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蓉的出现最惊讶的不是岑晨,而是赵风。
想当初他设计容蓉出走时,可是雇了二十多人轮流监视她,一要保护她不受伤、性命无虞,二要她求助无门,阻断她回容家的一切机会。
按照那些人的汇报,赵风知道容蓉出走一星期后,就后悔想家了,毕竟外头的风光再明媚、东西再好,不是按她性情订作,使用起来就是不合意。
但每次她想回家,就有一堆人堵着她的路,甚至她想找亲朋好友求助,那去的路上都阻碍重重,有一回,她怒极,起了召开记者会的念头,拚着砸掉容氏这块招牌也要回家。
奈何,一向喜欢八卦的媒体却没有一家愿意出面为她主持公道。
这世间完全没有正义公理了,该死!你们过得很快乐嘛!容蓉杏眼圆瞪,看着衣衫不整的赵风与岑晨,白痴都知道这两个人刚才在干什么。
闻言,赵风唇角斜撇,浓浓的冷意发散出来,室内的温度起码降了五度。
容蓉仓皇后退一步。
这个赵风还是像根冰棍一样讨厌,她老爸居然还要他们结婚?怕她命太长吗?而那岑晨也奇怪,好好一个女人居然能跟一枝冰棍亲亲爱爱,她就不怕被冻着?倒是岑晨对于容蓉的到来显得非常开心。
好久不见了,容小姐,这一次玩得可开心?容蓉怕赵风,可不怕岑晨。
开心,简直太开心了。
本小姐活这么大还没饿过肚子、洗过一只碗、抹过一回地,这一趟全经历了,怎么会不开心?她一脸的咬牙切齿。
咦?岑晨很是纳闷。
容小姐不是带了很多钱出门吗,还有一堆金融卡、信用卡、现金卡,怎么会饿肚子呢?这就要问那个企图侵占我容家财产的恶徒啦!容蓉恨恨瞪着赵风。
岑晨讶异地看向他。
赵大哥,你做了什么?一个月给她二十万零花,她还不够,怪谁?赵风本来还只想给两万的,如果不是惦着容老头生前的恩情,他才不会给这白痴小姐这么多钱花。
二十万我买件皮草都不够。
容蓉愤怒低咆。
台湾的天气有冷到需要穿皮草吗?你买那些东西根本是浪费钱。
我高兴,我钱多得烫手,你管我?我也懒得管你,你这么爱花钱,自己去赚啊!我有容氏这么一家大公司在替我赚钱,我干么自己赚?别人流血流汗在拚命,你就吸着别人的血汗去挥霍,你羞不羞?本小姐好命,一生下来就有人赚钱供我花,你嫉妒啊?岑晨听着赵风和容蓉两个人大声吵闹,感觉一阵晕眩。
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吗?怎么感情可以差成这样?无奈地摇摇头,她先走过去打开储物柜,翻出一件衬衫穿好,然后插入赵风与容蓉的争吵间。
喂,赵大哥、容小姐……可惜啊!一嘴难敌两口,她那小小的声音又怎敌得过赵风与容蓉正在火头上的嘶吼。
眼看他们越吵越激烈,岑晨真怕下一秒他们就要上演全武行。
而且……容蓉似乎已经气得失去理智,随手抄起一只玻璃杯就要砸向赵风。
小心!岑晨吓得大叫,闪身挡在赵风面前,指望着玻璃杯就算砸过来,也是砸在她身上,伤不到赵风。
放手,蓉儿!突然,另一个更具威胁性的低嗓猛然插了进来。
岑晨看见来人,眼睛一亮。
徐大哥。
那喝住容蓉的是个相貌粗犷,身高一八○的朴拙男人;也是岑家的老邻居,徐文钦。
容蓉看见徐文钦,就像老鼠看见猫儿,一身的刁蛮泼辣全收得干干净净。
文钦。
她娇声唤着,走到徐文钦身边,那温柔的神态就像三月的柳丝,瞧得赵风和岑晨都呆住了。
杯子。
徐文钦对她伸出手。
容蓉乖乖将手中的玻璃杯奉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使小姐性子,很容易惹事的,你就是不听。
徐文钦教训她。
容蓉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扭着衣角。
那……是他们先欺负人家嘛!难道要我乖乖地受气?徐文钦伸手在她鼻子上拧了一下。
凭你这性子,谁欺负得了你?你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人家哪有你说得这么凶。
容蓉不依地跺着脚。
反正你赶紧把事情办完,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徐文钦说。
