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2025-03-29 11:04:16

柳照雪和卢三娘各自吃饱后,他向她交代了来历。

「在下是一名镖师,护送一位姑娘到卢花荡,寻找严氏亲戚,不料碰到卢庄主过世,舟船禁驶,只得盘延下来,偶然间来到此处,发现一块石碑,上刻剑招,瞧得入迷,忘却时间,才会让自己饿昏倒地。

」敢情是个武痴,不过什么武功能让人痴迷至此?她没说相不相信他,只问:「那石碑现在何处?」「这里。

」柳照雪将石碑指给她看。

那是个古老的东西,似乎用劲大一点,它便会碎裂成沙。

卢三娘轻轻地搬动石碑,仔细观看。

「你在哪里发现它?」「就在刚才卢姑娘用饭的树下。

」卢三娘这才看见,那大树根底有个被刨出来的小洞,而她往来此处十余年,居然都没发现,只能说,各自缘法不同吧!卢三娘看着剑招,半晌,皱眉。

「这不是华山九剑吗?」「确是华山九剑。

」「这剑招,一个初入门的华山弟子都会使,你却为它痴迷?」「两百年前,华山九剑曾经威震江湖,之后,华山派分裂,内斗了百年,从此下复之前雄风,华山九剑也沦为末三流技艺了。

在下很好奇,何以曾威势无双的剑招,如今却变得软弱无力?而这块石碑,依它残破的程度,至少百年,也许它可以告诉我,现在的华山九剑和以前的华山九剑,到底哪里不同?」「你发现不同之处了吗?」她问,一点都不觉得他学习别人门派的武功有什么不对。

「没有,两套华山九剑一模一样。

」「所以华山九剑的没落是因为江湖实力提高,而非传承出了问题。

」她的手指弹着石碑。

「这玩意儿……它落伍了。

」「在下不这么以为。

」他也摸着石碑,眼中一股狂热。

她有一点相信,他是个武痴了。

「在下认为是华山九剑的传承出错了,这剑招里有一个秘密,它在华山派的内斗中消失了,才导致华山九剑的威力下降。

」他说。

「你有何根据?」「没有,纯粹是直觉。

」他说着,笑了,笑得十足地疯狂。

「在下的直觉一向很准。

」易言之,他非找到华山九剑的秘密不可。

现下,她有八分相信他是个武痴了。

「你想怎么破解这个秘密?」他抬眼,直直地看着她,目光比冰冷,又似火热,透出了——若不能找出华山九剑的秘密,便老死虾子坳的味道。

「果真是个武痴。

」她大笑。

「好,你想留下来,便留吧!」她拍拍手上的泥灰站起身,准备回家。

对于华山九剑的秘密,她没有兴趣,也许它将成为天下第一奇功,但她已经有了三煞剑。

她一向认为,与其贪多嚼不烂,不如专精一门。

她右脚在地上一踏,身子便如鹰隼般直冲高空。

天上果然此地面凉了一点,但仍不及在他身边清爽,这自称柳二的男子,给人一种淡雅的感觉。

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容许他留在虾子坳。

「你怎知我姓卢?」身子在空中转折之际,她突然问道。

「姑娘使的是卢封大侠成名绝技『萍踪渡』。

卢大侠膝下二子一女,姑娘身分彰显无疑。

」他大声回应。

半空中,洒落她一串笑声。

「答得好。

」再一转眼,她人影已渺。

同时,吱嘎的机关声又响彻虾子坳。

卢三娘的防备心还是很重。

她相信他是个武痴,但其它,她保留怀疑。

柳照雪觉得这样很好,在江湖上,无条件信任人的人,早就死光了。

卢三娘,这有着耀眼英姿、浑身煞气冲天的姑娘,一个绝世妙人,太早死,很可惜。

他低头,继续看着石碑上的剑招。

他已经把它记得烂熟,起始转折间,变化灵活,毫无窒凝。

不过今天,那翩然律动中多了一抹白影,她畅快淋漓地笑、畅快淋漓地跳,连她一挑眉、一勾唇,也都是畅快淋漓。

这个女人是金阳,靠近了,会烫伤,但天底下却没有人能拒绝那份光华。

「卢三娘……」他无意识地蠕动双唇。

自己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人呢!他把卢三娘的名字写在石碑旁,以看石碑那么认真的眼神,将那三个字瞧了很久。

