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成亲日,常如枫的心情越是矛盾。
在发现世间情爱原是如此甜蜜后,要她再过往日无情无欲的日子,是太残忍了。
可她亦知,人一日有了情,便难免产生私心,身为一名撰史人,若不能做到完全的公正无私,所撰述的历史岂具公信力?她不想毁了鸿鹄书斋的威名,但要她断情绝爱,重新回到未遇匡云中前的无私无我……偏头偷觑一眼他俊逸飞扬的侧脸,舍不下啊!这么一个为她无趣的生命带来光彩的特出男子,早已深深打动她的心。
我的俊美无俦终于将你给迷倒了吗?匡云中吐舌皱眉,回她一记淘气的笑。
又说浑话了!她嗔道,不似生气,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儿。
噢!不准说浑话,那说点儿正经的吧?你那姑姑怎地跟你长得半分不像?今晨,她终于带他拜见常家里她唯一尊敬的长辈,琉璃夫人。
他吓了一跳,打出生至今,没见过绿眼睛的人,那双眼儿好惑人,瞧着、瞧着,神魂儿都要给吸进去了,真是个柔媚蚀骨的可怕尤物。
只是他怀疑,琉璃夫人那副明显外族人的容貌,哪一点像常家人?姑姑不是爷爷奶奶亲生的,她是爷爷在外头买来准备给爹做媳妇儿的童养媳,后来因为出了些问题,姑姑和爹不能成亲,爷爷和奶奶就收姑姑做义女,又给爹另娶一房媳妇儿。
为什么要买童养媳?凭你常家的声名威望,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用买的?他想起自己亦是被她买进来的,心里便觉怪异。
常家人不能随意嫁娶。
说一字、叹一声,她暗暗扭着自己的衣袖。
自三国创立以来,鸿鹄书斋便担起记载历史沿革的责任;试想,我们若与三国中人通婚,另两国人会再信任常家的公正吗?因此常家人只能嫁娶本族之人、或者与三国毫无关系的外族人。
当然,能买到那些打出生便被丢弃,没有国籍、无父无母的孤儿更好。
买?天下人皆知常家为了维护祖先留下来的基业,订定了十分严格的家规,但苛求到这等地步,匡云中着实难以置信。
敢情你家买夫、买妻的风俗由来已久?是啊!她用力一颔首。
呃!他开开玩笑而已,怎么真说中了?可是你姑姑既是外族人,又是你爷爷买回来的,应该十分符合你常家选妻的条件,为何后来又变卦了?姑姑不能生育。
常如枫摇头一叹。
其实当年爷爷买回来的是一对姊妹,后来姊姊先嫁予伯伯,成亲三年,一无所出,爷爷请大夫来看,发现伯母无法生育,爷爷气坏了,立刻叫大夫也顺便检查姑姑,结果发现两姊妹的状况相同;可常家一定要有后人,爷爷本来要把姑姑赶出去,叫爹另行选妻,是爹跪求了爷爷三天三夜,姑姑才被以义女的身分留下来,但他们却无法再成亲了。
爹最后娶了娘,生下我,又过五年,娘去世,姑姑代替娘抚养我,因此我几乎是姑姑养大的。
你爹肯为了你姑姑跪求父亲三天三夜,可见他是喜欢你姑姑的。
见她难过,他温柔地拉起她的手。
但若换成我,不论妻子能不能生育,我都不会另娶。
她黯下双眸。
那也是逼不得已的。
因此,她能理解爹娘的相敬如冰,可在遇见匡云中后,她知道自己不想要那种婚姻。
逼不得已吗?匡云中低喃,脑海中浮起今晨拜见琉璃夫人的画面,那寸步不离她身边、殷勤伺候着的年迈老仆,他的身影好熟悉啊!像极了那老在府里神出鬼没、使得一手烂暗器的黑衣人。
一股不安乍起心头,匡云中将心比心,他若是琉璃夫人,被常家如此对待,还能无怨无悔地为常家付出吗?会不会最恨常家、最希望常如枫死的就是她?你在说什么?常如枫扯了扯匡云中的衣袖,他说得太小声了,她听不清楚。
我说,那你伯伯不就没孩子了?嗯!所以伯伯才会被取消继承权,改由爹成为鸿鹄书斋第三十五代传人。
只因妻子无法生育就被取消继承权?哗,原来常家人不只对一些外在规矩要求严格,连对自家人亦同样严苛无情;可怕!没办法啊!常家不准纳妾,也不准休妻另娶,怕被说沉迷女色,有亏德守。
不过伯伯的例子是很特殊的,数百年来就这么一例,因此伯伯才会特别不服气,想尽办法要将继承权抢回去。
我可以了解他的想法。
常家的作法太苛了,根本失了人性,难怪树敌那么多。
我也觉得伯伯很可怜,可是他带江彬来欺负我就太过分了;他以为藉由江彬控制住我便能一手掌握常家,我才不会让他如愿。
一想起江彬那晚的夜袭,她就生气。
我都帮你出过气啦!你还恼啊?他笑着搂搂她的肩。
不过,你爱生气也没关系,就是别在外人面前发火,知道吗?为什么?因为你一生气就特别漂亮,我怕别的男人会爱上你,同我来抢你,届时我只好将你拱手让人。
他说得好像已准备将她出让似的。
她气得粉颊更红。
你又说浑话了。
可我真的怕你被抢走嘛!他扮委屈地直眨眼。
难道我是这么没用的女人,让人随便抢就抢走了?气他胡言乱语,更恼他压根儿没想过使力抢她,她……心头一阵酸,怀疑他根本不喜欢她。
问你一个问题好不?他忽地将视线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的身分将害你被取消继承权,如同你伯伯那样,你会怎么做?话题几时转到这地方来啦?她茫然地眨了两下眼。
