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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2025-03-29 11:03:06

咳!一个尴尬的轻咳声突然响起。

成王低垂着脑袋站在大厅入口处,他刚安顿好火冒三丈的小公主,回来想找楚飘风讨论这趟京城之行的收获,怎么也没想到会撞着这等火辣辣的场面。

不好意思,不知道楚兄现在是否有空?纠缠中的两人迅速地分开,云吹雪恶狠狠地瞪着楚飘风。

楚飘风满脸委屈地低声长叹。

本来没空,但……再偷瞧云吹雪覆着寒霜的俏脸一眼,他爱笑的唇角迅速垮下。

只怕以后都会很空、很空了。

呃!成王也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哑谜,但情况似乎不大对劲,他只得拱手告辞。

即然如此,那我过些时候再来。

王爷请留步。

云吹雪出声留人。

我们也有事想与王爷商量。

接收到她警告似的目光,楚飘风赶紧机灵地将成王请进来。

王爷别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楚某能力所及,绝对义不容辞。

成王望着云吹雪好一会儿,还是不太习惯女人参与国家大事。

在回庄的路上,我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武林中正兴起一阵反阉浪潮,生辰纲的被劫似乎就是这个组织干的,而原先我们以为黑吃黑的锦衣卫都统梁景,正是被派往魏阉门下卧底的一员。

楚飘风与云吹雪对望一眼,心中各有所悟。

成王这番话正好解了他们所有的疑惑。

三天前的雨夜里,在后山袭击他们,那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想必就是这个反阉组织的首领。

只是……云吹雪不明白,既然打着反阉的忠义旗帜,为什么要将劫生辰网的罪名嫁祸给无辜的无尘庄?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多少手无缚鸡之力的庄民吗?而那首领又为何非杀她与楚飘风不可?他们做了什么天理难饶的错事?楚飘风好象认识那首领,他们是什么关系?唉!还是有许多谜团无法解决!楚飘风将他与云吹雪被黑衣人两次袭击的事都说予成王知晓。

他们为何不择手段也要对付‘无尘庄’?这庄子里收容的都是一些与世无争的贫苦难民啊!成王不解地疑问。

王爷,梁景卧底一事,应该是相当隐密的,你是如何得知这项消息的?楚飘风问道。

那是因为有人向魏阉告密,魏阉正大肆清肃东、西两厂。

成王回答。

或者这个反阉组织已经分裂!云吹雪猜测道。

也可能他们遭到反渗透,谁能肯定这个组织里没有魏公公的卧底?没错,是有这个可能。

成王恍然大悟。

只是不晓得如今生辰纲下落何处?那惹起无婺风波的五大箱银子,反阉组织真会利用这二十万两招兵买马打倒魏阉,为百姓争取清明生活?五大箱银子!楚飘风与云吹云面面相觑。

他们想起了落难峡谷里,在山洞中瞧见的那个埋箱痕迹,也是五个。

而山洞位于后山,梁景率领的锦衣卫一直驻扎在那里不肯离去。

莫非那山洞就是藏银子的地方?可是那山洞原先的洞口已因暴风雨而崩塌了,眼见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长埋地底,他们又不晓得那山洞有另一处入口,现下铁定伤透脑筋。

这对聪明过人的情侣各自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笔银子,他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就当作是补偿无尘庄所受的无妄之灾。

王爷,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楚飘风现下担心的是,若将事情挑太明,正直的成王会不会率军队与反阉组织打起来?战端一起、烽火连天,受苦的也是小老百姓们,他不愿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

可能的话,我也希望打倒魏阉。

但江湖草莽集结成军,万一他们纪律不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成王喟然长叹。

万岁爷依然沉迷于练就长生不死神丹?有时候楚飘风也会怀疑,忠心于如此昏庸的皇帝是否正确?成王摇头苦叹。

这圣上的性子本就软弱,再加上魏阉的煽动,还能不变本加厉荒废政务?但身为臣子,除了拼命谏言之外,他也无能为力。

这事儿我会继续派人探听,只希望能够消弭一场战祸。

楚兄,你身为武林盟主之兄,威望不比平常,也请多留意反阉组织的动向,请他们以外患问题为重。

魏阉虽然为祸,但外敌若侵入我大明江山,亡国之祸更是非同小可,请众英雄们三思。

语毕,他颓然告辞离去。

盟主之兄!楚飘风不住地苦笑。

倘若这反阉组织的幕后首领就是他弟弟楚迎风呢?呵!未来,只怕一场争执是免不了了。

你弟弟是武林盟主?闻言,云吹雪讶然不已。

想不到他还是出身望族?这样的身分,怎么可能抛弃一切与她同游?不过是武林同道送天下第一庄‘玉剑山庄’一个虚名罢了。

他兴趣缺缺地道。

云吹雪却觉得奇怪,一般继承名号的不都是长子?为何玉剑山庄却是由弟弟掌理,楚飘风这个大哥反而流浪江湖?难道你弟弟差到只能承继虚名?她试探道。

不!迎风是很有本事的。

楚飘风一直很疼爱这个弟弟,尽管两人相处的时光有限。

你弟弟叫楚迎风?啊!在武当山上我听你提过,武功排名天下第二的。

你老记得那些杂事!他忍不住失笑,转移话题,拒绝再讨论那些个麻烦事儿。

一抹邪笑浮上嘴角。

难怪我得不停提醒你爱我这大事儿,你总是记不祝等一下。

云吹雪急忙蹦离他远远的。

他每回眼睛一发光,就要对她毛手毛脚的,她太清楚了;而丢脸的是,她越来越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我们还没讨论出生辰纲的处理方法。

