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老公接招 > 第三章

第三章

2025-03-29 11:04:49

妈咪快来!小司楚兴奋地朝她挥手。

晌融走近餐桌,看到风江光明正大地高踞主人位。

这家伙一点都不懂得客气,就算他是一家之主又如何?缺席了十年,如今回来,难道不该多尊重她一些?晌融,来。

风江体贴地帮她拉开椅子,伺候她坐好。

打开冰镇好的香槟果汁,斟满她面前的杯子。

司楚说你最喜欢吃海鲜,我们下午开车下山买了一些上来,你尝尝看,喜不喜欢?我们找了好久,山下很少卖海鲜。

其实是风江坚持要为妈妈开一个庆祝会,庆祝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开三、四个小时的车,就为了买海鲜,这种事司楚是打死绝不再做的。

你们还特地开车下山去买啊!晌融低下头,心底某一处柔软的情弦被他的体贴拨动了,一股熟悉的温暖包围住她,她知道,这样的宠溺她不是第一次尝了。

那一脸的感动完全在风江的预料中。

她的本性一如十年前那般纯美,不需要高贵的华服、珠宝加身,一点小小的用心与体贴就能完全掳获她的芳心。

所以他用的也是十年前那一套追求手法,不过说来惭愧,忝活了二十八个秋冬,除了十八岁那年曾追求过她外,其余的日子里他都在做和尚。

因此,倘若十年前那些招数搞不定她的话……没办法,他也只有举白旗投降的分。

但,幸好管用!他一一打开餐盘上的盖子,献殷勤地为她盛了碗海鲜浓汤。

完全遵照司楚的建议,你试试味道对不对?那味道是我调的喔!忙和了大半天,司楚当然得邀点功。

晌融轻尝了一口,鲜虾、干贝、蛤蜊……各式海鲜的滋味在嘴里层层漾开,鲜美到极点。

味道真好!是吧?小司楚丢了个得意的眼神给风江。

我说妈妈会喜欢的。

司楚不愧是一流的美食家。

风江顺口笼络了一下女儿。

其实他早知她喜欢吃海鲜,只是没料到她吃得如此精致;想必是近十年来,被聂氏夫妻娇养出来的。

由此可见,她极受养父母宠爱;他也可以稍减一些愧疚了。

晌融盯着清蒸大闸蟹、五柳烩鱼、胡椒虾、生炒花枝……,总共四菜一汤,奇怪,怎么好象少了什么东西?啊!你们做蒸蟹,没顺便做姜醋汁吗?有哇!风江看着小司楚。

在冰箱,司楚说,那东西臭死了,不准我端上桌。

只要掺上酒的东西,司楚都说臭。

晌融太了解这个女儿了。

我们蒸大闸蟹的时候加了盐巴,不用沾姜醋汁也很好吃。

小司楚大声抗议。

她讨厌酒,沾到一滴都会全身起酒疹,妈咪还要把有酒的东西端上来,真坏心!吃蒸蟹不沾点姜醋汁怎能吃出它的鲜味?晌融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整整一碗公的姜醋汁,她稍微试了一下味道,够辣、够酸、够甜、又够劲,这风江的手艺真不错,太符合她的口味了!把那恶心的东西拿离我远一点儿!一闻到姜醋汁里掺的酒味,小司楚赶紧避到长桌尾端。