你无缘无故说这个做什么?回答我。
他沉道。
那嘎哑严肃的音调重重地震撼了常如枫的心弦。
我……我不知道,也许会生气吧!或者也会伤心。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原谅我吗?她怔仲,想点头,也想摇头,好半晌拿不定主意。
匡云中也不逼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她低垂螓首。
他的好、与对常家的责任在她心底交战,真有那么一天,她能原谅他吗?她不知道。
抬眼偷觑他,见到他如水般温柔的眸子,一股激情倏然冲击那颗旁惶的心,答案出现了。
可能……会吧!她说得很小声,却是心里最沉重的决定。
够了!她能将自己与鸿鹄书斋放在同等地位,匡云中已觉满足。
如枫!他伸手,将她微乱的鬓发拨回脑后,顺道摸了下她柔软的耳垂。
嗯?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她的心微乱。
我刚才说要将你拱手让出的那些话,全是浑话。
他低头,温柔地吻上她白皙的额。
旁人想从我身边抢走你,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杀了我。
话落,他给了她一记轻如鸿羽的颊吻,而后静静地走开。
她呆了,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痴望着他的背影远去。
他说要以性命护她呢!他是真的喜欢她……心头又是一阵酸,他的维护让她感动得再度湿了眼眶。
云中!她对着他的背影喊。
哦,对了,方才我忘记提醒你。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回头。
小心你的脚下,有狗屎。
同时,噗地,她听到一声奇怪的闷响,眸光下意识往地面移,她美丽的绣花鞋正踏在一堆黄黄烂烂的东西上。
唉!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他续放马后炮。
她身子不自然地轻颤起来。
匡云中——哎!没洗干净前别靠近我,好臭呢!匡云中!这个混帐王八蛋,她要宰了他。
别过来啊!他狼狈而逃。
你给我站祝她追在他身后,满腔的激烈情绪,说不准是喜还是怒,总之这家伙……老天!他一天不搞怪会死吗?你还跑,站祝这回她绝不再轻饶他了。
喂,你好歹是个姑娘家,追男人追这么紧会被人笑的!你少罗嗦。
好吧!你爱追便追,追得到,哥哥就给你一文钱买糖吃。
他大笑。
省省你的一文钱吧!等我追到你,就要你把这只绣花鞋吃掉。
她决定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惩罚。
我比较喜欢吃鞋子的主人。
你吃泥去啦!实在跑不过他,她索性跳起来、整个人朝他扑了过去。
哇,你怎么玩这招?舍不得掉疼她,他只好回身将她抱了个正着。
你跑不掉了吧?她终于追到他了,终于——························少爷,你今晚不出去找‘上古异志’的缺漏部分吗?自进常府后,匡云中几乎每夜外出,因此难得有一晚留守西厢,让顺公公疑惑得眼都眯起来了。
今晚不去。
匡云中坐在长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我在等一个人。
有客人吗?需不需要老奴准备什么东西以便待客?我等的是江彬,你确定要款待他?顺公公雪白的眉皱了起来。
他来干什么?又想欺负人吗?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喔?匡云中放下书,笑出了一口白牙。
那个人有任何优点值得人家对他拥有好印象吗?顺公公轻碎一声。
少爷,江彬是个大坏蛋,我们避之都唯恐不及了,你又请他来做什么?我没请他啊!是他自己要来找我的。
那老奴去叫他不必来了,咱们这儿不欢迎他。
说着,顺公公作势往外走。
我怕你劝不住他。
匡云中像想起什么似地笑得又贼又壤。
你想,若有一个人,无端端地一脚将你踹成了太监,难道你不会去找他算帐?顺公公愣了下。
少爷,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夜,我在书斋发现江彬企图欺负常小姐,一怒之下,便封了他下半身所有穴道,估计一年内,江小乌龟是干定太监了。
这么说来,江彬是来报仇的喽?!如果他没笨到连自个儿是这谁暗算都不知道的话。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顺公公瞬间急得有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江彬就要来找麻烦了,我们应该赶快准备迎敌之策才对。
