辈子,让你永远摆脱不了我,对不对?她将碗筷往桌子一摔,怨妒地瞪着他。
你不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当初我们协定好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在指控我背信是吗?你后悔跟我结婚了是吗?王妗娣依旧咄咄逼人。
车子良无言以对。
他是后悔,悔不当初;当初他没有勇气拒绝跟她结婚,只为报答王家对他家的恩情。
得了绝症的王妗娣,逼得他后退无路,娶她成为唯一的报恩途径,他别无选择。
你冷静想想好下好?如果你执意生下孩子,对孩子公平吗?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注定没有妈妈。
车子良试着与她理性对话。
那你又凭什么决定不让孩子来到世上?你有权利扼杀一个小生命吗?王妗娣不甘地反问。
他被问倒了,心情恶劣得无以复加。
反正我不赞成你生下孩子。
哼!我看你是怕范姜明葳不同意吧!她越加忿恨,从齿缝里进出冷言冷语。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跟她还暗通款曲。
你少在那儿胡扯,我答应你不再跟她来往,就──定信守承诺,你不必瞎疑心。
好呀!那你就慢慢等吧!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等我离开人世,到时候你尽管跟她双宿双飞。
你是存心的对不对?根本就是你处心积虑地打算怀孕,想用孩子绑住我,让我永远无法安心地跟明葳在一起,永远必须活在你的阴影下,对不对?是存心的又怎么样?王妗娣顾不得难堪,一发不可收拾。
你作梦也没想到我会怀孕对不对?你以为我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吗?我不是白痴,结婚一年来,你根本碰都不想碰我一下,你一定认为偶尔的敷衍了事加上你严密的防范措施,我是绝对不可能怀孕的对不对?王妗娣想着自己那品质粗糙、毫无情爱又少得可怜的性生活,不禁流下难堪的泪水。
车子良从位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跨向客厅,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
默认了吧?她望着他绝情的背影冷笑。
可惜呀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注定一辈子甩不掉我!她喊着胜利的快感,同时流着悲哀的眼泪。
我不跟你辩了,你到底拿不拿掉孩子?他鼓足了勇气面对最后的答案,虽然结果他早该了然于胸。
想都别想!那我们就离婚!什么理由?因为我怀孕了吗?王妗娣凄厉一问。
我不签字,你一个人离得成吗?车子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往屋外走去。
去哪里啊?找心上人诉苦,然后一起抱头痛哭是吗?哈哈哈……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 — —范姜明葳出了办公大楼便拦了部计程车前往东区。
她和好友陈洁安约好了下班后去看场电影、逛个街。
明葳,你真的都不跟车子良见面了吗?电影散场后,陈洁安在街上问了她。
嗯。
有电话联络吗?没有。
你不怕长此以往,感情会渐渐淡掉,而他跟王妗娣日久生情?该你的跑不掉,不该你的强求不来。
范姜明葳一副随缘的口吻。
说得这么轻松。
我怎么想都觉得你太傻了,你答应车子良跟她结婚,万一到头来他不要你,你怎么办?他跟王妗娣结婚,跟我答不答应没有关系,我没有权利不答应。
范姜明葳说这话时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反应。
她忽然笑说:他不要我也没关系,总还有人要我吧?我真希望现在就出现个人把你追走,随便谁都可以。
拜托──你干脆拿我去拍卖好了。
她拍了陈洁安一下。
我就搞不懂了,陈洁安蹙着秀眉。
王妗娣从前总是活蹦乱跳的,成天有的是力气折腾我们这些同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患了癌症、垂死边缘的人,真是有点邪门咧。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人不是看起来像健康宝宝,生龙活虎的,结果说死就死了。
范姜明葳感慨道:现代人的文明病太多了。
她得的是什么病啊?不太清楚,车子良没提这么多。
好,就算她得了绝症好了,如果车子良真爱你,他怎么能就这样跟她结婚了呢?没道理呀,他是不是想享齐人之福啊?什么齐人之福,你想到哪里去了?她瞪了陈洁安一眼。
我跟你说过了嘛,他纯粹是为了报恩。
我知道啦,不过报恩的方式很多,有必要牺牲掉自己的终生幸福吗?太不可思议了。
多少受了他爸爸的压力吧。
范姜明葳一路低着的头这才抬了起来。
王妗娣如果真的不久于人世,我想车子良的未来还是可以幸福的。
你的心思真是太单纯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爱他,换成是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哪有人像你这样出让爱人然后再等着回收?其实我没想过回收什么,他跟王妗娣不是没有可能相爱,也许时间能改变他们。
喂,你这是什么论调啊?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们之间也许根本没事。
范姜明葳有些许歉意。
你认为自己从王妗娣身边抢走了车子良?陈洁安演绎着她的话。
她是这么认为。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抢走了车子良吗?范姜明葳未置可否。
她从小就认识车子良,两家人来往密切,青梅竹马的,长辈们早就把他们看成──对了。
她停了片刻。
后来,车子良的爸爸经商失败,差点就宣告破产了;她对王家慷慨伸出援手,才让他们家度过难关,这分恩情,不可谓不深。
