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025-03-29 11:03:26

房卿妩作梦也想不到,抢第一个来接她出院的不是严箴、不是公寓里的朋友、更不是牛哥,而是严美乔。

今天她穿着一身湖水绿裤装,合身的剪裁衬出她婀娜的曲线,大方的式样则彰顾了她高贵又不服输的气质。

房卿妩再度惊叹于严美乔的美丽,不同于一般的平凡美女,她是外貌与内涵兼具。

这样的女人合该是聚光灯下的宠儿,怎会弄到人见人厌呢?她实在很好奇。

「你干么这样看我?」严美乔不自在地细声咕哝。

「我觉得你不管是特意妆扮,还是休闲打扮都很漂亮,让人眼睛一亮。

」她语意诚恳。

严美乔脸上轰地炸开一团火焰。

「什么嘛!你在亏我是不是?」她不依地连跺了两下脚。

「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她转过身去,低声呢喃。

「谢谢你,大哥已经答应让我搬过去住了。

」房卿妩只觉这样的严美乔不仅不可怕,反而很可爱呢!改悄阕急甘裁词焙虬幔课铱梢匀グ锬恪!杆阊诺镊烀记崆狨玖似鹄础!肝一姑凰捣帧⒙枞梦野帷!顾嫡饣暗氖焙颍成涞糜行┎园住?「美乔!」房卿妩直觉有什么事不对劲了。

「我不能再跟爸、妈住在一起了。

」她说话的语调突然加快许多。

房卿妩心头的不安更形扩大。

「冷静点,美乔。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很害怕啊!」她尖着声音说。

「我常常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醒来,我不晓得我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房卿妩当机立断按下叫人铃,请护土过来。

「对不起,我的朋友突然情绪失控,麻烦你们过来处理。

」「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严美乔大叫。

「为什么没人肯告诉我?爸、妈还叫我不可以跟别人说这件事,可是我害怕阿我好怕--」房卿妩搏着拐杖跳过来。

「美乔!」下一秒,她看见了一幕永生难忘的画面。

严美乔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她紧咬着牙关,不时有些不泡沫自嘴角溢出。

这是癫瘾发作的症状。

严美乔到底发病多久了?严箴不晓得,那严父、严母呢?他们是知道,却不知如何处理?还是没发现?抑或是怕丢脸,故意置女儿的病情于不顾?她知道有些人对精神病患抱持异样眼光。

而癫病虽有可能是身体障碍造成的病症,但却不被列属于神经学或内科学,一直以精神医学做研究。

那是因为这种病症不仅是外在症状会发作,还会伴随特有的人格变化与智力低下,也就是痴呆。

重复发作破坏了脑细胞,因此造成痴呆化的现象。

至于人格变化就更复杂了,它可能会有陜着性、爆发性、兴奋性、无耐性等两极化情绪产生。

而这也解释了严美乔不时失控,却无记忆的行为。

「可恶!」久等不到护土的到来,房卿妩怕她咬伤舌头,遂放开拐杖,让尚未痊愈的脚自然滑落地板。

她连滚带爬地靠近严美乔。

「美乔,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她慌忙地四处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咬着。

最后只有自己的外套可以利用,她脱下衣服捏成一团,使力塞进严美乔嘴里,以防她咬到舌头。

「美乔!」该死,她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事啊!谁快来帮帮她?「护土!」她大叫,看见严美乔不断痉挛,但她脸色苍白,呼吸停止,竟如尸体一般,毫无生命反应。