其实在认识容蓉初时,听她谈起与岑晨互换身分的事,他就发现有问题,两个出身天南地北的女人,哪怕容貌有七、八分相像,要冒充对方哪有如此容易?这其中分明有人在搞鬼,而他猜那人便是赵风。
但徐文钦也不在乎,管容蓉是什么身分,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家世,就由着她去玩那小女孩的游戏了。
不过最近赵风与容氏千金联姻的消息吵得轰轰烈烈,他觉得有必要解决这身分问题了。
否则他跟容蓉结婚,要去户政事务所申请登记都成问题。
也因此,他才会费尽心机想办法,终于趁着赵风病倒监视网松懈之时,安排容蓉和赵风见上一面,同时也要澄清一件事——那赵风娶的是岑晨,而容蓉的正牌老公则是他徐文钦。
至于容氏那大笔产业,徐文钦并不在乎,他自有本事养活老婆,容家的钱,谁爱要谁拿去吧!容蓉对徐文钦的话言听计从,他要她快点把事办完好走人,她立刻转向赵风道:姓赵的,本小姐要跟你解除婚约。
我们的婚约早不算数了,上个月我娶老婆了。
赵风指着岑晨。
小晨才是我的妻子。
哼!他俩的暧昧关系容蓉早在进病房时都看到了,还会不晓得吗?我也嫁人了,这是文钦,我老公。
另外,容氏的产业……你自己收回去管。
赵风早腻了替人做嫁衣,现在容蓉主动提出与他拆伙,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但容蓉哪有本事管那么大一家公司;至于徐文钦,他有自己的工厂,对于入主容氏没兴趣;这一点早在来之前,徐文钦就跟容蓉说好了。
现在赵风要将公司丢给容蓉处理,容蓉哪肯同意。
姓赵的,你有没有良心,亏我老爸将你养这么大,就指望你帮忙管公司,现在你要撒手不顾,万一公司出了问题,我保证老爸一定从坟墓里爬起来掐你脖子。
听听,这世上还有比容蓉更无理取闹的女人吗?赵风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岑晨赶紧为他拍背顺气,就怕他火过了头,好不容易才缓止的胃溃疡又要再度发作了。
别恼、别恼,这事可以慢慢谈嘛!你静下心来,我倒杯水给你。
容蓉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做事不用脑子,性子一起,便不分事情的轻重缓急了。
她看赵风和岑晨这样和谐,想起岑母一人待在疗养院天天念着女儿,而似乎岑晨打进容家那一日起,就没再跟母亲联络了,忍不住就是一股怒气冲上心头。
喂,你,告诉你一件事,你妈前些日子死了,死前还在念着你怎么不回家呢!容蓉完全忘了,当初她跟岑晨做交易时有约定,在两人身分换回来之前,为免这真假千金的把戏被拆穿,岑晨不得再与旧时亲友来往,连母亲都不能探视;岑晨的行为不过是遵守约定。
岑晨如遭电击,手中的玻璃杯落地,整个人都呆了。
她母亲死了?医生不是说只要给母亲做血浆置换术,就有活命的机会吗?为了筹措医药费,地才答应这场替身交易的。
她交了钱,医生也答应为她母亲治疗,怎么人还会死呢?母亲临死前还叨叨念着她,而她……她在干什么?也许是沉浸于重拾书本的欢乐中,也许是正快乐游巴黎,也许她正亲亲密密腻着赵风,也许她正全心投入容氏的工作里……母亲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思念着她过去了。
两行泪俏无声息地滑下她脸颊,就像两道瀑布一样,奔流不绝。
她身体摇摇晃晃的,本以为有了钱就可以救母亲,但结果却是什么?她让母亲在遗憾中过世?小晨!赵风跳下床,紧张地奔到她身边,抱住她。
我居然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我……我到底在干什么?心痛得像被狠揍了一拳,让岑晨疼得几乎昏过去。
她一直以为有了钱母亲就有救了,虽然不能亲侍母亲身边,但只要母亲可以得到良好的医疗服务,一切都值得。
可真的只要有钱就够了吗?她得到了钱,但还是失去了母亲啊!一时间,她满脑子都是过去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景象,那时她们没有多余的钱让母亲接受最顶级的治疗,但母亲总说没关系,人一生岁数是天定,她不在乎早几年走或晚几年走,她只要乖女儿常伴身旁。
