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11:00:22

从昨天晚上开始,萧士诚就一直处在迷茫状态中,不知今夕是何夕!时刻,上午十一点整。

当薛宇在凯悦饭店久候不着男主角,急急忙忙闯进他家一看,双人床铺上一滩软扒扒的人泥;别说改头换面了,他根本就比以往邋遢上十倍。

她险些气炸了心肺。

诚诚,你给我起来——开什么玩笑!一整排女主角还在饭店里,吃她的、喝她的,苦苦等候这个笨蛋,他居然敢放她鸽子!不要命了,待会儿那一叠帐单非叫他付个过瘾不可!死拖活拉的好不容易才将他这滩烂泥给弄进凯悦饭店,薛宇喘得只差一口气就可以进棺材了。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看到桌上半山高的空盘,薛宇的脸先黑了一半。

这群女人摆明了来抢吃抢喝,点餐一点也不客气,存心吃垮她嘛。

这位就是……萧先生?多所保留的口气显示了众家女将的失望。

这薛宇吹牛不打草稿,说什么男主角英俊潇洒、忠厚老实、体贴多金……称得上是新世纪第一好男人!就这副拙样?!没时间观念、迟到也就罢了;一张没睡醒的死人脸,那头盖眉、盖眼的乱发起码一个月没整理了;身上一件黄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长袍,还趿着双拖鞋。

老天!她们在车站旁捉到的流浪汉都比他称头。

该死的薛宇,想骗谁啊?是的!面对一个扯她后腿的青梅竹马,外加一整排横眉竖目的女同事,薛宇要还笑得出来,差不多可以荣登神字辈的人物了。

诚诚,你不会打招呼啊?哎,不用啦!众女将一致的心思——这款乱七八糟的烂男人,还是别认识的好,省得惹麻烦。

他平常不是这样子的。

薛宇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

可能是……第一次相亲,所以有点害羞……对,他……害羞,太老实了嘛!你们知道的,看到美女就发晕。

是啊!回过来的笑容更假。

那么……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不急、不急。

开玩笑,相亲要相不到好男人,最起码得捞一顿大餐回去,才不吃亏咧。

中午了,我们先点餐,一边吃饭、一边谈嘛!呃……好吧!四面楚歌,又没有后援,薛宇认命地为她可怜的钱包唱起最后的挽歌。

众女将们口下果然不留情,一致相中那最贵的海陆大餐。

薛宇彷佛可见那一张张沾满她血汗的钞票,正在含泪向她道别;而一切的过错全是那个笨蛋萧士诚造成的。

这批十二名警花,全出自内勤资料室,可谓是局里最最上等的货色了,他要再挑不中一个喜欢的,回去非K他一顿不可。

不过……仔细瞧瞧他今天这副拙样,就算也喜欢人家,也得对方看得上他才行回观十二名警花的言行,大伙儿好象来聚餐似的,说说笑笑,就没人肯跟萧士诚多说一句话,显而易见,他的行情根本跌到谷底了。

啊!一位小姐的叉子不小心掉落萧士诚脚边,她眼巴巴地望着男士,虽然又邋遢又俗,总不会连点基本风度都没有吧?偏偏萧士诚就真的没有。

他直挺挺地坐着,心思早不知飞哪儿去了,又怎知佳人灼热的目光正一瞬也不瞬地瞅着他,期望他伸出援手。

薛宇仰头翻个白眼。

没希望了,这个笨蛋,连如此好的机会都不会把握?看来除非是花钱上东南亚帮他真个新娘,要指望他自己追个女朋友,等到太阳从西边升起那一天吧!捡叉子啦!实在是气极了,她一巴掌打向他后脑勺,打得他一头撞向餐桌,震翻了满桌的酒杯、餐碗。

蔼—肆流的汁液好比原子弹,在众女将间爆发。

为了保护珍贵的衣裙,她们纷纷跃起,场面更形混乱。

对不起、对不起……薛宇糗得只想钻进地洞。

先到洗手间里擦干净,回去后再脱下来送洗,你们的洗衣费我负责。

可是这样子我们怎么回去?有人抗议了。

那……搞到这步田地,薛宇也计穷了。

不如薛姊在饭店里给我们订间房,我们就在房里换下衣服,饭店有洗衣服务,我们等衣服洗干净了再回去。

这个提议获得众人的赞同。

当然,薛宇例外。

再加一项洗衣费、房间休息费,这群女人存心害她留下来给人家洗碗盘抵帐嘛!而可悲的是,她没有拒绝的资格,因为所有麻烦都是萧士诚搞出来的,他又是她保护的人,再过分的要求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

好吧!她是抱着慷慨就义的精神点下这个头。

众女将们立刻高兴得一哄而散。

可以想象得到,她们绝不会甘心于住个大通铺,既然有人付帐,又没见过总统套房的模样,若不趁此机会,好好参观一下,如何对得起薛宇的一番好意?等人都走光了,薛宇积了几个小时的怒火,这才全发向萧士诚。

