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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25-03-29 11:03:05

这里是饭馆?云吹雪抬眼瞧着这幢顶上挂着两只大红灯笼、朱漆牌匾题着百花楼三个大字的建筑,口气不善地责问楚飘风。

当然!他眼笑、眉也笑地点头。

这里酒醇、菜香、味更佳!女人味儿?那向来冷艳的俏脸更结上一层寒霜。

咦?原来同是内行人啊!失敬、失敬。

他眉间、眼梢全是贼笑。

淫贼、色狼、登徒子!云吹雪气极,甩手送他一记大耳刮子。

适时,百花楼的大门打了开来,才探身而出的老鸨为这一幕怒扁花花大少的戏笑歪了嘴。

我说楚公子啊,带老婆上妓院,您大概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枉费您流连花丛多年,还会干出这种蠢事,挨打活该!原来他还是这里的常客?云吹雪脸上的寒霜冻得更结实了。

谁是这大色魔的老婆?她反手,一巴掌又送了过去。

喂!楚飘风赶紧捉住她的柔荑。

不是老婆,干么打我?她怔愣了下,是啊!非亲非故,她是没有发火的理由,但……除非你自愿做我老婆!他不正经地调笑着。

不要脸!她横肘、挥拳、踢腿,一连串攻击动作逼得楚飘风不得不放开她的手。

我为天底下被无耻、下流男人玩弄于掌心的可怜女子抱不平!无耻、下流?楚飘风一脸无辜地指着自己。

是在说我吗?哼!她撇开头,分不清心底的苦涩从何而来,只是再也不愿看见他了。

喂!他试着拉住她解释。

别碰我!冷然表情,写上了满满的拒绝。

唉!可怜楚公子,一世风流……老鸨谑笑道。

陈婶婶!楚飘风无奈截口道。

麻烦你就别再落井下石了。

我接到仙儿姑娘的飞鸽传书,找我有什么事?当时他正急着送英雄帖上武当,后来又为了云吹雪的伤在山上耽搁了数日,直到今天才有空上门了解事情状况。

这……我找了你十天,你居然现在才到!另一个娇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发话的姑娘秋水为神、玉为骨,美如天上的月神,正是有花国状元之称的柳仙儿。

没办法,人一出名,事情就多。

楚飘风一边回话的同时,一边还得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别让云吹雪给跑了。

云姑娘,你不能……闭嘴,谁准你叫我的名字。

你到底在气些什么呢?他不过敲了一家妓院的门,连杯花酒都没喝耶!谁生气了?我要回家,不想再跟你一道走了,不行吗?这……是可以啦!但……他搔搔头,不好意思说他舍不得她走。

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乱跑不好吧?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再送你回去。

你送我?她冷艳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凄苦。

就凭你这个混蛋?哎,你——女人心、海底针。

他不明白她这番怒火与悲伤所为何来,但她的痛,他感同身受,更多的心疼在胸怀里涌起。

不管你的家在哪里,即使是蓬莱仙岛,我也负责送到底,好不好?别气了!哼!虽然倔强地不愿承认,但她忧惧的心确实因他的这番保证而落了实。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年代,对云吹雪而言,第一个对她好的楚飘风,不只是救命恩人,更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依靠。

在深山里还没感觉,下了山,专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多了,偏他又是个天生风流种,她自立是早晚的事,但……该从何开始呢?茫无目标的,她不如不觉烦躁了起来。

其实从他方才那番话中,不难发觉他还是将她放在心里的。

被他注视的脸庞开始发热,她窘然垂首,是该感激他的!难怪古人说:‘温柔乡多是英雄冢’!柳仙儿嗤鼻道。

老窝都快被人扒光了,楚大侠还在这里儿女情长,看来‘无尘庄’这回是合该遭劫了。

你再说一遍。

乍闻无尘庄三个字,楚飘风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无尘庄’怎么了?半个月前,一批由江南仕绅出资集结,预备给魏公公贺寿的生辰纲(泛指地方官藉生日为由,贿赂朝廷高官所准备的生日礼物),在运经‘无尘庄’山脚下时,被人劫走了,当地官员查了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而魏公公的寿辰就在下个月底了,东、西两厂判定银子是‘无尘庄’劫的,已经派出锦衣卫包围在山脚下,限期交出生辰纲,否则就血洗‘无尘庄’。