嘿!他贼贼地笑了笑。

小雪,你不坦白喔!明明你心中已有计划,又何必问我呢?我……她不自在地别开头。

就是不想被人说她老欺压他、强出头,才提出来与他商量的嘛,这讨厌鬼,一点儿都不明白人家的用心良苦!小雪!他张手,从后面搂住她的纤腰。

咱们的事只有咱们自己明白,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我喜欢原本自然的你。

我讨厌别人用可怜或鄙视的眼光看你。

成王爷每回见到他们都会有这种神情,云吹雪很敏感地察觉到了。

她的光芒四射相对地压迫到了楚飘风,让外人误以为他是个无能、靠女人吃饭的家伙;只有她明白他不是,他只是宽容大量、不喜欢与人计较,生活总是随性而自在。

楚飘风其实既聪明、又能干,他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而她想让大家都看见他的好。

钟鼎山林各有天性。

楚飘风开导她。

小雪,你知道吗?我若想要名利富贵,别说一代侠客了,公侯将相的爵位,我都有自信得到;但我不要,那些东西太麻烦了。

我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寻着一位知心的伴侣,与她相依相伴,游遍五湖四海,最后再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归隐山林。

可是……她为难地想到自己身上背的重责大任。

我很想跟你一起去,但我有很多工作要做,我……这样吧!我问你,你介不介意我们成亲后,我仍偶尔独自出游?她摇头。

为什么要介意?就算结婚后,他们依然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无时无刻都绑在一起吧?没错!小雪,以前我不想成亲,就是不想被束缚。

但你不一样,我了解你,我们就算在一起了,你也不会绑住我,我们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原来他与她同样渴望自由!云吹雪释怀地笑了开来,回抱住他。

风,你真好。

当然,我是最棒的。

他大言不惭地捧起她的脸,双唇又要凑上。

等一下。

她赶紧伸出手挡住他的唇。

我想挖出生辰纲交给成王。

她也觉得外患比魏阉为祸更大,当亡国奴是很惨的。

同意。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挥开她碍事的手,吻住那方梦寐以求的香甜。

蔼—二更时分,楚飘风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他方才巡视完架上梁柱的大厅,回到房里,一具软玉温香便迎面扑了上来,吓得他差点咬到舌头。

昭明,你在这里做什么?而且她还穿着……楚飘风感到怒火在体内狂烧……她身着水蓝肚兜、短裤,清凉的打扮外,只罩着一件透明薄纱,大抹嫩白酥胸忽隐忽现,两条修长玉腿肆无忌惮地展现出诱人风情。

楚大哥!被他铁青的面容吓坏了,昭明怯怯地低下头。

我想……让你开心一下,你……不喜欢吗?怎么可能喜欢?他火冒三丈。

为什么?我真长得那么难看?她很努力、很努力想让自己变漂亮,令他发现她已长大的事实,却不如为何总是弄巧成拙。

你穿成这样何止难看,根本是丑死了!他额上青筋暴跳。

该死的!五年前见到她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小公主的性格是有些刁钻,但本性善良,古灵精怪、活泼可爱得叫人打心底欢喜。

却不如时间的流逝竟会将一个惹人心疼的小妹妹,变成一名任性无知的笨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楚大哥……她楚楚可怜喊了声,两行情泪滑下脸庞。

发生什么事?听到楚飘风的叫声,住在他周围、对面的云吹雪、成王、柳仙儿纷纷跑过来察看。

帐蓬内的景象叫众人倒吸口冷气。

楚飘风怒火冲天,面色铁青;昭明公主衣衫不整,抽泣不停。

若非楚飘风衣着整齐,又站离昭明三尺外,真的会出人命。

成王第一个就想劈了楚飘风。

表哥。

见着亲人,昭明公主忙不迭扑进成王怀里,委屈地放声大哭。

楚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成王语气不善。

王爷请稍待。

是太疼爱了,才把这个小公主宠坏掉。

楚飘风自认难辞其咎。

用力拉过昭明公主,他语气严厉开口道:昭明,如果你觉得楚大哥今天骂的不对,以后你可以不用再认我这个哥哥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以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而言,你此刻的举止、穿着实在是太失态,你自己好好想想!昭明抹着红肿的泪眼。

楚大哥,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你别不理我!情况演变至此,成王也大略明白了事发经过,他不好意思地拱手道歉。

很抱歉楚兄,请原谅昭明年幼不懂事。

王爷太客气了,楚某也有不是之处,请见谅。

楚飘风抱拳回礼。

表哥,对不起。

昭明任着成王拉出楚飘风的帐蓬。

成王温柔地帮她拭泪,轻柔蜜语安慰她。

昭明乖,别再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喽!成王的温柔永远只对他这个小表妹付出,但可惜的是,那幸运的女孩始终不懂。