你是怎么搞的?存心教我难堪是不?他漆黑的眼珠缓慢地转了两转面对她,他憨厚的娃娃脸上,第一次僵硬如石。

搞什么鬼?我费尽心思帮你挑人、订位、安排相亲,结果呢?她像墨西哥跳豆似的,暴跳如雷。

萧士诚迷茫的心思好不容易才在她的怒吼声中逐渐被拉回,却在如此难堪的情况下认清了自己的愚昧。

多年付出的感情宪成流水;她是真的对他无意,并且一心将他推进另一个女人怀里。

说不出这滋味有多苦涩,只是层层累积的压力抽光了他体内所有的精力。

此刻,他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独自舔舐悲痛的伤口。

……明明昨晚就告诉你要好好准备,你却给我弄成这副鬼样子!她气的不只是他的轻忽,还有那些不识货的女人对他的轻蔑。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最棒的,没人可以看轻他。

只是你一直忘记问我的感觉。

打出生以来,首次对她冷淡,萧士诚瞧见她脸上的愕然,心头一阵抽痛,忍不住想要拥抱她、安慰她,却在见着餐桌上的杯盘狼藉后,火热的心瞬间被冰冻住了,怜惜反被怒火取代,他满腔失望地拂袖离去。

诚诚——他异常的反应随即揪疼了她的心。

他生气了,为什么?他待她向来呵护有加的,却为了一场相亲而反目,她做错了什么吗?直线型的脑袋想不出这般复杂的答案,薛宇头痛得无以复加。

蔼—讨厌死了!该死的诚诚,竟敢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我要扁他,非狠狠海扁他一顿不可!她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让大量的水流不断地冲刷过她的脸庞。

直到稍微冷静下来,她猛地甩头而起,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削薄的短发滴下。

难道诚诚不喜欢集体相亲!灵光一闪,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想法,她自以为找到了答案。

薛宇是典型即知即行的人种,有错立改。

因此第二天的相亲变成了一对一的形式。

对象还是女警,隶属少年犯罪调查科。

不能怪薛宇介绍的女性范围太狭窄,事实上,以她日常交友的情况,认识的人除去兵、就是贼,总不能介绍个罪犯给萧士诚吧!萧士诚面无表情任由她拖着走进琴咖啡厅。

薛宇说,这女孩是科里排名第一的警花。

萧士诚的脑海里却描绘不出她的形貌,他耳中一直听到她掩嘴娇笑的声音,她的目光像是不好意思看他而低垂,从头到尾,他都听不懂她柔细呢喃的嗲嗓里究竟在诉说些什么。

只有薛宇一直拿手撞他的腰,拚命催他给女方的咖啡加糖、加奶精。

萧士诚不明白,如果女方有需要,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她只是眨眼、低笑,他如何能够了解她的要求?两个小时的相亲,萧士诚感觉好象有两世纪那么长。

好不容易,警局的上班时间到了,薛宇终于将人送走了,他乏力地趴在桌上。

好累!而且……他的心好难过。

想着薛宇的热心样,临走前,她还拖他到厕所说:这个若不喜欢没关系,晚上还有另一个,我保证一定能帮你找到一个最好的女朋友。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他结婚?那么她一直以来强调的:不准抛弃她、忘掉她的恩情……她真正指的又是什么?他的头又更痛了,昨天已经想了一天,仍找不出问题症结所在。

对于他刻意的冷淡,薛宇好象浑然不在意,可她眼底又清楚地写上了憔悴;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感情的问题他未曾碰触,谁又能给他答案呢?一连两星期的密集相亲,相得萧士诚瘦了一大圈。

恶劣的心情,加上身体的不适,使他本就略微内向的性格,更形寡言了。

而薛宇则是伤透了脑筋。

怎么会这样呢?全警局没结过婚的女孩子都介绍给他了,他居然没一个看得上眼的,莫非他打心底排斥女警?但……不可能啊!她也是女警,他们就相处得很好。

除非他是故意破坏相亲!想想的确不无可能,从他特意迟到、比以往更邋遢的穿着……噢,该死!她竟然一直没发现到,被他耍得团团转!隐忍了两个礼拜的怒火,再也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踏进萧士诚家门,薛宇惯怒的咆哮声随之响起。

他默然不语,走进厨房倒了杯水,缓缓喝着。

不准喝!怒吼不够发泄被戏弄的情绪,她跨前一步用力拍掉了他手中的玻璃杯。

匡啷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像天外飞来的异形,愕然震住了满室的火爆。

那个……我……她突然有点手足无措。

萧士诚弯腰清理着玻璃碎片,依然沉默如昔。

从没像现在这么痛恨过他的安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该死、该死、该死!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萧士诚抿紧唇,怒火在胸腔里闷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问你啊!说想结婚的是你;你一句话,我就像只勤劳的工蜂四处飞着去帮你采花,结果呢?你用什么报答我?你故意破坏相亲,害我像个傻瓜一样瞎忙和。

提出安定下来的人是你,我以为……话到唇边,他又仓皇地咬祝今天,如果他们是两情相悦,由友情晋升为爱情本是无可厚非,但她若无意呢?掀开来谈的结果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你以为什么?见他撇开头,她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你在耍我是不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笨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你居然这样对我!你的救命之恩都刻在墙壁上了。

他难得提高了音量。

薛宇诧异地眨眼,好半晌,才迟钝发现,二十六年来,他们第一次吵架了。

不是她单方面的发脾气,忠厚老实的萧士诚也还嘴了。

为了什么?那些个无聊的相亲?不!现在相亲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

真正惹她发火的是,萧士诚侵犯了她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保护者,他发过誓一辈子不抛弃她、不违逆她的。

