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吓醒了公寓里每一个人,才从「莹PUB」开车回到家的严箴更觉心脏要麻痹了。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来不及把车停妥,他甚至连车钥匙都忘了拔,便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二楼公寓。
房卿妩正围着浴巾,花容失色地冲出卧房。
「我我我……他他他……」她吓得舌头打结。
以为有贼闯进,严箴急拉过她,往身后一推。
「你躲远些。
」他大脚抬起,砰地踹开了卧室门。
「哇,色狼!」另一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直冲九重天。
严箴捣着耳朵,一双浓眉拧得死紧。
「泼皮,你在这里干什么?」暴龙开始怒吼。
泼皮同房卿妩一样,身子围着浴巾,头发还在滴着水。
「人家的热水器坏了,没办法洗澡,所以来借浴室嘛!」严箴来回看了房卿妩和拨皮一眼,心头大约有了底。
「我这屋子里每一间房都附卫浴,你哪间不好借,非跟小妩儿挤不可?」「人家可是个淑女,才不用臭男人的浴室。
」泼皮致嘴。
「这间房本来也是我用的。
」严箴怒喘口气。
「况且你要借浴室,也得等房间的主人用完再借,谁让你乱搞的?」泼皮委屈地鼓起双顿。
「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关系?」「等你身分证也换成女性样式再来说,混帐。
」严箴被气到没力。
「对嘛!一大早看到那么可怕的东西会作噩梦的。
」一个调侃的声音插入,是小宝。
「没错。
」农夫阿力附和。
严箴一回身,才发现全公寓的人都挤到他屋子来了。
「你们两个又是来做什么的?」阿力和冬向对看一眼,各向先开口道:「我肚子饿了。
」别瞧他一副俊美斯文的模样,食量可比三个大男人加起来还大,号称拥有四个胃。
阿力指指脚边一大篓菜。
「我来送菜。
」严箴望了那半山高的大竹篓一眼,几乎昏倒。
「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你当在喂猪啊?」阿力又指向酡红着一张娇颜,在严箴身边躲来躲去的房卿妩。
「她有办法。
」严箴这才想起乌龙戏的女主角还没摆平呢!「小妩儿。
」他两手捉住她抖如风中叶的身躯。
她微抬头,一张脸红得像要冒出烟来,眼眸底秋水盈盈,一副无颜见江东父老的羞怯样。
严箴这才发现眼前的场面有多尴尬,她一个女孩子洗澡洗到一半,被个「男人」闯进浴室,吓得逃出来,结果又撞上一屋子男人,难怪窘得想钻地洞。
「你……那个……」他原想叫她回房换衣服,却看见泼皮堵在房门口,忙把恶友一推。
「回你自己的房间啦!」「我还没洗澡呢!」泼皮不依。
「去别间房洗。
」处理完麻烦制造机,严箴紧急护送房卿妩回房,关上门。
「你慢慢来,别理他们。
」她不敢看他,害羞地颔首轻言。
「谢谢。
」他也不是没看过女人光身子,活了三十多年,步履遍及全球,就算不是花花公子,偶尔的留情也让他看过不少女子,但就是没有一个能激起他这样的火热与爱怜。
她敛眉垂首的模样好可爱,红红的唇瓣像纷飞的落樱,微颤轻飘,灵艳更胜误路人间的仙子,却比之多了分可亲的人味,教人瞧了只想捧起来恣意欢怜。
「你……」情不自禁,他以指轻刷过她芳郁的樱唇,感觉到一股像要化开的柔软,他吓了一跳。
「我……那个……」她眸底盈着一层薄雾,似嗔似喜、欲语还羞地望着他。
「严大哥。
」她真的好可爱。
抑不住体内乍然涌起的情潮,他轻轻地拥住了她,鼻端埋入她才洗好、犹带湿气的秀发。
一股淡雅的铃兰香氛钻进鼻端,剎那间,他仿佛身处原野森林,周身尽是金芒跳跃、芳草纷飞。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弯弯的眉,接着是秀丽明媚的水眸、挺直的翘鼻,以及形若菱角、色胜丹朱的樱唇。
心头一阵激动,他俯下身,双唇贴上那方柔艳。
一瞬间,五色光彩闪过脑海,他竟如一名思春期少年般惊慌失措。
房卿妩没想到会与他进展到这步田地。
她是欣赏他很久了,因为他曾在她最落魄难堪的时候激励过她。
她一直很感激他,常常想着,有朝一日若能与他结为知交好友,那该有多好?可他却突然吻了她,在他们连密友都谈不上的时候。
那现在他两人间的关系又该如何定位?「对不起。
」瞧见她瞠目结舌的样子,他心底生起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我很抱歉轻薄了你。
」「没……没关系……」原来那记啄吻是出于无心的意外啊!她懂了。
却不知为何竟对他的后悔心起怨怼,水眸里泛着委屈的泪光。
严箴知道她误会了,急忙以手环住她的肩,丢出一连串不算解释的解释。
「我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但情形就算再来一遍,我还是会亲你。
」「我不懂。
」她语含哽咽。