匡云中顿感啼笑皆非。
你能肯定他今晚一定会来吗?等在房里是以防万一,他想过了,就等江彬三天,江彬若不来,便换他主动出击,给江彬一顿好瞧的。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嗤!匡云中忍不住笑,顺公公居然问他这种蠢问题!拔乙膊淮笕范ǎ撬闼憧春昧恕!彼嫘Φ刂匦轮雌鹗椤⑺媸忠环!叭弧!?什么?江彬要三十一天后才会来?太久了喔,我也这么觉得,那再算一次好了。
匡云中颔首,这回他故意轻轻一捻,只翻一页。
哇!太好了,翻到‘一’耶!一?那不就是今天了?顺公公又开始着急。
是阿是啊!匡云中乐得像捡到宝似地,又叫又笑。
这两主仆都疯了,可是……咚咚咚……房门突然传来敲击声。
匡云中和顺公公齐皆一楞。
难道刚才的‘一’指的不是一天,而是一会儿?匡云中说。
同时,砰地一声巨响,厢房大门给人硬生生地踹成两半,江彬带着五名打手冲了进来。
啊!顺公公惊叫。
匡云中袍袖轻卷,将顺公公送入内室暂避后,才装模作样、一步一叹地走了出来。
唉!为何要如此粗鲁呢?难道不知无礼之徒是不受欢迎的?哇!六名不速之客在破碎的门边又叫又跳。
原来匡云中早料到江彬寻仇的动作必不会太斯文,因此在门后扔了几十颗铁华子,以便赏那些混帐家伙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匡云中,你这个小人!误中暗算,江彬抱着脚,痛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是‘小人’?不会吧!我可比你江公子还高上个两寸耶!我若是小人,你不成了奶娃儿?匡云中撤嘴。
我的小人不是那种意思!!江彬怒吼。
那你是什么意思?匡云中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江彬张大嘴,骂人的辞儿他说得多啦!可谁会要你解释那骂辞中的真意?总之,我说你是小人,你就是小人。
不知如何辩驳的他,最后也只能这么说。
匡云中一脸怜悯地望着他。
奇怪,你伤的明明是脚啊!怎么坏的却是脑袋?江彬本来就不大聪明,匡云中那种指桑骂槐的话,他怎可能听得懂,只能呆呆地回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少爷,他是在骂你笨啊!江彬带来的打手还比较聪明,能够领会匡云中的话意,进而提醒江彬。
匡云中,你敢骂我?来人啊!给我打。
江彬吼。
可惜没人理他,所有人都伤得双脚鲜血淋漓了,还怎么打?匡云中毫不在乎地开口。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刺伤你们脚的铁叶子是有毒的,你们再不想法子解毒,恐怕……没有说全的威胁是最恐怖,当下吓得江彬与五名打手全身发抖。
匡云中,解药拿来!江彬哑着声音叫。
没有。
匡云中干脆地说。
江彬面孔煞白、浑身一颤,居然尿裤子了。
砰砰砰……其余五名打手不约而同把膝一弯,跪在地上,对着匡云中磕起头来。
公子饶命,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没心害公子性命的,请你饶了我们吧!可是我真的没有解药啊!匡云中把手一摊。
怎么这样?晴天霹雳将六人打得抱头痛哭成一团。
你们哭什么哭?我话又还没说完,我是没有铁子的解药,但马房里有啊!觉得玩够了的匡云中,终于仁慈地赐予他们一条生路。
那毒很容易解的,中毒者只须全身浸泡在马尿内三天三夜,毒素自清……匡云中话还没说完,江彬连同他五名手下已争先恐后抢出房门,准备夺马尿去了。
临走前,江彬尚不忘对匡云中撂下狠话。
走着瞧,姓匡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知道了,我会等你的,要赶快来喔!匡云中对他招着手,挤眉弄眼的,还真像个送恩客出门的妓女。
·························江彬等六人跑开后,另一人随之步入西厢。
常如枫其实一直很担心江彬找匡云中麻烦,因此密切注意着江彬的行动,获知他今晚找了打手欲寻匡云中晦气后,她立即跑来跟匡云中示警,岂料竟看见江彬落荒而逃的景象。
匡云中一见她,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旁了。
小姐夜访西厢,是欲与小生来段月下缠绵吗?常如枫睨他一眼。
你就不能正经点儿吗?唔……他慎重思考片刻。
我尽量,但恐怕很难。
你还说!常如枫真给他气死了。
我担心得要死,你却在这里给我嘻皮笑脸!担心我斗不过江彬?他大掌一伸,搂住她的腰。
江彬是个小人,我怕你会中计。
困在他怀里,她忍不住又红了脸。
江彬若是小人,我便是千年老狐狸,他一辈子也别想斗得过我。
他信心满满。
自大!她喧道,心底却是认同的,匡云中绝对比江彬聪明一百倍。
事实证明一切。