他说话不算话,这个可恶的混蛋!对,你就把它们全记在墙壁上了,一点儿也没放在心里。

我怎么没放在心里了,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比他的发明、他的生命都更加宝贝。

撒谎!如果你都放在心里,就不会抛弃我、违逆我,还把我要得团团转!先抛弃的人是你。

他哀恸地扳住她的肩。

是你抛弃了我!一时间,她被他满脸的悲苦给震撼住了。

乱……乱讲,我才没有……小薛,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从你第一次救我,要我发誓一辈子不可以抛弃你、违逆你开始,我就一直等着你,等你愿意跟我结婚,与我相伴终生的一天。

我从没遗忘过自己的警言,而这个警言是你要我发的,你忘了吗?他再也忍受不了单方面的付出。

我……发警……结婚……这、这是怎么一个诡异的场面?怎么会变成他们两个要结婚?你是说我们……你要跟我结婚?他慎重地一点头。

你不是也说过要守护我一辈子?是没错啊!但……这个一辈子跟结婚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世上再也找不出其它人,比我们更加了解彼此,我们结婚再合适不过了。

是没错,可是……爱呢?你根本就不爱我,怎么结婚?萧士诚瞪大眼,有一种想要撞壁去的冲动。

他待她这么好,衣食住行……只要是她喜欢、她想要的,他无不尽力满足她;而且他们连吻都吻过了,她居然说他不爱她?我、爱、你!胡说!你怎么可能爱我?我们是‘好兄弟’耶!‘好兄弟’是你说的,我从没说过。

我是真的爱你。

不可能——我、爱、你!说不听的人,再多的解释也是对牛弹琴,他索性低下头,猛地用力攫住她的唇,以行动证明一切。

火辣辣的深吻满含着激情,不再是友情式的亲亲。

他濡湿的舌肆无忌惮地闯进她唇腔,诱出她湿滑的丁香,吸吮啃啮地与之缠绵。

在他的怀里,完全密合的四片唇瓣中,她还能隐约闻嗅出刚才相亲时他喝过的蝶豆咖啡的味道,有点酸、有点苦,浓郁的芳香醉人神魂。

分不出胸口翻腾的是什么滋味,只是她混沌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小薛,我爱你,真的爱你,只爱你一人……他痛苦的低喃吹拂在她耳畔,已经表示得这么明白了,她要是再不相信,他真的要绝望了。

比起那狂猛的热吻,他渴求似的告白更激颤了她的心,酥麻的感觉由耳垂扩散至全身,战栗了下,她情不自禁打起寒颤。

小薛,你爱我吗?他问得胆战心惊,她蓦然转白的俏脸一点儿都不像陷入情网中的人儿,莫非她压根儿不爱他?小薛——薛宇惊骇的眼眸瞪如铜铃。

我……不知道……小薛……我不知道!这样可怕的萧士诚不是她所熟悉的好兄弟,记忆中的他温柔、体贴、忠厚,是个再斯文不过的天才发明家。

可是,刚才蛮力亲吻她的男人……她居然挣脱不开他强壮的手臂?她咧,顶顶有名的霹雳女警,居然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人强夺了吻。

这混蛋才不是萧士诚,他不是——小薛?他吓到她了,萧士诚迟钝地发现,他的冲动把她又推得更远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粗鲁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才……才不好!该死的,她心跳得好快,呼吸快要窒息。

不好、不好、不好,你混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王八蛋——她逃出了他家。

小薛!萧士诚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身影消失在安全门边。

她走了,这代表他们二十六年的情谊告一段落吗?忍不住好想哭,亏他还打算装潢新家……甜蜜的家庭、美满的婚姻,原来都是一场梦。

他张嘴,结果发出来的竟是笑声。

哈哈哈——痛苦的、激昂的,像要撕裂人心那般凄然。

走在深夜无人的大道上,薛宇一脸的颓然丧气。

诚诚怎么可能喜欢我?就着马路旁的玻璃橱窗反射,细瞧这张清水脸蛋,实在不怎么样。

其实薛宇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丑,只是从小被拿来跟健康宝宝萧士诚比惯了,再多的自信心也在师长邻人间的亏损下,消耗殆荆在某一方面,与萧士诚青梅竹马是一件幸运的事;起码日常生活上,他确实照顾她很多。

但换个方向想,一个凡人自幼被拿来跟一个天才相提并论也是薛宇的不幸。

所以对他的感情一直是矛盾的。

依赖他、讨厌他、保证他、欺负他……或者在她心里,也曾经想过要独占他。

可是喜欢的心终究甚于厌憎;在自以为自己不合适他的同时,她一心期望他得到幸福,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实现。

但以近半月的行动成果看来,她是失败了。

该死的诚诚!一点都不体谅人家的苦心。

想不通,头好痛!在她为他介绍了这么多女孩子之后,他居然说他自始至终爱的是她。

混蛋,想骗谁啊?我是没你聪明,可也没笨到白痴的程度,要真喜欢我,怎么会答应相亲?欧巴桑,你很吵喔。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倏然插进。

真是活得不耐烦,薛宇缓缓扳着指关节,极目搜寻胆敢打断她思考的家伙。

什么人,给我出来!反正以她直线型的脑子也不可能想得出答案,心情正坏,还不如找个人打上一架,会愉快些。

是个更年期调理不顺的欧巴桑喔。

一辆摩托车突然发动,车灯照耀下出现了三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喂!欧巴桑,你是那个来了是不?长头发的少年调侃道。