「美乔!」房卿妩惊呼,拉开她的衣襟,才想为她做人工呼吸,一样东西映入眼帘,她彻底呆了。

※※※严箴一听说严美乔在医院里昏倒,也顾不得正与客户开会,丢了生意便往医院冲。

「美乔!」来到医院,只见房卿妩呆坐病房外,一脸凄然。

「小妩儿?」他坐到她身边,双手拉起她的桑荑。

「你怎么了?」她的目光从他关怀备至的表情,望到宽厚的胸膛,直至温暖的大手;每一样都曾是她万般眷恋的,可如今,那亲密却变成了隔阂,看着他,她只觉无限悲凄。

她摇头,眼眶有几许水雾在聚集。

「我找到火灾当夜,与杨耘揩相撞的女子了。

」他忽然有一种被雷打到的感觉。

「难道是……美乔?」她自口袋里掏出一只花旗锁,上连一条黄金细炼,锁面刻有「吉祥如意」四字,正是那夜被杨耘揩窃去的骨董之一。

严箴接过花旗锁,面色一片铁青。

「为什么美乔会有这玩意儿?」房卿妩空洞的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他难忍激动。

「如果美乔患有癫病症,情况已严重到人格异变,发作时偶尔会丧失意识,那就有可能了。

」她的语气一点一滴地变冷。

「癫瘾症!」他茫然低语。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想起自己一味地排斥美乔,怒骂她的任性行事,哪知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一切全是疾病作祟。

「这几年美乔不是常常来找你?」「她是来求助的?」他双肩重重地垮下。

「我从没想过,我……我从未努力去体会过她的心情,我……」「除了你,她还能向谁求助呢?」她轻撇了撇嘴角。

「伯父、伯母根本不管,又或者他们压根儿不晓得。

」「不!」他神色凝重。

「我父母一直认为精神病是一种耻辱,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他们极可能瞒住所有人包括美乔自己癫僩症的问题,又岂会送她就医?」「所以烧死我父母亲的火若是美乔放的,也不能怪她喽?」她的声音已经从冷淡变僵硬了。

他心头一跳。

「小妩儿?」「我该找谁负责去?」她冷厉道。

「你冷静点,小妩儿。

」他试着揽住她的肩,安慰她,却被她一手拨开。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咬牙。

「我男朋友的妹妹居然是放火烧死我父母的凶手,而我却不能怪她,因为她犯案时已心神丧失,就算我报警捉她,法官也会判她无罪。

」「对不起。

」他歉疚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赔罪,才能补偿你所受过的苦,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会想办法负责的。

」「你怎么负责?」她两手捧住脸哀嚎。

「我……」人命是可以赔得起的吗?不!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怪美乔,在看过她发病时的痛苦后,我没有办法怪她。

」泪水渗出她的指缝,一点一滴地滑落膝盖,濡湿了她天蓝色的长裙。

「小妩儿。

」在他臂弯里的她因痛苦而颤抖,源源不断的哀伤自那强制压抑的泣声中传入他体内,他的心也在缓缓破裂滴血。

「严大哥。

」她通红的泪眼望着他。

「我该怎么办?」她的绝望化成一股恶寒,从头顶窜遍他全身。

「你别想不开。

」「我不知道。

」她茫然低喃。

「为什么美乔发病的时候,你们没人当成一回事?如果你们肯送她就医,我爸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他想辩说自己不知道,但仔细想想,美乔是曾向他吐露隐情的,只是他一直未用心去体会。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美乔?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日日活在恐惧悲哀中,她也很可怜啊!」她喃喃念着。

「是我们错了。

」反省自身,他责无旁贷。

「精神病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将它们视若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她厉言。

他无言以对。

「真正有错的并非是那些患者,而是那些对精神病抱持错误观念的人。

」他如遭雷击。

「小妩儿,你……」「我不恨美乔,真的。

」一直温柔望着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徒剩冰冷。

「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你们,伯父、伯母,还有你。

」长串质问让他僵如木雕。

她一寸寸地挪移开他身边。

「我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但你的态度却是造成此桩悲剧的原因之一,看着你,我就想到在火场中哀壕丧生的父母,我……我没有办法……」她摇头,泪如雨下。

他伸手想将她捉回,但在接触到那冰冷的泪滴后,四肢却被冻住了。

「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严大哥……」痛楚掏空了她的身子,此时的她,情冷心也灰。

他蓦然想起那一日,他拥着她,构思着未来,他要向她求婚,与她共组家庭;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可爱。