蔼—楚飘风高壮的身影突然摇撼了一下,一声厉吼如猿啼泣,拔尖儿直冲九霄云外,他的人亦随着啸声奔出小镇。

楚飘风……老天!人类的叫声怎么可能如狂涛巨浪般浩大不绝!云吹雪痛苦地捂住耳朵,急追他身后而去。

百花楼门口,柳仙儿和老鸨相对默然。

柳姑娘,楚公子他……嬷嬷,这事儿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柳仙儿无奈长叹。

我知道了。

老鸨黯然低下头。

我已经通知成王爷了。

柳仙儿说着,走进屋里。

啊!老鸨笑咧了嘴。

只要王爷肯出马,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嗯!柳仙儿停驻脚步,一双温柔的水眸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一片白云。

是啊!成王爷真的很有本事,他救过她、保护她,不求任何回报地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他真正是这乱世里少数的英雄,只可惜……她美丽的脸庞上盛满哀愁,这英雄并不属于她。

楚飘风飞掠的身形如流星电闪,不知情的人只能瞥见一条蓝影晃过眼帘,还以为是眼花产生的错觉呢!那种脚程云吹雪怎么可能追得上;幸好他急着走,遗忘了闪电,她才能凭藉这匹千里神驹,勉强赶上他。

楚飘风,你别发神经了,快停下来。

来不及了。

他口气阴鸷。

什么事情来不及了?无尘庄!她第一次在那双开朗、幽默的黑瞳里看到死亡的阴影,狂暴气息迸发于周身,将他缀点成手挥镰刀的黑色死神。

她不免回想起事发经过,那位很美丽的姑娘突然谈起无尘庄遭厂卫围困的事,他就是在那时开始反常的。

据她对历史的了解,设制厂卫的朝代应该在明朝。

那是个血腥统治的恐怖年代,锦衣卫就好比德国的盖世太保,秘密警察隐身在市井中,随时窥伺民众的一言一行,常常有人莫名其妙被捕、被杀,可以想见他们的手段是何等残酷!而东、西厂包围无尘庄,楚飘风心急如焚,莫非他有亲人、朋友在里面?而他之所以奔急如飞,正是赶着去救人。

一想通事情的严重性,云吹雪也开始着急了。

楚飘风,你上来骑马。

他默然不语,只是一劲儿埋头急奔。

你这样一路跑上‘无尘庄’,还有体力抗敌救人吗?她冷道。

他愣了一下,飞身上马。

闪电虽然载着两个人,但依然快步如飞,真不愧是千里神驹。

云吹雪望着他铁青的侧面,他急得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那点血迹竟撞得她心坎微微泛疼。

可有计划?楚飘风摇头,阴鸷的脸庞更显漠然了。

有没有可以帮忙的朋友?对手是锦衣卫!彷佛一句话就可以解释一切,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最后一搏。

云吹雪能了解自古民不与官斗的真理,但身为黑暗帝国的幕僚,她更能体会权势与金钱的威力。

不是普通朋友,那些人出面只会送死。

我要的是居高位、掌大权、富可敌国的大人物。

沉默持续了好久,就在云吹雪快要绝望时,他突然开口了。

只有那两个人了。

马上联络他们。

不行!楚飘风一口拒绝。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了,你一个人能够对付多少名锦衣卫?‘无尘庄’里的人都跟你一样拥有一身好功夫吗?她冷静地分析情势。

好!就算你们都很厉害,一组厂卫的人拿你们没辙,那一支军队呢?倘若朝廷派兵围剿,你们又当如何?大家抱在一起死吗?那该怎么办?他心里像有十把火在烧。

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庄里的人不管。

去搬救兵。

向另一个大官?他对当今的朝政失望到极点。

你不屑庙堂,侧身武林,江湖中难道就全是好人,没坏人了?他知道她说得有理,但……我不确定他们会答应。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缓下语气安慰他。

