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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25-03-29 10:59:58

嗨!亲爱的伯父,找你英俊的侄子有何贵干?随着一波意气昂扬、轻快跳脱的愉悦音律飞进来的是一条颀长挺立的俊秀身影。

别怀疑,他真的是飞进来的,哐啷一声!落座进苏格里王国莫卡多国王办公桌对面的皮椅里。

老国王下颚的白须根根竖立如针,为他不庄重的行为气得七窍生烟。

莫纳,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王储的自觉?没有!莫纳万分无辜地摇头。

反正伯父只为了惩罚莫里尼表哥的狂妄自大、霸道横行,才暂时立我为王储,吓吓表哥,又不是真的,不用搞得那么严肃吧?他两只脚跷到办公桌上去,可悠哉自在了。

嘿!莫卡多国王站起来,身子横过桌面,靠近他,露出一记诡异的冷笑。

谁说立储的事不是真的?理所当然尔!莫纳笑得自信满满。

又不是呆子,谁会将世袭的王位传给侄子,而不传给独生子。

很抱歉,你猜错了,这个王位除了你,目前国内已没有一个人具有继承资格!莫卡多国王丢下一颗原子弹,期待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只可惜……他失望了。

伯伯!莫纳嘻皮笑脸起立,伸手将国王按回座位上。

我知道我的聪明才智、英俊潇洒在国内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你也不用这么样夸奖我嘛!我会不好意思的。

谁在夸奖你了?可怜的老国王已经恼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我的意思是继承‘玄武’血缘的只剩你一个了。

伯伯,你真奇怪,这么喜欢绿帽子,改天我叫人织几顶送你吧!咱们伯侄俩私底下玩玩就好,你可不要自己随便扣来戴,小心会害死人的。

你……真是天谴!想不到姓莫的传到第六代,竟然只剩下这一个混帐货。

莫卡多国王头痛地拧皱双眉。

莫纳,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二十五岁那年就丧失了生育能力,莫里尼不是我的亲生儿子,目前国内继承‘玄武’血统的只有你了。

莫纳下巴应声落地。

不会吧?是真的。

莫卡多国王慎重地点头。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完了!莫纳抱着脑袋哀嚎,那他这个王位不是坐定了?国家等于责任、责任等于压力,而压力……呜呜呜!那他环游世界的美梦呢?说起来这全是我的错。

莫卡多国王沮丧地垮着肩,陷入沉沉的回忆中。

三十五年前,当我还是王储身份的时候,有一天,我在海边遇到了一名女子,她灵秀飘逸得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我一下子被她迷住了,立刻向她求婚,并把家传宝物、立后的凭证、蝴蝶别针送给她,可能我太莽撞了,把她吓了一跳,她转身跑走了……废话,第一次见面就向人求婚,没被当成色狼捉起来扁一顿,算你走运!莫纳低声嘟哝着。

闭嘴!莫卡多国王横了他一眼,续道:于是我跟踪她,见她走进了丽将军家里,我派人调查她的身份,报告说丽将军只有一个独生女,当时我乐疯了,也没细想,马上要求父王向丽将军提亲,不料……一定是娶错人了。

莫纳小小声地插嘴。

莫纳——死家伙!莫卡多国王恨不得拿根针缝了他的嘴巴。

是!我是娶错人了,洞房花烛夜那晚,我才发现丽亚根本不是我在海边遇到的那个女孩,我又生气、又愤怒,开车冲出王宫,我想去海边找我的梦中情人.不料却在半途出了车祸,结果……一场意外夺去了伯伯的生育能力。

莫纳淡淡地做下结论。

没错。

你少骗人了。

莫纳突然跳起来大叫。

伯伯,你想编故事,麻烦多用点儿心思,编些符合逻辑的可以吗?王储无法生育是何等大事!怎么可能让你一手遮天,三十多年下来,半点风声不露。

你才是笨蛋。

莫卡多国王虽然年迈,嗓门却一点也没退化,依然有力得紧。

你的父亲,我的亲弟弟是王宫的御医,这种家庭丑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难不成还要我们两兄弟拿根麦克风到处去广播,搞得满城皆知?可是丽亚王后明明生了莫里尼表哥,这又怎么说?如果我没猜错,莫里尼的亲身父亲应该是当年丽亚的贴身护卫,现职禁官侍卫队长巴比。

我不相信,真有这等事,伯伯会默不吭声!哪个男人自愿当王八?又不是呆子。

犯错在先的是我,丽亚……不能怪她,我已经毁了她的一生,又何忍再逼迫她?那我……莫纳无奈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感觉生命中的自由与梦想正在弃他远去。

没错!莫卡多国王终于如愿看到这臭小子颓丧的脸了。

第六代的‘苏格里’国王,现在该是你扛起责任的时候了,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可不可以不要?我情愿去做乞丐!当然不行,你给我认真听着,这次的任务若失败,因为我立你为储而造成国内长期的分裂必爆发成内战,届时血流成河、尸积成塔,全是你,莫纳一个人的罪过。