他紧了紧抱她的手。
况且,你不是都看到了?嘻!想起江彬的狼狈相,她不禁笑意盈唇。
想不到你会对他下那种要泡马尿才能化解的毒。
谁说我对他下毒了?他摇头。
我匡云中这辈子最不屑下毒暗算这等事儿了。
可你不是说……见着他贼邪的笑脸,她恍然大悟。
你撒谎骗人!不这样,怎能替你和备受他欺凌的顺公公报仇?他说得一派正义凛然的样子。
你好坏喔!真是整死人不偿命。
我本来想叫他泡一个月马尿的。
匡云中觉得自己已算仁慈。
直到我们成亲前这段日子,都不让他有机会捣乱。
泡一个月马尿!常如枫只觉一阵嗯心。
怎么办?我禁不住要同情起你的敌人了,你的报复手段实在可怕。
可是我爱人的方法却更甜蜜喔!他忽尔凑近她耳畔,轻咬她耳垂。
你要不要也顺便羡慕一下我的爱人?啊!她张口结舌,为他湿热的亲吻弄乱了心跳。
匡云中瞧着她红艳艳的小嘴在他眼前大大地张开着,粉红丁香微吐微露,捺不住一时恶作剧心起,凑上前去,伸出舌头在她唇上轻轻一舔。
好甜哪。
两团焰火轰地浇上她粉颊。
你怎么……常如枫还来不及说完,匡云中已然低头,双唇密密合合堵住她惊讶的檀口。
唔……他不是第一次挑逗她,但如此刻般激情火热的吻却是头一回,她呆了,无法反应,只能圆睁着两只晶亮的秋瞳定定地望着他。
他正在对她眨眼,眨完右眼、换眨左眼,眨得两只眼睛像抽筋。
怎么回事儿?她心头微懔,受惊迷失的神智逐渐回笼。
他继续眨眼,而且越眨越急。
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病了?目睹她眼底的焦虑,他知道她想歪了,一时着急,大掌放开她的腰,往下挪移到她臀部,轻轻掐了一下。
唔!她倒吸口气,秋瞳眯起,小手也不客气地在他胸前拧了一把。
他停止眨眼,棕眸瞪得比牛铃还要大,手指续移到她另一边臀部,又掐一下。
她登时恼红了娇颜,手指更添三分力道,扭拧他胸膛。
该死,她怎么就是不懂他的暗示呢?怒从心生,他手指轮流掐着她两片臀瓣。
不过她更狠,手下一次比一次用力,却始终拧在他同一个部位上。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表面的热吻,手底下却不停地互相掐来拧去,直到……一阵细细的抽气声揭开了谜底。
常如枫眼底抹着恍然,原来是有人偷窥,所以他才……歉疚的眼对他眨了两下。
他也回她一记眨眼,表示既往不究。
她接收到他的暗示,细心留意起偷窥者的喘息声,发现那被刻意压低的呼吸有越来越浓浊的趋势,她心底掩息的火山再度爆发。
该死的!还以为府里的下人都已改过向善,不再收受贿赂,监视主人,想不到……哼!早知道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如此想来,他毫无预警地热吻她,纯粹是为了作戏给那些偷窥者看,以证明他们是未婚夫妻的事实喽?好!那她也来配合他,最好叫那偷窥者看到喷鼻血。
轻敌朱唇,她小巧的丁香怯生生地吐出,碰了他的唇一下,又飞快缩了回去。
匡云中的心跳登时失了控制,忘记演戏,他双眸直勾勾望向她,读到了她眼底的逞强与不服输。
不会吧?他原先只想逗逗屋外的偷窥者,没想要与她假戏真做的;但……她突然又掐了他的胸膛一下,似在嫌他的戏演得不够逼真,需要更投入些。
好吧!有豆腐不吃非男人也,她都这么主动了,他难道还要客气?张开嘴,他灵活的舌追着她逃跑的丁香直闯入她芳郁、湿热的唇腔中,汲取到阵阵甘美的汁液,心头欲火顿燃。
他迫不及待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贪婪得像要将它啃食入腹。
她的味道好生迷人,勾引得他情不自禁越吻越深,大掌更忘形地探入她前襟,拨开碍事的衣物,露出她浑圆白皙的胸脯;霎时间,一股超绝尘寰的美丽光晕险些迷昏他的神智。
好美!他迫不及待低头吻下。
啊!她自鼻间发出一阵甜腻的呻吟,身子骨都酥软了。
天啊,你快把我给烧化了。
他亲吻膜拜着她雪白的酥胸,大掌焦急撕扯她的衣物。
她在他怀里燃烧、融化,眼看着意外点燃的火花就要失控成燎原大火——第七章可恶!一股掌风突然冲破西厢窗户,直袭房内一对纠缠得难分难舍的甜蜜鸳鸯。
匡云中首先自情欲迷宫中拉回心神,一手将常如枫护住身后,一手运集功力迎向偷窥者的掌风。
砰地,两股劲道在半空中交击,发出一声问响。
小心保护自己。
叮咛完身后的常如枫,匡云中转身追出,就见一条黑色身影,好快,如流星般划过窗边。
哪里跑?他快步追上。
黑衣人跑向后园凉亭。
匡云中冷笑。
你跑不掉了吧?那地方四面空阔、无处躲藏,他不信这样还逮不住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但黑衣人却浑似不知自己处境,飞奔的脚步一点儿也没有减缓。
匡云中心头乍起不安,难道……没有多想,他用力将自己的鞋子踢出,却未能如愿地击中黑衣人。
黑衣人一进凉亭,便像阵轻烟似地消失了踪影。
而匡云中的鞋子只能穿过空气,远远落在凉亭的另一端。