真奇怪,这三张脸怎么如此熟悉?薛宇细细打量他们好半晌——皮蛋、老K、JJ!哇,兄弟想不到咱们的名号已经这么响亮了,连这种乡下欧巴桑都听过我们的大名耶!叫她乡下欧巴桑!呵……薛宇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你是……老K?哈,没错!少年拨拨自己的长发,那是他的注册标记。

染发的是皮蛋,另一个就是JJ喽。

很好,认清楚要扁的人后,薛宇缓缓地挽起了袖子。

皮蛋的本名叫伍扬,你上个月逃家。

怎么?还没玩够,不想回家?你到底是谁?皮蛋是三人里,稍微冷静有点大脑的。

受雇来抓你们回去的人。

虽然佣金是萧士诚在收,不过……算了啦!做了二十六年的好兄弟,也不可能因为一场小小的吵闹就把他恨入骨里,她私心里甚至还为了有理由可以与他重修旧好而庆幸不已呢!王八蛋,敢耍老子!最冲动的似乎也是皮蛋。

你才是不要命了,敢骂我!果然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惨绿少年,薛宇决定叫他们从头绿到脚。

少年人的脾气根本不需要挑拨,他们随时随地都保持在盛气勃发的状态下。

而薛宇虽早已脱离叛逆期,但她心情正坏,有几个走不知路的不良少年来练拳兼消火,她何乐而不为?老K和JJ很快就发现他们踢到铁板了。

不行了,快闪吧!两个少年脚底抹油,溜得比什么都快。

反而皮蛋这个爆躁小子死不认输,非打回薛宇不可。

喂!你的死党全闪了,只剩下你一个噢!给你三秒钟考虑,要不要投降啊?相对于见风转舵的老K和JJ,薛宇还比较欣赏个性粗率的皮蛋。

他们才不是我的死党。

皮蛋本来就不喜欢成群结党,老K和JJ都是贪他有钱,自己黏上来的,反正他无所谓,如今人走了,他还觉得清静呢!这就是说,我把你揍死了,也没人会帮你出头喽!顽固的小子,薛宇决定带他回去前,先给他一点教训。

想揍我也要你有本事!真是不受教!薛宇摇头,都一双眼睛青两只了,还敢挑衅她?找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乖乖回家我就饶过你。

死都不回去!瞧来也是个硬脾气的小子。

薛宇当然不会再手下留情,这一轮猛攻当下教他俊脸变猪头。

社长——宫昱方向盘猛一转,车头狠狠吻上山壁,多亏安全气囊实时发挥功用,否则就蒙主宠召,一路西去了。

这萧士诚在搞什么鬼?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山道正中央,想找死自己去就行了嘛,何苦找他作伴?宫昱狼狈地爬出破车,截住萧士诚那条幽魂也似的身影。

社长,你喝醉了是不……哗!他那张脸像鬼一样白。

噢?宫昱。

萧士诚彷佛这时才注意到周围多出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吃早餐了吗?要不要我做……咦?这儿是哪里?严重了!宫昱瞠圆了黑瞳,萧士诚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竟迷糊、迟钝得这么厉害。

啊!我怎么来基地了?萧士诚一脸的疑惑难解。

宫昱还注意到他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穿着皮鞋。

社长,我们进基地吧。

幸好距离不远了,走路也可以到。

萧士诚低头安静地走了好一会儿,满脑袋都是薛宇的影子。

她认真地发誓要守护他一辈子、霸道地命令他不准抛弃她、全心全意地依赖他、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一切证据都指明了她是喜欢他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今天这种难堪的状况?她说他不可能爱上她!这结论究竟是如何推演出来的?他反复研究了好久,不论是自己的言行、举止,仔细思量,他觉得自己很爱她啊!而且爱得很明显;上官金迷不就常说:他这辈子注定栽在小薛手上了。

瞧!周围的人都发现到了,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不相信?宫昱,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什么?你觉得我和小薛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啊!青梅竹马代表情侣吗?怪了,你们不是都决定结婚了,现在再来间这个问题,不嫌太晚了?小薛说我不可能爱她,可是我很爱她啊,你觉得我爱她吗?这个人疯了!宫昱不耐地撇开头。

爱不爱你自己心里清楚,问我做什么?他指着基地前广场一条纤细的身影。

这种问题你应该去跟她谈,不是跟我说。

那是薛宇,她手中还拖了一条类似破布的物体。

小薛!萧士诚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经历了那场莫名其妙的争吵后,再度面对他的脸,薛宇情难自禁地倒吸了口凉气。

诚诚。

缓缓低下头,她居然无法正视他认真的眼。

你怎么来了?站定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他被她疏离的态度刺伤了心。

那个……你们要找的跷家少年。

她推了推手中的破布,少年跌坐在萧士诚面前,不驯地哼了声。

跷家少年?这张青红交加的脸委实难辨。

那个很凶的女人要你帮她找的儿子,伍扬,绰号皮蛋。

皮蛋!只有那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像。

他是皮蛋?萧士诚不敢置信地取出照片对看了许久。

三天后,他的脸消肿了,大概就会像了。

她是故意的,专挑他脸蛋K,本来还想拿肥皂洗他的嘴,谁教这臭小子嘴巴这么坏!你们……打架了。

萧士诚终于瞧见她红肿的拳头。

你受伤了!他的心脏像被针刺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

给我看看,还好没破皮……他检查她伤口的样子好专注,眉间还痛苦地打了一个褶。

好象伤在她手、痛在他心一样。

她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唇,她的身体还记忆着它们的温度,那是岩浆一般的高温。

但很奇妙的,由那里吐出来的爱语却是无比温馨,暖暖的、像春风,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吞了口唾沫,他正用指腹按捺着她的指关节,划园似的轻柔抚触,教她全身起了一阵麻痒颤栗,体内所有的血液迅速往脸部冲去。

