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暗巷,莫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好累!她两条腿早疲软得像棉花糖似地、风一吹便要寸寸融化;但还是不敢稍停奔跑的速度,就怕一点点耽搁,自己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只能继续跑了!试图平缓急剧的心跳,她咬紧牙根往前跑。
「啊!」期间,路上一颗突然出现的石子害她拐了脚,痛楚瞬间爆发。
她踉跄了下,急奔的脚步终於被拖缓。
「别跑!」「你逃不掉的。
」身後的追击趁此机会步步进逼。
「唔!」黛眉蹙起,她捶了下疼痛的脚。
「振作点。
」她不能被捉住的。
拖著不稳的脚步,她冲进另一条巷子。
记得这附近有个夜市,只要能跑到那里,她便可利用往来频繁的人群摆脱追兵。
老天保佑,千万别再出岔子了。
她在心里祈祷;但可惜老天爷今天休假,所以还是出了问题。
砰——「哇!」「唉哟!」一记碰撞声响起,引发两道惊呼。
「哪个冒失鬼走路不带眼睛?」一把稚嫩的嗓音闯进莫晴耳畔。
但她没空回答,再不站起来争取时间逃命,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
「拜托!」她挣扎著,只是早疲惫不堪的身子哪经得起连番震荡?这下只能宣布罢工、瘫成一堆泥了。
「真的不行了吗?」又努力了半晌,确定真的已全身没力,她接受了现实。
翻个身子,莫晴索性整个人仰躺在地。
「抱歉小朋友,有没有撞伤你?」「我已经十二岁,不是小朋友了!」抱怨声响起的同时,小男孩四肢并用爬近莫晴身边。
「不过大姊姊的声音真好听,软软柔柔地让人骨头都酥了,一定有很多男人被你的声音迷住吧?」「什、什麽?」这是十二岁男孩会说的话吗?莫晴眨眨眼,对上一张三分俊美、七分灵黠的童颜。
「三更半夜的,大姊姊在这里干什麽?」男孩拍拍屁股站起来。
「跟男朋友幽会?」「不是,我……」她才想解释。
「我看见那女人跑进巷子里了。
」「快追,别让她逃了。
」一阵杂杳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
莫晴耸肩苦笑,不必她开口,答案已自己出现。
男孩看了她一眼、又望了会儿自巷子另一头追过来的人群。
「你被流氓追?」她也希望那些人是流氓,但不幸的是——「他们是警察、俱乐部的服务生,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
」「包括警察啊!」男孩歪著头看她。
「警察只会追坏人耶!大姊姊,你做了什麽坏事?」「有关这点我也很好奇。
」不过截至目前为止,她毫无头绪。
男孩弯下腰,定定地望著她好一会儿,忽尔说道:「大姊姊还跑得动吗?」「小朋友,我正被警察追喔!你难道不怕我是某个强盗杀人犯?」男孩的态度让莫晴一阵失笑。
「这有什麽好怕的?」男孩对她伸出了手。
莫晴楞了下。
「你……」她还没说完,男孩已经拉住她的手、拖起她往前跑去。
「慢慢……慢著……」想不到这看起来天使也似的小男孩力气这麽大,她被拖得差点儿跌倒。
「再慢下去,你就要被警察捉走了。
」男孩拖著她在巷弄里东钻西拐的。
既然事情的发展已脱出她掌控,那也只好接受,随後再见机行事了。
不过……「小朋友,你这样乱跑会不会迷路?」她是已经不辨方向了。
「我叫武应,别叫我小朋友。
」那三个字光听就碍耳。
「况且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会迷路?」「我姓莫,莫晴。
」他是在这附近的暗巷里长大的?那麽他是酒吧、或者舞厅老板的孩子喽?「武应,你该不会想带我回你家的店吧?」孩子的想法总是天真,但……「不行的。
」她摇头。
「为什麽?我姊夫虽然只是个PUB老板,但他很厉害的,不管你有什麽问题,他都可以帮你解决。
」「可若因此影响你家的生意怎麽办?」她煞住急奔的脚步。
「你也许不知道,但你帮我逃跑是一回事,带我回你家躲又是另外一回事,後果会很麻烦的。
」「你说归说,别突然停下来嘛!」武应跳脚。
「而且只要你没做坏事,有什麽好怕的?」他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既然插手管了闲事,就一定要管到底。
可莫晴好歹虚长了他数岁,岂能利用小孩子的善良,陷他於不义?因此她坚持放弃逃亡之路。
「你为什麽不跑了?」武应拖她不动,心火微冒。
「难道你真做了什麽坏事,所以才不敢同我回去向姊夫求救?」「不,我没做坏事,这一连串的事情不过是场误会。