母亲是最最看重她的,只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哪怕病痛磨人,母亲甘之如饴。
但是她忘记了,人的一生中总要面对很多选择,没有一个选择是十全十美的,人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那条事后遗憾最少的路。
偏偏她选到最后,竟是挑了一条让母亲憾恨而终的路。
妈……嚎哭出声,她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小晨。
岑晨的模样把赵风吓死了,紧紧将她抱进怀里。
你别听她胡说,你母亲好好的,我还安排了她进疗养院呢!他的岳母大人他可是看护得很仔细的,怎么可能让她死不瞑目?岑晨双腿不停打颤。
你……你说的是真的?再真不过。
赵风拚命点头。
岑晨虚弱地眼白一翻,似就要昏过去了。
蓉儿,道歉。
徐文钦真没想到容蓉连这种事都拿来玩,怒青了脸。
容蓉一个瑟缩,她只是喜欢恶作剧,没恶意的;哪知道岑晨看似这么坚强聪明的人,随便一唬她就信,还说昏就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家……对不起嘛!说着,她竟也哭了。
徐文钦一弹容蓉的额头。
回去写一篇悔过书给我,听见没有。
我一定写,一定写。
她抽噎着,分明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只会使小性子的大小姐。
岑晨,你别生我气,要不……我给你登报道歉好不好?你原谅我吧!我无心吓你,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徐文钦也代她道歉。
小晨,蓉儿是孩子性情,你别怪她,伯母住院的时候,她也跟我去探了好几回,跟伯母有说有笑,伯母还说要认她做干女儿。
她本性不坏,就是爱恶作剧,这一点我以后会管好她,你就原谅她吧!岑晨张开嘴想问些什么,无奈全身力气都在刚才的震惊中消耗光了,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徐、岑雨家是老邻居了,徐文钦约略猜出她的问题,随即开口:蓉儿将你们交换身分的交易都告诉伯母了,伯母只说辛苦你了,让你照顾好自己。
如此她就放心了。
岑晨缓缓闭上眼,长这么大,她头一回感到如此虚弱,全身上下一丝精力也提不起来。
岑晨是不再介意容蓉的胡言乱语,赵风心头的怒气却犹未平复,他凌厉的眼神就像两道冰刀,把容蓉吓得拚命往徐文钦背后缩去。
徐文钦只能苦笑。
很抱歉赵先生,蓉儿太调皮了,以后我会管好她。
但也请你撤回那些监视人马,这次我可是动员了所有的朋友将那群人挡住,才能闯进你这间特等病房。
徐先生不必客气,我与小晨会在三天内搬出容宅,并对外发布退出容氏的消息,以后不会再有人干涉你与大小姐任何事。
赵风的声音冷得足可媲美那寒冬的暴风雪。
这怎么可以……容蓉叫到一半。
徐文钦挥手打断她的话。
赵先生,我对经商没兴趣,蓉儿也不是那块料。
况且容老先生的遗书上清楚写着,他的遗产是由你与蓉儿共同继承,那公司你也有份的,请你勉为其难看在故去的容老先生分上,就担下这责任吧!哼!赵风冷笑。
徐先生倒是将我探听得很仔细嘛!处处用容老头子的养育之恩压他,分明是看准了他吃软不吃硬的弱点。
唔!岑晨半昏迷中,抖了一下。
赵风赶紧平复下情绪,小心翼翼将岑晨抱到病床上,为她盖上厚厚的棉被。
待将她安置妥当后,他说道:公司的事我会再做打算,但是我不希望再见到这个女人。
他指着容蓉。
徐先生想保住老婆,最好让她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你当我想看你碍…对着赵风,容蓉就是很难心平气和。
徐文钦用力一拉容蓉,让她闭上嘴巴。
如此,我们算达成协议了,那就再会吧!说完,赶紧拉着老婆走人。
真真见鬼了,不知道他那无缘的岳父大人是怎么教小孩的,可以把赵风和容蓉养得关系这么差,一见面就差没拿刀互砍了。