该死,又来了!匡云中先跑过去,捡回鞋子穿上,复绕着凉亭来回奔走三遍,企图找出诡异处,但可惜,他这回又白费工夫了。
可恶!机关到底在哪里?他怒道。
怎么样?有抓到人吗?适时,需如枫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又被他跑了。
匡云中皱眉。
如枫,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
这府里有很多机关吗?她楞了下,微微一颔首。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为黑衣人的轻功高过我,但他却每次都能顺利摆脱我的追击!可见他相当熟悉常府地形,而常府里头,必有机关帮助他逃脱。
他恼道。
你的意思该不会……黑衣人是我常府里的人?她心头大惊。
不只,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
你是在指控我的亲人?因为机关秘密不是任何人都能知晓的。
匡云中默然不语,但他皱拧的眉说明了一切。
霎时间,一股深重的压力紧紧包围住园内两人。
为什么常府里的敌人这么多,而且还是她极亲近之人?名利富贵当真如此重要,足可令人抛弃良心,不择手段以夺取之?为了保护鸿鹄书斋不受外界的威胁侵害,常家先祖确实在常府内外设立了不少机关以为防范。
考虑良久后,常如枫终于对匡云中的疑惑做出了回应。
包括常府本院、鸿鹄书斋和灯园,全部都有吗?匡云中又想起琉璃夫人身边那名忠仆的身影,与今晚的黑衣人真的好像、好像。
全部都有,而且彼此相通。
她闭上眼,长叹一声,着实不想承认,但……如你所言,方才被你追丢的黑衣人身分……他极可能与我关系匪浅!易言之,在这偌大的常府里,已无真正值得她信任之人。
察觉她的沮丧,他怜惜地执起她的手。
你在难过些什么?可以锁定黑衣人的身分,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发现你的亲人迫不及待地想害死你,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她瞪眼。
怎不高兴?有了目标,便能够想出应对之策,或许还来得及阻止悲剧发生,这还不值得开心?开心?如果嫌犯不是我的亲伯父,我会更开心。
她一直对常泰心存芥蒂,但他毕竟是爹爹的大哥,真要与他反目成仇,说实话,她觉得好心寒。
你只怀疑常泰?不会吧?要让匡云中来说,他觉得琉璃夫人的嫌疑更重一些。
除了他还会有谁?她分析道。
目前在常府里,深谙机关分布的只有我伯伯和姑姑。
我不可能请人害自己,姑姑又待我如亲女,只有伯伯一直不满我继任常家第三十六代传人的位子,处心积虑想将我拉下继承者宝座,所以会害我的一定是他。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他反而不好意思提醒她,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在‘利’字当头下,琉璃夫人不会变了节,反使计陷害她。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总之,你凡事小心就对了。
’‘我知道。
’她懊恼地蹙起了黛眉。
‘我会小心注意的。
’只不知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要遇到几时才会结束。
‘对不起,若非我让那黑衣人跑了,也不会害你置身危险中。
’他愧为她的未婚夫,竟无能保护她。
‘这又不是你的错。
’黑衣人握有的筹码比他多太多了,他的失败乃属非战之罪。
‘下回我绝不会再让他给跑了。
’要再让黑衣人这么戏耍下去,他不如直接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省得继续丢人现眼。
‘谢谢!’他的维护令她感动莫名,某个想法隐约在心中成形。
‘好啦!今夜已经太晚,其他的事咱们明天再谈,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他拉起她的手走出凉亭。
‘回房后别再工作了,每天熬夜很伤身的。
’‘嗯!’她轻应,有点儿心不在焉,连笔直走进花丛中,都依然亳无所觉。
‘喂,你想走到哪儿去?’他将她拉回来,但她依然心神恍惚。
‘如枫!’他摇了她一下,她失神依旧。
‘想什么事想得这么入迷?’他疑惑,却见她明媚的秋眸里,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变化有如天上星辰,神秘而迷人。
他一时看得痴了,竟舍不得叫醒她,只呆望着她半晌,然后一声长叹出口。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分上,我好人做到底,抱你回房。