卢三娘一回家,便派人去寻严姓人家。

芦花荡姓严的总共三户,其中一户最近确有亲戚来投,这证实了柳二的说辞。

不过,他真的叫柳二吗?姓柳的镖师,武功还不错,江湖上几时出现这号人物?她思虑再三也不得线索,便将问题抛开了。

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终有一日,她会知道他是不是叫「柳二」。

到了中午,她又给他送了一次饭。

晚间,她拎了食笼,本来还要再上一回虾子坳,却听见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卢大告诉她:「三妹,明日爹爹头七,你未婚夫会来祭拜,你就别往外跑了。

」「我几时有未婚夫了?」她从没听过这件事。

「你还没出生就指腹为婚啦!」卢二为她解释。

「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卢大、卢二对视一眼。

没道理啊!爹爹记得告诉他们兄弟,怎会忘记与三妹提?卢三娘恨恨地瞪着他们,那阴冷的目光可以把人冻成冰棍。

卢大、卢二彷佛有些了解,爹爹为何不告诉三妹,娘亲生前为她订过亲了。

爹爹也怕三妹发火啊!呜,他们同时在心里想起那在生三妹时难产过世的娘亲。

您一句戏言,您的儿子们现在要倒大楣了。

卢三娘咬牙。

「对方是谁?」「嗯……听说是官家、还是商户弟子?姓……赵?也可能姓王……」卢大越说越小声。

那人他也没见过,若非今早对方派人来说,他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卢三娘却发现了其中异状。

「两家既然从未来往,是谁告诉他爹爹过世的?他又为何要来?除了说要祭拜外,他还交代了什么?」卢二小心地退离她三步,才细声道:「他让人传话,请你准备一下,他要在百日内迎你过门。

」对方等不得卢三娘守孝三年了。

砰!卢三娘掌心内力一吐,手中的食笼炸成碎屑,喷飞的菜汁淋了卢大、卢二一脸。

但两兄弟却同时松口大气。

三妹发泄过就好,至少,他们不会更倒霉了。

卢三娘僵着身子往绣阁走。

成亲?竟要她和一个陌生人成亲?而那连姓赵还是姓王都不清楚的男人,还敢提出百日内迎她过门的要求!「很好。

」她坐在房里,解下腰间佩剑,细心擦拭起来。

银白剑身衬着她冷硬玉颜,宛如冰雕。

「一个死不知路的家伙,以为爹爹死了,就可以对卢家指手画脚?」她绝对不相信,一个从没往来过的男人,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要求实践鸳盟。

通常,这种意外只会出现在两种情况下:第一,男方家庭破落了,前来投靠未婚妻;第二,女方家出问题了,而且还有大利可图,男方自然会冒出头抢夺。

她那位未婚夫还能派人来求娶她,可见家势依然。

他没有问她愿不愿,只道百日内要成亲,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味道,足见他的情况属于第二种,是来找好处的。

卢封过世了,卢家庄里有什么东西可图谋?无非是芦花荡这片交通便利、渔桑发达的水域了。

「真真小瞧了三煞剑啊!」她手上用力,长剑发出龙吟声,清澈了亮,直入云霄,整个卢家庄的人都听见了。

适时,隔壁虾子坳的柳照雪也被惊动,抬头望向剑鸣所在。

现今芦花荡中,有此高强功力者,只有卢三娘。

她为什么突然情绪大变,发生什么事了?他不自觉地停下舞剑的手脚,呆呆地看着完全漆黑的夜空。

心,竟不由自主地等待,那抹划过天幕的白影,可会再次出现?他等得有些焦虑。

白影什么时候再来?她早上来了、中午来了,晚上失约了,但他们并没有约定,她不来……也很正常吧!可他有些失落,他以为她会来的。

房间里,卢三娘发泄过后,心里的闷气也消了。

她就是小心眼个性,不开心,一定要寻个方法出气,一旦怒火发泄了,就海阔天晴,啥儿事也没有了。

她手一弹,长剑回鞘。

「哼,兵来将挡,水来上掩,我倒想看看,这天下谁能逼得了我卢三娘。

」长剑挂回腰间,她出门,上了厨房,吩咐下人,重新置备些素菜——卢封过世,芦花荡这些日子不食荤。

她提了食笼,又往虾子坳行去。

她想要做的事,不管前方有何阻碍,也阻挡不了她,她不乐意干的活,任凭天皇老子来,也无法让她屈服。

所以,哥哥们让她别外出,等嫁人,她偏要出去。

那不知道姓赵还是姓王的家伙想娶她?她绝对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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