他要再买间房子,有庭院的那种,他要在车库里钉一个篮框,闲暇时就跟孩子一起打篮球,倘若她多生几个,他们还可以玩三对三的斗牛。

他一定会当个好丈夫、好父亲,他想要……「对不起,严大哥。

」她深吸口气,止了泪,却止不住悲伤。

「我不想恨你,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恨你,所以我只能离开你,对不起,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她走了,慢慢地、一步步地离开他的生命。

他无能挽回她,只能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感觉生命的某部分被她带走了,剩下来的只是个不完整的个体。

「为什么会这样?」他一拳捶向墙壁,在上头留下一个模糊的血色印子,一如他的爱情,光辉却残落。

※※※眼望着月升月落,又是一个夜晚的消逝,严箴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夜的失眠。

总觉得他已逐渐忘记睡眠为何物,每回闭上眼,只有深刻的伤痛在心底发酵。

「又没锁门!」刚下班回家的泼皮行经二楼,瞧见里头的灯光,好奇推门查看。

严箴淡淡地看了大门一眼。

「忘了。

」「因为你根本没用心。

」泼皮叹口气,踱到他身旁。

「睡不着?」「失眠了。

」他笑。

泼皮瞄一眼茶几上烟灰缸满溢出来的烟屁股,曾为了某人而戒的烟瘾又重新再犯,只有一个可能。

「又在想小妩儿?」他耸肩,艰涩地扬起唇角。

「大概吧﹗」「为什么不去找她?」「她不想见我。

」他找过很多次了,每回都吃到闭门羹,但那不是让他泄气的原因,真正使他无法再去找她的理由是,见到她因他的到访而哀愁,令他心碎。

如果他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痛苦,他何忍再去伤害地?「所以你就放弃了?」泼皮大大地叹了声。

「拜托,平常你也不是这么蠢的人,怎么一面对感情就变呆了?」「或许吧﹗」对于这段感情,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如此心伤,泼皮仰头看着天花板好半晌,淡淡的,一股似水哀愁磨出了喉。

「我有男朋友,你知道吧?」虽不知话题为何牵扯至此,严箴还是点了点头。

「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他是个同性恋,但我不是,我是个女人,从小我就认为自己该是个女人,我想嫁人,与某个男人共组家庭,为他洗衣煮饭,为他生儿育女。

」谈到男友时的泼皮,一脸的甜蜜与幸福。

严箴瞧得好生欣羡。

「你一直那么努力,你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泼皮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是不懂,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是同性恋,他只爱男人,倘若我变成了女人,他就不会爱我了,而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却是变成女人。