「你太可爱了。
」他有些烦乱地搔着一头短发。
这意思是说,他喜欢她喽!她娇颜轰地烧出一串焰火。
那魅惑的姿态让严箴差点又将她抱起来狂吻猛亲。
「天啊,你……你再用这种表情看我,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低哑的嗓音里蓄满情欲。
她吓一跳。
「我做了什么吗?」一直以为自己是端庄古板型的女子,难道不是?在他人眼中,她其实很放荡?「你什么也没做。
但就是这样才糟糕,你……那副柔弱天真、不解世事的模样,极易勾引出男人的占有欲。
」她楞了好久,询问:「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女孩?」她知道自己不够坚强,但也不至于柔弱吧﹗他想了一下,尽管明白她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无知,事实上,她聪明、慧黠,又有些固执。
他觉得应该解释,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某些念头问过脑子,才成形的意念又散了。
他无法用短短的几句话来形容她这个人。
「这么说吧!你的外表给人不解世事、须好好保护的感觉。
你乐于与人亲近,也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不过……」他想了好久,才思索出一番大概可以符合五成的话。
「你不擅于向人求援,很多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这其实是很辛苦的。
」她低下头,羞怯的娇红渐渐被一抹青白取代。
「也许你说得对,真正的我是很懦弱的。
」「不是这样的。
」他放大声量。
「你很有勇气,面对正确的事总能勇往直前,这就证明了你并不懦弱。
而在外人面前隐藏己身的缺点或弱点,却是保护自己的本能,哪有对错之分?」「是这样吗?」她不晓得。
回忆前尘,好象从父母身放后,她的人生就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再也没办法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自自然然敞开心灵接受他人的不同。
她变得伪善,一言行举止都要经过精密计算,因为她怕受伤。
而他却说这样的她没有错,真的吗?「别想太多。
」他轻咳一声。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有点小缺点才可爱,太过完美让人害怕。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严大哥,你这种安慰法很诡异耶!」他耸耸肩。
「随便啦﹗反正你开心、我开心、大家都开心就好。
」他真会哄人,不过她确实因此而稍微舒缓了紧绷的心灵。
「谢谢,我……」她一句话未完,砰砰砰,一阵急如擂鼓的敲门声硬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空袭警报喔,老大,混世魔女又来了。
」小宝大吼得像天就要塌下来了。
「什么?」房内,严箴脸色大变。
房卿妩好奇地眨眨眼。
「是谁来了吗?」「一个可怕的家伙。
」严箴打个寒颤。
「我先出去看一下,你慢慢来没关系。
」「嗯。
」她点头。
他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地转回身。
「那个……小妩儿,我……我其实不擅长与人相处,所以真正的朋友一直不多,不过一旦我认同他是朋友,就会很珍惜这段友情,希望它可以长长久久。
你了解吗?」他的话她明白,可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她却不懂。
「简而言之就是,我一直认为朋友要长久相处,了解彼此底限是很重要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欲人碰触的禁忌,能够遵守这一点,友情才比较不容易出错。
」她低头沈思片刻。
「严大哥说的是泼皮的事吗?」严箴点点头。
「泼皮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如果怕他,直接跟他讲,他会注意不再冒犯。
」「我不怕泼皮啊!只是……我没办法适应跟一个拥有男人身体、女人心灵的人进行太过亲密的行为,比如一起洗澡。
」「这种事谁都没办法接受的,你直接把他赶出去便是。
」「他脱了衣服走进来,我就呆了。
」这是她最大的弱点,变故发生时先呆三秒,然后麻烦就扩大成灾难了。
「改天我会跟他说,咱们一伙人私底下疯惯也就罢了,对于其它人,希望他遵守基本的礼节。
」房卿妩柳眉轻轻皱了起来。
「那个……严大哥,我想……这件事可不可以让我直接跟泼皮说?」他轻哦一声,饱含兴味的眼望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