讨厌!她快被酒气熏晕了。

真没用,你到底像谁啊?晌融的酒量不错,风江看起来也不像逊到底的人,两人生出来的女儿怎会怕酒怕成这个样子?风江暗笑。

他想,他知道小司楚像谁了。

她像他爸爸,风父也是个天生畏酒的人。

基本上,风家的人酒量都不好,他自己也是三杯量,再过头,隔天就会起酒疹,所以他很少喝酒。

司楚闷着头吃白饭,如果不是酒味太呛鼻,她一定会抗争到底的,只可惜她现在晕得只想赶快离开餐厅。

吃饱了。

半碗白饭总算扒光,她丢下碗,快步冲回房去。

唉!晌融一手支着额,大叹三声无奈。

像她这么怕酒,将来结婚生子,坐月子的时候,可怎么是好?把酒滚开,等酒气都散了之后再端给她吃,没事的。

风江笑着安慰她。

而且,孩子还小,等她慢慢长大后,怕酒的程度应该就会减轻了。

希望喽!她回了他一记苦笑,走进厨房,拿来一个干净的盘子。

你干什么?她看见风江正忙着剥虾子和螃蟹,而去掉了壳的海鲜则被另外堆在一旁。

他习惯这样吃吗?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风江将剥好的蟹肉和虾子放进她拿来的干净磁盘里。

给司楚啊!她刚刚只吃了半碗白饭,一点菜都没吃,你拿进去慰劳她一下吧!咦?想不到这男人还是个标准的孝女——孝顺女儿。

你这么宠孩子,不怕宠坏她?不怕,司楚年纪虽小,却很有主见、又聪明,她是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会努力去做的孩子,不会轻易受外界引诱而变坏。

风江倒有为人父亲的架式。

晌融忍不住调侃他。

你对孩子倒有信心,当心人家笑你是个傻爸爸。

对自己的孩子没信心,有什么资格做人父母?他得意地朝她眨眨眼。

晌融心脏一窒,差点砸了手中的磁盘。

他为什么说司楚是自己的孩子?莫非……她不敢想。

我送菜去给司楚,你慢吃。

她连忙又逃了。

顺便问问司楚,待会儿要不要出来吃甜点?我烤的苹果派不错喔!好。

你的动作快点儿,我也帮你把虾子和螃蟹的壳都剥好了。

咦?怎么连她也宠?讨厌!她又想哭了。

赶紧躲到女儿房里去。

妈咪!小司楚从床上跳起来。

你干么啊?要哭不哭……咦?这菜要给我吃的?嗯!晌融回得没啥儿精神。

小司楚看到一盘好菜可开心了。

妈咪,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连虾子和螃蟹的壳都帮我剥好了。

那不是我剥的。

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风叔叔?小司楚看着剥得干干净净的海鲜,有生以来第一次领受父亲的宠爱,不由激动得眼眶发红。

风叔叔的人真不错。

是啊!既温柔、又体贴。

晌融两手环抱着女儿。

司楚,如果他做你爸爸,你觉得怎么样?妈咪确定风叔叔就是我爸爸了?错不了的。

我最近又想起许多事,和他说的一模一样,而且你长得这么像他,这种事还能有假吗?妈咪要和风叔叔结婚?小司楚虽然喜欢风江,但最重要的还是母亲的意愿,倘若母亲真爱风江,她便无条件接受他。

嗯!晌融含羞带怯地点头。

他真的很好,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最后害我的人是谁,如果就这样跟风江在一起,我一定会一辈子担惊受怕;而且,我也不大了解他,虽然我们谈过恋爱,但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日子过了这么久,人不可能不变。

他是不是娶妻了?有没有心上人?这些事我全都不知道。

那就去调查他嘛,外公的公司里有设征信部,只要不是太难的事情,他们大概都调查得到。

可是我已经叫征信部去做另一件事情了,再叫他们调查风江,我怕他们的工作压力会太大。

晌融一副好不后悔的样子。

小司楚隐隐觉得不妙。

妈咪,你又做了什么事?这件事可是你的主意喔!晌融抢先声明。

我请了一个杀手。

啊!小司楚张大嘴巴。

你真的请杀手测试风叔叔?!妈咪,你怎么可以这样,风叔叔人这么好,你居然……那主意是你出的耶!晌融也很懊悔,她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又陷入爱河。

小孩子随口说说的话你也当真?小司楚倒戈得更快。

没办法,风江笼络人的手段太厉害,前两天,她还觉得他有点可怕,谁晓得今天一个下午厮混下来,她就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了。