现在我们得捉住任何一丝有可能的希望。

嗯。

他点头。

我们进入下一个城镇里,请‘丐帮’帮忙传递消息。

利用楚飘风进入丐帮堂口寻求协助时,云吹雪在市集的拍卖马场里,买到了一匹尚称优良的好马。

她又选购了些硝石、磷粉、炮竹……等制造炸弹、烟雾弹的材料,打算到非打不可的最后一刻,用来防身,也给己方多添一些胜利的机会。

最后,她上附近客栈搜集情报,知道锦衣卫刚对无尘庄下了最后通牒,限他们在两日内交出生辰纲。

这表示短时间内,无尘庄还不会有危险。

现在只要他们的援兵赶得及,也许可以不流一滴血、和平化解这场危机!楚飘风从丐帮堂口出来时,就看到她大包、小包提了两手。

买什么?这么多东西?以后两天,我们要拚命赶路,大概没时间坐下来好好用餐了。

她把行李绑在闪电身上。

我买了些干粮,又准备两袋清水,可以在路上吃饭,节省时间,尽快赶到‘无尘庄’。

你也要去?他本来打算在这里跟她分手的。

当然!她轻快地跃上自己的马。

很危险的。

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送死!他不自觉大了嗓门。

想到死字降临到她头上,他一阵心痛难忍。

我去了,你们还有可能‘九死一生’,我若不去,那就是‘有死无生’了。

云吹雪很了解,此刻的楚飘风早失了平时的冷静,没有她跟着在身旁出主意,他铁定会冲动地跟那些厂卫们玉石俱焚。

可是……没有可是!她拍马前行,以行动证明一切。

楚飘风只好急忙赶上闪电,追她而去。

云姑娘……东西南北,‘无尘庄’在哪一个方向?朝北。

楚飘风为她忧心忡忡。

你听我说,你回家去吧!我不能带你一起去冒险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在此处,并没有我的家,你相信吗?她呢喃似地低问。

什么?策马狂奔,耳边风声飒飒,他听不清楚她的低语。

没有。

她突然绽开朝阳般明艳的笑靥。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

她自信智比孔明,绝对可以救无尘庄免于灭亡。

我知道你很聪明,但锦衣锦全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躲得过他们的迫害?愚蠢,诸葛亮也是文弱书生,却能决战千里,谁敢说他无能?你——知道她骄傲,却不敢相信她自大若此,楚飘风不觉气结。

等刀剑加身时,你就知道厉害了。

哼!她策马飞驰,对他的沙猪心态感冒到极点。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月上枝头,才寻着一处水源地用餐、稍微休息。

云吹雪虽然怒气未消,依旧把在客栈里探听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楚飘风敛眉沉思。

这些消息正确吗?客栈里南来北往的,所传递出来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百分之百正确,但绝对八九不离十。

她边谈,两只手也没停着,忙着配药、制造出最简单的炮弹与烟雾弹。

他神色古怪地望着她,惊讶于她运筹帷幄的本事。

你到底是谁?他不以为平凡家庭教养得出这般聪慧、精明的女子。

云吹雪喽!她回以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

你不是早知道了。

一个孤儿,自幼被黑暗帝国收养,施以精英教育。

她是宫廷的侍卫总长,也是皇帝的贴身保镳兼左右手;如果说楚飘风是天之骄子,云吹雪绝对不负人间龙凤之称。

要帮皇帝治理一个帝国,岂是单会武术,或懂得经营管理就可以的;危机的处理、调兵遣将、武器的制造与维修、情报收集……她自出生以后的所有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那种日子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哦!他哼出一个长音,语气无比嘲讽。

那么可否请教你,云小姐,你到底是打哪里来的?她冷艳的脸庞有一瞬间被孤寂所取代,看得他心头一阵抽疼。

方才赶路时,好像听她提起另一个世界,莫非……这谜底连他自己想着都觉得不舒服。

你不想说就算了!楚飘风摇摇手,坐到她身旁。

你在做什么?感激他的体贴,云吹雪回以一抹惭愧的浅笑。

往事千丝万缕,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这是准备用来防卫‘无尘庄’的武器。

武器?他拿起她做好的小圆筒,凑近鼻端嗅闻,一股刺鼻的味道令他眉头一皱。

是火药!圆筒状的是烟雾弹,经过剧烈碰击,会发出大量白烟,可以混淆视听、乘机逃命;至于小圆球……她神色凝重。

我希望用不着它。

是炸弹。

楚飘风看到引信了。

材料不够,只能做六个,你带四个,剩下的放在我身上。

记住,不到最后关头,千万别使用。

我知道,用了这个,就变成叛党了,以后的追捕只怕永无止境。

云吹雪停下忙碌的双手,定定地望着他。

幸好你已经冷静下来了。

楚飘风愣了下,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一丝愧意袭上心头。

我要谢谢你。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被他厚实大掌碰到的地方像有万千蚂蚁在啃咬,阵阵的麻痒与火热由手指流进心底。

干……干什么?她想甩掉他的手,他却紧握不放。

楚飘风讶异地注视着她粉颊上逐渐升起的红云,这样的反应与她平时自信满满的冷静有着天壤之别,但却娇俏得叫他心头砰然不已。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摇头,疑惑的大眼里,清楚写着惊慌。