「我觉得这样比较有礼貌,毕竟泼皮并没有恶意。
」他赞赏地一笑,代朋友感激她的体贴。
「谢谢你了解他。
」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那也没什么。
」「很够了。
」他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感觉她湿润的发在他粗厚的指间滑动,带来一股沁凉的酥麻感,直渗人心。
「小妩儿……」他又想吻她了,如果没有小宝的催魂声的话,说不定他就真的吻下去了。
「老大喔!你再不出来,房子要被人拆了。
」严箴赶紧放开她,再拍拍她的肩。
「快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我先出去看一下。
」她看着地转身、跨步远离她身旁,浓浓的不舍突然涌上心房。
「严大哥!」不由自主地,她伸手捉住他的衣袖。
打相识以来,她就喜欢捉他的衣袖,为什么呢,他不解,但对她这行为的感觉却由不耐渐转为疼惜。
「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安抚她。
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低下头。
他心一动,一大步跨过来、倾身亲了她脸颊一下。
「今天别出去,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有话告诉你。
」说完,他走了。
要告诉她的话,没想到这一等不是几分钟、几小时,而是几个月后了。
※※※房卿妩从没见过如严美乔这般美艳的女人。
她就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所经之处无不引起阵阵骚动。
比如此刻,她就在严箴的公寓里恣意作乱,企图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暴风雨。
房卿妩还在房里换衣服,就听见她的尖叫声像针一样地刺耳。
她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出外查探,女子在看见她后,叫声更尖锐得直欲掀翻公寓天花板。
「为什么会有女人在这里?」她咆哮。
严箴赶紧挡住她。
「回房里去,小妩儿。
」目睹女子嘶吼怒骂的模样,房卿妩呆了一下。
「可是你……」这女人很可怕,他不会有事吧?「阿力!」严箴大叫。
瞬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打斜构里伸出来,将房卿妩连拖带拉地扯进了厨房。
「等一下。
」房乡妩急道。
「阿力哥,我们怎么可以不管严大哥?」那女人面目狰狞,像要杀人似地。
「你别大声嚷嚷嘛﹗」小宝边对她比个噤声的手势、边示意阿力放开她。
「老大不会有事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他妹妹嘛!」「严大哥的妹妹?」不可能吧?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耶!讣热皇且患胰耍匝洗蟾绲奶仍趺础切置酶星椴缓寐穑俊?「就是太好了才糟糕。
」小宝叹口气。
「不过那是老大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说,总之那女人叫严美乔,你以后看见她,记得有多远、闪多远。
」「可她是严大哥的妹妹,这样对待她不好吧?」在房卿妩的观念里,家人就是要亲亲密密的才对。
「那女人被宠坏了,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你跟她太接近才会出事呢!」「有这么可怕吗?」「岂止可怕?她根本是个疯子,成天到处搞破坏,非要全天下的人都听她的不可,脑子有问题。
」房卿妩想了一下。
「那是指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吗?那只要看医生,按时服药就会好的,我们其实不该以异样眼光看待精神病患者,他们只是心理生了病,与大家并没有不一样。
」「精神病?」小宝大笑。
「我说她脑子有问题只是个比喻,她真正恐怖的是,她有个有钱老爹,无论她干了什么事,都愿意拿钱出来帮她摆平,弄得她越来越无法无天,我看早晚要出岔子。
」「怎么这样?」房卿妩柳眉轻蹙。
「不然还能怎办?」小宝耸肩。
「反正老大要我警告你一声,我说了,其余的你自个儿小心便是。
」房卿妩径自陷入沈思中。
父母若真爱子女,该当教会他们明是非、知黑白,一味宠溺,反而会害了孩子吧?她正想着,一阵细微的拉扯唤回她的注意力。
她转身一瞧,发现阿力正拉着她的衣襬。
「阿力哥有事吗?」阿力点头。
「冬向说他饿了。