是昭明太傻,抑或是造化弄人?柳仙儿心里有无限的感慨,她的爱就如同成王付出的情一样,终究只有石沉大海一途。

唉!好苦啊,这感觉!看着仙儿离去时的凄楚背影,云吹雪似有所感地步入楚飘风帐蓬。

成王知道她的爱吗?你想当红娘?楚飘风好笑地搂住她的腰。

不行吗?他摇头。

行不通的,成王对昭明公主的痴情不比平常。

但昭明公主不爱他啊!难道他想这么守着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过一生?视他人的深情于不顾,终生不娶?小雪,如果没有遇到你,或者你不爱我,我也会一辈子浪荡江湖,就算有其他女人爱我,我也只能说声抱歉,我永远不会成亲。

这道理你懂吗?我……她漠然低下头。

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些事,我以为我一生都会为我的组织工作,然后老死其中。

看得出来,在感情上,你确实很嫩。

邪气的笑意又浮上他俊逸的脸庞。

不过别担心,我会教你,源源本本、一点一滴地教你。

谢谢哦!她冷着脸蹦离他一大步。

正事没办完前,不准你打歪主意。

歪主意!他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

小雪,你好残忍,我这么爱你,无时无刻不念着你……停!她面无表情地送他一个白眼。

虽然蜜语醉人,但正事要紧。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挖出生辰纲?他歪着头想了下,贼贼一笑。

现在如何?你……真不得不佩服他的鬼才,刚刚闹完一场风波,此刻溜出庄,铁定不会有人注意,挖出来的生辰纲就可以任他们处置了。

那还不走?她眨眼倩笑,那笑容竟与他有几分相似——贼得发邪。

无尘庄后山,梁景与黑衣人互相对峙着。

为什么泄密?黑衣人杀气腾腾。

不是泄密,只是告诉大家事实。

那个雨夜过后,梁景对属下道出了一切,由他们自行决定是否入山挖掘生辰纲;不料却有人背叛,将秘密泄漏了出去,魏阉开始清肃厂卫,已有不少卧底兄弟殉难。

什么事实?你的愚蠢害死了多少兄弟,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行动如此危险,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可是我的属下们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跟着我行动,其它的兄弟们也是一样,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万一他们死得莫名其妙,会有多少家庭破碎,首领可曾考虑到这一点?为求大业可成,牺牲少数也是逼不得已的。

那也要人家心甘情愿啊!怎能叫他们无缘无故去送死?所以你就背叛大家!黑衣人怒火冲天。

这是我的失误,我愿意以死谢罪。

害死那么多兄弟,梁景也无颜再苟活下去了。

那你就以死谢罪吧!黑衣人一掌打在梁景胸膛,将他击落了山崖。

随着一声惨嚎,梁景消失在山崖之下。

黑衣人宽厚的双肩颤抖了下,他也不想杀死自己的部属,但……为成大业,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但梁景死后,生辰纲的埋藏位置就更难掌握了;或者只有想办法在无尘庄里安居下来,再慢慢寻找。

楚飘风抹着满头满脸的汗水直起腰来。

呼!终于埋好了。

一切果如他们所料,生辰纲被埋藏在峡谷里那个山洞中。

云吹雪和楚飘风几经商量,认为将二十万两银子运回无尘庄太危险,万一被发现,大伙儿百口莫辩,恐怕只有等着人头落地一途。

因此决定将银子挖出,换个地方埋藏,待风声过后,再挖出来交给成王爷。

位置记得清楚吗?云吹雪笑问。

他们来时,看见满后出许多滥挖的痕迹,八成是大雨洗刷掉埋宝记号,锦衣卫们找不到正确的埋藏位置,只好到处乱挖,真是够笨的了。

放心吧!我自己的地盘还会搞不清楚?他自傲地扬着眉。

是哦!小心骄兵必败。

她翻着白眼。

这叫自信,不是骄傲。

见她又要泄他气,他机智地一语堵住她的嘴。

而且全是跟你学的。

果然,云吹雪好气又好笑地瞪圆了秋眸。

真聪明嘛!你越来越懂得说话的艺术了。

又说怪怪话。

他嘻皮笑脸搂住她的腰。

说点你的世界的事来听如何?未来?想起在黑暗帝国里的生活,虽然辛苦,但却十分充实,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能回得去?楚飘风彷佛能够读出她的心事,温柔的轻吻印上她粉颊。

放心吧!既然来得了,就一定有方法可以回去。

就是这份敏锐的体贴深深吸引住她的心吧!云吹雪漾起一抹清艳似冬悔初绽的倩笑。

在我的世界里,有一个组织,人们称它为‘黑暗帝国’,它的起源已经不可考,或者,此刻它就存在于这世界的某个地方,我不知道。

它就是抚育我长大的地方……她缓缓诉说着自己的过去。

楚飘风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谈到激动处,她的肩膀会微微地僵硬,可以看出她做事的认真,与天生性格中的冷淡。

但这不是疏离,她并不排斥人群;只能说,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不在意。

或者与年纪轻轻就居高位有关,她也有着专制霸道的一面;不过她有颗善良温暖的好心肠,所以她也很会为人着想。

风,我是个孤儿,从小我就没有父母,是帝国将我抚养成人,那恩惠,就算我付出生命也回报不完,所以我绝不能背叛帝国,你明白吗?她心头始终萦绕着不安。

我可能做不成一个贤妻良母。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贤妻良母的定义在哪里?楚飘风轻耸肩,一贯的随性、蛮不在乎。