你好美——他一股热气袭拂向她雪白小巧的耳垂。

她浑身一颤,大吃一惊地用力推开他。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云吹雪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跳上马背,策马疾行。

一丝笑意在楚飘风唇边漾开,他黝黑深邃的瞳眸里盈满激赏,这个精明、冷艳的女人,本以为她是块万年不融的寒冰。

谁晓得她的娇俏与天真,如同她聪慧的内在一样,叫人眼睛一亮、倾倒不已。

不眠不休狂奔急赶了两天两夜,楚飘风和云吹雪终于在第三天清晨赶到了无尘庄山脚下。

总算到了。

她轻吁口气,不由得怀念起留在帝国内的私人飞机;如果有她的爱机在,这一路就不用赶得这么辛苦了。

楚飘风蹙眉闻到空气中一丝血腥味儿,不好的预感突然在心底炸开。

毫无预警地,他人如鹏鸟飞起,长袖一挥,身影已在丈外。

发生什么事了?她疑问。

庄里出事了,我先过去看看。

风将他的声音传进她耳里。

云吹雪竖耳倾听一会儿。

传闻说,锦衣卫已在山脚下扎营,包围住整座无尘庄。

但他们人已到山脚,四周却悄无人声,那原本驻扎在这里的锦衣卫呢?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已经开打了!一思及此,她俏脸顿凝,匆匆跳上闪电的马背上,只有这匹千里神驹才有本事追得上楚飘风流星电闪般的轻功。

楚飘风,不要太冲动。

她在他身后,徒劳无功地喊着。

楚飘风如天降神人般落在庄院大门,更浓稠的血腥味儿冲入鼻端。

他急奔到庄子前,扶起倒卧在大石狮子底下一名浑身浴血的白发老翁。

福老爹——老人没有反应,消瘦的身子上虽然还残留着些许温度,却已气绝。

他脸色由白转青,悲愤的锐啸如涛天巨浪,一波又一波席卷过整座山头。

他身形顿闪,疾如飞箭地奔进庄子里,肉掌如刀,所经之处,正在挥刀狠杀的锦衣卫们无不翻身倾倒。

是大庄主,他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看到楚飘风的身影,喊了一句。

紧跟着,兴奋的欢呼如雷声般震耳欲聋。

大庄主回来了。

大庄主、大庄主……彷佛楚飘风就是大伙儿的救世主般,只要有他在,无尘庄就能够屹立昂扬于这世上,永垂不朽。

事实上也是,六年前,黄河泛滥,转眼间数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次年,瘟疫再度肆虐,遍地哀嚎、满路白骨。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是当时最佳的写照。

是楚飘风先买下一座宅子收容难民,然后,闻风而至的难民越来越多,大伙胼手胝足,奋斗了三年,合力买下这座山头,披荆斩棘创建山庄。

取名无尘就是希望它能超脱于世俗外,不再受红尘所苦。

住在这里的人也几乎是自耕自食、与世无争了,想不到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暴政猛于虎真是一点儿也不错。

楚飘风瞠目欲裂地望着一起奋斗的好友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心头的怒火再也压抑不祝利啸再起,他双脚一挑一勾,长剑入手,已然动了杀机。

楚飘风,三思而后行。

云吹雪适时赶到,一颗烟雾弹出手,突然周围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无尘庄’的人听着,立刻退回屋子里,没有命令不准出来。

楚飘风听音辨位来到她身旁,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神情忧虑地问:你在干什么?冷静点儿,杀官的罪名可不小,会永无宁日的。

她安抚道。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庄里的无辜人们被屠杀殆荆再等一刻钟,也许援兵就快到了。