」「咦?」意思是说,要她煮饭喽!但这种情况……没关系吗?「咱们上五楼吧!泼皮屋里有一整套料理设备,够你煮出一桌满汉全席了。
」小宝笑道。
「原来泼皮也会煮饭啊!」奇怪,怎么没见过他下厨。
小宝大笑。
「妳忘啦!那家伙只有内心像女人,外表可是一等一的大男人,他是成天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色艺双全的大美人,可惜……」他连阵了好几声。
「梦想永远只能是梦想,那家伙料理出来的食物连猪都不吃;他买那些东西只充场面用的。
」房卿妩失声笑了出来。
「其实这些是可以学的,如果泼皮想学,我可以教他。
」小宝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又想到什么似地问:「为什么你叫我们大家都加一个『哥』,独泼皮没有?」「他不喜欢当哥哥啊!」有理。
小宝颔首。
「那我们呢?」「呃!」房卿妩无措地交缠着十指。
「我以为礼多人不怪,所以……原来大家都不喜欢啊!对不起。
」「我们是无所谓啦!」小宝双手左右一摊。
「有个年轻妹妹成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倒也开心。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谨慎行事。
」「啧啧啧!别这么严肃,你这样一板一眼地像个小老太婆似的,换我要死了。
」小宝舌头一伸,整个人往后倒去,真的说死就死。
「嘻嘻嘻……」房卿妩被逗得掩嘴轻笑不停。
阿力突然又插了一句。
「不是要上五楼煮饭吗?」闻言,倒在地上的小宝斜瞄了他一眼。
「阿力,你真是个典型的冷面笑匠耶!」「谢谢。
」阿力一本正经地回了个礼。
「那要不要去煮饭了?」房卿妩和小宝同声大笑了起来。
当严箴拖着沉重的脚步爬上五楼,加入快乐的野餐宴会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易言之,他跟严美商磨了整整八个小时,真是辛苦了。
「你来啦?」小宝快乐地跟他打招呼。
严箴无力地一颔首,软倒在沙发上。
「累死了,有没有吃的?」「来了。
」房脚妩轻快的声音如音符般响起,叮叮咚咚敲进严箴心里。
他闭上眼,喘了口气,感觉烦乱了大半日的情绪渐渐被抚平了。
「不好意思,今早美乔吓到你了。
」他抬头,恰迎上一张甜蜜可人的娇颜。
「我没被吓到啊!」她的笑容像初升的朝阳,既温暖、又舒服。
他察觉到体内有一股愉悦的快感升起,是她带来的。
今早,美乔问他,为什么房卿妩可以留在公寓里,她却不行?当初他没有给答案,现在,那回答似乎已自然出现。
因为房脚妩可以带给人安定的舒适感,跟她在一起,心情就是会很放松,像这样的女孩,谁会不喜欢?所以小宝、阿力、冬向、泼皮很快就与她亲近起来;而他则为她波动了沈寂多年的心湖。
「奶油白汁意大利面,请用。
」她俏皮地对他鞠了个躬。
他先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然后,一盘搭配着彩色甜椒、鱼、贝、花枝、鲜虾等,丰富味美的意大利面送到他面前。
「谢谢。
」他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一上来就有东西好吃,该是特别为他保留的吧?好感动。
「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她催促。
「好。
」他拿起叉子吃将起来,没注意到一旁已有三个吃撑得翻起白眼挂在地上起不来的男人。
「怎么样?」她一脸兴奋。
「嗯,有些怪怪的,不过还不错。
」严箴皱眉说道。
「哪里怪?」她急问。
他吓一跳,以为伤到她的自尊心,忙改口。
「其实也没多怪啦,真的,已经很好吃了。
」「可是人家想知道缺点,以便日后改进嘛!」「这样啊!那……应该说是,调味有些不协调吧!」「不协调?」她想了一下,用力一颔首。
「了解,这就去重做一份,你等一下。
」「什么?」他惊道。
「不必了,我一盘就够了,再来我也吃不下。
」可惜她已经跑进厨房,听不见了。
严箴正准备追进厨房阻止她,一个痛苦的声音自地面传来。
「老大,你别白费心机了,她是不会听你的。
」「什么?」严箴这才发现地上摆平的三个人。
「你们躺在那里干么?」「很快你就要来跟我们作伴了。
」冬向说。
看他们三人痛苦的样子,严箴不禁好奇。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等你被强喂下五盘意大利面,你就知道我们是怎么了。
」小宝叹道。
「我可是吃了十二盘呢!」冬向哀嚎,就算他有四个胃,也禁不起这样的操弄阿!严箴睁大了眼。
「为什么要吃这么多意大利面?」「小妩儿在教泼皮煮饭。
」阿力给了一个最简明扼要的答案。
严箴瞬间融会贯通。
「敢情你们是被当成试吃者了。
」而因为大家给予的评语一直未臻完善,因此房卿妩和拨皮才会不停地做下去,誓言非做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面不可。