」闲言,他大受震撼。

「你们要分手?」难道这世间当真没有两全其美的恋情?「谁知道?」泼皮眼波流转,透露出一点点的顾虑、一点点的哀伤,还有对未来的一点点希冀。

「阿箴,爱情不是二分法,它还掺杂着许多不确定因素,也因此爱情才有令人着迷的魔力。

我如此,你和小妩儿也是这样,你就这么确定她不愿意见你?也或许她其实很想见你,却不知如何面对你呢!」他觉得黑暗的未来突然出现一道光明路。

如果事情真如泼皮所言,那么分手也只是伤人又自伤的一种手段。

「我要再去见她一次。

」他跳起来,捉过车钥匙就想往外冲。

「不必开车。

」泼皮笑得贼兮兮的。

严箴脑筋一转。

「她来了?」泼皮不说话,但那一脸邪笑已说明了一切。

严箴迫不及待地往外冲。

「小妩儿。

」他跑下楼梯,将明未明的天幕下娇立着一条纤细的身影。

「协…」声音卡在他的喉咙里。

房卿妩在对公寓投下最后一抹依恋的眸光后,缓缓地转身。

适时,清晨的第一道朝阳照在她身上,在地周遭圈出一片朦眬的光晕,似梦似幻,仿佛随时将消逝在空气中。

严箴心头一窒。

「别走,小妩儿。

」她身子一颤,僵硬地停下脚步。

严箴追上前,捉住她。

「为什么来了又要走?」她低下头,身子轻轻地颤抖。

她为什么要来?明知再见只会增添悲伤,她还是来了。

房卿妩无一言地落着泪,想起牛哥的话。

「你真的不能原谅老严?粗心大意或许有罪,但也罪不至死吧?况且老严和美乔也尽力弥补了,美乔去自首,接受调查与精神鉴定,社区警卫被逼拿出当夜的录像带。

事实证明警卫是担心儿子的女伴纵火的事被发现,会遭到解雇,才私藏录像带,如今真相大白,你父母的冤枉也被洗清了。

严氏夫妇还因为老严和美乔败坏门风,怒不可遏地将他们逐出家门呢﹗这样还不够吗?」她不知道够与不够的界限在哪里,也不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私心里,她觉得牛哥的话很有道理,严箴和严美乔罪绝不至死。

所以她努力找出各种借口要原谅他们。

她告诉自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然后,她听从了牛哥的建议来找严箴,她是这么地喜欢他,只要看着他,她一定可以找出原谅他的方法。

可是当她来到这幢公寓,仰头望着二楼灯火通明的房间时,激狂若海啸般的情绪却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她只能站在公寓大门口,静静地等着心情平复。

她数着时间,一秒、一分、一刻、一个小时……最终,天亮了。

她没有培养出进去的情绪,反而酝酿出离去的心情。

多么讽刺的转变,可她又能如何?想要顺着心情走的结果是,他出现了,喊住了她。

「小妩儿。

」严箴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

「我总算等到你了,小妩儿、小妩儿……」他的呼喊彰显了他的激情,这月余的分离不仅折磨了她、也伤害了他。

房乡妩蛲首贴在他的胸膛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烟味。

「我不知道你又抽烟了。

」「妳不想我抽,我就不抽。

」失去的宝贝好难得才重回手中,只要能哄她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能这样最好,毕竟抽烟有碍身体健康。

」她轻轻地拍了他的背两下。

他会意地放松对她的搂抱。

「我再也不抽烟了,我们回家吧!」他牵起她的手,却发现她钉死在地上的脚,明白表示了不愿随他返家的心情。

「小妩儿?」她举起手,温柔地理平他被压绉的衬衫、沾满尘灰的牛仔裤。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是一身衬衫、牛仔裤,几乎没变过。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轻松,受不得拘束。

」愉悦淡了,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是啊!你就像飞翔空中的老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的手掌留恋地滑过他粗犷有型的脸颊。

他无言地望着她,感觉那掌心传来一股温润感,自他的皮肤直传入心底,才想好好体会,她已离去。

他才热的心又变冷了。

「你还是决定要走?」她通红的眼眶又开始泛起水雾。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那件悲剧与你无关,我怪你实在没道理,我努力想找出原谅你的心情,可不管我怎么找,都只有悲伤与愤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了,她不能原谅的其实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她的心不容许她与害死她父母的关系人有所牵扯,他们勉强在一起,只会毁灭彼此。

「我知道了。

」他深吸口气,眼眶也红了。

她睁着一双泪盈盈的水眸直望着他。

「我决定离开台湾,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十年……直到我找回平和,否则我不会回来。

」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是吗?要不要我帮你收拾行李?」一字一句如同刨挖着心肺,可他能怎么办?留下她心疼、不留她心碎,不同的选择,却相同的心伤。

「不必了。

」她摇头,每一回相见都只会伤得更重,她已厌倦,就此结束吧!「那我送你去机常」见她又想拒绝,他以指点住她的唇。

「就当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她哽咽一声,再也忍不住,哭着扑进他怀娌。

「我不想走,我爱你,可是我没办法与你相处,对不起,我知道这是我的任性,对不起、对不起……」「没关系,不管多久,我都会在这里……」他哽咽了一声。

「等着你,一年、两年、十年,只要你心结化开,随时欢迎你回来。

」「严大哥﹗」她放声大哭。

这一日,他们正式分手。

尾声十月中,应该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但今天却乌云密布,狂风暴雨笼罩了台北市。