如果没有呢?叫庄里的人先走,我们用炸弹断后。

她伸手握住他的。

莽撞只会徒增伤亡,听我一次好不好?他可以感受到她细嫩柔荑上所传出的温暖与力量,透过他的大掌,抚慰了他伤痛的心灵。

他用力回握她,心底的悸动是陌生的。

了不起的女人,拥有了不起的智能与勇气。

如果不是处在这危急的时刻,他一定会紧紧拥住她,感谢上苍派下来这个救苦救难的仙女,为他们解决危机。

‘无尘庄’的人听着,立刻进入屋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出来。

楚飘风知道,只有他这个大庄主亲自下令,庄民们才会确实遵守。

果然,白雾中,杂沓的脚步声纷纷响起,显示出庄民们移动的事实。

云吹雪立刻又丢下两颗烟雾弹,白烟更浓,阻断不谙地势的锦衣卫们的追击,保障了撤退中的庄民们安全。

一刻钟过去了,白烟渐渐散去,庄民们也撤退完毕。

如置迷宫中的锦衣卫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匆匆整理队形。

而院子里只留下两个人——英俊潇洒、武艺非凡的楚飘风,与绝代风华、冷静自持的云吹雪。

大胆逆贼,竟敢维护盗匪。

来人啊!格杀勿论。

说话的是个穿着都统服饰的男人。

楚飘风心中一凛,急忙将云吹雪护在身后。

你千万别离开我身边。

放心吧!她淡然地扬起眉。

几个跳梁小丑,我还不放在眼里;倒是你,下手千万要留点儿分寸。

你哦!他长喟口气。

真不知该为她的冷静喝采,还是骂她狂妄自大?但下一秒钟,他的矛盾就全被惊愕给取代了。

她没有夸张,她的身手的确不错,很奇怪的招式,他看不出是出自何门何流,但她每一出击都是必救招式,而非必杀绝技,三个锦衣卫被她要得团团转。

止不住的悸动在心底浮现,对她的激赏更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楚飘风化拳为指,身形如陀螺般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指尖过处,锦衣卫一个个被点中穴道倒地。

他旋近云吹雪身边。

你这是什么功夫?挺厉害的!正烦恼援兵若赶不及,凭他们两人四只手可以救出多少庄民的云吹雪,对他在危急中,还有心情讨论她的拳法,简直快气晕了。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我很认真啊!说话的同时,又有两个锦衣卫被楚飘风点中穴道倒地。

你为什么不干脆点了他们的穴道,直接摆平轻松些,这样一直打不是很累?还用你教吗?我要是会点穴,早就点了。

一直就看他的不正经不顺眼,这会儿火气更大了。

别生气嘛!他嘻皮笑脸偎近她,紧贴住她的背。

我教你就是了。

他说着,竟真捉过一个锦衣卫,撕开他的衣服,点着他的裸胸解释道:在医书上,人体分经、脉;其血气运行……闭嘴!她低声怒吼,俏脸上满布阴霾。

你没看到那位都统大人已经准备出杀招了吗?怎会没看见了?若不是早注意到了,他不会费力点倒这么多锦衣卫,又捉住这位副都统来做挡箭牌。

都统大人,在您发动总攻击之前,要不要先问问我手里这位大人的意见?楚飘风将副都统压到大门前,就让他的身子来护卫无尘庄的安全吧!大人救命啊!副都统拚命地求饶。

你想威胁我?都统大人狰狞一笑,突然挥手。

放火箭。

大人——可怜的人质吓昏了。

你居然不顾同僚的生死!云吹雪讶异于锦衣卫的残忍无情。

楚飘风却似早料到有此结局,随手将人质一抛,人如飞鹄展翅,双手一抓一收,第一波的火箭尽皆被他打落在地。

无耻小人!他怒吼,食指屈弹,一束指风穿透躲在属下后面作威作福的都统手掌。

都统大人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暴跳如雷。

放箭、放箭,给我杀了这对狗男女!火箭如雨般射向无尘庄,任凭楚飘风技艺超人,总有几支火箭会穿过他的防卫网射中目标。

首先,窗棂着火、接着是大门、屋顶……火苗儿一处处燃起,看着偌大的山庄陷入火海中,云吹雪知道,再等下去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突围吧!她大喊,一只炸弹扣在掌中。

楚飘风痛苦地望了她一眼,一点火花在两人眼波交流中燃起,他心头颤动,她冷艳似雪的媚笑瞬间霸占住他整颗脑袋。

对不起,连累你了!他抖着唇,无声地对她抱歉。

感受到他火热的情意,她心头的冷静杀刹那间瓦解,那股陌生的暖流再度染红她的颊。

冷艳被羞怯所取代,她轻启朱唇道:我不在乎。

谢谢!他飞落她身旁,一只大掌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准备好了吗?她在他怀中轻颔首,他抽出火折子点燃她手里的炸弹。

再来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我。

嗯!她点头,反手抱住他。

永远在一起?他突问。

她讶然抬头,望进他一双带笑又深情的黑瞳,心脏失控地狂跳着。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他噘唇,轻刷过她光滑的额头,电流同时击中两人的心。

此刻,他手中的炸弹也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