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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银丝舞天鬼蛛凶,风涌涛起伏妖邪

2025-03-29 10:56:25

之後在赵舒归府途中被百数亡命之徒围攻,云枭再度想起了几日前师傅临睡前的话。

这些亡命之徒都是武林中人,赵舒带著的侍卫虽说也是勇武之人,但却绝不是这些武林人的对手,不到半个时辰,就只剩下十几个围在赵舒身边的侍卫。

云枭站在赵舒身边,始终不愿放秦阿出鞘,因为他知道,秦阿一出,无人能活。

这些年来赵舒几次涉险,生死关头,他无奈祭出秦阿,到最後总是尸横遍野,站著的唯有他与赵舒二人而已。

如今眼前百人,要杀,简单得很。

但他眼前,却浮现出天权日渐憔悴的面容。

每次,尽管他洗净腥污,却总是瞒不过师傅。

天权从不责备他,仿佛一开始便知道他的不得已,不需要砌辞的解释,只是从他腰间取走那把被腥血挑起杀性的秦阿剑,施展法力,重新压制。

每次这般做法後,天权必定身体衰弱,需闭门修养多日,才能复原。

云枭隐隐知道,他的杀孽,是会给师傅带来负担。

他侧目去看赵舒坚毅的侧脸,相交多年,这些朋友总是容忍他的冷漠,在云枭心中,他们,或许不是必须,但也是重要的。

不愿失去他们之中的任一人,故此,他才会三番四次地抽出秦阿。

云枭,你先走。

赵舒盯著前方渐渐涌近的敌人,他们手中各式武器寒光闪烁,其中不少仍滴著鲜血。

云枭微是一愕,又听他道:此事本不该将你卷入,快些离去!我走了,你必死无疑。

赵舒摇头:我还能撑上半个时辰,你去马军驻营找霍步,让他领兵来援。

云枭看著他左肩上几乎见骨的剑伤,草草包扎尚未止血,殷红颜色极为刺目。

莫说半个时辰,只怕他前脚离去,後脚这家夥便要被外面围著的恶狗撕成碎片。

正在此时,忽然那群恶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一顶八人大轿辟道而出,在人群前停下,轿帘掀起,从里面走出一人,看此人尖嘴猴腮,一颗大痣站在脑门突兀非常,但一身紫袍官服,腰间配有唯三品以上可戴之金鱼袋。

贾辛!!赵舒恨极,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其碎尸万段。

见过静王爷!那人朝赵舒施礼,然其得意洋洋的模样不见半分尊重。

贾辛!你勾结乱党,截杀王族,该当何罪?!何罪?呵呵……贾辛笑得奸诈,自然是诛九族的死罪。

赵舒喝道:既是知晓,你居然还敢犯难!!若是教旁人知晓了,自然是死罪,不过相信今晚的事,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出去。

一股黑气凝在他印堂之上,云枭看在眼里,不禁握紧腰间秦阿。

果然那股黑气渐渐升腾,但站在他身旁的人似乎看不见。

黑气如鬼魅般向四周扩散,侵入那些江湖恶徒身上,片刻间,那些人的眼神渐渐涣散无神,面孔却越是狰狞。

赵舒肉眼凡胎,自然也是看不到那妖气,然而面前敌人的异样却是察觉。

云枭,情况有异!嗯。

云枭暗念法决,衣摆无风自扬,却见一股清风自云枭脚下涌出,盘在一众侍卫四周,形成漩涡,吹散噬人黑气。

贾辛露出诧异神色:我道静王妖邪难侵,原来是你这小子从旁作梗!云枭却不搭话,身边风势更劲。

岂料那贾辛并不畏惧,反而向他们走来,身後跟著一众死尸般木纳僵直的江湖人。

伸出手,去触风障壁,云枭眼神一冷,狂风骤卷,风刀自虚空破出,登时削去贾辛一条手臂。

贾辛低头看了看断臂,抬头时,却笑了,那笑容阴森可怖,教众人看到,不禁是毛骨悚然。

小猫爪子真利……血肉模糊的断肢处,血淋淋的肌肉竟自蠕动起来,嗤──,一只黑长粗大的触脚穿体而出,取代了手臂。

云枭哼道:蜘妖!黑气之中一丝丝银白的蛛丝暴露出来。

蛛丝从贾辛背後伸延而出,结网般在人群中盘桓,从人的耳朵里穿入,籍此控制傀儡。

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宿主,每日供我新鲜血肉,偏偏你们却不长眼,坏我好事……蛛丝在虚空中飞舞,黑气弥漫,将整片天空都几乎染成黑色。