」她甩开他的手,坚持转身面对已然追上的人群。
「既是误会,你干麽不解释清楚,却要逃跑?」「因为事情刚发生时,大夥儿都在气头上,很难解释得清楚。
」那堆不认识的人,拳头扬起就想揍人,她岂能不先逃再说?「那现在就可以解释清楚了?」「都过了一个多小时啦!大家的心情应该已经平静下来,愿意听我说话了。
」她语音才落。
「对面的人听著,立刻放开人质投降,否则我要开枪了。
」那是一句警告,听得莫晴登时傻眼。
人质?谁啊?她才是被拖著跑的人好吗?武应睇了她一眼。
「大姊姊,这样子你还要留下来跟他们谈吗?」「也许一个小时还是太短了,我应该等上一天再来解释的。
」她呢喃。
「那还不快跑?」说著,武应拖著她跑向巷子的另一头。
「站住,你再跑我就要开枪了。
」第一次警告是对空呜枪、第二次就是瞄准她了吧?莫晴几乎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毕竟凭她一介平凡小女子,怎经得起枪林弹雨的威胁?「除非奇迹发生,否则明年的今天大概就是我的忌日了。
」才这麽想著,她和武应的身子突然飞了起来,往後跌进一方宽广的胸膛里。
「程大哥。
」武应一见来人,开心得笑咧了嘴。
「你怎麽一天到晚在闯祸啊?小鬼。
」程闻人轻啐一口,抱起两人闪进右方角落的门廊下。
「从现在起,除非我说可以,否则不准你们开口说一句话,知道吗?」武应两手捂住嘴巴,点头如捣蒜。
莫晴颔首,静静地看著男人自怀里抛出一方黑布,抖开似帘幕地罩住他们三人的身体。
这样就可以躲开追兵吗?她怀疑。
但男人和武应却信心满满的。
不一会儿追逐的脚步声近了,间或夹杂著数声咒骂。
莫晴不觉绷紧神经,这回要是被捉住,大概是蹲定拘留所了。
而这还是比较好的下场,万一逮住她的是那群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大汉,她八成要先脱掉一层皮,才有份入警局哀嚎。
「老天保佑啊!」打出生以来,她第一次这般诚心祈求诸神前来相助。
「阿弥陀佛、圣母玛莉亚、耶稣基督……」惊慌之际,她几乎唤遍中外神明。
然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脚步声越过他们的藏身地往前跑去,越跑越远、越跑越远……终至完全消失。
「好了!」程闻人收起黑布、站直身子。
「我就知道程大哥的魔术世界第一。
」武应笑著扑进程闻人怀里。
是魔术吗?莫晴认为称之为魔法还更像一些。
程闻人睨了莫晴一眼後,放下武应。
「小鬼,你灌我再多迷汤也没用,障眼法只能用一次,多了就不管用了;你们若不想被逮,最好尽速离开此地。
」说著,他跑第一个。
武应迅速跟上他的脚步。
莫晴摸摸鼻子。
她似乎不大受欢迎,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眼下逃命要紧,甭计较那麽多了。
武应边跑边说:「程大哥,我们要回姊夫的PUB吗?」「你回去,至於她……」「这是莫晴大姊姊。
」武应为他们做介绍。
程闻人轻哼一声。
「不管她是谁,她都必须上警局自首。
」「为什麽?大姊姊又没做坏事,干麽去自首?」「她没干坏事,警察怎麽会追著她跑?」还呜枪示警耶!程闻人可不认为一名寻常小贼会引起这麽大的风波。
「那是误会。
」武应辩道。
「什麽误会?」没个前因後果想说服人?在作梦吗?「这……」「说不出来?」程闻人嗤声道。
「小鬼,用用你的大脑,别老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啧!明明老板就精得像鬼一样,怎会教出你这个小笨蛋呢?」「我才不笨。
」武应抗议。
「虽然我不晓得大姊姊遭遇了什麽事,但我知道她是个好人;坏人的眼睛不会那麽清澈美丽。
」因此他才会一见投缘,坚持助她逃命。
「四周乌漆抹黑的,连盏路灯也没有,你能瞧得清?」他这大人都不敢夸言看得透她了,武应一个十二岁的小鬼头又懂得什麽人心?「有月光,虽然不算太亮,但也够看见东西了。
」毫无预警地,一种娇嫩软绵的嗓音响起。
程闻人急奔中的双腿忽尔一软,险些儿栽了个五体投地。
「你……」她一直没出声,他差点儿就忘了她的存在。
但现在真愿她是个哑巴,永远出不了声。
拜托,那是什麽嗓音?娇嗔柔媚得像会勾魂慑魄;可怕!莫晴淡淡地开口。
「事情虽然有些复杂,但你若肯听我解释,我可以说给你听。
」「等一下。
」程闻人以手撑住发麻抖颤的腿,停止奔跑。
「可不可以麻烦你用正常的语调说话?」他一非凯子爹、二非她的情哥哥;她对他撒娇使嗔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对不起,我的嗓音是天生的,改不过来。
」她清了清喉咙,已极力压低声音,但那嗲声嗲气的嗓音始终勾魂。