怎么这样?莫纳禁住喃喃抗议。

到底是什么任务?既然如此重要。

我看还是由伯伯你亲自出马比较妥当,我立刻去帮你准备。

他脚底抹油,准备溜了。

站祝莫卡多国王一手揪住他的衣领。

事关‘玄武之钥’,丝毫马虎不得。

又是那个传说?莫纳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伯伯,你干脆派我去找海市蜃楼算了,也许找到的可能性还会多上万分之一。

莫卡多国王不理他,自顾续道:不日内台湾将举办一钞世纪博览会’,我得到消息,这次的展览品中有一幅‘四圣兽秘图’关系着‘黑暗帝国’门户钥匙的下落,你去把那张图带回来。

就我一个人?莫里尼和汤杰会跟你一起去。

表哥也去?莫纳俊秀的脸庞一垮。

伯伯,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这是丽亚的要求,她一直希望我给莫里尼和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次的夺图任务等于是一个考验,起码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是这样子的,谁赢了,谁就是下一任的‘苏格里’国王。

伯伯,你不怕对不起你死去的弟弟?老爹将我托孤给你,而你却安排这种死亡游戏让我玩,你当心今晚睡觉的时候,老爹去扯你后腿。

所以我又派‘国内第一勇士’汤杰去保护你了啊!莫卡多国王的话里还增添了几分抖音。

但……唉!算了,我去就是。

莫纳悠悠长叹口气,万分无奈地躬身告退。

汤杰是很勇敢,又忠心,只可惜人太直了,标准的有勇无谋,憨虎一只。

冲动的笨老虎对上冷酷嗜血的狠表哥,呵!这分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嘛!看来他得学着把内裤穿在外面,变成超人,才有成功的希望。

还有,没事别迳往军部跑,打扰人家训练。

莫卡多国王突然想起众多的抗议函,提醒道。

谁打扰了?我只是去学习——声音渐行渐远,莫纳的身影已经离开了御书房。

--------------------------------------------------------------------------------当闹钟准时在七点整响起,季水柳拉高盖在身上的薄被蒙住头脸,照惯例,她会赖床十分钟,然后……碍…一声尖锐的惊叫比闹钟更精准地震醒整栋公寓的上班族。

完了,完了……快迟到了……季水柳,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上班族。

高中毕业后就开始进入职场,没有梦想,也无所谓兴趣,她工作的唯一理由是——赚钱。

在萨多摩饭店任职客房服务生,上班的每一天都在祈祷放假日,并不是对工作不满,只是一成不变的日子太无聊了,在缺乏刺激的情况下,连带整个人都变得懒散起来。

好希望过点不一样的日子。

打个呵欠,翻出温暖的被窝,这是她每天必做的祷告。

但想归想,倒从没真的去做过什么太大的改变。

她的个性就是这样,爱作白日梦,乐观、温柔、善良、一点点软弱,但倒是挺有责任感的。

懒洋洋地走进浴室,换上饭店制服,打开冰箱将昨天晚餐剩下来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人站在穿衣镜前,稍微化上一点妆,上班女郎嘛!没化妆是见不了人的。

当!微波炉通知食物热好的铃声一响,她匆匆丢下手里的口红,跑过去取出餐盘,热到有些发黑的什锦真叫人提不起胃口。

这年头真是人不如狗。

水柳边做鬼脸,一边还是认命地吞进那一大盘恶心的东西。

剩一半没吃完的,装进餐盒带去饭店,这就是她今天的中餐了。

吃完饭,补上口红,最后拉平身上的制服,一切OK,准备上班了。

老旧的公寓没有电梯,她踩着三寸高跟鞋匆忙跑下楼梯。

啊!差点在二楼楼梯口撞着邻居的小女孩。

呜呜呜……女孩梳着两条长发辫,大概七、八岁,蹲在阴暗的转角处嘤嘤哭泣着。

水柳看过她,是这栋公寓住户的孩子,但不认识.正想绕过她前行,但女孩还在哭,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停地钻入耳膜,哭得人心里怪难受的……她蜇回去小女孩身边,蹲下身去轻声问道:小妹妹,你为什么在这里哭?你爸爸、妈妈呢?女孩怯怯地抬头望了水柳一眼,没敢答话,老师教的,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社会上的坏人太多了,得当心被拐去卖。

小妹妹,姊姊不是坏人,我住在四楼,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困难,告诉姊姊,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但你老是哭,我就没办法了,姊姊还得去上班,不能一直陪着你。

她作势离去,女孩随即拉住了她的衣袖,脏兮兮的小手立刻在天蓝色的制服上印下几个黑黑的指樱啊!水柳和女孩同时错愕地抬头,她挫败的眼神对上一张惊惧的小脸,同情心又抬头了。

唉!算了,别在意。

她拍拍女孩的头,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高级事务员,一个小小的服务生而已,制服脏掉一点点,饭店不会开除人的,没必要太大惊小怪。