’他弯腰抱起她来。
她始终一无所觉。
直到她的闺房门口,他本想直接送她进房,又想起她那既严格又没有人性的家规,为免她回神后,又懊恼自已有亏德守,他索性附上她耳畔,大声唤醒她。
‘回神了,如枫。
’她娇躯猛地一震,骨碌碌的大眼惊慌地乱转,还没捉回迷失的神智,芳心却已被他吓得几乎蹦出喉口。
‘你干……什么?’她语不成句地问。
‘你房间到了,进去睡觉吧!’他指着她的房门说。
‘咦?’她几时回房的,她怎么不知道?瞧见她还在迷糊,他忍不住失笑,伸手准备替她推开房门。
‘等一下!’大掌在门扉前一寸处停下,他耳朵接收到某种不寻常的声音。
奇怪,嘶嘶嘶的,是什么东西在叫?叫得他心头一阵阵不安。
见他突然呆了,她好奇推他一下。
‘你干么?掉魂啦?’他默然不语,只是拉长耳朵倾听片刻,神情越来越凝重。
‘喂,你倒是回句话啊!’他的沉默令她心焦。
‘退后。
’他忽然拉着她急退三步。
‘发生什么事了?’她被他弄慌了手脚。
‘你不是要我回房睡觉吗?为什么又……’她还没说完,匡云中已一掌轰开她闺房的大门。
一线流光倏然飞出,匡云中想也不想挥拳击去;拳风击中流光,发出‘喇’地一声闷响,流光化成一堆猩红血雾溅了两人一身。
‘哇!什么东西?好嗯心!’常如枫皱眉,然后,一切的诡异有了答案。
·························常如枫的闺房里被人放满了毒蛇,怕不有几百条那么多。
它们不只在她房里的地板上蠕动着,甚至还爬满茶几、占据她的床。
方才门开时,飞射出来欲嘶咬她和匡云中,结果被他一拳击得粉碎的亦是毒蛇。
闻着自己身上腥臭的蛇血、目睹那些可怕的东西对她吐露艳红蛇信,一股战栗爬过背脊,常如枫再也控制不住地高声尖叫。
‘蔼—’‘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尖叫声,老管家常松急忙赶到。
‘小姐,你怎么了?’常如枫不言,只是瞪着满屋的毒蛇狂乱地摇头,形状完美的发髻被散、纷乱如疯妇。
‘糟糕!’怕她继续受刺激,匡云中放空丹田、运集内力于掌心,将她闺房的大门吸合关上,隔绝了里头恐怖的景象。
‘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她。
可过度惊恐已让她失了理智,唯有藉着持续不断的尖叫来发泄。
‘如枫,你振作一点儿。
’用力握着她的肩,他企图以己身强大的力量,逐退她心底的阴霾。
可她的心灵实在被伤得太严重,即使叫哑了嗓子,那破碎不堪的嘶吼仍持续不停地发出。
常松急出了一脸泪花。
‘小姐,你回回神啊!怎么会这样?’‘没事的,常叔,她只是吓了一跳,我会照顾她,你先去睡吧!’大掌一伸,他将她揽进怀里,冀望他结实的胸膛能够慰藉她满满的惊慌。
‘可是……’常松放心不下啊!‘别担心,一切有我呢!’他需要全部的精力来应付常如枫,实在顾及不了常松。
‘你回房去吧!’‘那小姐……’常松就是不想走。
‘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有我在,如枫就不会有事。
’‘我可以帮忙。
’‘你帮不上忙的。
’匡云中努力说服他。
‘要不这样好了,我跟你保证,明儿个一定还你一个正常如昔的小姐。
’常松皱眉,显然并不接受说服。
匡云中没辙,不得不施出他最讨厌的皇族威严,柔和戏谚的眼神一变而为锐利刀刃杀向常松。
‘你再不走,延误了救治如枫的时间,你担当得起吗?’‘我……那个你……’常松浑身一头,冷汗湿了一身。
‘还退不走?’匡云中怒吼。
常松吓了一跳,转身奔逃如飞。
‘总算把他给吓跑了。
’他打横抱起兀自挣扎不休的常如枫。
‘唉!全是为了你呀,害我惹了泄漏身分的危机,又得设法避谣了。
天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动脑筋、想办法。
’‘啊蔼—’即便身处他臂弯,她的情绪仍持续失控,始终不停地嘶吼与挣扎。
听她叫得嗓子都哑了,他无限心痛。
‘别怕、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那些蛇绝伤不了你。
’他抱着她快步回西厢。
顺公公尚躲在内室,满腔忧急。
他一听见大门开启声,立刻跑出来观看。
‘少爷,你跑哪……咦?常小姐……她怎么了?’‘她房里被人放满毒蛇,把她给吓坏了,你赶快找人将她的房间清一清。
’匡云中走过顺公公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另外,我刚在常松面前露了馅,你帮我盯着他,千万别让他怀疑起我们的身分。
’‘奴才知道了。
’顺公公领命往外走。
‘凡事小心,我怀疑放蛇者还在府内,你或可向府内众下人探查一番,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匡云中的叮咛紧随在后。