程闻人感到一阵晕眩。
「那就拜托你暂时别开尊口。
」见鬼了,哪有人天生一副勾魂嗓的?他才不信。
不过目前危机未解,没空与她罗嗦一堆,因此先叫她闭嘴,以後的事以後再说。
「我知道了。
」莫晴点点头,果真不再出声。
武应拉拉程闻人的衣袖。
「程大哥,我们陪大姊姊上警局,将误会解释清楚好不好?」当然不好!他才不想招惹麻烦。
但……武应的姊夫於他有恩,他不能丢下小鬼不管,最终心肠软的他还是应允了。
「小鬼,莫小姐的事由我出面即可;至於你回家去。
」「不要。
」游戏是他找来的,没玩过瘾前,他才不走。
「小鬼,你以为我闲闲没事,半夜在小巷里东钻西晃干什麽?」「呃……姊夫让你出来找我?」「管家打电话到PUB,说你失踪了;老板出动所有的人脉到处找你,你自己说,你还想混到几时才肯回家,让老板安心。
」重点是,老板心情不好,就有一大票人要跟著倒楣,程闻人亦是其中之一。
「那……」安静了好半晌的莫晴,突然拉拉程闻人的衣袖。
「我好像又听见追逐的脚步声了,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再来讨论回家的问题?」程闻人头皮一阵麻,回首瞪了她一眼。
「你不要在我耳边说话!」害他全身不该软的地方都软了、该软的却硬了起来。
她耸肩、瞟了他一眼,拔腿往右方的巷子奔去。
「该死的!」程闻人低咒一声,终於认清事实,拉起武应逃命去也。
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咖啡三流、食物三流,就连服务都属三流,因此客人稀少,倒适合正在逃命中的程闻人与莫晴暂时落脚歇息。
至於武应,已经被赶回家去了。
程闻人坐在莫晴对面,就著昏黄的灯光细察她半晌,此时才大约能够明白她说的,没人愿意听她解释的原因何在了。
姑且不论她那副勾魂的嗔嗓,有多麽难以说服人,基本上,她的容貌就有很大的问题。
虽然不丑、但也不算很美,反而十足地妖冶,配上那副玲珑窈窕的身段,活脱脱是戏曲里的一代妖姬妲己重生;任何稍有理智的人,都会对她多所忌惮。
但偏偏她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瞳眸,纯粹若上等水晶,不含半丝杂质;难怪小鬼这麽信任她,死缠活缠著非要替她伸冤不可。
不过她表现於外的气质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今天她若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他照样会尽好公民的义务,送她进警局。
「莫小姐,现在你可以说说那桩误会是怎麽一回事了吧?」他端起咖啡轻啜一口。
莫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专注的目光直勾勾地定在他身上。
「莫小姐!」她的眼神是怎麽一回事?像在引诱他似的!「我见过你!」她突地叫道。
程闻人眉头皱了起来。
「莫小姐,如果你以为引诱我,我就会为你做伪证、助你脱罪,那麽我想你打错如意算盘了。
」他不在乎女人以身体为手段去达成某种目的,但请别把箭头指向他,因为他非常厌恶做别人的垫脚石。
「我确定我见过你。
」那飞扬的眉、性格的五官、倔傲的气势,及丰富又吸引人的肢体动作,在在翻搅著她的记忆;是在哪里看过呢?她一时记不起来。
他不悦地放下咖啡杯。
「你若没其他话好说,我走了。
」原来她真是个蛇蝎美人,白白糟蹋了那双美丽的眼。
他推开椅子准备走人。
「唉!」她适时发出一记长喟;叹声如丝如缕,编结成网、笼罩向他。
程闻人的双脚莫名被绊住了。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明明只是很单纯的一句话,但一经由她的嘴巴说出,硬是充满一股无以言喻的魅惑氛围。
他情不自禁地又回到座位上,竖耳静听她悠然如风的叙述。
「那天,我陪总经理到『月之俱乐部』应酬结束後,总经理送客户回饭店,我则在门口等计程车,一个男人走过来向我问路;他非常友善,我们聊了几句,挺投机的,便互换了名片,後来更试著交往。
」话到一个段落,她伸舌舔了舔乾涩的唇。
程闻人望著她嫣红的舌尖刷过唇缘,无端端一阵战栗击中心窝。
「今天正好是我和他认识届满一个月的日子。
」她续道。
「他说想到月之俱乐部庆祝,但那里是会员制的,平常人不得进入;我请他更改地点,可他不愿意,没办法,我只得请求总经理代我们订位。
总经理很好心,不仅为我们订了一间大包厢,还另外附赠一份情人套餐。
」「那可真是恭喜你有个浪漫的夜晚啊!」搞了半天,原来是他们小情人间的问题,枉费他这麽认真在听,真是够了。