对不起,姊姊。

女孩小小声地开口,羞怯不安的神情教人看了心疼。

没关系啦!水柳又蹲回了女孩身旁,让她看见自己释怀的笑容,女孩终于也宽了心,回她一抹不好意思的浅笑。

可以告诉姊姊,你为什么哭吗?她拉起女孩的手,坐到阶梯上去。

我……我打翻了要送去给弟弟的饭盒。

女孩忧虑地咬着唇。

打翻了再请妈妈做一个或买一个不就行了?妈妈会生气,会打我,而且我没钱。

这样啊!水柳摸摸手提袋里,取出饭盒,递给小女孩。

这个给你,这样妈妈就不会生气,你也不会挨打了,好不好?姊姊!女孩又惊又喜地捧过饭盒。

谢谢、谢谢。

一个饭盒而已,不必客气。

水柳笑一笑,这孩子挺有礼貌的。

这一次要小心哦!别再打翻了知道吗?姊姊要去上班了。

姊姊。

女孩又拉住她了。

不同的地方,相同的又印上几个黑指印,水柳啼笑皆非地望着制服,老板大概是不会开除她,但领班肯定会捏死她,唉!对不起。

女孩子难过地低下头。

无所谓!水柳耸耸肩,反正挨点骂也死不了人。

姊姊,我这里有两张演唱会的票,是叔叔给我的,我送给你,算是买饭盒的钱,谢谢你,再见。

女孩从口袋里抑出两张绉巴巴的纸塞到水柳手里,匆匆地跑走了。

水柳怔楞地看着手上的纸发呆,雷射闪光?什么东西?一个饭盒换到两张没听过的合唱团的演唱会的票,地点是?有没有搞错,台中!而日期……今天,什么嘛!这东西等于废物,她又不可能去听。

随便塞进手提袋里,幸好她从没指望要什么回报,不然铁定会呕死!尤其……哇!迟到定了……--------------------------------------------------------------------------------水柳自认已经尽力了,她只求别碰到领班大人,天知道她是个多么难缠的上司!给她捉到迟到的人,她会死命、拼命、不要命地整掉你一层皮,直到你悲鸣哀嚎、痛哭流涕为止。

老天保佑她,拜托……季水柳!是那种尖锐、刺耳到会叫人作噩梦的恐怖嗓音。

上帝今天休假,所以没听到她的祷告!水柳绝望地发现这个悲惨的事实。

无奈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眼前是一堵壮硕的胸膛,而领班大人的峻容还在更上一层楼。

嗨,早……早安。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水柳朝她露出一抹亲切的微笑。

早?不会吧!领班大人装腔作势地睨一眼窗外的大太阳。

瞧这光景差不多可以吃中饭了,难道今天太阳走得特别快?害你季小姐看错了时间。

嘿嘿……那个领班……对不起啦!我今早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一点麻烦,所以……季小姐!严苛的语调截断了水柳未完的解释。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公私应要分明,既然饭店每个月花两万块请你,你就要有基本的职业意识,不迟到、不早退,是每一个员工当尽的义务……水柳低垂着脑袋,咬住舌头,偷偷忍下打呵欠的冲动,领班这一轮骂下来,没半个小时是不会停的,唉!真倒楣。

……你要明白,现在的饭店可不比平常,咱们正招待着一位远来的贵宾,倘若因为你一个人的过错,以致使饭店蒙受巨大的损失,你担得起吗?甚且这客人又是一国的王子,季水柳,你应该要好好检讨检讨……是,领班!我一定会彻底反省的。

水柳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立正站好。

训话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季水柳,你现在立刻到员工休息室把自己打理干净,再回来这里向我报到。

领班嫌恶地瞥一眼她天蓝色制服上的点点黑渍。

碍…是!水柳只差没抱头哀嚎了。

老天!她的楣运何时才会结束?垮着肩膀,拖着沉重的脚步将工作车往回推,砰!挂在推车上的手提袋一不小心给撞掉了下去,发出老大的声响不打紧,装满一皮包的内容物更是散了一地,其中两张绉巴巴的废纸飘呀飘地飞上了领班大人的玉手。

领班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季水柳,你……话还没说完,凶狠的目光突然被手上那两张废纸吸引住了,毫无预警地瞪大双眼,尖叫一声:啊!领班!水柳被那声尖叫吓了一大跳。

不会吧?这样一点小小疏失就要炒她鱿鱼。

你你……你怎么会有‘雷射闪光’的演唱会门票?领班大人那张经年累月板成扑克脸牌状的大饼脸,居然也有泛红的时候。

这个是……人家送的。

给我?什么?呢!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买,卖给我,多少钱都没关系。

领班,这个……不值几个钱吧?那合唱团的名字水柳从来没听过,一场无名演唱会的门票,她怎么敢跟领班大人要钱。

什么不值几个钱?‘雷射闪光’年底就要正式踏入演艺圈出唱片了,今晚是他们告别野台的最后演唱会,全省就办这么一场,门票只送不卖,除非关系人等,外人是拿不到票进不了场的。

水柳,你这两张票卖给我,我出一万好不好?我马上去领钱……说着她转身就跑,当真要去提钱了。

水柳赶紧捉住她,猛摇手。

不用了,这票本来就是别人送给我的,领班喜欢就送你吧!不要钱啦!真的?领班大人圆张着嘴巴。

你说票要送……送我?是啊!水柳帮她把票折好,放进上衣口袋里。

领班爱不释手地摸着口袋,微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

但是无功不受禄,你不收钱就送我票,这……她歪着头似颇烦恼,忽然又拍手喊道:有了,我昨天才新买一套衣服,还没穿过的,不如就拿来跟你换这两张票吧!你等一下哦,我现在去拿,一会儿就回来。