「听说有台风要来。

」提起最后一件行李,严箴随着房脚妩步出客房。

自从跟他分手后,房脚妩一直住在旅馆,他帮她张罗了很多住处她都不要,没办法之下,他只好帮她过滤出最安全公道的旅馆。

房卿妩看了看这陪伴她在台湾度过最后几天的房间,小小的,却很干净,处处可见严箴的用心。

她真是个幸运的女人,人生得此良伴,夫复何求?就算她与他最终没有结局,她仍感谢上苍赐给她这段永生难忘的情缘。

她关上门,望了他一眼。

「我们初识的日子也是台风天。

」「没错。

」他怀念似地扬起了嘴角。

「你那一记可砸得我痛了几天。

」她的手摸上他额头。

「对不起,害你留下疤痕。

」「我可很感激呢!一道疤换一个亲亲女友,太值得了。

」「贫嘴。

」她笑驾一声,两人走出旅馆。

外头的风雨已经大得让人站不住脚。

「这么大的风雨,飞机还照常起飞吗?」他很挂心她的安全问题。

「没听说要停飞啊!」「是吗?」他把行李放到地上。

「既然如此,我就照约定送你去机场,你等一下,我去开车。

」「不必了。

」她指着正缓缓驶过来的出租车。

「我已经叫了出租车。

」「为什么?」他惊问。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因为我不想再伤害你。

」她踱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我们都知道,我这回离去,归期不定,你说要等我,我明白这是你一片真情;可我对你的爱并不比这个少,我如何忍心耽误你?顺其自然吧!上天若注定我们缘分未减,就会有重逢的一天,再见。

」她提着行李坐进出租车里。

他呆立原地,眼看着出租车车门就要关上,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量,他强硬地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不要自说自话,我一点都不觉得这种等待是苦,一听到你还愿意给我等的机会,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你为什么要剥夺它?」「这怎么可能幸福?」她抽噎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幸不幸福我自己会评量,旁人怎么知道?」他这话是说得重了。

但她却感动得两行珠泪滴落不绝。

「你真傻。

」「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事,看她快乐,我很开心呢!」他伸手拥住她的肩。

她的身子在他的掌下一僵,虽然没有挣扎,却明白透露出抗拒。

他叹口气放开她。

「别哭了,我送你去机场吧!」他缓缓地缩回手,很慢、很慢,只想多留些时候与她相处。

「嗯!」她轻颔首,眼角余光瞄过左肩,那上头还留着被他抚触过的感觉,好温暖,真希望可以多享受一些时间,但可惜,她的心不许。

「司机。

」严箴唤了声,才注意到这位出租车司机居然畏畏缩缩的,不知在躲些什么?「你在干什么?」「没啊!两位要到机场是吧?我立刻开车。

」说是这么说,他一张脸却紧贴在方向盘上,这要怎么开车?「你把头抬起来看路。

」严箴板直他的身子,又脱掉他的帽子,露出一张平凡中年人的脸。

「我们见过是不是?」「没有、没有。

」司机连连摇头,慌慌张张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啊!」房卿妩被显进了严箴怀里。

「你小心了……」严箴的话还没说完。

砰!嘎吱!哇!一连串的声音响起,第一声「砰」是旅馆放在大门口的巨型盆栽受不住狂风暴雨的肆虐,翻倒过来,恰恰砸在出租车前,司机慌忙跦下煞车,四只轮胎在地面上磨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