在他看来,容蓉除了爱恶作剧一点,也没啥太大的缺点,而且只要告诉她这件事是不对的,她都能诚心认错。
至于那赵风,他的风评、为人,那些公众媒体都有评论,更是一流的好。
怎么这样两个好人却是天生不对盘?就像那累世仇家又在今生结了怨,恨中更加添了怒火,随便一个碰撞都是烟气滚滚。
还是让他们有多远隔多远吧!徐文钦在心里想着,绝不能让赵风与容蓉再碰面,省得为台湾的治安再添一笔血案。
〓♀www..net♂〓SUN〓♀www..net♂〓岑晨在赵风怀中昏睡了一夜。
这中间,赵风的主治医生来巡过一次房,并向赵风道歉,他原本应该九点就过来的,却临时被个古怪的女人缠住,才迟了巡房时间。
赵风用膝盖想也知道,那拖住医生的古怪女人一定是徐文钦和容蓉的同伙,也没怪医生,只对他说,别因为容氏有医院的股份就对他特别看待,一天巡四次房,麻烦请当他是一般病人,一天巡一次房就好。
那医生还直夸赵风乎易近人,丝毫没有豪门的骄奢之气。
他哪里知道,赵风只是嫌烦,他肯在医院里一待月余,就是贪这里清静,没有一堆公事、社交应酬烦人。
而医生太过勤劳的巡房只让赵风头痛,若非他的胃实在烂到不行,他还恨不得连一日一次的巡房都不要了呢!医生答应了此后每天四点巡一次房,其他时间便不再打扰赵风。
赵风于是悠闲地抱着岑晨,放心大胆享受情人间的浪漫甜蜜。
清晨六点,她恍惚睁眼,脸上一片迷糊,似在回想自己怎么没睡在看护床上,而是与赵风睡在一起?早安,老婆。
他早想这么唤她了,但一直卡着容蓉的问题,现在容蓉嫁人了,他与岑晨的婚姻也算落了实,这老婆二字自然是大方出口了。
啊?岑晨却是听得一愣,神情更显呆滞。
他低头,一记轻吻印上她额头。
老婆,以后我们就是货真价实的夫妻了。
想着便开心,忍不住吻完额,又吻脸,再吻耳朵、唇办,吻遍了她脸上每一寸。
她脑袋又当机了许久,才在他那如毛毛细雨般的亲吻下回过神来;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大惊失色。
我妈妈……岳母大人我照顾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他拍拍她的背,扶她坐起身。
她低下头,长叹口气,浓浓的水雾在眼眶里打转。
赵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怎么会?你做这么多事也是为了给你妈治病,怎么会不孝呢?他把她搂进怀里,小心地安慰着。
你别听容蓉胡说八道,她那个人最爱挑拨离间,没事也要搞出事,我已经警告过她老公,让他管好自己的老婆,再敢乱来,休怪我不客气。
只要你以后离容蓉远点,就万事太平,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好像总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我知道妈最希望的是我能陪在她身边,我却在她重病的时候,一走四个多月,连通电话也没有,也难怪容小姐要生气。
她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对于容蓉与岑晨的交易,赵风可是一清二楚。
当初她给你钱的时候,要你不能再跟亲朋好友联络,以免露出马脚。
你不过是遵守合约,何错之有?要说有错,也是提出这条件的容蓉的错,是她利用你急着筹钱为母亲治病的心理,逼你做她替身,又狠心断绝你们母女的联系,那女人脑袋有问题。
赵大哥,你别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的。
看他一提起容蓉,额上青筋立刻跳得激烈,她小手赶紧伸上前去帮他按摩。
我没怪容小姐,甚至我还应该感激她提醒了我,工作再有趣、知识再美妙、生命再漫长,如果不能与心爱的家人一起分享,那又有何意义?赵大哥……她捧起他的手,在颊边来回厮磨着。
前些日子我也忽略了你,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他真没想到结局会变成这个样子,登时呆了。
她明眸中泪光闪闪。
从今天起,我会把家人摆在第一位,再也不会为了读书和工作将你们忘了。