车子良爱过她吗?他说没有,只把她当妹妹看。
是吗?那他不知道王妗娣没把他当哥哥吗?应该知道吧,要不然他以前每次找我出去,干嘛躲着她,怕她知道。
车子良也真是没用,想跟你交往就交往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那么怕她?说不定他早告诉她的话,她也早点死心,就不会有以后的这些事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王妗娣的脾气,她那么强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跟她同学一场,不知道中了多少明枪暗箭,你都忘了啊?今生今世,没齿难忘哪。
陈洁安笑着。
想起那些往事,我还会头皮发麻呢。
唉,你记不记得?她什么都爱跟人家比,比长相、比身材、比家世、比成绩,什么都能比,人家不想跟她比都不行,非得把别人比下去不可。
就是啊。
事过境迁,范姜明葳也能一笑置之,比大比小,她不是常笑男人婆胸部平平,说是什么──她搔着头皮。
哦,停机坪,没有突出物。
胸围跟她一样傲视群伦的,她又说人家的不够坚挺,真是满幼稚的,有点肤浅对不对?她总是见不得人家比她好。
马妞练武术你记得吗?范姜明葳的记忆又涌出了──些。
常被她嘲笑腿短,构不着手。
像这样吗?陈洁安平举右手,然后抬起右脚,故意让右脚怎么使劲也碰不到右手心。
范姜明葳看陈洁安模仿得滑稽,放声大笑,久久不能停住。
不过,大家对她都满能容忍的,没怎么跟她计较就是了。
不是不想计较,是不敢。
陈洁安又来气了。
她什么都大,就是心眼小;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跟她计较还得了,下场会更凄惨。
其实,她就是逞点口舌之快,喜欢嘴上占人点便宜。
平常我看她对同学还挺大方的,常请大家上福利社,偶尔还会从家里带些小东西送人不是吗?那叫好行小惠,爱现兼收买人心罢了,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不知死活的就吃吧拿吧,等她哪天要你回馈的时候,就会提醒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懂吗?好像是这样耶。
范姜明葳也颇表赞同,她记得有时候王妗娣对她好得让她很难拒绝。
明葳,明天我想去看一个画展,你要不要一起去?陈洁安结束了有关王妗娣的话题。
个人展还是什么?当代国内画家作品展。
我也去吧,明天反正没什么事。
在哪儿?天母,玄门艺术中心。
— — —周末,玄门艺术中心。
费家齐观摩着其他画家的作品,心情十分轻松写意,作画看画在他的生活中占了绝大部分。
欣赏的同时,他发现前来看展的人很多,对于这样的现象感到很欣慰。
当代画家并不纯然是寂寞的,当一个人在作品前驻足观看时,他便与画家做了心灵沟通。
他正停留在一幅名为罪魁的作品前,透过作者的笔触与之沟通。
咦?你不是──陈洁安蓦然地发现他,惊奇地问道:请问你是费家齐吗?我是费家齐,你好。
他礼貌地回应眼前笑盈盈的女孩。
你好。
我看过你的画展,你画得好棒,我好喜欢哪。
陈洁安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崇拜之情。
真的吗?谢谢。
费家齐谦虚致意。
他点到为止地应对后便往前走去。
其实刚才已有不少人认出他了,但大都在他背后窃窃私语,没有像她这样大方地上前与他交谈的。
他走远了,范姜明葳才出声。
洁安,你刚才那样子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
才没有呢。
她们浏览了一圈,步出玄门。
你那么欣赏那个费家齐啊?范姜明葳回味着陈洁安一脸的喜出望外、惊为天人。
他是我的偶像哪。
偶像?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偶像,我怎么不知道。
开玩笑的啦。
你不觉得他很特别吗?一看就知道是个艺术家。
陈洁安又是一脸陶醉。
是满特别的,不过你也用不着那么崇拜嘛。
也没啦,随便说说。
陈洁安有点不好意思。
你没看过有关他的介绍?没有特别注意过,范姜明葳对他只有一点点印象。
好像是留法的是吗?对。
还有,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单身。
他是单身还是已婚,对你很重要吗?她暧昧的语气揶揄道。
哎呀,你不要挑我的语病好不好?陈洁安打了她──下,以示不满。
好了好了,懒得理你,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她们到天母一家专卖云南过桥米线的餐厅里,准备解决午餐。
由于用餐的尖峰时间已过,所以店里并不拥挤,很快就入座了。
坐定之后,范姜明葳发现隔壁桌坐的人正是费家齐。
她朝陈洁安暗示地噘了噘嘴,然后凑近她小声地说:你的偶像。
陈洁安立刻转过头。
咦?费家齐,好巧哪,又遇见你了。
她热情打招呼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她和费家齐是很熟的朋友。
他朝两人露齿一笑,继续吃着他那碗米线。
她们的米线送上桌时,他正起身准备离去。
两位慢用,我先走了,再见。
他微微点了下头。
拜拜。
两人异口同声。
— — —车子良终于按捺不住,给范姜明葳打了电话。
明葳,是我,我要见你。
不行,我们不应该见面的。
她听见车子良的声音时,惊多于喜,但她很快表明了不见他的态度。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事情有变,我必须找你谈谈。
他的声音急切,似有燃眉之急。
有什么事你等晚上再打电话到我家,我现在人在办公室里,说话不方便。
那──我们约个地方,我想当面说。
一定要见面吗?你不怕王妗娣知道?她十分戒慎,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困扰。
知道了又怎么样?是她先小人的!他挟着忿怒的情绪,不平地说道。
那好吧。
六点,六点我在我们公司楼下那家咖啡屋等你。