哎,不……水柳连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领班大人急惊风似的身影已然远扬。

未半晌儿——来了,来了。

领班兴奋难抑的独特尖锐嗓音一路飘了过来。

我昨天买了这套香奈儿的服装,可花掉我半个多月的薪水呢!现在便宜你了。

她一手拍拍水柳的肩膀,像似看准了,小妮子这辈子是不可能拥有什么名牌货的。

不用了,领班,这么贵重的东西……水柳实在很想告诉她:你身高一七五,体重七十五,我才一六0公分,四十五公斤,你的衣服就算送给我也没用啊!别这么客气啦,来,快收下。

领班硬将装衣服的纸袋塞进水柳手里,神秘笑道:你今天就不必做这些杂事了,我给你一项好工作。

好工作?接过衣袋,水柳像接到一个烫手山芋。

饭店里每个女服务生都抢着要的,但看在你送我演唱会门票的分上,我决定将它派给你。

不好的预感,水柳心里硬生生的打了个突。

领班,你的意思是……我决定派你去整理总统套房。

不会是住了‘苏格里王国’莫纳王子那间吧?就是那一间,高兴吧?那个王子长得帅翻了,全饭店的女职员都抢着要服侍他,我还不明白那些骚蹄子的野心,一个个直巴望着能够被王子看中,从此麻雀变凤凰。

真是不要脸,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不过我看你不像那种人,所以特地将这项任务派给你,你可千万别给我丢脸,知道吗?我……水柳真是欲哭无泪,她吃饱了撑着,干么要再多担一份工作,又没有加薪水,难道看王子那张帅脸就可以不用吃饭、穿衣了吗?你不用太感动,我是领班嘛!理该照顾你们这些新人的。

谁感动了?她是感恸啊!恸到最高点,水柳直想撞壁去。

就这么说定了,你快去工作吧!记得整理总统套房时要特别用心知道吗?领班说着,自顾自地走了。

我可不可以拒绝?水柳抱着脑袋蹲下身去,再没力气站起来了。

可怜的小职员根本没勇气反驳上司,呜呜呜……第二章载着满车嫉妒与羡慕的眼光来到十八楼总统套房,水柳作梦都想不到,只不过短短的十分钟内,领班一发新的任务分配图,她立刻变成了饭店里所有女性职员眼中的蟑螂,人人欲消除而后快的害虫。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无精打彩地取出钥匙,打开套房门,听门口守卫说,今早王子身边的随从全出任务去了,虽然没看到王子一起出门,但按照常理推断,手下不在,主子应该也不会在才是,所以她没敲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入眼是一幕古宫廷式的豪华布置,猩红色的锦织地毯、描金绣花窗帘,配上一整套掐丝珐琅的骨董家具,充分表现出维多利亚式的气派与高贵。

听说这里面挂的画作、摆设的家具全是真品,随便一张椅子都值几十万,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水柳忍不住坐坐那号称价值不菲的高级品。

也没比较舒服嘛!她轻蔑地撇撇嘴。

推着吸尘器直入内室,这间总统套房有八十多坪,共分外、中、里三进,够她打扫一整个早上了。

主卧室的门没关,她猜对了,王子真的不在,也好!她笑一笑,虽然整个饭店将他传闻得好似天上谪仙人、旷古绝今的大帅哥,她也是有一点点好奇心啦!世上真有如斯美男子?但有他在,她就不好做事了,为了她的饭碗着想,她还是宁愿他滚得远远的……兴奋像保险丝烧断的电灯,一下子熄灭了,水柳感觉她的世界正沦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嗨,早安,你是来给我送早餐的吗?莫纳笑出一口白牙,急巴巴地从床上跳起来,走近她。

水柳眼前杵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光溜溜的硕壮胸膛,一片晒成古铜色比小麦田更加耀眼的肌肤奋起如两座小山,倒三角形地延结出线条优美的八块腹肌,和如铜浇铁铸般、肌肉纠结的一双劲腿。

性感、真的是太性感了!她的呼吸转瞬间被他健美的体魄震慑住了,心跳不住地加快,血液在体内沸腾,全身的毛细孔都大张地喷着白烟。

小妹妹,你……你没事吧?奇怪,这饭店怎么雇请童工来做事?莫纳半蹲下身关心地问道。

他的脸就近在眼前,水柳怔忡抬头,望进一双似褐非褐的深金色瞳孔中,那是一洼漂亮的神秘之湖,荡漾在美丽的波涛里,闪烁着有如朝阳般的炫目金芒。

这个男人是女人的天敌!世上焉有如此俊秀之容颜?这要何等倾城倾国的绝世佳丽才匹配得上啊?……小妹妹……被点穴了不成?瞧她一脸的痴呆样,莫纳都禁不住傻了。

他呼吸出来的湿气就喷洒在她脸上,水柳全身僵硬地屏住喘息,他越靠越近了,忽然!他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带着一百度的绝对高温,一下子把她的脑浆都给滚熟了。