「但它一点儿也不浪漫,相反地,可怕极了。
」她的声音更低了些,柔媚的语调可以「勾魂慑魄」四字来形容。
他飞散的神思不知不觉间又被提回来了。
「月之俱乐部的包厢是各自独立的,像小木屋那样,依不同的需求布置成不同的样式。
今晚我们用餐的包厢取名叫作『玻璃屋』,是以特殊玻璃搭建的,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
我记得那是上第二道菜时发生的事,我偶然往外一瞧,却看见另一头取名作『空中楼阁』的一楝高架木屋,正有两个人在里头打架,其中一人突然抽出刀子砍了另一人,我吓了一跳,急忙报警,又请来俱乐部经理一同过去查看。
」「你……被卷进一桩谋杀案?」天哪!小鬼这个麻烦可给他惹大了。
「是谋杀案吗?」她黛眉颦蹙。
「但问题是,当我和经理进入事发现场时,里头根本没人,更遑论尸体了。
」「被收拾过了?」「不可能!从我目睹凶案发生、到陪同经理进入『空中楼阁』查看,前後不过相隔七、八分钟,再怎麽收拾也有限度;况且警察到达後也做了血迹测试,却什麽也没发现。
」程闻人沈吟片刻,疑惑地看著她。
「你怀疑是我眼花了?」她苦笑。
「有关这点我也想过;因此在警察放弃搜寻後,我老实向大家道了歉,最後经理便送我回『玻璃屋』去。
」「那不就没事了?」幸好事情不算太复杂,谢天谢地。
「麻烦现在才开始。
」她一句话打破他的梦想。
「当我和经理回到『玻璃屋』时,打开门一看,遍地鲜血、触目惊心,与我约会的那名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他倒抽口气,注视她的眼神转趋警戒。
「我没有精神病,请你相信我。
」喝醉酒的人也常说他们没醉,但问题是,这种话可以信任吗?起码程闻人是不信的。
「唉!」她幽幽一叹。
「当时,在场所有的人就是以你此刻的眼神看著我,不管我如何解释,甚至提议到医院做精神鉴定,也没人肯相信我。
」「所以你就逃了?」而这更增加了她的嫌疑。
「你怎麽不跟他们去警局?只要事情不是你做的,我相信警察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也不想逃啊!可当我准备随警察回警局时,隔壁包厢突然冲出五、六名大汉,举起拳头就想揍我,我是不想被打才跑的。
」尤其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名危险的疯婆子,根本没人愿意救她,不跑,难道等著被打死?「无缘无故地,人家干麽打你?」「这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你就没想过是不是自己得罪了谁,或者做了什麽事与人结仇?」她的没神经让他拳头发痒,好想找个人体沙包来磨磨。
「哎,人生在世,怎麽可能讨得所有人的欢心?一定有某些人特别喜欢你、某些人非常厌恶你;这种事是说不得准的。
」她一派的云淡风清。
「你……」他头疼地按著太阳穴,不懂这明明是她的问题,为何她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是他在替她操烦。
「总有个头绪吧?」「硬要说头绪的话……」她搔搔头,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我的恋爱运一向不好,只要一交男朋友就会倒大楣。
」这是什麽答案?他心中莫名火起。
「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我很认真啊!不过……」她无奈望向咖啡厅门口。
「恐怕来不及了。
」「什麽?」他没听清楚。
莫晴指著正由大门方向往此处移动的人群。
「追兵到了。
」「啊!」他诧异一回首。
「为什麽……」话到一半,服务生一箭步冲到警察面前,指著他和莫晴大喊。
「电视上照出来的杀人凶手就在那里!」顿时,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原来我被通缉了。
」说著,她轻扬唇角,露出一抹迷离的浅笑。
见她反应如此,他心里头开始焦躁,不耐地攒起眉。
「你怎麽能够这麽平静?」不疾不徐、不怒也不喜,彷佛眼下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她不是被冤枉的吗?为何不生气?假设她根本犯了案,又怎麽会不担心被定罪?除非她真的疯了——第二章她是疯子吗?常常有人说她脑袋有问题,虽然莫晴从未承认,不过也没否认就是了。