赵风内心的狂喜简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他双臂一伸,将她紧紧圈在怀中。
小晨、老婆……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她太因公忘私了,如今她自己说要改,他能不兴奋吗?我爱死你了。
赵大哥!她秋眸盈盈,颊上两朵羞云鲜红若晚霞。
那美态看得赵风心神一荡,情不自禁便翻身压倒了她。
他的唇贴上她微颤的唇办,感觉到上头的温度烫得吓人,还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他心里怜惜之情大盛,动作愈发温柔,轻轻撩起她覆额的发丝,细密的吻如雨点,纷纷然落在她红艳似樱的娇颜上。
她明眸里秋水荡漾,小手攀爬上他结实的胸膛,轻巧地解起他上衣的扣子。
他俯下身,头埋在她的耳畔,细细舔弄她的耳垂,双手则温柔解开她的衬衫。
当赤裸的上身贴在一起时,那激烈的快感像电流一般穿刺在两人的体内,两人不约而同一颤。
老婆……赵大哥……一室的旖旎、满屋的浪漫,然后——量体温了。
一个杀风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赵风低咆一声。
贼老天、破老天,我赵风前辈子欠了祢吗……旖旎消失了、浪漫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怨天咒地的叫骂。
终曲已成为容氏新任董事长的岑晨跨步走出办公室,却听到一办公室闲言闲语,不外乎是她包养了一个小白脸之类的八卦。
岑晨摇头暗笑,也不出面澄清,放任流言过耳、蜚语漫传。
岁月真是奇妙,不过短短十年的时间,曾经被无数人当成阎罗王畏惧着的赵风,却在淡出商场舞台后,先是被传成惧内俱乐部会长,又说他被老婆夺了权,现在更好,直接变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子才是赵风和岑晨真正喜爱的。
赵风喜欢悠闲的日子,之前凭着聪明的头脑与非常人的努力在商场奋战,虽然成功,但也赔上了健康。
岑晨天生坚毅,最爱挑战,要她成天窝在家里做家事,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她也无法接受。
于是,他们颠覆了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就由她外出工作,他则留在家里整理家务,偶尔写几篇稿子赚个几千块买礼物哄老婆开心。
而在岑晨生育后,他更是强烈要求要当一个全职奶爸。
他们的日子过得幸福无比,自然不管外人说长道短。
岑晨在司机的接送下回到家里,打老远就听到一阵宏亮的哭声。
她轻快的脚步一顿,谢天谢地,她不必带小孩,虽然是自己生的孩子,心里也疼爱得紧,但她可没有耐性去应付一个四岁小童那永无止尽的为什么,和三不五时就来上一场的滔天大哭。
深吸口气,稳定一下被吓一大跳的神经,她扬起笑容,走过去打开大门。
哇!门一开,那哭声更显响亮,差点让岑晨掉头落跑。
但是赵风看见她了。
老婆,辛苦了。
他笑嘻嘻地对她招手,美好心情完全不受女儿哭声影响。
岑晨真是佩服他的耐性。
老公。
她几步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紧接着蹲下身,拍拍正扯开喉咙大嚎的女儿。
小公主,怎么啦?肚子饿饿?还是口渴了?为什么哭呢?小女娃一手指着赵风。
妈咪,有鬼,宝宝怕怕……说着,她哭得更形厉害。
岑晨抬头望一眼赵风。
赵风两手一摊。
我不过是笑着跟她说,妈咪快回来了,我们赶快去洗手准备吃饭,谁知……她突然就哭了。
女儿一见他的笑脸就哭,他也很无奈好吗?其实我已经尽量笑得很温柔、很甜美了。
他附注补充道。
岑晨弯下腰,笑得肚子都痛了。
十年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就是赵风没变,正经的时候俊俏斯文,人见人爱;不过一旦笑起来,却只有一个辞儿可以形容——鬼附身。