啊!嘘喘不停地用力推开他。

我……上班要迟到了。

她拔腿就跑,一颗心像要蹦出喉头,越跳越快……第五章厕所里,薛宇就坐在马桶盖上,脑袋埋在膝盖里,她正在忏悔。

怎么可以对青梅竹马的好兄弟产生欲望呢?可耻,薛宇,你实在是太可耻了!但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啊!谁教他要开她玩笑?乱吻她,还撒谎喜欢她;那种行为已经不是恶质两字可以形容,他根本就是恶劣。

可是……可是……她就是动摇了,怎么办?萧士诚向她求爱,真假姑且不论,她自己心里到底爱不爱他?薛宇肯定自己喜欢他,否则这场孽缘也不会一结就是二十六年。

但,爱呢?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都很小气,容不得心爱的男人看其它女人一眼,但……她还帮他介绍女朋友呢!这是不是表示她不爱他?而且他吻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全然陶醉,顶多是一时受惊过重,忘记反抗罢了……嗯,对对对,就是这样而已。

但事后我又不时想起他的吻,这又是什么意思?天哪!头好痛,她的脑袋果然不适合拿来思考。

薛宇正想出厕所,一阵高昂的声音震住了她的脚步。

喂,看过薛宇介绍的那个蠢蛋没?叫萧士诚的那个是不是?蠢蛋还太称赞他了,根本是个垃圾!可恶!敢这样损诚诚?薛宇悄悄握紧了拳头。

我瞧那个垃圾丢在马路边都没人想捡。

所以我就狠狠敲了他一顿大餐啊!那你没我厉害,我不只敲了他一顿大餐,还要了他一张名片,将当天为了相亲而买的衣服、鞋帽帐单全寄到他公司去。

哇!了不起,不过那种人也敢出来相亲,真是丢人现眼!薛宇咬紧了牙根,踢门而出。

薛、薛姊……一群嚼舌根的女人看到薛宇,脸都白了。

你们谁敢再讲一句诚诚的坏话,小心我毙了她。

她举起扫厕所用的刷子,态度是认真的。

对……对不起,薛姊,我们再也不敢了。

一群女人慌张地一哄而散。

薛宇怒火冲天地舞起刷子,横扫千军地打它个落花流水。

好半晌,刷子断了、五个垃圾桶破了两个、镜子裂了三面,她才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

可恶、可恶、可恶!她们根本不了解诚诚的好,他是……他是那么地温柔、体贴、忠厚、老实……那些个睁眼瞎子才是真正的垃圾,我才觉得后悔呢!她们没人配得上诚诚,没有……她的心好痛,脸颊蓦地滑下陌生的热泪。

薛宇愕然地拭得满手泪痕,原以为自懂事后就遗忘了的举动,为何又在此时记忆了起来?可是她很清楚,这泪不是为自己而流,全然是在替他不值。

一直以来,萧士诚在她心中的地位就超然得无人可比;姑且不论爱与不爱,她今生最重要的人非他莫属。

发誓保护他一生,绝不容许有人欺负他——呃,她例外啦——当然更不准有人辱骂他、取笑他!那群不识货的家伙,我非教她们为今日的言行后悔莫及不可。

她决定为维护他的荣誉而战。

既然大家都以貌取人,难道当选过健康宝宝的萧士诚会差人一等?虽然他是迟钝了点,不过他的男色连上官金迷都啧啧称奇。

神风万能社里的偷怕照片,除了玉司神的之外,就属萧士诚的卖得最好。

这年头人们的口味都很两极化,不是要冷酷如恶魔,就要纯洁似天使;而萧士诚正好符合了后一项。

诚诚,中午来接我,一起去吃饭。

知行合一是薛宇最大的优点,她对着话筒下达一连串指令。

你要先去理发、开车、戴隐形眼镜、穿西装、带一束红玫瑰,站在警局大门口等我。

荣誉战第一步就是尽量宣传萧士诚的男色。

一个小时后,薛宇从二楼阳台,看到了大门口的骚动。

萧士诚身上穿了一套奶白色亚曼尼西装、配白色皮鞋,一项遮眉盖眼的乱发经过适当修整,颈后过长的部分用银色缎带扎了起来,衬托着一张清秀娃娃脸,成熟、贵气不少。

近一百八十公分的颀长身躯斜倚在一辆法拉利跑车上,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活脱脱是一位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啧,早说过他是个罪恶了嘛!瞧,才多久,众家女子们一路流下来的口水可以化沙漠为绿洲了。