眨眼间,黑暗攫住了她的灵魂,她忘记呼吸,他正用他赤裸裸的双臂扳住她的肩膀,她想骂人:你这个白痴,不知道在一名处女面前赤身露体是一件超级恶质的罪过吗?但比她的嘴巴更先反应的却是她的鼻子,她感觉到两管热烘烘的液体正在突破她脆弱的鼻黏膜,空白的脑袋轰地一声,一点鲜红首先占据她的脸。

小妹妹!莫纳被她吓坏了,这小女孩居然看他看到流鼻血。

他赶紧伸手拥住她。

完了!当他的手接触到她纤细不足盈握的柳腰,水柳就知道,她毁了,黑黝黝的眼珠子往上吊,翻出两颗可怖的眼白瞪他,昏倒的前一秒,她才想起,原来她忘了呼吸,自见了他的裸体后,她就忘了……--------------------------------------------------------------------------------台湾女孩都像你这么早熟吗?莫纳咕哝地问着占据他床铺的小女孩。

今天因为莫里尼带走了所有的侍卫去查探雷霆保全公司的内幕,并计划抢夺四圣兽秘图的事,因此他被半强制性地软禁在房间里。

莫里尼背后有丽亚王后撑腰,只等着这一趟台湾之行,找个机会干掉王储,夺取政权。

莫纳早有预感,这回的任务不简单,他在临出发前已利用国内的调查局对目前整个情势做过大致性的评估。

处心积虑主办世纪博览会的雷霆保全公司总经理蒋森严、积极争取他住进的萨多摩饭店负责人柳晏飞,和主动要求担任他此行保护人的刑事大队长白志熙这三个人是目前行止、背景最可疑的人物。

同时有四帮人马要抢四圣兽秘图,他敢拿脑袋来打赌,他们四个百分之百是一路人,现在只差大家对彼此的看法是如何?究竟是要做敌人?还是当朋友?因此前阵子他不惜与莫里尼抗争,出面救下一名误闯表哥包围网的少女,看得出来那女孩对柳晏飞而言非常重要,莫纳此举是特意送个人情给他,并藉此表明立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基本上,他是非常愿意跟大家做朋友的。

不过这项表白也给他惹来相当大的麻烦,莫里尼气坏了,干脆将他软禁,搜光他的衣服,教他踏不出房门半步。

但这都算是小意思,最可怜的是,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经过表哥那一班守卫送进来的茶水、饭菜,每一样都加了特殊调味料,他的胃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可消受不起恁多的美意,只好勒紧肚皮,硬撑喽。

好不容易盼呀盼的,终于给他盼来了一个非苏格里人民的小小姐,想不到,她竟看他的裸体看到喷鼻血昏倒。

上帝!莫非是天要亡他不成?无意识地扯着床上人儿一头清汤挂面的秀发玩,这丫头好小,小到他只要用一只手臂就可以拎着她的身躯玩荡秋千。

饭店怎么会请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来工作呢?看到她这一身骨瘦如柴、前胸贴后背的衣索匹亚难民样,他又更饿了。

小妹妹,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再不清醒,大哥哥会饿得把你生吞下肚哦!唉哟[我快饿死了——他抱着肚子,几乎要跪下来求她了。

床上的水柳其实早醒了,只是没勇气张开眼睛看他。

小心翼翼地抖了抖眼皮子,撑出一丝细缝瞄他一眼,又赶紧闭上。

上帝救命啊!这个没神经的蠢家伙还光着身子在她床边晃呀晃的,教她怎么醒嘛?真是个笨王子、大呆瓜!小妹妹,好心的小小姐,我真的很饿了,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再不醒过来帮我张罗点儿食物,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莫纳也发觉了床上人儿的古怪,但小女孩倔强得紧,硬是不张眼,他只好不停地在她耳边念经烦她。

我好饿啊I我快饿死了,饭店要饿死人了,‘苏格里’王子要活生生饿死要台湾了,天啊!我好饿……好啦!你别吵了,你去穿件衣服我就起来了。

水柳实在被他念得耳朵快流脓了。

我没有衣服。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王子殿下,您是堂堂一国的储君,怎么可能连件衣裳都没有。

我是落难太子嘛!你没看过宫廷剧吗?有人要谋反,常常最倒楣的就是太子,没东西吃、没衣服穿、惨遭软禁、还被刑求、什么鞭刑、炮烙……乱七八糟的一堆,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而且……够了、够了!水柳皱着眉头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诉苦。

天知道,一表人材的莫纳王子,居然有这种三八兮兮兼神经透顶的邪恶个性,真是人不可貌相,苏格里王国的不幸啊!懊挥幸路苡行┟怼⒋驳ブ嗟亩靼桑渴裁炊伎梢岳玻÷榉惩踝拥钕氯ヅ龆髡谡诔蠛寐穑俊?我的身体很丑吗?莫纳当真在她床边转起圈圈来。

你再看仔细一点,我长得很英俊耶!身材挺拔颀长、面孔帅气潇洒;胸就是胸、腰就是腰、腿就是腿,当真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大瘦,我……你等着饿死吧!世界上最不要脸的就是这个人了。

我马上去穿桌巾。

一说到吃,莫纳哪还管得了英俊还是丑陋之别。

忙不迭冲进客厅,抓起桌巾围住胯下,再回到卧室,水柳已经起身,站在床边等他。

王子殿下。

她盈盈福了个礼,小老百姓的悲哀。

小妹妹,你说要弄东西给我吃的,赶快去吧!他笑着轻拍她的头,也不介意她方才的无礼。

不能怪她,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不懂成熟男子的健美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知者无罪,他不会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