两母女大眼瞪小眼,半晌,晌融摇摇头。

没办法,请了就是请了,幸好当时我没省那点小钱,请了一个超A级的杀手,佣金是贵了些,不过我相信他不会随意害风江的性命,不过……受点罪大概是免不了了。

妈咪,我想转学回台湾。

小司楚突发惊人之语。

怎么?英国是你自己要去的耶!幼儿园的时候,晌融带司楚做过智力测验,当初判断女儿智商高达两百。

自那时起,晌融就不遗余力地训练女儿的自主能力和是非观念,她不在乎女儿是不是举世无双的大天才,但女儿绝对要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司楚的就学、生活,一向由她自己拿主意。

去念英国的寄宿学校,期望像德蕾沙修女一样,为世界尽一份心,就是司楚为自己立下的志向,可这会儿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志向,但我希望陪在妈咪身边。

司楚反手抱着母亲。

你生病的时候,我居然都不在,我好难过。

司楚真乖。

晌融心满意足地回抱女儿。

谢谢你这么疼妈咪,这件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我明天就回英国办休学,大概一个礼拜到半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你不读完这个学期?有必要吗?小司楚皱着眉头。

你别太担心妈咪,我没事的。

晌融突然调皮地对女儿眨眨眼。

你妈咪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喔!你能够把风叔叔搞定再说吧!啊!晌融想起外头还有一盘好料在等着她呢!澳惴缡迨逅担箍玖似还桑阆氤跃统隼窗桑 彼σ幌峦罚舴缃钠嫜怨钟铮龆ㄗㄐ娜ザ愿赌桥陶溻始央取?妈咪,休学的事我会再仔细考虑一遍。

小司楚对她摆摆手。

晌融笑了下,走出女儿的房间。

风江在餐厅里听到关门声,走出来。

菜都凉了,快来吃吧!嗯!晌融在他的陪伴下重新回到餐厅。

你真的把所有的虾子和螃蟹都剥完了?我一边吃,就一边帮你剥喽!他笑着挟了一只虾送进她嘴里。

运气不错,今天买到的海鲜都很新鲜。

备受宠溺的幸福感让晌融决定暂忘所有的麻烦,全心享受他的爱怜。

你也吃嘛!拉他坐下来。

你的手艺真不错,在哪学的?你教的啊!想当年,为了学会烹饪,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我?他又把晌融和丝芮搞混了不成?忘了?风江扬眉一笑。

有一回,你工作太忙,没空帮我准备便当,结果我一个星期中午都饿肚子,后来你知道了之后,就狠狠地骂了我一顿,并且严格规定我非学会烹饪不可。

这就是他的新追妻政策,不管她想不想得起来,他逮着机会就向她灌输过去他们恋爱的经过;他已经把从前追求她的手法全写成笔记,准备一样一样地向她展现,相信总有一天会唤醒她的情,让她重新爱上他。

你怎么这么懒,没便当就外食嘛!餐厅、自助餐这么多,还会没地方吃饭?晌融纯粹是下意识反应。

以前,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这种情况肯定发生过很多次,她才会记得这么牢。

是你说的,餐厅太贵,浪费钱;至于路边的摊贩、自助餐,谁晓得他们有没有通过食品卫生检定?我才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他的回答完全是十年前那一套,果然顺利激起她埋藏在潜意识里的记忆。

你的要求也未免太多了。

晌融一拍额头。

看来以后我们不每天上市场买菜做饭是不行了。

那我也没有吃白食啊!我会帮你做饭。

你除了会做饭?还会做什么?嗯?我会修理电器、换灯炮、通马桶……还会很多很多东西。

扫地、拖地、洗衣服会不会?那种东西佣人自然会做,不需要我动手。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