「唉,你们怎么这样憨直?」他一边摇头二边叉起意大利面缓缓吃着。
平心而论,这盘面是不够完美,但以一个外行人的手艺而言,已经不错了。
「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宝不服地眸道。
「待会儿我会让你瞧瞧,什么叫做手腕高超的男人?」严箴正说着,第二盘面送上来了。
「严大哥,我们又重做了,你快试试味道如何?」房卿妩的语气可比什么都焦急。
「当然,我一定会很仔细地品尝的。
」他作足了姿态,叉起一口,细细咀嚼后,连点数下头。
「好吃,这回的调味浓而不腻,海鲜爽口美味,甜椒也很清脆,确是极品。
」房卿妩瞬间睁大了眼。
「耶,成功了。
」她跳起来欢呼道。
「泼皮,你终于学会煮意大利面了。
」「小妩儿。
」一条庞大的身影从厨房里冲出来,抱着房卿妩又叫又笑。
「谢谢,谢谢,多亏你不厌其烦地教导,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两个人抱头痛哭成一团。
严箴朝挂在地上起不来的三个男人眨了下眼。
「看到了没,想哄女人,跟我多学着点。
」小宝、冬向、阿力瞬间明白。
「你骗人。
」「各人口味不同,我就是喜欢这种味道,你们管得着吗?」他很快乐地加入两个「女人」的庆祝会中,留下小宝他们又气又怒地暗骂自己白痴,何必试吃得这么认真,天哪﹗好撑啊,肚皮快破了,呜——第七章这是严箴第一次踏入房卿妩的私人领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完全出自一片私心。
很早以前就听牛哥说过,她家遭逢祝融之灾,如今只剩她孑然一身,背负沉重负担。
所以来探究她的过去之前,他已有了心理准备,却想不到事实比他所想的更加不堪。
「那对夫妇就是太过善良,陌生人也请回家住,结果引狼入室,弄到这步田地。
」「咱们本来想跟他们要求全额赔偿金的,不过看在他们只剩一个小女儿的分上,那赔偿金就打个八折喽!」「唉呀,这年头好人做不得,谁晓得那些个外表这貌岸然的家伙,心底真正藏的是什么坏主意。
」「我早警告过他们,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不听,瞧,应验了吧?」从邻居的七嘴八舌中,他隐约可以拼凑出事件的全貌--滥好人的房氏夫妇收留一名陌生人在家过夜,那人却趁着房家三口入睡之际将他们绑了,把房家洗劫一空。
当晚,社区遭纵火,一发不可收拾。
遭贼捆绑的房家三人,独小女儿获救,房氏夫妇葬身火窟。
事后众人怀疑放火的正是房氏夫妇收留的那名陌生客,但房氏夫妇已死,这笔帐只得算在唯一生还的房卿妩身上。
也因此,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家可归。
严箴在这里看到了人性。
没有人还记得房氏夫妇为社区做过多少事,一次的失误足可抵消全部。
也没有人去反省社区里明明就有安全警卫,遭人纵火时他干什么去了,怎会无知无觉到任小火酿成大灾?更没有人去想想,事发当晚,消防车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开进社区,一切只因有人违规停车。
没有人想承担责任啊!因此忙不叠地找个不擅辩解的替死鬼,将全部罪过推给她,自己就可以站在一旁放马后炮、兼看热闹。
人性啊--严箴不知道房卿妩是怎么走过这段艰辛的,那想必是一段极端漫长又痛苦的过程,他努力想象,却只感受到一种几欲窒息的痛楚。
叭叭叭,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自后头传来。
严箴转过身去,瞧见正在社区入口处跳脚的泼皮,那喇叭声就是他按的。
「你好了没?快点好不好?」泼皮在入口喊。
今天的探索之旅他本来是跟严箴一道的,但之前他们向警卫询问房家消息的时候,警卫莫名骂了泼皮一句「死变态」,泼皮遂与对方吵了起来,被故意刁难不准入内,严箴才会将车停在入口处,独自进入社区。
「就好了。
」再望一眼因祝融的肆虐而变得满目疮痍的社区,想到它曾经豪华风光,如今却不复前景。
「大概也回不去了。
」他轻叹,怀着满腹的萧索慢慢转身离开。
「快一点。
」泼皮在另一头催促。
严箴试着加快脚步,却发现这方寸间的空气凝滞得诡异,紧紧束缚着他的身体,让行动变得困难。
「你是乌龟啊?」泼皮啧骂。
严箴可以看见前方的明亮,可在这里,光明却早在火焰中焚尽,独留下污秽。
他奋力拖动脚步往前走,离入口处还有三步。
「受不了你耶!」不顾警卫的阻止,泼皮冲进来,一把捉住严箴冲出社区。
「快走、快走,这种烂地方,我一刻也持不下去了。
」他又叫又跳地将严箴推进车内,催促他离开。
身子才离开社区,严箴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好象卸下了某种枷锁。
泼皮坐在助手席上骂。
「全世界的讨厌鬼都集中在这个社区了,人家爱穿什么衣服关他们鸟事,凭什么骂人家变态、神经病?他们才脑子有毛病啦!小妩儿真可怜,居然认识这么多混帐。