好,你等我。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 — —她下了班到楼下时才五点半,等了快一个钟头,车子良才匆匆进来。
明葳,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
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点份快餐?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像很久没见到眼前的他,或者说她不像很期待他的出现。
好。
于是她招来服务生,要了两份咖哩鸡饭。
什么事?她望着那张神色仓皇的面孔。
她怀孕了。
车子良挫败道。
范姜明葳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嘴里却没说什么。
两人同时维持沉默,空气呆滞了一分钟。
怎么办?他无法沉住气。
她想不出任何话来回答,拿起桌上的毛巾,不停地擦拭双手,好像除了这件事之外,没别的事可做了。
一年多以前他被王家逼婚时,也是那一句怎么办?与她相对无言,当时她没有回答什么,他不也一样有了决定?你说话呀。
他催着她。
你要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她没有激动呐喊,语调平平地反问他。
我要她把孩子拿掉,她不答应,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车子良的手支着太阳穴,不断地揉着。
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呢?我们呢?我们?这是你的选择,你的孩子却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的意思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他好意外她竟如此冷静。
我的意思是什么并不重要。
那是你们的孩子,你应该跟她商量才是。
明葳,你不要说这种赌气的话好不好?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我没有赌气,要不然我不会答应见你,她试图安抚他。
我说的是事实,我不能替你们决定什么。
快餐来了。
两人迟迟没有动作。
我要跟她离婚。
车子良赌气地说着。
她不会跟你离婚的,她冷静得出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孩子出世了,那我们以后不是永远活在痛苦里?孩子就像她的影子,永远缠绕着我们。
孩子是你的骨肉,不是她一个人的。
我──吃吧,饭都凉了。
她拿起汤匙先吃了,突然对车子良有了更深的同情。
— — —费家齐甚少在PUB里流连,不过偶尔他会到这家BSone来坐坐。
他喜欢坐在阁楼这一层,因为可以俯瞰楼下的一切。
他习于观察也善于观察,有时候坐了一整晚,只是为了观察。
此刻,他正观察着楼下吧台边一杯接一杯喝着酒的女孩,她的背影。
青春的筝线应该抓紧或放掉?她踌躇的心在心中摆荡,爱情的美丽在逐渐流逝,还是因为逐渐流逝而美丽?她一杯一杯地问着酒。
终于她问倒了酒,而酒醉倒了她。
一个女孩子单独在PUB里灌着酒是很危险的,费家齐缓缓下了阁楼来到她身旁,由于好奇心的驱使,竟让他意外地认出眼前的女孩,一个跟他在天母有过两面之缘的女孩。
我送你回去。
发现她已烂醉如泥,他拿走她的酒杯,扶她出了BS one。
她已经摇摇欲坠了,费家齐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车上。
打开车窗,他一直待在车上守护着她,哪儿也没去。
夜风有些许凉意,他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在她身上,然后闭目养神。
醒了?费家齐见她微张开眼,立刻关切问道,他已经注视她很久了。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宿醉后头疼是必然的现象。
她秀眉深锁,只觉头疼得厉害。
你是──星期日早晨不算太喧嚣的汽车喇叭声,还是让她有了反应。
不记得我了?他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她这才定神将他看个仔细。
费家齐?他点点头。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的车?她四下望望,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你昨晚喝醉了,叫不醒你,只好先带你到我的车里待着。
喔。
她挣扎着支起身子,坐正了。
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说着她就要打开车门。
你别急,我想你现在一定还很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那怎么好意思呢?昨晚已经很麻烦你了。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她连忙解释。
我只是很过意不去。
那那你改天再谢谢我好了。
他提供变通的办法。
怎么样?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新店。
他的笑容让她安心了。
他送她回到玫瑰中国城。
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见她就要下车,他不疾不徐地问着。
喔,对不起,我忘了。
我叫范姜明葳。
她向他伸出手。
谢谢你,费家齐。
他接下了那──握。
不客气,范姜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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