太好了,第一战成功!她悄悄比了个V字型手势。

不过还没完,萧士诚起码得在门口站上半个小时,才能充分达到宣传效果。

委屈你了,诚诚。

说是这么说,但她口气里可没半点愧疚。

薛宇缩回头,慢慢关上窗户。

外面太热了嘛,她还是继续蹲在办公室里吹冷气,静待战果揭晓。

看着表,她有信心,骚动马上就要上演。

果然十五分钟后,门口站了一位白马王子的事已然传遍警局上下。

又过半个小时,差不多全局里三分之二的女性都目睹了这位白马王子引人犯罪的容颜,更有半数集中到门口去探问王子的来历了。

当然萧士诚是不可能开口满足众家姑娘的好奇心;更正确一点地说,他压根儿没发现到自己成了人们觊觎的焦点。

早说过了,世界上只有两件事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力:一是薛宇,二是发明。

时间到。

两指交叉一弹,薛宇慢条斯理地收拾起私人物品准备去吃饭。

走到大门口,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弧越弯越大,萧士诚的男色果然不同凡响。

诚诚。

看到了吧!那群不识货的女人,敢骂诚诚是垃圾,活该摔碎一地玻璃心。

声音的主人是他唯二会注意的事物。

萧士诚的大脑开始运作,抬起头,一记媲美金阳、光辉灿烂的笑容,惊呆了所有的人。

小薛,视围观群众如无物,他笔直地走到薛宇面前递上玫瑰。

花。

谢谢。

接过花,她挽上他的手,存心叫这阵驳动HIGH到最高点。

诚诚?一个女人低呼了声,薛宇认出她正是把衣服帐单寄到萧士诚公司的可恶家伙。

怎么,忘记了?上个礼拜才见过面的。

薛宇恶意地咧了咧嘴。

他?萧士诚?多讶异的声音啊!显然摔碎的不只一颗无措芳心,脚下四处可见眼镜碎片,扫一扫可以再堆一座垃圾山了。

怎么这么多人?萧士诚慢一步地发现:他被包围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诚诚。

薛宇撞撞他的腰。

王小姐,上个星期见过的,记得吗?清澈如星的漆黑大眼里写满迷惑;很明显,王小姐并不在他唯二会注意的事物中。

你好!只能这样打招呼了。

有事吗?好生疏的问候,当下错失王子的王小姐只想去砸了眼镜公司的招牌,配这什么烂眼镜嘛,害她错把王子当垃圾!她没事,有事的是我。

决战第二步,将萧士诚塑造成典型英俊多金、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一举气死那群没眼光的家伙。

公司怎么样?你这个社长半途溜班,社员们会不会造反?白马王子还是个社长耶!全身金光闪闪的大帅哥,可不正是最佳丈夫典范?碎心女子更加泣血了,捶心肝啊!亲手打破了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咦?萧士诚可不知道自己的身分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重要了?有金迷在,她会处理一切的。

哦,你的会计啊!可以走人了,再歪缠下去,萧士诚的迟钝病发作,岂不枉费了她一天的计划。

既然公司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大大方方地,薛宇挽着萧士诚通过包围网,无视一双双嫉妒、羡慕的目光,跨上他们的法拉利跑车,呼啸而去。

哈哈哈……薛宇畅然的欢笑险些震翻了急驶中的跑车。

萧士诚愕然地望着她。

怎么了?好过瘾……咳……乐极生悲,呛到了口水。

小心点儿。

他空出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脊。

没事、没事。

她兀自笑个不停。

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比赢回他的荣誉更教人高兴的了。

你看到那些人的表情没?相亲时,个个对你视若无睹,结果,今天你不过理了发、换套西装,马上让她们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口水流满地。

哦。

他轻耸肩,这种事很值得高兴吗?他再怎么换衣服里面的人也不会变啊!哎,你不懂啦!她们骂你耶!什么蠢蛋、垃圾……她愤愤不平地挥舞着拳头。

他着迷的目光在唇角写下一抹深情的浅笑。

为什么爱她?很多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包括这无知无觉的小妮子,而答案就在这里了。

如此清楚、明白,这份全心全意的维护、毫不保留的关怀;他不笨啊!甚至比一般人都聪明,又怎会不去珍惜她的真、她的心、她的情呢?你想去哪里吃饭?咦?猛然回头,迎上他灼灼如火的目光,像道雷劈中她的身,她的心跳又开始失常了。

他好帅……虽然她一直知道,但今天的他却有一点不同,那双火热的眼不再是无害的宠溺,它们激狂得像要将她吞下肚。

她的皮肤不自然地起了一颗颗疹子,颤栗麻痒在体内造乱。

偶然想起他的吻,她瞧着他的唇,猛地吞下一大口唾沫,全身血液直往脑门冲去。

毁了,这下子真的完蛋了!赶紧曲起膝盖,将脑袋埋进去,她再也无法和他自然相处了。

呜!好想哭,他的怀抱是那么地温暖、舒适,而她却要永远与它诀别了,好舍不得呢!可是她一看到他,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发热,好色到这种程度,哪还敢再抱他,嗯!吸吸鼻子,眼泪还没流下来,鼻水倒先淌下来了,好难过!笑容僵在萧士诚脸上,从他向她告白后,她就一直这样了,乍嗔还喜、时欢时怒。