」严箴莫名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妩儿可怜吗?」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她一点也不可怜,走不出去的人才可怜。
她走出去了,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骄傲才对。
」他将火灾的事跟泼皮提了一下。
泼皮听完,愤怒的表情一变而为激赏。
「没错,她不像这些害怕承担责任而一味邀功诿过的臭家伙,她努力站起来,没被打倒,我们要为她喝彩。
」严箴与他对视一眼,两个男人像小孩子一样拍手大喊。
「小妩儿万岁!」「不过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小妩儿被那群臭家伙敲诈吗?」激情过后,泼皮皱眉问道。
「他们要求的赔偿金可不是几万块,而是几百万耶﹗凭小妩儿一个女孩子家,得赚多久才赚得到?」「当然不啦!我会请人重新调查火场,顺便揪出那个不知感恩的坏胚子。
」冤有头、债有主,岂能因为房氏夫妇一次的失误,就让房卿妩背负一生的罪业?严箴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这个好,那我们去找小妩儿吧!」「上哪儿找?我又不知道她白天在哪里工作。
」「我知道啊!」严箴突然感到嫉妒。
「她告诉你的?」「怎么可能?」泼皮笑着挥手。
「小妩儿不爱提自己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偶然发现的啦!」严箴松了一口气,房卿妩不曾与某人过度亲密的事实让他很开心。
目睹此景,泼皮暧昧地戳戳严箴手臂。
「怎么?瞧你这样子,似乎对小妩儿很有兴趣?」一阵可疑的红潮倏忽占据严箴的脸。
泼皮捣着双顿鸡猫子鬼叫了起来。
「真的假的?你看上小妩儿了?她还这么小,你有恋童癖啊?」「她二十四岁了。
」严箴瞪眼。
「怎么可能?她那副德行……二十四……」居然比他还大,泼皮不敢相信地猛摇头。
严箴用力一拍额头。
「她就是那张脸会骗人。
」那可是张单纯的娃娃脸,五官清秀、气质纯净,甜甜的笑容像会迷醉人似的,怎么瞧都像个二八年华的邻家小妹。
泼皮无意识地点着头,被吓得太严重了,一时收不回心神。
严箴转动方向盘。
「喂,你呆归呆,记得告诉我小妩儿的工作地点,不然我们怎么去找她?」「好,直走。
」他的声音平板,真的杲得很严重。
车子平缓地往前驶,不知不觉过了士林,改往万华方向行去。
「喂,究竟到了没?!」严箴踢了拨皮一脚。
他猛然回神。
「什么?」「小妩儿的上班地点。
」「啊!」泼皮以手掩唇。
「别告诉我,已经开过头了。
」泼皮不好意思地播搔头。
「对不起。
」「唉﹗」严箴用力一摇头,回转方向盘,往来时路驶去。
「到底在哪里?!你好歹说个地址,我也比较好找路啊!」泼皮缩了下脖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正确地点,我是上个礼拜在逛街途中巧遇她,她告诉我她前阵子被百货公司炒鱿鱼了,不过她又找了个助理的工作,就在那附近,所以我想……」「你难道要我绕着大马路瞎找?」严箴快冒火了。
「如果有缘一定碰得到的。
」泼皮也只能这样说。
「万一碰不到呢?」严箴咬牙。
「啊!」泼皮扯着他的衣袖大叫。
「快看、快看--」「看什么?」他没耐烦地吼道。
「你的右手边啦!」泼皮强硬地将他的头往右方扳去。
「你别闹了,我正在开车耶!」严箴吓一跳,急将车子暂停路边,顺着他的指示往右方望去上条纤细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就说碰得到吧!」泼皮很自傲地说。
「小妩儿!」严箴突然打开车门冲出去。
「干什么?!撞鬼啦?」泼皮对着他慌张的背影低眸一声。
另一边,严箴追着房卿妩的身影跑过大马路,来到一条小巷子。
「你们想干什么?」他站在巷子入口大声吼道。
房卿妩听到他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严大哥?咦……你……」她这才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你想干什么?」原本一直跟在房卿妩身后的少年发现有不速之客来到,突然卯足劲冲向她,捉住她的皮包。
房卿妩呆了三秒。
她面对突发事故的应变能力仍然很差。
「小妩儿。
」严箴大吼,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向她。
「抢劫啊!」房卿妩回过神来,死命护住皮包。
少年低咒一声。
「搞屁啊!不是说只有她一个人吗?怎么又冒出一个?该死,臭婊子,快放手。
」「别想。
」房卿妩一脚踢向少年。
「什么玩意儿!」少年压根儿不把她的花拳绣腿放在眼里,一手捉住她踢起的脚、一手继续抢她皮包。