然后,司机被吓得「哇哇」大叫不已。

「我想起来了。

」严箴喊。

「你是三个多月前,送我们去卢氏整型医院的那位司机。

」「是啊﹗」房卿妩也大吃一惊。

「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又见面了,司机先生……」「哇!」司机大叫一声。

「看到你们两个上车,我就知道又要倒大楣了,千方百计躲着你们,结果还是一样,我怎么这么衰!」「有缘才会再聚嘛!怎会是霉运呢?」严箴笑着拍拍他的肩。

「开车吧!司机。

」司机看着车头前的盆栽,余悸犹存。

「车子才发动就出事,不例楣才怪。

」「无稽之谈。

」严箴眉一扬。

「我们赶着去机场,请你快点开车。

」做生意的,客户最大,司机还能怎办,只好开车了。

「如果出事你们可别怪我。

」他打下倒退档,才想后退几寸,避开那倾倒的盆栽,往旁边绕出去,不料……砰!这一次的撞击更大声。

原来摆在门口右边装饰的另一只盆栽也被吹倒了,正正挡在车子后退的必经之路上。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司机鬼吼鬼叫。

严箴想起与房卿妩初相遇的情况,他几次欲甩掉她,也是被台风整得凄凄惨惨,莫非……上天留人,难道他还要放过这好机会不成?房卿妩黛眉微蹙。

「不过是巧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司机先生,我赶飞机呢﹗麻烦你快点开车。

」「这种天气,飞机早停飞了,还有什么好赶的?」司机抱怨。

「早上我看新闻时,也没听到消息,怎会贸然停飞?」「说不定是早上来不及宣布呢!我们再来听听新闻就知道了。

」司机才扭开车子收音机,一个细柔的女声传了出来。

「因为XX台风袭台,今天全省机场关闭,铁公路全面停驶,台北……」飞机停飞了,真是上天特地为他留人呢!严箴再也忍不住地拥抱房卿妩。

「别走了,小妩儿,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严大哥!」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听到他的话心头还是一阵凄苦。

「我也想留,可是……」她没办法面对他。

「你不需要原谅我。

」早隐隐约约猜到她的心结在于无法无视于父母的惨死,而与犯人兄长共度快乐生活。

她内疚,因此才一见他就难受。

只是他也不晓得该如何排遣她的心情,实话实说对已惭愧疲惫至极的她而言太残忍,也有可能还会再伤她一次,他做不出来。

所以他万般不舍地放手,希望时间可以冲淡她心里的悲伤;可是这一定要分离吗?以前他认为是,此刻,他却觉得一厢情愿的退却与牺牲未免太愚蠢。

谁晓得她出国后会遇到什么事?未来是没人可以掌握的,人们唯一可以珍视的只有现在,若不能把握,任机会溜走,再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什么?」太奇怪的论调搅乱了房卿妩的心房。

「你需要原谅的是你自己。

」他义正辞严。

她听得花容失色。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不是吗?」他强硬地捉起她的手。

「你既然能原谅美乔,自然没理由恨我。

你真正不能原谅的是,自己竟与害死父母的凶手兄长相恋相爱,你忘不了父母的惨死,才没办法与我相处。

」「不是这样的。

」她大叫,却感觉一阵心虚。

「你确定?」他倾过身,强硬吻上她的唇,在四片唇瓣交缠间,他感受到她由挣扎、颤抖、到全面的软倒。

「你爱我,你的身体最清楚。

」她摀着唇,俏脸煞白。

是这样吗?满腔恨意不是针对他,而是自己?「但你若是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你就太傻了。

想想你父母是如何地疼爱你,他们一定不愿你因为他们而落得不幸,他们衷心希望你能幸福啊!」他大声地吼进她心里。

她僵着身,直到嘴里尝到一股铜锈味儿。

铜?这才发现她是紧绷到咬破腮帮子,流出血来了。

那股咸腥味一直在她嘴里流连不去,好半晌--她颓然窝进他怀里。

「我没办法,我忘不了,爸妈死得这么惨……」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破破碎碎。

「子女依恋父母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必忘?」他大掌来回抚着她及肩的秀发。

「记着吧,他们是你最骄傲的父母呢!你只须原谅自己,其它什么也不必改变。

」「真的就这么简单?」「当然。

」他轻吻她额头。

她觉得体内的重担好象在这一瞬间被他吸走了,她的心虽然还疼着,感觉却已轻松了许多。

「爸妈不会怪我?」「他们会很开心见到你快乐。

」她螓首理进他怀里轻点两下。

「那就好、那就好。

」他几乎想跳起来欢呼,他说服她了,她答应留下来了,不管他们未来有什么结果,这都是个机会。

谢天谢地,不!该谢谢台风才是,他们的媒人啊!这了不起的台风,最美好的恋爱季节。

后记后记董妮结束了!有一点点突兀,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想了好久,要不要继续写下去,给一个更美满的结局。