水柳的嘴巴张张合合半晌,实在好想给这个笨王子一巴掌,拜托,他眼睛脱窗啊!她都二十五岁了,虽然生得娇孝娃娃脸一点,也不至于被当成小孩子吧!但……算了!人家有权有势,她可惹不起,平民小百姓只能自认倒桅了。

王子殿下,饭店不是每天都有供应三餐,外加两顿点心吗?难道您还吃不饱?或者饭店的食物不合您的胃口?食物是很多、也很棒啦!不过里面都加了毒药,见血封喉的,我可消受不起。

他一边说话,一边好奇地走过去翻她的工作车。

没礼貌的讨厌鬼,随便动人家的东西,去死啦!王子很了不起吗?水柳在心里骂遍了他的祖宗十八代,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微笑貌。

王子殿下,您开玩笑吧?敝饭店的食物里怎么可能放毒药呢?不是你们饭店的人放的,是我的手下想毒死我。

莫纳翻出了一只纸袋和一个手提包,不像是工作车上应有的东西,他打开纸袋,掉出一套特大号的女性套装。

嗨!小妹妹,偷穿妈妈的衣服小心被打屁股哦!这只该死的臭贼猫!拔也皇切∶妹茫乙丫歉龃笈肆恕!彼嫦胝饷春埃故歉遗桓已浴>迮露袷屏Γ翟谔沙芰恕?王子殿下,您是堂堂一国的……嘿!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他突然大叫着截断她的话。

你这套衣服给我好不好?啊?变态,一个大男人居然酷爱收集女装,但……也罢!反正领班送的这套衣服,两个水柳都塞得进去,她根本不可能穿,他要就送他吧。

王子殿下喜欢就拿去吧!那就先谢啦!小妹妹,你实在太慷慨了。

他迫不及待拾起衣服冲入浴室,十分钟后,再出来,那原本围在胯下的桌中已然解下,他身穿粉绿色的西装小外套,下着同色系雪纺纱长圆裙,编在脑后的长辫子也解开了,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侧,那一张五官分明、轮廓立体的俊美脸孔,竟夹带了几分女子的抚媚。

王子殿下,您这是……水柳看得张大嘴巴。

完了,她遇到一个神经王子,他竟然还有女装癖。

怎么样?我很漂亮吧?莫纳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展示这套合身的女装,除了裙子和衣袖短了点外,腰、胸全都刚好,感激这小女孩有个高大、壮硕的母亲。

水柳昧着良心点头,非常没有骨气地屈服于威权之下。

王子殿下,您……您若想玩变装游戏,那我先走了,我……嘿!你怎么可以走?莫纳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还得靠你带我出饭店,到处去玩一玩,顺便吃点好东西呢!原来他打的是易容出游的好主意。

什么?就我们两个出饭店去玩?对啊!他笑出一口白牙。

你有没有化妆品?我再打扮打扮会更漂亮,保证没人认得出我来。

他自动去翻另一个手提包,倒出她所有的家当,还真找到了一盒粉饼和一条口红,高高兴兴地就着卧室里的穿衣镜擦将起来。

王子殿下,您想独自外出,不会是当真的吧?她胆战心惊地问着,一边缓缓退出门口。

别闹了!陪王子微服出游,要是出个什么意外,那是会死人的耶!她现在芳华正盛,可不想跟一个神经病死做堆。

当然是真的。

他认真地点头,上了淡妆的面容又柔雅了几分。

他走过去一手撕开枕头,抓出两团棉花,塞进西装外套里充当女子酥胸,过于高大的身躯虽然阳刚了点,但因为他类似西方人深邃的五官,众所皆知东方人的体型是比较娇小的,这样的异常反而成了一种成功的掩饰。

呵……呵呵呵……水柳连声傻笑,脚底抹油,准备跷头。

拜托一下好不好?她可还没疯,怎么可能跟个神经病一起瞎胡闹。

莫纳似乎看穿了她的企图,俐落的身形一闪,已然挡在她面前。

小妹妹,乖乖地别乱跑,等一下大哥哥带你去玩哦!他硬是牵着她的手拖回卧室,将她按坐在床铺上。

再一会儿就好,你要乖噢,哥哥才会疼你。

我不是小妹妹,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王子殿下,拜托您放了我吧!她几乎要哭了。

莫纳一直半弯着的腰杆突然啪的一声,发出可怕的抗议声。

你?二十五岁?看着只及他胸口,一只手就可以拎得起来的水柳,这到底是怎么保养的?你骗人吧?我看来最多不超过十五,尤其……他别有深意地瞄一眼她平坦似荷包蛋的胸部,实在是太悲惨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东西不在大,有用最重要。