他说要练笑,练了十年,照样一笑就五官扭曲、狰狞似鬼。
但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看着他的笑脸,心头更加漾满甜蜜。
老公,不管你笑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她亲吻着他叠成山峰的眉间。
他紧皱的双眉瞬间松开,黑眸晶晶闪亮地望着她,双唇迫不及待覆上她的唇瓣。
唇舌深深地交融,无数的柔情蜜意似流水般在两人间流窜、传递。
岑晨低喃一声,娇躯更加偎进他怀中。
赵风双手在她后背来回抚触着,每一个碰触都带着轻柔的、恍如春风一般的温情。
爹地、妈咪,你们为什么要亲亲?不知几时,小女娃儿停下了嚎哭,好奇地看着亲成一团的父母。
岑晨轻咳一声,娇颜羞如焰火。
赵风一手搂住娇妻,一手牵起女儿,本想笑,却想起自己一笑又要吓着女儿,赶紧板起脸孔,回道:爹地跟妈咪恩恩爱爱,自然是要亲亲啦!为什么要恩恩爱爱?因为我们是夫妻啊!为什么你们是夫妻?我们彼此喜欢,结了婚,就是夫妻啦。
为什么要结婚?天!岑晨昂首无言望向天花板,这就是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吗?亏得赵风好耐性,能跟女儿这样一问一答,却是……唉,其乐也融融、真是其乐也融融啊!后记后记董妮话说大年初一,妮子在牌桌上大胜一场后,快乐地与友人同赴餐厅庆祝。
饭吃到一半,忽然听见隔壁桌传来尖锐笑骂声,好奇回望,看见一对男女,男人正高谈阔论报纸骗人,说台湾有健保,上医院只要交个挂号费,哪还有可能出现那种没钱就医,拖到癌末才恳求社会大众救助的病患,分明是想骗钱。
紧接着女人笑骂:还有一堆白痴作者专写女主角为了救父、救母而卖身做情妇,或做酒店小姐的故事呢!我每次看到那种故事都想撕书……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的诞生。
妮子打算做一回白痴作者。
而这个女主角……我想没人比我更有资格写。
我们家老二就是红斑狼疮的患者,三年前严重发作,瘫痪在床,医生建议做血浆置换术,我们做了,但后来申请健保却没过。
健保并非大小皆保,也非万灵丹,很多治疗与药物都得自费;当然,我也承认,家有重大伤病者,因为有了健保,负担确实可以减少很多。
可只是减少,并非没有。
在台湾甚至有人穷到连健保费都交下起,所以请不要把别人的伤痛拿来当笑话谈。
好了,回来说这个故事。
很多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本来也这么认为,直到过年一场同学会(今年过年好忙,忙着写稿、打麻将、到庙里拜拜安太岁、到处拜年、开同学会……那些同学平时都在天南地北,美国、法国、加拿大……不到过年不会回台湾团聚)。
有时候我会想,中国人如果没有那种过年就要回家乡团聚的坚强信念,很多老同学、老朋友一定是分离后就各散东西,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感谢春节吧!今年我生平第一回见识到什么叫订制品。
一个老同学,嫁得挺不错,生完孩子,她公公去巴黎订了个包包当礼物送她。
我问她是什么牌子,她说不是什么有名的品牌,包包样式很简单,但瞧起来就是很舒服,角落里绣了她的名字,另一边还有制作者的名字。
她说这是制作者对于包包的负责与骄傲。
我问她,那制作者是哪一位有名的大师?她说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工匠。
包包从订制到拿货要半年,因为皮革要经过特殊处理。
我感觉好像掉进一个异世界里,现在名牌满天飞,打开报纸,三天两头就可以看到某精品店、某名牌旗舰店开幕了。
买名牌只要上百货公司走一遭,什么贵气的东西买不到?这年头还有人会专门去订制物品吗?尤其牌子不是很有名,价格也不比名牌包便宜,要十来万。
我问她,怎么不直接去名牌旗舰店买?有现货,东西好,又有名。
她指着自己的包包说,这比较合手感,而且实用。