有几名侍卫吓得惊惶失措,转身逃走冲出了云枭布下的风障,当即飞丝如箭,铺天盖地朝他们罩去,转眼间便夺去性命,将这几人变成傀儡。

都给我站好了!!云枭勃然大怒,飞身突起,半空中,秦阿出鞘!只见剑光闪过,蛛丝纷纷割断,失去控制的傀儡倒下大片。

天剑秦阿?!贾辛的声音变得刺耳嘶鸣般,蛛丝猛然聚拢扭成一股,锋利如矛,猛力向云枭刺去。

云枭在空中灵活闪躲,仿佛能御风飞翔,手中秦阿嘶鸣声起,削断蛛丝。

刚一著地,却见贾辛眼中邪气猛盛,断裂的蛛丝突然瞬捷张开成罗网状,席卷而来,云枭不及防备,被蛛网卷缚结实。

蛛丝缚物,本来难解,更何况那蛛精道行极高,加上这些天在贾辛府上吸食生灵,修为更上一层,云枭纵是挣扎,却是被蛛丝越捆越紧。

云枭!!那边赵舒见他被擒,当即顾不得危险拔剑冲出风障,那些侍卫见静王涉险慌忙跟上,才一出来就又被蛛丝控制,赵舒连滚带爬地冲到云枭身边,想用剑割开缠住云枭的东西。

可惜他手中的剑再是名贵,亦不过凡品,如何能割破妖邪之物?云枭见他出了风障,不禁心焦,他在障壁中尚能保命,如今自个儿跑出来,岂非送羊入虎口!贾辛见状,发出桀桀冷笑,被他操控的傀儡渐渐向他们围过来。

还不快走!!云枭暴喝一声,秦阿感其主怒意,暴起嘶鸣,然而它只是一把剑,纵有神威,若无持剑者,也是施展不得。

赵舒苦笑,看著外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傀儡:哪走得掉啊……贾辛见对方已在掌握之中,更是得意,浑身妖气大盛,黑气弥漫四周,赵舒吸入黑气只觉得头脑混沌,渐渐无力支撑。

围上来的傀儡已举起了手中兵器,眼见他二人便要被剁成肉糜,云枭侧目看了看已在半昏迷状态的贾辛,心中一横,张口发出一声长啸。

只听风声急烈,狂风中隐闻暴兽低嗷,而秦阿呼应地发出极为惨厉的呜鸣……云枭,为师不是嘱咐过你,莫要鲁莽冲动吗?明明是狂风呼啸,噪声四起,但低沈稳重的声音却穿透了所有障碍,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云枭止住啸声,回头一看,便见那个男人一身白袍,文雅悠然地站在不远处,那闲适的模样,仿佛不过偶然路过。

师傅……天权施然踱步过来,在云枭身边停步。

这是怎麽回事呢?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弹,捆在云枭身上那些坚韧无比的蛛丝便像风干的粉条般轻而易举地碎落。

感觉到温暖的大掌罩在他的脑门上,一股温厚的力量流淌体内,全身喧嚣的血液瞬息平静下来。

云枭抬起头,在妖异的天空笼罩下,张牙舞爪的傀儡,漫天飞散的蛛丝,一剪白影,仿佛是这尘世间唯一的真实。

明明还是居於劣势,但他已安下心来。

就像漂浮不定的浮云,终於变成了雨水,落入大海的怀抱。

他手上的秦阿仍在嘶鸣不休,似乎对遏止了即将而来的杀戮而不甘心。

云枭反手将它入鞘,怨鬼凄泣瞬息消停。

天权问他:可有受伤?没有。

云枭摇头。

天权却不放心地牵起他的手,拉开衣袖,那蛛丝坚韧无比,云枭挣扎时在手臂处留下了红色勒痕,好看的双眉慢慢皱了起来,温厚的眼神不悦地沈下来,汹涌著夏雨来临前的低压。

他缓缓侧首,看向披著贾辛人皮的妖怪。

那妖怪认得来人正是当朝相爷韩君仲,莫名的不禁有些怯惧,但转念一想,自己操控著如此多的傀儡,别说是一个韩君仲,便是再来百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当即更是嚣张,挥舞镰刀般的触手,一双妖目金光闪烁,背上!!喷出的蛛丝,傀儡们又开始围上来。