这叫云吹雪更为挫败。

所谓的贤妻长母,自然是能够为孩子、丈夫付出全副心思,经营一个甜蜜、温暖的家庭,每日营养美味的三餐不可缺,整齐的家、干净的衣物……等等、等等,我觉得你像在说一个婢女该做的事。

但身为一个妻子、母亲……小雪!他一本正经截断她的话。

相信我,我结婚后只想要一份自由惬意的生活;至于孩子,我不知道你对孩子有什么期望,但人生是他们自己的,我不以为我们需要操心太多,只要他们不杀人放火、干坏事,随便他们想做什么事就由他们吧!你不希望孩子出人头地吗?呵!他摇头苦笑。

小雪,相信我,做爹娘的对孩子期望太深,那样的日子会很痛苦。

云吹雪不是很明白,这看似随性、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其实有副敏感、复杂的心性;不过她不在意,因为她已经渐渐踏入他的内心世界了。

风……出口一半的话被林内突然撞出来的一个血人吓住了。

梁景!楚飘辈首先认出来人。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他们跑过去扶住梁景,云吹雪探寻的目光定在楚飘风身上。

他伸手探着梁景的脉门须臾,而后遗憾地摇摇头。

别废事,我知道我没救了。

梁景苦笑,一说话,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梁都统,你……云吹雪本来想责怪他无端陷害无尘庄一事,但又想到人都快死了,现在再来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姑娘想说什么我知道。

梁景痛苦地喘了两下。

楚大侠,事实上整件事情我到现在依然不清楚,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也是反阉组织派在魏阉门下卧底的人之一?想通这些关键对楚飘风而言并不困难。

是的,劫生辰纲、嫁祸‘无尘庄’也全是为了成就大业。

劫生辰纲、筹措经费,这事我可以了解,但为什么要嫁祸给无辜的‘无尘庄’?云吹雪最在意就是这一点。

如果反阉组织真是义军,怎做得出陷害可怜难民的行为?我们需要一个根据地,听说‘无尘庄’是由皇宫里的宦官们暗中成立,庄里藏了无数宦官们由大内偷出来的财宝,以备他们退休后享用。

因此首领才下令,藉生辰纲一案,乘机灭掉‘无尘庄’,以利组织接收所有的不义之财。

胡说!蕹咀髅魇鞘杖菽衙竦某∷N铱垂械恼什荆歉厩畹靡晃牟幻睦吹奈奘鹨票Γ俊痹拼笛┪昭ɡ捶绲牧餮远吲!澳忝堑氖琢斓降资撬考蛑笔歉霰康埃 ?呵!梁景突然又呕出一口鲜血。

也许你们不相信,组织里没人见过首领的真面目,我们只是凭着一股义气就加入了反阉行列,想不到……我们只是一群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

他猛地用他那沾满血的手拉住楚飘风。

楚大侠,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没认出您就是顶顶有名的‘玉剑侠士’,还对您动手,我很抱歉。

一点虚名罢了,没啥儿了不起。

楚飘风暗叹口气,明白梁景拉他是另有目地的。

你说吧!有什么遗愿未了,楚某能力所及,定不负所托。

梁景摇头。

我死得其所。

当初加入组织,以及后来将所有疑惑与秘密告诉属下,由他们自行决定是否继续往后的危险行动……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有所体认,我知道自己随时有生命危险;但我不明白,首领这样骗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大侠,我想拜托您,帮我查出首领的真实身分,问他,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百姓们好吗?我答应你。

楚飘风郑重点头。

谢谢!梁景感激一笑,被鲜血染得通红的身子终于颓软地倒下。

梁都统!云吹雪难过地别开头。

曾经恨得要死的人,如今听他死前一番遗一言,心头竟也充满了哀伤与矛盾。

楚飘风为梁景合上死不暝目的双眼。

你安心地去吧!梁都统,所有的谜题我都会为你解开的。

楚飘风和云吹雪挖了个洞埋葬梁景,两人一路无话,回到无尘庄。

大庄主,有人来找你。

一个庄民跑出来迎接他们。

云吹雪抬头,在庄子口看到一张和楚飘风有八分像的脸。

难道是他的弟弟——当今武林盟主兼天下第一庄玉剑山庄庄主,楚迎风?楚飘风全身都僵硬了起来,望着来人,他向来开朗的眼蒙上了层乌云。

大哥。

楚迎风满脸笑容走近他们,玩味的视线定在云吹雪身上。

这位姑娘该不会就是我未来大嫂吧?云吹雪看着楚迎风,那双眼似曾相识,一股不安盈上心头。

迎风,楚飘风避重就轻地开口,嗓音里竟有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怎么有空过来?大哥,你遇到这么大困难,怎么不派人通知我?楚迎风回身指着无尘庄,略带责意地皱起眉。

都已经过去了。

楚飘风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

家里一切都好吧?很好!楚迎风笑了笑。

大哥有空多回家里走走。

嗯!楚飘风点头。

两兄弟漫无边际地闲聊着,走进庄里。

云吹雪锐利的目光一直紧盯住楚迎风的身影不放。

良久,她突然全身一震!他的右手好似受伤而不自然地摆动,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楚迎风了。