她愤愤不平地回顶他。

喀!王子很了不起吗?这么侮辱人。

咦?说得好。

莫纳拍手大笑。

现在我相信你确实有二十五岁了。

这个外柔内刚的可爱小姐,他越看她越觉得对味儿。

神经病!水柳一股火气在胸口凝聚,偏偏小老百姓的懦弱又怕头了,硬是没胆骂他。

没关系,不管你几岁,我一向没有狗眼看人低的坏习惯,说要带你去玩、请你吃东西就一定会实现。

他笑着从床底下拉出一双长筒靴,敲开厚厚的鞋底,赫然出现一叠美钞和一张金融卡。

我早料到这趟台湾之行铁定会落难,瞧,我什么都准备好了。

只差忘了多藏套衣服,谁料得到莫里尼连耍诡计都爱玩那种没品味又下流的主意儿,预测不到的危机,他只有认栽了。

我没要您请我啊!她欲哭无泪。

别客气。

莫纳向来听不懂委婉的拒绝。

咱们出发吧!他快乐地套上靴子,强拖着她出门。

不要蔼—她拉住身边每一样可以阻止他外出的东西,因此桌子被拖跑了,椅子翻覆了、连门把都被扯了下来……然后,当屋外炽烈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哀嚎:老天爷!我没有做坏事啊!您为何要如此惩罚我?--------------------------------------------------------------------------------莫纳王子一溜出饭店,两帮暗自戒备的人马立刻忙翻了。

其中之一是柳追云,自那日莫纳救下他大哥柳晏飞的女朋友朱巧巧后,晏飞就下命令,要他好生保护王子,千万别让他被奸人所害。

另一方面则是刑事大队长白志熙的人,值此敏感时刻,一国王子私下来访,又坚持不透过外交部,说没问题谁相信。

他自愿请膺担任王子来访期间的地下保镖,为的就是查明他来台湾的原因。

只是这王子很不乖,任性妄为、到处给添麻烦也就罢了,连他手下的人都恣意兴风作浪,尤其是那位侍卫总长莫里尼,一脸狗眼看人低的嚣张、狂霸样,真真教人有气难平。

队长,这……一名便衣为难地指着私自改装出外的莫纳王子和水柳。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跟上去啊!还能怎么样?这些没脑筋、讨人厌的王公贵族!白志熙轻啐一口,浓黑的剑眉下配着一张敦厚、方正的面孔,魁梧的身形像半截铁塔般挺立,隐隐飘射出比猛虎更加强烈的气势。

可是……王子殿下扮成女人,私自外出,身旁又跟了一个陌生女子,那女孩的身份尚未经证实,这样子真的没关系吗?有没有看过正德皇帝游江南?白志熙轻蔑地瞧着眼前行迹诡异的男女。

哪个皇帝、太子不风流?这些家伙出游身旁若不跟着几个伴游女郎那才叫奇怪,现在这种情形反而正常。

可是……手下的便衣还想说些什么。

白志熙挥手打断他。

别可是了,再蘑菇下去、人都要跑了,快跟吧!他招呼着三名手下,紧随着莫纳王子的身后追去。

回去一定会被署长骂死的。

一名便衣沮丧地咕哝着。

放心吧!有事我会扛的。

白志熙毫不在乎地撇撇嘴角。

谢谢老大!众人等的也就是他这句话了。

白志熙虽然年轻,又只挂了个刑事大队长的职衔,但不知道为什么,连警政署长都买他的帐,没有人清楚他真正的来历,他人警队也不过三年,可是那强硬的手法、敏锐的思考、独树一格的办案方式……在在造成了他个人的特殊魅力,短短三年间,经他的手而破的悬案有上千件,他俨然已成了现今警界的传说了——一个活生生的犯罪克星。

--------------------------------------------------------------------------------踏出饭店的莫纳王子,好比离水的鱼重回大海,悠游自在得好不快活。

相较起来被硬拖出来的水柳则显得可怜多了,她苍白着小脸、两颗圆滚滚的可爱大眼珠蒙着一层水雾,如花般的唇瓣因为耽忧与害怕而失了颜色。

王子殿下,我们回去好不好?她第三十八次恳求他。

不好。

他永远只有这一百零一个答案。

王子殿下……我们现在是微服出游,我又男扮女装,所以你不能叫我‘王子殿下’。

莫纳故意板起脸警告她。

水柳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这白痴王子凶起来的样子还真是挺吓唬人的。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你姓什么?名啥儿?我……我叫季水柳,四季的‘季’,伊人在水一方的‘水’,杨柳的‘柳’。

季水柳,名字挺好听的。

他凶不到一分钟,转眼又笑了。

端地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我干脆叫季水杨好了,暂时是你姊姊,你直接叫大姊吧!大……大姊!乖小妹。

他笑着揉弄她一头及肩秀发。

咱们现在赶快去找家银行把这些美钞换开,然后去餐厅好好地大吃一顿。

可是……别婆婆妈妈了,快走快走,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几乎快饿死了。

他一双灵活的金棕色眼珠滴滑滑地转着,顾盼之间找到对街的银行,急匆匆拖她进去,将一整叠上万块的美钞全交到她手上。

赶快去换台币,换完我请你吃饭。

我……快点啦!他推她上柜台。

水柳含在眼眶上的水滴子真的要掉下来了,她不想的,不想出来、不想换钱、不想去吃饭、不想跟王子去玩……但,在莫纳半威胁、半诱哄的强势压迫下,她半点反抗动作也不敢出,乖乖地将美钞递上柜台,填表、缴手续费……呜呜呜!为什么她如此可耻,见威武立即屈?哇!有钱了、有钱了。