她真的无法接受他的爱吗?果真如此,他宁可收回他的爱,只求往日那个笑口常开、无拘无束的好兄弟能够回来。

小薛,我……回万能社。

低若蚊蚋的声音从她的膝盖缝隙中传出来。

什么?那天那个凶得要死的女人来要回儿子没?薛宇突然又打起了精神。

咱们这么快就找到她儿子,我要看她向你道歉。

她真的一点都不能容忍别人欺负萧士诚。

这也是她的优点吧!大化而之,情绪来得快、去得快。

萧士诚嘴角重新挂上憨厚温和的笑容,并小心冀翼地藏起他的深情。

还没。

那好,我们回去立刻打电话叫她来领人。

恐怕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还敢问理由,瞧瞧你把货品伤成什么样子?这样残缺不全的东西能够交出去吗?答案出自上官金迷喷火带冒烟的口中。

欧巴桑,你说谁残缺不全了?跩上天的皮蛋不怕死地挑衅着。

臭小鬼,闭上嘴!一只不大友善的拳头将小鬼揍到墙壁上挂着。

万能社里总算出了一个年龄比左士奇小的了,不过这小鬼烦得教人忍不住想一拳揍晕他。

左士奇!上官金迷尖叫得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你不能少在他脸上弄点颜色吗?我们还要交货的,下次手痒时,要这样打。

她拿了本电话簿揣在小鬼胸前,一拳揍了过去。

皮蛋倒吸了口凉气,这满屋子的男男女女手劲都大得足以一拳打死牛,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但他就是不服气,一口三字经依然脏得可以将四面白色墙壁染黑。

所以说欠揍啊,从没见过这么不受教的臭小鬼,一身硬邦邦的反骨,简直要把照顾他的人逼得跳河!上官金迷和左士奇的眼里不约而同又燃起了杀人死光。

喂,我好歹是个警察,在我面前动私刑不大好吧?虽然薛宇的手也很痒,但基于职业道德,这个公道好歹得给它象征性地主持一下。

拜托,当初是谁先动手的?害他们不得不将小鬼留下来养伤,上官金迷想到还要账上小鬼的伙食费就一肚子火。

我又没说不可以打,只是别在我面前嘛,我很难做耶!基本上薛宇才是最想动手的人。

我不管你们谁要照顾他,总之别让这个小鬼出现在我面前。

左士奇决定回家找老婆商量,要生孩子绝对要生女儿,若生个儿子像小鬼一样坏的话,还不如一出生就把他捏死。

社长,这件案子是你接的,人也是你女朋友揍的,你要负责到底。

上官金迷也不想管了。

什么女……女女……为什么上官金迷会有这种错觉?薛宇慌得手足无措。

女朋友。

上官金迷替她把话说完,拎起小鬼,丢到萧士诚面前。

看你的了,社长。

我我……我……女女……你你你……薛宇犹沉惊海中,手舞足蹈,几近灭顶。

皮蛋一头撞进萧士诚怀里,看到他的白色西装,恶作剧的因子又在他体内发酵,紧性趁这机会抹得他满身鼻血、鼻涕加口水,多少报点老鼠冤。

嗯,成果不错!皮蛋抬头恶意地扬起眉,却意外地没看到杀人、嫌恶的目光。

萧士诚满腔的注意力都在薛宇身上了,如何发现得到其它?女朋友,女性朋友的简称,金迷没别的意思,你别慌。

宠溺的大掌安抚性地刷梳过她俏丽的短发。

很奇异地,薛宇一肚子惊诧、慌张全在这轻触间被抚平了。

怔愣地抬头,望进他宽容眼底下的痛楚,心脏被一股莫名的罪恶感狠狠地揪紧,好疼!诚诚!茫然无助地低下头,她真的好难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眼前的僵局。

要不要看我最新发明的‘声控车’?她的单纯、坦率一直是他的最爱,他总是轻易地转移她沮丧的情绪,令她重展笑颜。

然而他的心也同样矛盾,如果她是个善感、多心的女人,会不会今天他们这僵凝的局面就不一样了?‘声控车’?什么东西,我要看、我要看!良好的反应完全在萧士诚的预测之内。

唉!好想哭,他低头叹气。

见鬼的青梅竹马!诚诚!她突然大叫。

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西装……冒火的双瞳瞪向罪魁祸首,薛宇十指扳得喀喀直响。

臭小鬼,你是故意的喔?名字既然叫皮蛋,本人怎么可能乖到哪里去?是又怎样?敢揍老子,这是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接下来又是一声桀骜不驯的哼气。

你这个混小子——眼看一记飞拳又要送过去,皮蛋也双手抱头,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小薛,你不看车了吗?我先教训完这个臭小鬼,再跟你去看车。