她的话让我脑子里轰然一响,我出身平凡,不慕名牌、也买不起名牌,但写故事,各种职业都要写,总也会牵扯上豪门。
但我毕竟不曾入过豪门,写起有钱人的生活总是只入皮毛,不到骨髓。
我的所谓豪门知识来自于报章杂志,哪些影星、主播、名模嫁入豪门,用了什么?代言什么?现在流行什么?可报纸写的就是豪门的全部了吗?我没有思考过。
与老同学一番对话让我陷入深思。
豪门,什么是豪门?一个豪门要的是最有名、最奢华的东西;还是仅合适于自己,却下一定有名的物品?于是,出现了容家这个不一样的豪门。
当然,这也不能代表全天下的豪门,世界豪门十万,各有不同面貌,谁能说自己就一定对,别人就一定错呢?只是提出一点不一样的豪门面貌让大家瞧瞧,我是开了眼界,但也许有人早就知道;反正故事写完,我很开心。
除了在砍赵钰戏分时,我原先写了很多他背着弟弟偷交男朋友的故事,去PUB找一夜情被弟弟捉住,糗到不行;写他最后跟他们家亲爱的甜蜜蜜……写太多了,最后砍起来居然有一万五千多字。
当时写得好兴奋,常不自觉地想到西洋古董洋叶子店的蛋糕师傅,号称魔性同性恋的小野。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想到小野,就是会想到嘛!虽然赵钰在个性、外貌各方面都大异于小野,但……他就是会让我想到小野,一想起来,手就停不下来,不停地写写写,最后就是砍得心好痛。
可我一定要砍,不砍,他会成为故事里最抢眼的角色,而他偏偏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配角注定要被牺牲,我只能在心里给他一个美满的结局。
至于在巴黎踩到黄金那一段,那是我亲身的痛苦经验。
在写小说前我做过很多工作,领队、房屋仲介、行政助理、秘书、保险经纪、门市业务、电访员、户政资料输入(那是政府初始准备将各部门电脑化,但部门内人手不足以将累积数十年的资料全部建档,于是发包民间,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不过那工作挺无聊的,就是不停地打字打字再打字……打得眼睛都快瞎掉了)。
做领队最大的好处就是出国跟团不必花钱,当然,买自已的东西是要花钱的。
初写小说的时候我偶尔还兼着做领队,但这五、六年都没做了,太多事情要忙,没有时间了。
我第一次带团出国是去印尼,最不顺的是去美国,准备好要去的前一个月,户政事务所发来通知,我的身分证号码与人重复,而那个人比我早生一天,所以我得去换身分证。
好吧,身分证换,护照呢?当然也得换,然后签证要重新申请,信用卡、邮局、银行、保险……所有的资料我都得要去变更。
最后,当然我没有去成美国,因为时间赶不及了。
但那些都不是让我最呕的事,我最头痛的是,我周遭的人身分证开头都是Q,独我是I,总会有人怀疑我冒用别人的身分证字号。
我没有,我只是倒楣好吗?天知道我重办那些证件花了多少时间与精力。
而让我期待落差最大的则是法国,我是《凡尔赛玫瑰》的迷,最喜欢欧斯佳,所以在去之前,对于法国这个号称最浪漫的国度有着许多幻想,翩翩美男子、衣装华丽的贵妇人、石砖步道两边那盛放的鲜花……而这一切在我踏上巴黎、踩到黄金(还不止一次)的瞬间破灭了。
我不知道是我倒楣,还是怎么回事,同团的只有一个男生差点踩到,他避过了,我没有。
不能说巴黎遍地黄金,但确实有,尤其是广场和地铁附近,我就是在那里踩到的。
因为我踩到了,所以书中的女士角跟我一样要踩一次,我不是个喜欢孤独的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这个故事中,除了赵钰,我另一个喜欢写到的部分就是男主角的鬼脸,每次写到他变鬼的样子,我心情就特别HIGH。
至于女主角帮男主角洗头,男主角那舒服的心情完全是我自己去西北洗头的感觉,超棒的一家美发院,洗头时按摩头部每个穴道就算了,洗完头,先用毛巾将湿发包好,接着开始用圆石沾着按摩霜替客人消除肩颈部位的酸痛,圆石之后是指压,然后热敷……那滋味,说是上了天堂也不为过。
写着写着,我又想去洗头了,改明儿个再去一趟吧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