‘少爷怀疑尚有恶仆收受贿赂,意图谋害主人?’‘在无任何证据佐证下,我不便妄下断言。
’‘奴才这就去找证据。
’顺公公出了西厢。
匡云中挥袖阖上房门,怀抱常如枫步入内室。
‘别再叫了,你再叫下去,嗓子就真的要哑了,到时候变成哑巴,就不能再说话了喔!’他把她放在床上,试着制止她狂乱的行为,以免她伤了自已。
但她听不进去,过度的惊恐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中。
‘如枫!’他低喝。
‘你再不清醒,我就不客气了。
’她没有清醒,反而挣扎得更厉害。
‘你够了喔!’逼不得已,他只得抓住她的下巴,阻止她啃咬自己的手。
而她也没有死心,反将发泄的目标转向他胸膛,森森利牙咬上他胸口。
‘唔!’他闷哼一声,察觉胸口处有一抹湿润在蔓延;是血,她把他的胸膛给咬出一道口子了。
‘该死,怎么会吓得如此严重?’看来不使出终极手段是无法唤回她被惊飞上九重天外的神智了。
他奋力扳起她的下巴,温热的唇使劲儿附上。
她在他怀里拚命扭捏推挤,一心只想摆脱他的唇舌。
但匡云中吻得好深,灵活的舌直舔吮到她的咽喉处。
‘唔唔唔……’她无法呼吸,娇颜胀得通红。
他仍然不放过她,持续地、不停地挑逗她避无可避的芳唇与丁香舌。
即将窒息的恐惧逐渐压过她心中被毒蛇给惊吓出来的慌张,她的挣扎渐止,混乱的秋眸转而添入几许悲伤。
他终于放轻拥吻她的力道,湿热的舌无限温柔地舔吮她的唇。
她好不容易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忙不迭地努力吸气,僵硬的身躯总算软化。
他放开她的手,专注地吻着她,灼热的深吻变得如鸿羽般轻柔。
摆脱了恐惧与惊慌,常如枫在他怀里蜕变,从歇斯底里的疯妇,变成一朵惹人怜惜的娇花。
‘呜呜呜……’抽泣取代了尖叫,她在他怀里哭成一个泪人儿。
‘如枫。
’品味到她脸上灼热的咸水,他的心更疼了。
‘没关系、没关系,哭出来就没事了!’‘呜哇哇……’她攀着他的肩,螓首埋进他怀中放声痛哭。
他搂着她、拍着她、亲吻她的泪,期待泪水能带走她全部的悲伤。
‘委屈你了,我晓得你害怕,不过已经没事了……’他的温柔慰哄似柔雪,点点滴滴落不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匡云中满腔的甜言蜜语已然说尽,她还在哭。
‘喂!我知道你性格严谨,凡事务求尽善尽美;但也不该连哭泣这玩意儿都包括在内吧?就算你把常家给哭倒了,也没人赞美你的。
’他叹息。
而她,仍在哭,许是压抑得太久,父亲之死、家庭变故、佣仆背叛、亲人谋害……一件件、一桩桩都不是一名寻常的年轻姑娘所能承受得住的。
但她咬牙硬挺过来了,获得身心俱疲,复遭此重创,难怪要崩溃。
‘那……打个商量,再给你哭半个时辰,哭完就别再哭了,好不好?’他可不愿意她把眼睛哭瞎啊!她不说话,泪直流,如雨、如丝,纷乱不绝。
‘那你说吧,你还想哭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不能再多了喔!’床榻上的她继续颤抖,那眼儿早已哭红、哭肿,却仍不停。
‘唉!’他算是被打败了。
‘我若这样做,事后你非恼我不可,但……为防你哭死,我也只有做了。
’他的唇堵上她啜泣不止的嘴,掌下一个用力,她身上凌乱不堪的衣物顿成飞屑。
他的手沿着她纤细的脖颈顺移到她性感的锁骨、柔软丰润的胸脯、直到上头一点红花,它美丽的颜色如三月桃花深深吸引住他。
‘天啊,你好美!’他情不自禁以指挑逗嬉戏,眼看着它逐渐硬挺、绽放出一股艳艳红彩,并逐步沾染她全身。
‘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赞叹,唇舌下移,含住了它。
常如枫浑身一头,只觉体内积存良久的阴霾突然被一股火热的情感给冲开了。
‘啊!’她惊呼,忘了哭泣。
他一面以手搓揉着她的胸脯、一面吻吮它们,直到她在他身下扭动、呻吟。
‘唔……嗯……云中……’她好热、好热,快被他掌心所含带的欲火给烧化了。
乐见悲伤远离她周身,匡云中更加卖力挑逗她。
他的嘴唇往下移,来到她的肚脐处,那小小的凹陷正呈现出无比媚态,诱得人直想一亲芳泽。
他伸出舌头舔上她的肚脐,手指续往她大腿根部探去。
‘啊!’她弓起身子,全身热如火烧。
当他的唇来到她女性的柔软处时,她整个人慌了,下意识夹紧双腿。
‘呃!’他的脑袋陷在她的双腿间,呼吸困难。
‘放轻松,如枫,放轻松一点。
’她在床上慌乱地摇头,一连串刺激早惊飞了她的理智,只剩下一颗浆糊脑袋。
她无法思、无法想,只能迎合,化成一只扑火飞蛾,直往他编织出的情网坠落。
‘如枫……’快窒息了,逼不得已,他唯有伸出舌头舔咬眼前的芳美园地。
‘呀!’她全身抖如风中叶,夹紧的双腿自然松开。
匡云中乘机搂紧她,飞快冲入她体内。
‘啊!’她惊叫,编贝玉齿咬进他肩头。
‘如枫。
’他在她体内疯狂冲刺。