在那个暴雨的夜晚,被她一枪打伤,却仍拚命追杀他们、将他们逼入山洞、害死闪电的黑衣人,与楚迎风的举止、身形一模一样。

云吹雪完全明白了楚飘风的痛苦、楚飘风的矛盾,这个心地良善的男人,上天给了他最残酷的考验。

她捂着唇,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地滑下了她脸庞——风,你要如何处理这场悲剧?楚飘风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对劲,他回过头来,却是满面的凄苦与悲恸。

楚大哥。

楚兄!昭明公主、成王、柳仙儿,大伙儿都开开心心地跑出来迎接楚迎风,人人都为他们兄弟重逢感到高兴。

只有楚飘风与云吹雪两人忧伤地相视无语……第十章宴席散尽,欢迎楚迎风的人们终于各自回帐篷歇息了。

楚飘风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云吹雪的帐篷。

云吹雪张开双手,迎向他看似高壮,实则早已疲惫、空虚的身躯。

室内依然寂静如昔,在他末开口之前,她绝不过问任何事情。

她只正温柔地为他敞开胸怀,饱含挚爱的热吻经由艳红的樱唇注入他体内,赤裸的相对,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世间的真情。

楚飘风一遍又一遍渴求着她,律动激烈而狂野,激情像野火燎原,在帐篷里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云吹雪却没有一丝的抗拒,只是婉转承欢着。

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发泄,他渴求的是一份不变的真情;而她有,并且乐意为他付出。

一整夜,直到天色征明,他满身是汗地拥住她。

对不起,小雪,我伤到你了?傻瓜!她娇柔地偎进他怀里,紧抱住毯下他赤裸精壮的腰杆。

对于爱情,是没有抱歉可言的。

她的体贴,他感激在心底,无法言喻的悸动在体内流窜,只能以更热情的吻来宣泄。

她可以感受到他颤抖的身躯,正承受庞大的痛苦与压力,无限心疼涌上胸怀。

他吻了她好久,粗嗄的嗓音才又继续响起。

我给你说个故事。

面对问题的时刻终于到了,她无言地握紧他的手,给他力量。

楚飘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愁苦的眼神望向不知处的远方。

很久以前,有个男人娶妻三年,却未生下一儿半女,后来,他与妻子的陪嫁婢女私通,想不到那婢女立刻怀孕了,并且在一年后产下一子;这对无嗣的男人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但身为正妻的大夫人却忧心起了日后的地位问题,因此她赶走了婢女,收养那个孩子。

两夫妻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男孩身上,而男孩也很争气,没让他们失望。

只是谁也没想到,五年后,大夫人怀孕了,又生下一男,这个婢女生的儿子顿成了家族之耻,一个障碍。

逼不得已,他们将男孩送上了天山,专心栽培这正妻所生之子……或许是天生性格上的差异,正妻所生之子在接受继承训练的过程中吃足苦头,而另一个卸下重担的男孩,也因为生活环境的倏然转变,性子起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他们各自走向了南辕北辙的不同人生。

难怪他不对自己的子女寄予过重的期望;细细品味着他说过的话,云吹雪这才真正了解到这个外表随性、内心却敏感复杂的男子。

风!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用力抱紧他,以她的真爱抚平他的伤痛。

小雪,他扬着眉,习惯性地微笑。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放下一切了。

看迎风这么辛苦,我反而觉得庆幸,那个沉重的包袱,我终于抛掉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对付你?这问题一直萦绕在她心底。

他落寞地摇头。

我不知道。

事实上,我很少回家。

艺成下山以来,我一直在江湖上流浪,随性过着自己喜欢过的生活,除非特殊的日子,像是新年,或者一年一度的英雄大会,我才偶尔回家帮点忙。

我不明白,迎风恨我的理由何在?而云吹雪却由他的话中听出了问题症结所在。

你告诉过你弟弟,你绝不会与他争家业吗?有必要多此一举吗?我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况且,家业由嫡子继承,自古皆然,我年纪虽比迎风长,但却是婢女所生,这一点是怎么也无法更改的。

你是这么想没错,但其它人呢?据我所知,你在江湖上流浪这几年,立下了无数的功绩,拥有无与伦比的名望。

你如何能够肯定,‘玉剑山庄’里的其它长辈,他们不想有一个更能干的领导者?这怎么可能?他们把我的出身当成一种耻辱耶!那是以前。

她爱恋地抚摸着他俊俏的脸庞。

也许你不自觉,但你与生俱来的风采是无法掩盖的。

即使没有高贵的血统、显赫的家世,你所流露出来的足以吸引身边所有的人;所以你有很多朋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

小雪,我知道你爱我,但这样说未免太夸张了。

楚飘风失笑道。

你觉得成王爷是个怎么样的人?正直、重义气、自尊心很高。

他却叫你‘楚兄’,堂堂一个王爷称你为兄;‘无尘庄’所有难民只认你一个庄主。

云吹雪长喟口气。

风,你还不明白吗?楚迎风与你做兄弟,一个努力加倍拿来和一个天生的领导者相比较是他的不幸。

他沉默了,思量着她的话,心头阵阵地发寒。

这就是迎风非杀他不可的理由?因为再也受不了那庞大的压力,所以迎风选择走向那条不归路?那么他该怎么办?真要与弟弟刀剑相向?就为了那份他压根儿不想要的权势名利!但也不能放着不管,无尘庄蒙受的不白之冤、梁景的临死请托……这一切的一切,他不得不扛啊!云吹雪看出了他的矛盾。