她不认为自己的言行举止有什麽不对,本来嘛!一样米养百样人,世上既有千千万万个人、当然就有千千万万种个性,岂能要求每个人面对同样事件都产生相同反应?她不过是忠於自己的想法,顺势表现於外罢了!程闻人实在不必用那种怪异的眼光看她,很伤人耶!「程先生,谢谢你愿意听我解释,但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我想我还是跟他们走吧!」程闻人看著她起身、走向武装戒备的警察。
她窈窕的身躯在昏黄的灯光下轻盈地移动著,合宜且守礼,实在看不出有半丝癫狂的样子。
「我陪你一起去解释。
」控制不住地,他开了口。
她诧异地回眸望向他,以为他不会信任她的,没想到……喜悦溢上心头的同时,她唇畔勾起一抹像是安心的浅笑。
原来她也是会怕的!这反应总算正常了些。
他跨前几大步走向她,挽起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向员警们。
「对不起,警察先生,因为这其中有些误会,所以我们打算请律师,在律师到达前……」「就是这个女人害小姐失踪的。
」不给程闻人说完话的机会,先前吓得莫晴仓皇而逃的大汉们,再度突破警察的包围网、高扬拳头冲过来。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以为这次肯定要挨揍了,莫晴认命地闭上眼,等著承受疼痛,但……「慢著!」程闻人举臂为她挡住一记攻击。
「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只要她交出佟小姐,就什麽事也没有了。
」「佟小姐,她又是谁啊?」这不是一桩乌龙谋杀案吗?怎地又忽然冒出一个失踪的佟小姐?而更离谱的是,众员警居然无视大汉的恶行,放任他们为所欲为?!「现在你知道我为什麽要跑了吧?」莫晴躲在程闻人背後,细声说道。
没道理、实在太没道理了!覆还苣忝鞘撬蛉俗芨糜懈隼碛砂桑俊故绿荼涞锰肫祝贸涛湃硕疾唤盎鹆恕?「小子,不想死的话,就把你身後的女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众大汉杀气腾腾。
程闻人只感到啼笑皆非。
「警察先生,你们就眼睁睁地看著这些人放话威胁、欺负一名弱质女流?」他问,却只得到众人一致的装聋作哑。
这世界颠倒了吗?竟有人能肆无忌惮地在警察面前逞凶斗狠?公权力何在?「我要求请律师,在律师到达前,我们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也不接受威胁。
」程闻人火大了。
「小子,找死。
」大汉们才不将程闻人放在眼里,一心一意只想捉莫晴。
「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时候,你不认为逃跑才是上上之策吗?」莫晴附在程闻人耳畔细语道。
「逃跑可以解决问题吗?」他回首送她一记白眼。
「硬碰硬只会落到玉石俱焚的下常」况且她不以为他的双拳敌得过对方八、九……十二只手掌。
「哼,我倒想看看,咱们伟大的人民保母要如何处理这场斗殴事件?」他挺身迎向攻击。
「唉!明知这场仗我们输定了,又何必逞强?」她轻叹,比他更快一步踢翻身旁的桌椅、挡住大汉们的拳脚。
「没试过就放弃是懦夫的行为。
」而他身为一名魔术师更是要时时挑战不可能的事。
「随便你!」她一边抓起周遭的花瓶、摆饰扔向步步进逼的大汉,一边小心翼翼退向最近一扇窗户。
「论到动手脚,我一定输,所以我不玩了;你呢?要不要一起走?」「莫晴!」这个胆小鬼!气死他了。
「我不管你了!」男子汉大丈夫,他绝不做只夹著尾巴逃的笨狗。
「拜拜!」她还有闲情逸致跟他道再见。
他在拳风脚雨中抽空怒瞪她,她已经退到窗户边了,只差一步便可逃之夭夭,但……「小心。
」那些凶恶的大汉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始时,虽被她扔东西搞得手忙脚乱,但几回下来,摸熟她的攻击路线後,便开始反击了。
「哇!」她一不注意被揪住了衣领。
「放手!」她快不能呼吸了。
「可恶!」无法见死不救是他最大的弱点,因此只有违背誓言当只缩头乌龟了。
程闻人飞出一脚踢倒缠住他的大汉,一箭步冲向莫晴所在的位置。
「低头。
」他喊。
「唔!」她听话地照做。
瞬间,一阵旋风掠过她头顶,她听见身後传来一记闷哼,然後紧揪她衣领的大汉就被踢飞出去了。
「走!」同时,程闻人抱住她、转身、翻滚,两人旋成一个圆撞向玻璃窗。
咔啦!一声巨响後,他们破窗而出,在马路上滚了好几圈。
「快追,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见情势不妙,众大汉都慌了。
程闻人拉著莫晴起身。