算了啦,一点脏东西,洗一洗就干净了。

不行,这种没礼貌、没家教的坏小孩,再不教就完蛋了。

可是我只有现在才有空帮你做介绍,晚一点我就要出门喽。

怎么这样?薛宇眼睛、鼻子皱成一团。

这简直是要她在蛋糕和布丁之间做抉择嘛,两样都是她的最爱。

走吧、走吧。

萧士诚推着她走进实验室。

皮蛋讥讽的哼声又在背后响起,薛宇气得浑身发抖,萧士诚只当没听到。

少年怎么想是他的事,薛宇会在意是因为她觉得匡正社会风气是每个良好国民应尽的责任。

基本上她比他要善良多了,萧士诚就缺乏那种悲天悯人的热忱,周遭的一切对他没影响,会引起他注意的只有薛宇和发明。

实验室门打开,一台小型遥控车首先冲出。

哇!薛宇吓了一比,小脸蛋兴奋得红通通的。

好可爱的遥控车哦!遥控器在哪里?我也要玩。

他取下领带夹,原来是个制作精良的隐型麦克风。

左转,前有阻碍,后退,停。

刚才他就是用这个声控器让车子预先发动,冲出实验室的。

你试试。

他把麦克风递给她。

只要说说话,它就会照着做?太有趣了,如果能把这原理应用在实际生活上……哇!她双眼发亮。

诚诚!萧士诚笑着点头,这么谄媚的声音,他还能不了解她的意思吗?要不要去车库?我改装了一辆富豪,不过声控范围只有半径五百公尺。

简而言之,实验尚未成功,同志仍在努力中啦!要要要!薛宇脑袋点得只差没落地。

走快点儿。

她边跑,还不忘使唤遥控车跟上来。

喂,左转、加速,冲蔼—萧士诚微笑着跟在她身后,她天使般的笑脸也是他沉浸发明的最大动机。

突然听到背后细碎的脚步声,他猛一回头,就见皮蛋踮着脚尖躲躲闪闪地跟在他们后面。

皮蛋一瞧见萧士诚盯着自己的眼神,脑袋高高昂起,哼了声。

年纪一大把了还学人玩遥控车,无聊!这少年还真是别扭,跟薛宇完全相反的个性。

萧士诚本来是完全不想理他的行为、想法,但薛宇似乎很关心他,她有一副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的好心肠,看在她的面子上,他难得地开了口。

遥控车只是个样板,如果你想看真正‘声控车’就跟上来吧。

我……皮蛋一下子胀红了脸。

谁要看那种白痴车?随便你。

萧士诚耸耸肩,加快脚步,跟上薛宇。

白色富豪车在大太阳下闪烁着耀人的光采,与薛宇眼里赞叹的星芒互相辉映。

随着萧士诚的命令,车子忽转、忽停地在基地前广场上畅驶了起来,完全不需要人力,纯粹计算机声控,奇妙得好比一千零一夜里的幻想神话。

他真了不起,那颗脑袋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聪慧得教人崇敬钦仰不已。

诚诚,我……不行!真的是太了解她了,她眼神一闪,他就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

还没实验成功的东西不能给你。

已经成功了啊!你看,叫它停就停、转就转、一开口它就发动了,这样棒的东西,我的车子也要安装啦!忘了五分钟前的尴尬,她下意识地又赖在他身上撤娇。

他摇头。

问题是,声波的接收率和穿透率都不足,看起来是具五百公尺的有效范围,但那是指空地;若在使用时,遇到建筑物阻挡,它的功用等于零。

可是它很有用啊,尤其在突袭、捉贼时,更能收到奇效。

好啦,装给我嘛!她学无尾熊似地挂在他身上,非赖到这个宝贝不可。

小薛,过些日子,等我想办法克服一切问题后,再装给你好不好?肌肤的接触令他忍不住又心律失常。

现在不行吗。

真泄气!给你另一种东西。

他宠溺地轻拍她的臀,让她下来。

她蓦然一阵脸红,慌得跳离他一大步。

搞什么鬼?他们打小玩闹到大,捶捶打打的早成了习惯,她这会儿见鬼的在不好意思些什么?萧士诚眼里闪过一抹伤痛,又迅速掩去,自怀里抽出一支钢笔递给她。

笔?这礼物她不喜欢。

诚诚,你知道我一天到晚在摔笔,从不用单价超过二十块钱的笔。

摔烂了才不会心疼嘛。

这不是普通的笔,是毒品辨识器。

不论是海洛因、大麻、吗啡……只要是你周围一百公尺以内出现毒品,它就会哔哔作响。

那不是比警犭还厉害?她赶紧将笔宝贝似地揣进怀里。

谢谢你,诚诚,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有点惊讶,她不再说好兄弟,改说朋友了,这是一种进步吗?你高兴就好。

他试探性地搭住她的肩,却感觉到她的肌肉在瞬间僵硬。

还是不行,他半无奈、半失望地收手,连习惯性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了。

我……很高兴。

口气里有些干涩,出现裂痕的友情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本的圆满吗?我晚上还要去临检,所以……我要回警局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

话一脱口,才发现自己拒绝得有多彻底。

是吗?真的笑不出来了,心里空空的,连脑袋都糊成了一片。

那你要小心,别忘了吃饭。

我……嗯!好讨厌,她最近是怎么了?情绪变化之快如三月的天气,乍晴还阴。

他心里面一定受伤了,瞧他愁苦的表情多教人心疼。

诚诚!轻扯他的衣袖,只要他能重拾快乐的心情,她愿意做任何事。

怎么了?让找想想好不好?低若蚊蚋的声音好不容易才磨出喉头,一说完,她整张脸红烫得冒烟。

萧士诚一时惊喜莫名,她这话的意思是愿意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吗?可看她一脸的困窘与茫然……不舍啊!如何忍心见朝阳蒙上乌云?没关系,你慢慢想,不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只要你高兴,爱想多久都可以。

嘿!也不是很了解他说的话啦!但她就是放心了,这起码表示,诚诚又将伴在她身边,不会弃她而去。

萧士诚给她一个兄弟式的拥抱。

那现在我请你吃中饭吧。

好。

她僵着身子,不敢回抱他,就怕绮思妄想又要肆虐满心。

不过从她的高度抬头仰望他的脸庞,那种全心宠溺的表情令她快乐得心里又添加了一点莫名的暖意和怔忡……是什么东西呢?不知道,但是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