风,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她鼓励他。

去跟你弟弟说清楚,趁着事情还末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仔细思量,她的说法是正确的,与其执着于过去,不如放眼未来。

小雪,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微笑,有一种脱胎换骨的释然。

楚飘风在去找楚迎风的半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仙儿姑娘,不知有何指教?楚公子,妾身有件事情想与公子商量,不知可否移驾一谈?柳仙儿倩笑盈盈,还特意偎近他,揽住他的臂。

仙儿姑娘,你……他很讶异,向来会做这种事的只有昭明公主,柳仙儿喜欢的应该是成王爷,不可能来缠他啊!正当楚飘风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时,昭明公主的怒吼又适时地响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冲过来,用力推开柳仙儿大骂:不要脸的女人,你别想勾引我的楚大哥。

昭明!楚飘风皱眉,她胡搅蛮缠的举止越来越过分,叫他伤透脑筋。

公主殿下没瞧见我们正在谈话吗?柳仙儿不理她,反而走到另一边,攀住楚飘风的肩,与他窃窃私语。

拜托,楚公子,这事儿真的很重要。

昭明暴跳如雷。

你……你你……别以为本宫治不了你,只要本宫一声命下,随时叫你人头落地。

她忘了楚飘风最讨厌仗势欺人,一心只想扳回颜面,不知不觉端起了公主架子。

草民当然明白公主殿下威仪不凡!楚飘风闻言,顿时冷沉下脸,反拉住柳仙儿的手。

草民自知身分卑微,不敢冒犯公主殿下,这就告退。

楚飘风一生气,昭明就怕了。

她无意的,却不明白为何在无尘庄的这段日子里,总是无法与楚飘风相处愉快?她是那么喜欢他,关在皇宫里的每一天,她无时无刻不想念与他相处的快乐时光,而今再见,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然消失无踪了。

表哥!昭明抹着泪眼,这份愁、这份苦,唯有自小疼她、宠她的成王可以安慰了。

楚飘风和柳仙儿其实并未走远,昭明的一举一动,他们看在眼里。

当柳仙儿瞧见昭明公主走进成王爷的帐篷,听见成王轻柔蜜语安慰她时,仙儿纤细的身躯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这股强忍在心底的悲痛,连外人看了都忍不住鼻酸。

柳姑娘……楚飘风很想安慰她,但复杂的三角关系,却又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谢谢你,楚公子。

柳仙儿突然福了个礼,转身离去。

目睹她微微摇晃的脚步,楚飘风这才明白,柳仙儿特意与他亲近、刺激昭明公主,纯粹是为了成全成王的爱情,她想凑合那对麻烦的男女。

柳姑娘——楚飘风很佩服她为爱牺牲的精神,但也为她这份没有归属的爱而叹息。

过午,云吹雪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吓了一跳,手里正在收拾的包袱散了一地。

昨夜,她已与楚飘风商量好,让他去跟楚迎风谈清楚:如果这里容不下他,他们就一起云游天下,找寻回到未来的方法与途径,一同回到末来去。

交换条件是:楚迎风不得再任意兴起争端,并且要妥善照顾无尘庄里众人的生活。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说要找他弟弟,但……这尖锐的叫声分明是从楚飘风的帐篷里传来,莫非他们两兄弟真反目成仇、刀剑相向了?血色迅速从她粉颊上退去,忙不迭提着裙角冲入楚飘风帐篷。

软榻上,一男一女纠缠成一团。

男的自然是楚飘风,女的,不就是那昭明小公主。

早上,昭明公主在跟成王哭诉一大篇之后,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一个冷艳逼人、精明厉害的云吹雪已经够棘手了。

虽然成王一直安慰她,太能干的女人,男人不敢要,而她也亲眼见过他们吵架,云吹雪还甩了楚飘风一巴掌,这让昭明公主稚嫩的心灵稍微安宁了一下。

但再冒出一个柳仙儿,她是那种柔若春水,男人一见就骨头酥融的绝色佳丽,昭明整个人都快疯了。

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柳仙儿的天生媚骨。

想来想去,也只有用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来拴住楚飘风的心了。

借着陪罪的名义,几瓶上等白干灌得楚飘风陷入微醺状态,再主动宽衣解带、投怀送抱。

不知道楚飘风是不是真的醉了,他抱着昭明,动作粗鲁地吻着她,这下子反而把未经人事的昭明公主给吓坏了,她不住地挣扎、哭叫。

当然,一场闹剧又是免不了了。

受到惊扰的不只是云吹雪,连成王、柳仙儿、楚迎风都来了。

成王面色铁青,自己心爱的女人衣衫不整,与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怎不叫他气愤地咬断牙根?楚飘风的禁锢有些松了,昭明公主这才无助地跪了下来。

楚大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成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扶起这自幼疼爱到大的小表妹,看这情形、听他们的话也知道,这回的闹剧,始作俑者又是昭明。

他能说什么呢?楚飘风待昭明向来只有兄妹之情,况且楚飘风已有心爱的女人了;望着云吹雪,那两人确实是合适的一对。

只有昭明,始终看不清、不肯放弃。

从前以为她还小,总是宠她、惯她,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而今……看她任性成这样子,成王心中的苦是无法言喻的。

然而令昭明伤心的还不只如此,在成王怀里,她觉得很安心,或许是天生血缘的交融,她什么事都愿意对这个表哥说;但刚才被楚飘风抱住的时候,她竟感到害怕,而被他粗鲁地亲吻时,心中竟涌起阵阵抗拒与排斥。