「怎麽样?还可以跑吗?」他问,眼角馀光却与一名警察对了个正著。
那警察对他眨了眨眼,随即,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群无视大汉对他们动粗的警察,竟有意无意地堵在咖啡厅门口,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警察跟那些大汉不是一夥儿的吗?怎麽……起内讧了?「啊!」莫晴突然在他耳边惊喊。
「我知道在哪里见过你了。
星期三的报纸第三版,你是那个受邀回国表演、不久前才获得世界魔术大赛冠军的华人魔术师,程闻人!」她记得非常清楚,因为他在报上的那张照片满脸鲜血,据说是表演时不小心撞伤的,但他仍坚持表演到最後,结果谢完幕他就直接被送进医院里了。
当时她心里就在想,这男人八成拥有非常人的意志力,如今亲眼目睹,他锐利如鹰的黑瞳更印证了她的想法。
现在是讨论他身分的时候吗?程闻人真是被她打败了。
「快跑啦!」没好气地,他拖著她步上逃亡之旅。
莫晴抬头上望那闪著霓虹灯的招牌——瞳PUB。
「这里该不会就是武应的家吧?」「正确的说法是,武应的姊夫开的店。
」程闻人边说、边推著她。
「快走啊!」她摇头。
「这样好吗?误会好像越搞越大了,我怕会连累里头的人。
」「当初你要求我听你解释的时候,怎不怕连累我?」最冤枉的人是他好不好?「我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啊!在咖啡厅的时候,我本来要自己走的,可你自愿跟过来,那就没办法啦!」听听她的话,多没良心呀!程闻人气结。
「对,是我多事,所以我决定把你还给第一个捡到你的小鬼。
」她说的都是事实啊!他在气恼什麽?真搞不懂这面目多变的男人在想什麽。
「我说过了,我不想连累武应和他的家人,我不要进去。
」她推开他。
「我要走了,你最好也别再跟我一起,免得受我牵连,再见。
」「慢著。
」他拖住她欲离的身子。
「你要去哪里?」她歪著头想了一下。
「我想今晚就先找家汽车旅馆暂住一宿,其他的事等天亮後再说。
」也许还得请团保镖和律师,以免在误会澄清前,就被那群恶霸打死。
「万一被捉住呢?」「那就没办法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嘛!「老板会有办法帮你。
」她愣了下。
「为什麽你们都对这家PUB的老板深具信心?」难道那老板拥有什麽超能力不成?「我以为读北部大学的学生多少都听过老板的事。
」「对不起,我的求学生涯是在日本度过的。
」还是那所最古老的新娘学校,不传知识,只授烹饪、裁缝、插花、茶道……等各项传统女子必备之技能。
「那难怪你不知道了。
」他抬头看著头顶上的招牌,似在回忆。
「我也是在迎新会上听学长说的,台北市中心有一家瞳PUB,老板对离家学子非常照顾,任何时候只要学生们有困难,像是没钱吃饭、或者不晓得该如何填课表,想转系、要转学、找打工,甚至连得罪教授,成绩要被当了,老板都能想出办法帮忙。
」真的假的?听他把老板形容得像神一样!敢幻鸓UB老板竟有如此本事?」「我不是说啦?老板对离家学子很照顾。
」趁她听得入迷,他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PUB。
「那些学生毕业後,在各行各业任职;其中,位居管理阶层者更不在少数,他们得了老板的恩惠,当然得有所回报。
而有他们做後盾,老板还有什麽事是做不到的?」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那就是——老板绝非施恩不望报之人;吃他一口饭,得做牛做马来偿还。
否则他堂堂一介大魔术师,岂会三更半夜被叫出来找人?因为老板命令不能违嘛!「原来如此。
」她会意地一颔首。
「那麽……」「嗨!程家小子,我就知道你最终也只能回到这里。
」程闻人和莫晴一踏进PUB,一道调侃的声音就当面轰了过来,截断她的话。
程闻人一和吧台边的中年男子打上照面,才消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老头,你家徒子徒孙是怎麽一回事?居然放任一群恶霸欺负一名弱质女流?」别看这中年男子满脸络腮胡、一副邋遢样,他可是名警官学校的柔道教官,名唤司马臣,说全台半数警察皆出自他门下也不夸张。
他在警界的恶势力几乎可与警政署长相比。
「弱质女流?」司马臣觑了莫晴一眼,戏谑的笑浮上唇角。
「你真没眼光啊!程家小子。
」「你说什麽?」程闻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冲动。
「你不信?」司马臣望向莫晴。