望着从柜台里换出来的大叠台币,莫纳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旁了。

一把将所有的钱扫进衣袋里,也不管旁人对他女装男声投以惊愕的眼光,只顾拖着水柳往外跑,在他眼里,这堆绿色的钞票等于一桌美味的食物,他等不及将它们全吞下肚了。

殿下——水柳被拖得险些跌倒。

您别跑得那么快嘛!我……我带你去吃东西就是了。

为了不更加丢脸,她只得认命。

你愿意带路了?他猛地停下脚步,身后的水柳煞车不及,一股脑儿撞进他坚实的后背里,险些将原本就有些扁的小鼻子给撞没了。

对啦!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神经玻光那片铁背就比常人硬上十分。

呜!她可怜的鼻子,好痛。

那实在太好了,我正烦恼着要到哪儿去吃饭,就麻烦小妹带路吧!哦……好好……结结巴巴的语句里,鼻音浓厚。

不知道王子殿下喜欢什么料理?中餐、西餐、日本料理、意大利菜……等一下、等一下!莫纳猛挥手抢口道:我听说台湾有很多好棒的小吃,像是蚵仔煎、花枝羹、贡丸汤、担仔面……之类的,我想尝尝那些东西。

小吃啊?水柳不觉凝皱着黛眉,如果是晚上大可带他上士林夜市,那里什么都有,偏偏现在才上午十一点,那么——啊!有了,我们上百货公司的地下美食街,里面也有不少小吃,口味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吃的了。

地下美食街?那是什么东西?餐厅吗?不是,总之您跟我走就是了。

水柳领路带着他钻进小巷子里,竟挑些偏僻的小道走。

这王子大概没发觉,他是个天生的发光体,走到哪儿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而他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又特别的夸张,不是说他的个性不好,但这样毫不加修饰就尽情地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反而更突显了他本身的特别。

这对一般人而言也许没有大碍,但偏偏他身份敏感,要是一个搞不好……呵!她不敢想像万一他们出游的事被发现,或者卷进什么麻烦,他可能无所谓,位高权重嘛!但她可就惨了,铁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走进百货公司,坐电梯下地下室时,莫纳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牵住他的手,小妹妹转性了,还以为她是只软绵绵、爱撒娇、没脾气的小猫咪呢!但瞧她这会儿用力拉住他的模样,居然带了点强制性的意味儿,有意思!也许他看错了,她本性应该是只爪尖牙利的小母狮才对。

进入地下美食广场,水柳指着一大片四、五十家的饮食摊贩问道:王子殿下,您……大姊。

莫纳纠正她。

呃?好吧!她痛苦地点头,叫一名王子大姊真有些恶心,但王子比较大,迫于威权,别说大姊了,女王她也叫了。

大姊,您想吃些什么?莫纳极目流连地望着这人潮滚滚的美食广街,真热闹,他看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忽然指向左边。

我们去吃‘三商巧福’。

您喜欢牛肉面?她带他走进去,先买餐券,然后找个位子坐下。

不知道,没试过。

他耸耸肩。

那为什么选这里?我喜欢它的招牌。

唔!她不该问的。

标准任性、没现实观念的王公贵族。

你不喜欢吗?还好,我喜欢它的酸菜。

面送上来,侍者收去餐券后,水柳打开桌上的酸菜瓶子,用力舀上两大匙放进面里,但比酸菜放的更多的却是辣椒,她酷爱吃辣。

看到整个面汤变成红色,莫纳吞了一大口唾沫。

这样能吃吗?您可以试试!她把还没吃过的面推到他面前,他好奇地取出汤匙舀了一小口试味道。

哇!他蹙眉惨叫一声,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了。

活该!水柳心下暗自得意不已,早想给这名神经王子一个教训了。

我去帮您买杯饮料。

她赶快走,找个地方偷笑去。

谢……谢谢……老天!那是什么味道?他的舌头都麻了。

水柳到柜台替莫纳买了一杯柠檬茶,再回来,他已经开始吃面了,而且……殿……殿下——大姊!他塞了一嘴的面,语音不清地提醒她。

水柳走过来坐回位子上。

您把整罐的酸菜都……吃光了?她摇摇空荡荡的瓶子,开始为这家店哀嚎,遇到这种客人,一碗干掉人家一瓶酸菜,怎么赚钱哦?不只!他斜眼瞄瞄隔壁餐桌,他们位子的四周,总共有三只酸菜瓶都空了。

你说的没错,这里的酸菜真好吃。

他咂咂舌,好久没吃得这么爽快了。

是啊!她赶紧低下头,随便把碗里的面倒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到店员们正在瞪着他们,多恶质的客人啊!自己桌上的酸菜吃光了,连旁桌的也不放过,可耻!我吃饱了,我们走吧!她用三分钟解决她的午餐,迫不及待拉着这个没神经的笨王子离开面店,再待下去,就要被四周传来的诡异视线杀成重伤了。

唉!她不该带他来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根本无法融入平民小老百姓的生活,他再怎么伪装都是那样的引人侧目,而她最讨厌的就是被注意,那种十指所指的情况只给她丢脸的感觉,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