为什么会这样?他是最心爱的楚大哥啊!与他相拥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她不懂,莫非事情真如楚飘风所言,他们之间所拥有的仅只是兄妹之情,非关男女之爱?昭明吸吸鼻子,受惊吓的泪依然不止,但她的心却开拓出了另一番新的层面。

楚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昭明公主是很任性,但她也很坦率。

楚飘风看似酒醉未醒,蒙眬的眼睛慵懒地半眯着。

成王拥着昭明,发生这么难堪的事,无尘庄他们也待不下去了,他拱手向众人辞行。

楚兄、各位,京城传来消息,让我们回去一趟,就此告辞了,再见。

昭明被成王护在怀里,看着表哥僵硬的脸庞,不由满心内疚。

表哥,你别生我的气,刚刚我想了很多事情,虽然我还不是很懂,但我会努力改过,你原谅我好不好?她就是这点可爱,因此成王才会如此深爱她,永不改变。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柳仙儿也只能将所有的愁苦往肚里吞了,她沉默地独自离去,那萧索的身形叫人心疼。

而云吹雪只是安静地看着戏。

这促狭鬼,明明是借机在训人,却装得跟真的一样。

她暗地里笑痛了肚肠,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好象楚飘风不是她的爱人,他的荒唐举动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哥,想不到你这么风流,真是了不起。

楚迎风开口打破岑寂。

云吹雪望着楚迎风说笑的脸,阴鸷的眼,配着上扬的唇角竟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山不能容二虎。

她突然有所体认,楚飘风、楚迎风这对兄弟是永远不可能有和谐相处的一天了。

她和楚飘风决定离开是正确的,而且这个行动必须越快越好。

没有表情的俏脸迅速垮下,冰晶雪花冻着冷艳。

论演技,她可也不会输人。

云吹雪蓦地走近楚飘风,一巴掌刮得他酒醉不稳的身子翻倒在地。

我说过,除了我,不准你再碰其它女人!若敢犯忌,我们之间就算完了。

小雪……楚飘风只是傻傻地笑,似乎真醉得不轻。

哼!她甩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楚飘风扑上前,嘻皮笑脸地拉住她的裙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嘛!我不听借口,楚飘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她怒吼,连包袱都不要了,直接走出无尘庄。

小雪!他步覆踉跄,焦急地追在她身后。

你听我解释碍…你打人好痛!楚飘风捂着红肿的脸颊抱怨。

一步出无尘庄的范围,他一身的酒气好象全散光了。

我怀疑你是不是乘机报仇。

不用力打,整出戏看起来怎么会逼真!望着他脸上的五指印,她真的好想笑。

方才在帐篷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全是楚翩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她不过是看穿他的企图,临时插上一角罢了!对于昭明公主的痴心,楚飘风无法回报,此外,他也担心昭明会钻牛角尖,因此利用小公主灌他酒的机会,索性装醉,小小的轻薄就叫她明白爱情和友情之间的差别,只是成王大概会被醋淹死。

至于两人假装反目,一起离开无尘庄,这也算是对楚迎风的一种交代。

你确定楚迎风真的会追上来?云吹雪挽着他的手。

迎风不会放过我们落单的机会。

他苦笑。

如果他追上来,你要怎么跟他说?她担心万一他们打起来,龙虎相争,那将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我不会和迎风动手的。

他微笑,突然搂住她的腰。

但为了以防万一,小雪,你上树顶避避好不好?又来了!她瞪眼,每回有事就把她往树顶上送,他这个轻功盖世的人,一点都不体谅平常人立在枝丫上,随风晃荡的痛苦。

好啦,我保证很快就去接你下来。

他又弯腰、又拱手的,云吹雪也只有点头了。

不准打架喔!她抱着树顶上的枝丫撂下最后的警告。

遵命,娘子!在她颊边偷得一记香吻后,他优雅的身影缓缓飘落地面。

宁静的山道上,只有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一股肃杀之气缓缓升高,迫得虫鸣鸟叫声纷纷停歇。

楚飘风站在路中间,山风吹得他身上的儒装衣袂飘飘。

自那日落难峡谷后,他已经不再穿专属武人的劲装了。

是一种宣示吧!表达他从此退出江湖的决心。

只是,迎风了解吗?只怕他是不懂得,否则他也不会提剑追来了。

出来吧!迎风,我知道你在这里。

静默持续着,几乎让人以为楚迎风并不存在,直到一声悠悠的叹息发自楚飘风之口。

二弟,或者我该称呼你反阉组织的首领?树影移动了,一身绿色劲装的楚迎风走了出来,他手上的长剑已经出鞘。

为什么你没死在山洞里?你应该死的。

‘闪电’替了我。

好苦好苦的笑,提起他的爱马,楚飘风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同样,我也要问你,为什么非杀我不可?楚迎风全身颤抖,像是很痛苦地咬牙道:‘玉剑山庄’只能有一位庄主!我从没想过跟你争庄主之位。