哪知房卿妩的踢踹只是幌子,她真正的杀手绸是接下来的防狼喷雾器。
利用少年疏忽之际自口袋里掏出,用力按下,刺鼻的气味扩散空中,少年连同她自己登时被熏得鼻涕眼泪齐流。
「他妈的,你这个臭婊子。
」少年怒极,学脚就往房卿妩腹部踢去。
「你敢?」严箴适时来到,一拳揍得少年飞上半空,再急速落地。
「你没事吧?」他扶起房卿妩。
她摇头,眼睛被防狼喷雾器里的药剂熏得通红。
严箴松了一口气,掏出一包湿纸巾交给她。
「没人告诉你,防狼喷雾器要对着敌人愤吗?你怎么连自己都喷到了?」「距离太近了嘛!」她吸吸鼻子,好难过,快喘不过气来了。
严箴噗喻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变成大花脸了。
」眼泪弄花了她脸上的彩妆,变得花花糊糊的,确实很像。
「别笑。
」她抽噎。
「那个强盗呢?」他这才想起跟踪她的少年,举目望去,少年已跑出巷子,眼看着是追不到了,他扼腕不已。
「可恶,被他逃了。
」「严大哥,你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没有。
」他摇头。
「你跟他比较近,难道没瞧清楚?」「我吓呆了嘛﹗」她眼泪拚命掉。
「妳啊!」严箴心疼地再取出一包纸巾为她拭泪。
「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头走,警觉心要强一点嘛,居然连被跟踪了都不知道。
」「我第一次被派出来领钱,五百万耶!我都快紧张死了,哪注意得了这许多?」「公司让你一个女孩子出门领这么多钱干么?」「发薪水啊!」「现在还有公司是领现金发薪水的?」不都改成银行转帐了吗?「我们公司一向如此。
」他头好痛。
「那也不必要你一个人来领吧?」「没办法,今天是领薪日,会计却突然请假,总经理叫我代会计的班,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她无辜呢!严箴长喟口气。
「算了、算了,我送妳回公司吧!」她开心得直点头。
「谢谢严大哥。
」「你公司在哪里?」「穿过巷子就到了。
」她领头在前方走。
「这么近?」他小心翼翼地伴在她身边。
「所以才走路啊!」不然她也会开车,今天若开车上银行说不定还会安全些。
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在如此靠近公司的地方被抢?」不知为何,他总觉有些不对劲。
她闷声不吭地走了好半晌,直到公司门口。
「严大哥,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那强盗要舍我皮包的时候说了一句『不是说只有她一个人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对方该不会早知道今天我是一个人出门领钱吧?」他面色突然沉重。
「小妩儿,我陪你上去缴钱吧!」她笔直地望着他好久,在他深邃如海的黑眸里看见浓浓的保护欲,以及深切的情意,着慌的心瞬间变得温暖而踏实。
「谢谢。
」她低下头,娇颜驼红如霞。
「呃……哪里。
」他轻咳一声,突然也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走吧!」他两手在大腿边松握几次,好紧张,心怦怦地跳个不停,第一次追女朋友也没这么慌张过,而今,却为了要不要握她的手而手足无措,真丢脸。
她爱娇地瞥了他一眼,小手若有似无地碰了他一下。
他好象泄气的气球一下子被濯饱了气,瞬间捉住她的手。
「啊!」她低呼一声,被他的粗鲁弄疼了。
他尴尬地胀红了脸。
「对不起。
」才想松开手,却被她握着,紧紧的、密不可分。
他惊讶地瞟了她一眼,她的头始终垂得低低的,他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以及露出发外红如火烧的耳根子。
好可爱﹗他在心底暗赞一声,对她渐渐产生的感情正如狂涌的海啸,一波紧粘着一波、层层往上堆积……严箴一见到房卿妩公司的总经理,就知道那是只彻头彻尾的老王八,因为对方曾找过他谈买卖,却在东西到手后,强拗他晚了一天交货,扣掉大半尾款不付。
当年严箴初踏入骨董界,对这一行的作业方式还不是很熟悉,被骗惨了。
不过他也因此学到教训,此后接的每一桩生意都顺顺利利,再没出过差错。
后来他认识阿力、小宝、泼皮、冬向和牛哥,他们虽各司其职,却又别具所长。
比如阿力的正职是种菜,专长却是破解各式防盗系统;小宝目前是他的助理,很会修补骨董;泼皮担任第三性公关,消息来源一流;冬向平常是替身演员,偶尔充充梁上君子;牛哥则一边开PUB,一边制造赝品。
严箴在被骗七年后,终于请牛哥仿造了当年老王八请他找的盘龙壶,又托冬向去以假换真。
也就是说,老王八视若珍宝的骨董其实是假货,真的早被他暗杠回来供在家里,当成第一次出错的警惕。
如今隔了十年,老王八那张丑脸他是永难忘怀,不过老王八似乎早忘了自己曾欺骗过的年轻小伙子,看着他也不知他是谁,还敢在他面前耍贱招,真是不知死活。