天权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来,与云枭细细说道:不过是一只鬼蛛妖,区区几百年修为,绝对不是我云枭徒儿的对手!你这般狼狈,必是有旁事分心了,对吗?他这般说法,完全是一边倒地偏颇云枭。

天权随手抓起倒在一旁的赵舒後领,朝後丢去,无风自起,便将那赵舒送至极远。

一开始不要顾著大开杀戒,先把没用的人送走,这样才能安心制敌,我以前不是也这样教过你吗?听他对云枭循循善诱,根本没将鬼蛛放在眼里,登时把那妖怪气得嘶鸣大作,千万条在空中舞动的蛛丝瞬间变成尖锐坚硬的箭,向他师徒二人刺来。

天权眉眼轻眯,顷刻间,一股烈风拔地而起,这招式,与云枭适才布风障壁的法术异曲同工,然而那威力,却百倍不止,风啸如涛,那风势仿能移山撼地般狂暴,蛛丝被风刀割得七零八落,上百傀儡席卷一空,唯有在风眼之处的二人,连半根发丝都未曾吹动。

贾辛在烈风中也几乎站不住脚,只闻他惊鸣一声,突然从头部直直破裂开来,全身被撕裂开两半,血肉模糊之中,爬出一只漆黑巨大的黑蜘蛛。

蛛身犹如车轮,八根触手更是长达丈余,站起身来,更加庞大。

它吐出蛛丝牢牢爪住四周树木,八只触手破土而入,好歹是站稳了不至被狂风卷走。

云枭,今日为师教你个新法术。

云枭轻点头:是。

对於徒儿的乖巧,天权向来喜欢,便见他笑咪咪地牵著云枭的手,走了过去。

在他身边方圆半丈,风静无声,然而之外的四周,风啸如鬼哭神号。

他带著云枭走到好不容易站稳的鬼蛛面前,那妖怪企图反抗,然而四周的风力仿佛全部向它挤压过来,将它全身固死在原地,连一只脚都抽不出来。

天权腾出左手,缓慢地探前,破入风中,张开五指搁在妖怪面前,那鬼蛛惊恐地往後抽头,拼命摇晃,乃至发出垂死的嘶鸣:饶命!──饶命!──合。

只见那些狂卷天空的劲风突然转向,无可匹敌的劲力从四面八方向鬼蛛妖扑来。

风是无形,平日拂面柔风看来全无力度,然而当风变得急骤,那力度,甚至可推倒巨岩,那也只是单一方向的冲击,若是能把树木连根拔起的风从所有方向一同冲击,铜皮铁骨尚经不住这般万均之力,更何况一只有血有肉的妖怪?!黑蛛妖被泰山之力挤压,粗长的触脚逐渐扭曲折断,身体更是被挤得变形。

就听噗──一声,巨大的黑蛛终於抵受不住,像一颗柔软的茄子被看不见的大手给压成肉酱,黑气漏出黑蛛尸身,散失空中,残存的蛛尸亦很快被狂风卷走,丁点不剩。

天权收回手,四周的风说停就停,连一点风屑都不剩。

他低头与云枭道:以後若遇到这般不经打的妖怪,用此法最快,省时省事!徒儿谨记,多谢师傅指点!看著云枭好学不倦的模样,天权笑得欣慰。

师傅,怎会路过此地?天权抬起袖子,一个小小的纸包吊在他手上。

适才发觉毛尖喝完了,便出来购点茶叶。

他回头看了看被自己丢出老远挂在树上的静王爷,先把静王爷送回去吧,不然搞丢了也麻烦。

拍了拍云枭肩膀,为师先回府去了。

然後,男人踏过一片残骸,从容离去。

云枭凝视著师傅高大的背影,不禁会心一笑。

平日是他替师傅购茶,又怎会不知卖京城内唯一卖黄山毛尖的铺子在城的另一个头?师傅对他颇为挂心,不愿伤他的自尊,便总是在不著意地相帮,为此费煞心思,可师傅却忘记了,他的云枭徒儿,已不是当初天真无邪的少年。

不知从何时开始,总是从背後注视他的眼神,已由单纯的崇敬,渐渐变得炽热……後语:叹世事无常,末了,回家时,抱起家中小孩亲一亲,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