可年纪越大,越无法相信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生活的结果。

幸福快乐的生活是需要努力与智慧去经营的,尤其是条严箴与房卿妩这样中间还夹杂着厘不清的恩怨情仇的两个人。

爱情是可以解决暂时的不美满,但要长久幸福就需要利用智慧去努力了。

所以,到此结束。

他们能不能幸福要看他们--己,不是小作者我所能评断。

接下来要说一些麻烦事,唉!我很讨厌解释呢!尤其当它们一点都不有趣的时候,说起来更辛苦。

先说「癫病症」吧!癫病症可分为三种--负性癫滴症:无任何机体原因,纯由机能成心因性的因素造威。

后遣性癫滴症:因曾患过某种病症,致使脑部损伤引起。

傲候性癫病症:由目前所患各种脑病引起,加脑膜炎、脑肿伤。

癫娇的发作一般可分为四种:大发作,身体会产生痉挛。

若痉挛反复发作就会演变为慢性化,有持续性心理失常现象。

小发作,即轾微发作,会有几秒钟的意识丧失。

心理发作,长时间的意识蒙眬状能附。

轻微的话还好,与平常无多大差异,但等到觉醒后却不能想起刚才的作为。

严重者就接近谵安状态了,会呈现苦闷、焦虑、兴奋、恍惚、视觉幻觉、听觉幻觉等现象。

精神发作,完全无意识蒙混的精神症状。

会有抑郁情绪、愤怒性情、幻觉或分离症。

癫摘可以用药物治疗,脑部手术对后遣性癫滴症或许有效,内分沘脸手术则对征候佺癫嘀症或许有效。

但其性癫病症却不能采用外科治疗。

前阵子兴朋友讨论过精神病,我说精神病患如果住在都市还好,家人比较容易有足够的常识送他们就医,若住在落后区就很可怜了,说不定还会被认为不做好事,遭到报应,或老被邪魔入侵,给当成怪物呢!而朋友则认为事实刚好相反,很多经过治疗的精神病患者无法适应都市繁忙、压力沉重的生活,甚至易遭到排挤。

他们若能住在悠闲地区,反而可以过得较好。

两人掰了一大篇,结论是,治疗上都市,休养到乡下。

可能的话,我想再写几个有关这种犯罪心理学的东西,有机会的话。

再说鼻烟壶吧!那是明朝末年欧洲传教士带入中国的东西,初称为「烟瓶」至清代流行起来才叫鼻烟壶。

我在书里只提到料烟壶,就说这一种。

「料」是中国旧日对玻璃的一种称谓。

所以说,料烟壶就是玻璃烟壶,跌破大家眼镜吧?呵﹗最后说到古锁--花旗锁,「十三经注疏」中说,「旗,表也。

」也就是说,表面雕琢花纹的装布用金属锁就是花旗锁。

通常以金、银为材料,一般用线条申着,挂于颈顼,有如意、元窦、花朵……等造型。

锁体表面则刻有福、禄、皋、喜、长命百岁、吉祥如意……等字样,寓意保命延高、吉祥如意。

三环麒麟锁,指的是文字组合销,环,转输数目,大多为三至七个。

具有三个转输的文字组合锁就称为:三环(组合)锁。

还有什么没说到的吗?大概没有了吧?写了这么多字,我已经头昏了,不好意思,实在记不起还有没有事情没交代完毕的,有问题烦请再跟妮子说,校记到此结束,最后祝大家看书愉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