「莫大小姐,你有这麽容易被欺负吗?」据他所知,莫家女子向来以强悍闻名。
「应该没有。
」莫晴摇头、微笑。
「我很懂得自保之道。
」「嗟!」程闻人轻嗤一声。
「一迳儿地逃跑就叫自保吗?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问题不解决,麻烦始终存在。
」「没慧根的小子,连这点禅机都参不透。
」司马臣低声咕哝。
「少打哈哈!」程闻人不悦地怒哼。
「老头,今晚的事我想你也略有耳闻,该怎麽解决,你说个办法出来吧!」他回台湾是有事情要做的,可没馀暇将所有时间都浪费在这桩麻烦上。
但要他就这麽放著莫晴不管,任她自生自灭,他又做不到。
他这人是有很多缺点,比如冲动、倨傲、大男人主义;不过唯独见死不救这一项,始终学不会。
好歹要确定PUB老板愿意收留她,否则他也不安心。
他要答案,司马臣就给他一个。
「没有办法。
」「什麽?」程闻人大喊。
「小声点。
」贴著休息室招牌的铝门後冒出一张清俊面庞。
「武应刚睡著,你们别吵醒他。
」「老板。
」程闻人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对老板礼数周全。
老板放轻脚步走出来,再小心翼翼关上休息室大门。
「闻人,我还没谢谢你帮我找回应儿。
」说著,老板步入吧台内,为店内三人各调了一杯鸡尾酒。
「谢谢。
」莫晴在接过酒杯的时候,俏目将老板打量了一回。
斯文儒雅的外表、简单大方的穿著,乍看像二十来岁、瞧仔细又似三十出头,但他眼里的精明又非有五、六十年的岁月不可能累积;真是个厉害的男人,难怪程闻人如此推崇他。
老板对莫晴展颜一笑。
「莫小姐吧?今晚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难为你了。
」「呃……」她想了一下。
「还好啦!我习惯了。
」拜托,程闻人用力翻翻白眼。
这女人脑筋有问题啊?什麽不好习惯,居然去习惯被追打?真是够了!反正现在有老板和司马臣给她当靠山,她的安全理应无虞才对,他这临时被调来帮忙的义工也该功成身退了。
「老板,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至於她嘛!就当奉送。
没我的事了,我要走啦,拜拜!」他摆摆手就想走。
「慢著。
」司马臣唤住他。
「干麽?」程闻人没好气的。
「明早记得上警局做笔录。
」「为什麽?那又不关我的事。
」「谁叫你要在咖啡厅搞出这麽大的阵仗?新闻都报出来了,佟老要求一个交代,我已尽力帮你们压到明天了,你还有什麽不满?」「佟老?这又是哪个破窑洞里冒出来的龟儿子?」程闻人火大开骂。
但闻莫晴的声音幽幽响起。
「姓佟,又有这麽大势力的,该不会是『康阳集团』总裁佟耀生吧?」「佟耀生?」程闻人倒抽口气。
「那个传说中财政界的幕後黑手,连总统都要对他礼遇三分的佟耀生?」他在心里祈求自己猜错了。
但老板一句话打破他的奢望。
「因为是秘密的,所以没人晓得今晚在月之俱乐部里有一场盛大的订婚宴,主角正是佟老的孙女和日本樱田门的公子。
我想你们也有所耳闻,佟老的儿子和媳妇早在数年前病逝,只留下这名小孙女,被佟老视若珍宝。
这场跨国联姻亦是佟老千挑万选来的,务求佟小姐有个美好归宿。
谁知订婚宴正进行到最高潮,俱乐部里突起一阵骚动,订婚宴被迫暂停,佟老已经很不高兴了,又发现佟小姐失了踪影,因此认定引起骚动的莫小姐与佟小姐的失踪大有关系。
」程闻人诧异的眸光射向莫晴。
「你看我也没用,我压根儿不晓得佟小姐今晚在俱乐部里订婚。
」否则她才不去凑热闹。
「不!」他摇头,惊讶的视线一变而为凌厉。
「我只是很佩服你的闯祸功夫,随随便便都能惹到这麽厉害的人物。
」「谢谢。
」她很谦虚的。
「这不是夸奖!」程闻人气呼呼地吼著,这个白痴,竟连讥讽也听不出来。
「听起来很像啊!」她兀自咕哝著。
「你还敢说?」最可怜的就是他了,受托找个翘家小鬼,却被卷入这场风暴,他是招谁惹谁来著?「那就不说喽!」她两手一摊、转向老板。
「可是老板,佟老不会只因我眼花、看错一件谋杀案就怀疑我吧?」老板唇角微弯、勾起一抹赞赏的笑。
「没错,倘若你只是报了件假案,佟老是不会坚持非捉你问个明白不可的;可你还记得你约会的那间包厢里头突然出现一片血海的事吗?」「呃,佟老该不会怀疑我杀了他孙女吧?」果真如此,她得准备跑路了,否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倒不至於,因为那片血海里验出了鸡血、鸭血、猪血……许多动物的血,独不见人血。
所以大夥儿一致认定那是场恶作剧,只是目的为何就有待商榷了。
」「而佟老认为它的目的是引起骚动、趁乱绑架佟小姐?」这个罪名也没有比较轻耶!莫晴开始考虑跑路的可能性。