「姚总经理,拿钱开收据,天经地义,咱们只是要求你照着程序来也不过分,你何苦大发脾气?」想A了五百万走人,哪这么容易?姚总经理指着严箴,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家伙一非公司员工、二非合作厂商,凭什么在我的办公室里大放厥词,你再不出去,我要叫警卫了。
」「总经理。
」房卿妩上前一步插口道。
「严大哥是我的朋友,刚才我去领钱时遇见强盗,若非他帮忙,钱早就被抢光了。
他也是关心我,才一路陪我回公司,请你别生气。
」「既是友人,就该在会客室里待着,进来总经理办公室做什么?」姚总经理大骂。
「当然是来保护她和钱啦!」严箴回道。
「在我的办公室里,莫非还会有强盗来抢钱?」「谁晓得,强盗脸上又不会刻着『我是强盗』四个字,况且这世上多的是外表道貌岸然,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混蛋,我不得不防!」「你是什么意思?」姚总经理火冒三千丈。
「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在公司里,除了董事长之外,就属我最大,你敢指控我监守自盗?」什么指控,严箴根本是已经确定姚总经理心怀不轨;但可惜的是他完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对方收买街头混混意图侵占公款,并将罪过归于房卿妩。
不过他还是有办法制止姚总经理的恶行,那就是--收据。
只要有收据证明房卿妩确实将钱交给了姚总经理,事后再发生任何意外,也都与她无关,而是姚总经理的问题了。
「我没有任何意思,也不曾做出什么指控,我只是希望姚总经理签一下收据,证明你的确从房小姐手中收下五百万现金。
」姚总经理气炸。
「在这里我最大,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叫我签收据?」他是死也不肯签。
严箴把肩一耸。
「你大不大我是不晓得,不过你想要钱,就得签,否则--」他拉着房卿妩快步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你别想拿到钱。
」「你敢抢钱?」姚总经理吓呆了,边忙着叫警卫,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追在严箴和房卿妩身后。
严箴拖着房卿妩跑得飞快,两人一闪入电梯,他立刻按下关门键。
「严大哥。
」她着慌地拉拉他的衣袖。
「我们就这样把钱带走不好吧?」「谁要把钱带走啦?」严箴低啤一声。
「你快告诉我,这时候哪个部门人最多?」她想了一下。
「人事部吧!」「几楼?」「三楼。
」他立刻按下三楼键,电梯迅速往下。
「我们把钱带到三楼,当着所有人事部的同仁面前将钱交给姓姚的,这样就不怕他抵赖了。
」既然要不到收据,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多找几个交钱时的见证人。
原来严箴打的是这主意,她放心了。
「不过总经理为何这么坚持不签收据呢?难不成那强盗真是他找来的?」房卿妩也不是笨瓜,将前因后果仔细拼凑一番,约略可以了解姚总经理的不执意图。
「八九不离十了。
」严箴面色沉重。
「小妩儿,这样的公司你还要继续待吗?」他很担心姓姚的会再找机会陷害她。
她思前想后片刻,用力一颔首。
「我既然知道总经理不怀好意,却没有证据揭穿他,若就此离去,他不知又要去害谁,我不能这么自私。
」她的超强正义感……「唉!」严箴无奈地一拍额头。
「知道了,总之你自己小心。
」他也会找机会帮她。
「对不起,严大哥,让你担心了,不过我一定要揭发他。
」不抓出恶人,她无法安心。
他拍拍她的肩,适时,当地一声,电梯来到三楼人事部。
严箴伴着地来到人事部办公室。
上午十一点半,将近午餐时间了,人事部里人声鼎沸,有忙工作的、有打电话的,还有人已经开始吃起便当。
几名同事见到房卿妩,纷纷与她打招呼。
「嗨,房小姐,听说你今天代替会计去领我们的薪水,辛苦了。
」「哪里?」房乡妩微笑回礼。
「还顺利吧?」有同事问。
房卿妩樱唇才启,正想回答,另一群人冲了进来。
「就是他们把钱抢走了,快捉住他们。
」姚总经理指着严箴和房卿妩吼道。
严箴向房卿妩使个眼色,她会意地将手中皮包扔给姚总经理。
「总经理,五百万现金我领回来了,烦你点收。
」已冲到严箴和房卿妩面前的三名警卫不约而同一看,他们是听姚总经理说有人抢钱才上来捉人的,现在人家将钱交回去了,那还要捉人吗?姚总经理直到皮包入了怀,才猛然发觉自己上了当。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了钱,如今这五百万已成了他的责任,万一出个鸡毛蒜皮大的鸟事……天哪,他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