这一瞬间,外界的威胁、迫害、阴谋、诡计……所有的无情现实全都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激情,狂猛地、激烈地,将他俩送上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高潮中。
···························黑夜远去、白日降临,啼晨的公鸡惊醒了昏睡中的常如枫。
‘咦?’甫睁开眼,她先是被房内不同于往常的布置吓了一跳。
想起身,又发现自已全身赤裸、酸痛不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转头,瞥见枕畔一张熟悉的睡脸,是匡云中;但他们怎么会……啊!昨夜的记忆一点一滴回笼,她忆起她房里的毒蛇、她的失控,还有他……算是别出心裁的安慰吧!‘天啊,我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叹息,却不后悔,身心乍起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彷佛昨夜那场缠绵将她体内积存许久的压力一次冲散了。
不过,她很懊恼,因为干了违礼事。
‘在生我气吗?’一道温和男声突然响起。
她低头,见到他晶亮的眼,那透明的棕色里清楚呈现出她的狼狈与不堪。
‘我为什么要气你?’她长喟。
‘你又没错,该死的是我。
’听见她又提‘死’字,他忍不住皱眉。
‘别动不动就说死。
’知道他对‘死’字特别忌讳,她立即住了口,只是将羞愧的脑袋埋在双手中,一副再也无颜见人的模样。
‘昨天的事是意外。
’匡云中探过长臂,将她楼进怀中。
‘意外不能成为脱罪之辞。
’她的声音闷在他怀中。
‘什么罪?我们都快成亲了。
’‘还差半个月。
’‘不过十五天,何必计较这么多?’‘这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而是……’她哀嚎。
‘礼不可废啊!’‘忘了它不就得了。
’怕她真的闷死在他怀中,他用力抬起她的头。
‘听着,昨夜是我逼你的,你一点罪都没有,别胡思乱想,知道吗?’‘你真以为我记不起昨夜的事啊?’她瞪眼,很清楚他的越矩全是为了救她。
‘随便啦!’他用力一挥手。
‘反正最后得到便宜的人是我,所以……算了,好不好?’怎么能算了?他们做的是苟且事,被外人知道了,不仅他与她会名誉扫地,还会被拉去游街示众的。
她又气又怒,却也知道他是体贴她的拘谨,才特意轻描淡写地略过昨夜的荒唐事儿;不过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让我知道是谁放蛇谋害我,我绝饶不了他。
’她咬牙,脑海里闪过一幕影像。
墨友中,你说放蛇的人会不会是那个黑衣人?不知道。
又没找到证据,岂能随意定人罪?昨夜在她心底琢磨许久的想法再次浮现。
云中,我……我教你常府机关秘密,好不好?她说得结巴,实在是对外人吐露常府机密非同小可,若有个万一,她一人命危不打紧,恐怕整个鸿鹄书斋都得跟着陪葬,大意不得。
可是发生了这许多事后,面对无数艰难,匡云中始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她无法再将他视为外人,极想与他分享一切。
什么?他吓一大跳,太多的意外接踵而来,连他这个大男人都给弄慌了。
你是说……要把常府的机关秘密告诉我?她用力一颔首。
只要理解个中诀窍,下回你定能逮住那名黑衣人。
但又不能确定放蛇者是黑衣人。
起码他有嫌疑。
反正会穿着夜行衣在别人家里晃来荡去的,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先捉起来再说。
可那是你常家的机密吧?告诉我好吗?他有此欣喜、有些慌。
喜的是,一旦得知机关秘密,他想在常府里寻找上古异志缺漏部分就方便多了;慌的是,他与她之间的纠葛越来越深,不敢想像一朝他身分曝光,这份难解的恩怨情仇该如何化解?我信任你。
她说,明媚秋瞳紧紧锁住他澄澈的棕眸,里头晶莹剔透、不含半丝杂质,就像一块上等的琉璃。
拥有一双如此美丽眸子的人必不是坏人。
他的心坠入无底深渊。
如枫!她待他太好,他要怎么做才能回报她山高海深般的深情?天哪!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不会负你的,我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负你,永远不会。
嗯!她用力一颔首,给了他她全部的情意与信任,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出现其实就是一种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