老板颔首赞赏她的聪慧。
「所以喽!莫小组,明天你一定得上警局解释清楚,以免夜长梦多。
」「人家会相信她吗?」程闻人觉得机会很校「你认为呢?莫小姐!」老板笑问。
「大概可以。
」程闻人好想死了先。
「大概?你等著被砍成十八截吧!」「不会这麽严重啦!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对不对,莫小姐?」司马臣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折成一只小青蛙。
「嗯!」她轻应,两眼闪著兴味的光芒凝视司马臣的动作。
「喜欢吗?」司马臣拿起纸青蛙递给她。
莫晴摇头,学他拿起一张餐巾纸摺了起来。
三秒後,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青蛙出现在她掌中。
「喝!原来你也学过折纸。
」司马臣说。
「没有啊!」她把玩著小青蛙。
「我是看著你的手势摺的。
」「怎麽可能?」他的摺纸技巧堪称艺术耶!哪有这麽容易学会?「你再试试这个。
」司马臣不认输,又拿了张餐巾纸起来,这回摺出一台钢琴。
莫晴立刻如法炮制出一台给他。
「那这个呢?」他又摺了只翼龙。
而这也难不倒她。
程闻人见这一老一少讨论正事讨论到一半,竟比起摺纸来了,一双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好半晌。
「随便你们了啦!」反正被怀疑的又不是他,他何苦操这麽多心?他转身向老板告辞。
「老板,我还有事得做,先回饭店了。
」老板送他出PUB。
「闻人,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还有,你不必太担心莫小姐,我瞧她是福厚富贵之人,不会有事的。
」「老板,你几时也相信起命理来了?」程闻人失笑。
「那家伙根本就少根筋,没人盯著早晚出大事;不过幸好现在有你和老头帮她,应该不会有事。
」说著,他挥挥手走了。
「谁跟你说命理了,我说的全是事实……」老板最後一句话他没听到。
唉,只是谁想得到,从头到尾就只有这句话最重要?明月西移,夜也过了大半。
莫晴心不在焉地走下计程车,满脑子都是老板和司马臣对她夸赞的有关程闻人的优点。
这两个中年男人打什麽鬼主意,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想为她和程闻人牵红线嘛!只是他们知道她的恋爱运特差,一旦她与某人固定交往,不消一个月,自己或对方铁定要倒大楣吗?比如今晚的误会就是一例。
「而且屡试不爽。
」她嘀咕,跨步走进公寓所在的小巷子内,随即,一阵喧嚣、伴著消防车的警铃声入了耳。
「呃……不会吧?」她眯眼望去,就见巷子底那楝五层楼公寓窜出一道火舌,照亮阴暗的夜空。
「我以为无缘无故被通缉就已经够倒楣了,想不到还有……」这下子连她租来的公寓都遭祝融之灾了,可见她的恋爱运差到怎样的地步。
所以说老板和司马臣想撮合她与程闻人根本是在造孽,谁晓得他们会不会倒楣到丢命?「还是别害人又害己了。
」她嘀咕,没意会到自己为何独对程闻人考虑了如此多。
「我还是跟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她想。
「可是明天要一起去做笔录耶!那不如等事件过後再说。
」思考著,她转身离开巷子口,反正房子烧都烧了,再去哭泣哀嚎也挽回不了什麽,与其妨碍救火,还不如哪边凉快、哪边闪。
只是住的地方没了,现在该怎麽办?回老家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一定会被骂到臭头,还是算了。
」缓步踱到马路边,她赶走三辆计程车後,终於瞧见一辆贴有优良驾驶标志的计程车,动手抄下车号,她移身上车。
「小姐,要去哪里?」驾驶问。
她想了下,找朋友嘛,她又没什麽亲密的女性朋友,全是这张妖姬面孔惹的祸,害她从小到大被一群又一群不怀好意的苍蝇、蚊子缠得死紧;其他女孩见她如此有男生缘,或嫉妒、或担心男友会被抢走,压根儿不与她为伍,使得她的青春期只有「无聊」二字可以形容。
至於男性朋友,他们对她的想法全写在那张欲火薰心的蠢脸上了,她疯了才会去找他们。
「不过程闻人好像不曾以那种眼光看我耶!」这才想起,他对她一直是气恼的、无力的、没辙的。
「去绿都饭店。
」她说,掏出口袋里的便条纸,看著老板抄给她的程闻人住房和行动电话号码。
还是去找他好了,反正天亮後要一起去警局,早几个小时见面,他应该不会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