但长老们却想将你迎回去!楚迎风彷佛崩溃似地大吼。

从小,我就那么努力,拚命地完成所有训练。

为了达成爹娘的期望,我日夜练功、读书,没有一日歇息,大家也承认我做得很好,我是未来的武林盟主……直到你……为什么你要出现?你破坏了我的一切……你娘已经毁了我娘一生的幸福,如今换你了,换你来毁掉我!为什么?我也想问,‘玉剑山庄’也是我的家,而我却不能回去;我想爹娘,可是没人要我,我不知道理由,直到我艺成下山前,师父才告诉我原因。

从此,我尽量远离那个家,避开所有关于山庄的一切,我四处流浪,我做得还不够吗?不够!我是‘玉剑山庄’的庄主,但人们却称呼你为‘玉剑侠士’,那我算什么?黑白两道敬重你、王公贵族与你称兄道弟、平民百姓视你为救命活菩萨,连娇贵的公主殿下都要你爱得发狂……而我呢?不论我怎么努力,付出多少心血,大家记住的永远只有‘楚飘风’,到最后,我什么也不是,现在长老们想迎你回庄,我和娘就只有被赶出去的份儿……迎风!这场悲剧到底是谁的错?望着弟弟泪流满面,几近疯狂的样子,楚飘风也为之鼻酸不已。

如果我消失呢?你是否会觉得好过些?楚迎风目瞪口呆。

的确,持奉母命、为了他们安身立命之地,他想过要杀死大哥,而他也真的做了。

但那感觉却也令他痛彻心肺、深感失落,对于这个人人称颂的大哥,他分不清楚体内的激情是羡慕?还是嫉妒?他一直很矛盾。

可是不做又不行,忍心让娘亲没了丈夫,最后连块容身之处都叫情敌的儿子抢去吗?他再也承受不了大哥带来的恁多压力了?而如今,大哥却自愿消失,他没听错吧?为什么大哥愿意这么做?我只有一个条件:当我离开后,帮我保护‘无尘庄’。

楚飘风举袖,轻轻擦着弟弟满脸的泪痕。

大哥!楚迎风楞住了。

明知道他是害得无尘庄差点庄毁人亡的罪魁祸首,大哥还要求他保护它!我知道你成立了一个‘反阉联盟,你做得很好,魏阉为祸社稷甚烈,他是该杀,但除了起义军,正面杀伐之外,难道没有更和平、不血腥的方法来解决一切吗?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的。

是没错,但你反阉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贫苦大众,又怎忍心害得他们流离失所,生活更加困苦?楚迎风默然。

他从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若不牺牲少数,又怎救得了大众。

迎风,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我们应该珍惜他们才对。

楚飘风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也算是完成梁景临死前的请托吧!你的行动,大哥不会干涉,咱们兄弟今天的谈话也绝不会有其它人知道;大哥相信,以你的能力,你知道该如何做个最好的庄主、最了不起的武林盟主。

楚飘风拍怕他的肩。

我要走了,永远不会回家,也不会再出现在江湖上,后会无期。

楚迎风只是呆站着,这样的结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楚飘风的淡然、宽容令他的心绪全都乱掉了。

大哥的笑容看起来好平和、好慈祥……楚迎风整个人茫茫然的,唯一的感觉是,手中的长剑变得好沈、好沈……楚飘风轻轻一纵,飞身上树,抱下云吹雪。

小雪,我们走吧!嗯!她轻颔首,与他手牵手,交握的十指,织起他们未来的人生。

风,你确定楚迎风做得到?他是我的亲兄弟!彷佛这一句话就可以解释一切,楚飘风露出一个大大的、非常坦率又灿烂的笑容。

傻哥哥!她低头啐了他一口。

不傻又怎会爱上你?他低喃,声音又大得让她听见。

你说什么?她双手插腰,是有几分茶壶架势。

哇!住在河东边的狮子开始怒吼了!他大笑地往前跑。

楚飘风,你给我站祝她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大哥——一个令人讶异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楚迎风远远地追了上来,手中的剑已经入了鞘。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他不认输地宣誓完,很快地转身跑开了。

云吹雪却由背影看到楚迎风通红的耳根。

她撞撞楚飘风的腰。

你们家的男人都很会脸红哦!胡说,楚家男儿最威武了,才不像娘儿们,动不动就脸红。

她古怪的眼眸,上上下下瞄着他。

我有证据的。

不可能!再大方的男人也有自尊的。

她突然用力拉下他的头,红艳艳的樱唇挑逗上他的,辗转缠绵……果然,阵阵红潮由他的脖子升上他的额。

看吧!脸红了。

她大笑,把他挑逗得心慌意乱后,又飞快地跑掉。

楚飘风愣了下,才恍然大悟——他被耍了!小雪——要教训她还不简单,他一个飞掠挡在她面前。

啊!她尖叫着,发现自己的身子又被腾空抱起了。

浓荫蔽天的枝丫上,他一脸邪笑。

敢捻虎须,你就要有所觉悟!仗武欺人,不是好汉。

她嘟着嘴,一双明眸秋水盈盈。

那高噘的红唇正好方便他火热的亲吻……紧抱着楚飘风,柔软的丁香与之热切地纠缠,云吹雪还是忍不住偷偷睁眼瞄着他,看着他温柔的神情,她满心欢喜。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瞧着这层层叠叠的绿,她竟不怕了,羞怯的心反而因为高踞树顶,跳动得越来越激狂。

难道是上了瘾?这下糟了,二十世纪的未来可没那么多树爬,他们该怎么办?嗯!这是个大问题,得好好想想……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