这别墅里哪儿来的佣人?原来这男人也会耍赖,她掩口频频失笑,和他聊天实在太有意思了。

不准取笑我!他大感尴尬地搂住她的腰。

我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又做菜给她吃、又送礼物的,这男人可真积极。

就是……红潮在他脸上一闪而逝,说真格的,二十八岁的大男人还要学十八岁的小毛头那样追女孩子,怪不好意思的。

你听就知道了。

风江打开预先藏好的收录音机,广播里流泄出一阵悠扬轻柔的声音。

他该不会点了广播给她听吧?晌融扬起眉,等待着。

有一幕画面缓缓在她脑海里浮起,异常清晰。

地点走一处简陋的货柜屋,狭窄的木板床上,一个俊秀的大男孩怀里抱着一名娇丽多姿的美少女,一边亲吻她,而他们面前有一架收音机,正拨放着我永达爱你的情歌。

男孩捧起少女的脸深情地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我的甜心。

少女感动得泪流满面,紧紧地拥住他,献上青涩的吻。

谢谢!这是我收过最棒的生日礼物了……哦!晌融想起来了,难怪她觉得今晚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原来他在重演十年前的情境。

老天!他该不会想重新追她吧?用十年前那一套?成堆的笑素在她肚里发酵着,亏得他想出这一招,实在太佩服他了。

可是……他搞了这么久,到底找到那个调频没有?你想找哪一个电台?汗水沿着风江额头滑下。

该死!再找不到,他点播的声音就要过了。

虽然向她求援有些丢脸,但逼不得已,他也只能气闷地道:汉声。

汉声有好几个网耶!你点播的是哪一个?他轻哼了声,抿紧唇。

上帝!他不会连自己点播了哪一个网都不知道吧?她的眉毛抖动着,笑声有冲口而出的态势。

啊!风江突然喊了声。

就听到收音机里传出这样一段话。

以上就是我们为风江听友做的服务,你还满意吗?接着我们下一位听友……哈哈哈……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他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干么非照着十年前那一套来不可?别笑了!风江的脸色一变再变。

该死的!他依息彷佛记得当年没这么多电台啊!那次他一打开收音机就找到了想要的频道,谁晓得现在的广播会变得这么复杂?唉哟……她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拜托!他无颜见江东父老地用双手捂住脸。

天啊!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样的蠢事?简直是笨透了!可恶——时光就在这样的笑笑闹闹中,不知不觉地流逝,那空白的十年被轻易地跨了过去,他们彷佛回到十年前正在热恋的当口,开心地品昧着恋爱的甜蜜……小司楚回英国已经三天了,晌融温柔的微笑里总是带着一丝寂寞。

她一定是很想念女儿。

晚饭她也只吃两口就不吃了,风江瞧着她孤单的背影,心里有着难舍的酸疼。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教她重展笑颜?现在的她,他并不是非常了解;但十年前的她……丝芮最喜欢听他唱情歌了,不晓得晌融的喜好怎么样?尴尬的红潮一闪而逝,他一张俊脸微微发烫着,自那日点播告白失败后,他就不大敢再去做十年前那些年少轻狂的蠢事了,可是……见她难过,他也不开心,再怎么丢脸的事,只要能博得她粲然一笑,他也愿意赴汤蹈火完成它。

下定决心后,风江随即翻遍整栋别墅,找到一把吉他。

不晓得是几年前留下来的骨董,音都乱掉了,幸亏当年为了追求她,他苦下功夫,勤练了三个月的吉他,弹得手指都裂开了,才博得她答应交往的承诺,也算值得啦!调好了音,试弹两遍,音质还可以,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音乐高手,可以伴奏他的歌声就行了。

风江背起吉他,来到前庭她房间的窗户下,一阵热流又往他脸上冲去。

说真话,月下唱情歌追女孩子这种行为真的是满蠢的,不知他当年怎会做得这么起劲呢?而且她还真的被他追到手了,不晓得到底是谁比较笨啊?咳!清清嗓子,弹琴的手有点儿抖。

蔼—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也不再是少年郎的高亢激越。

唉!真难为这把二十八岁的老骨头了。

被窝里的晌融毫无防备地接收到一阵熟悉的音律,那深埋在潜意识里的过去被一点一滴挑开了。

本来,遇到风江后,锁住她记忆的铁链就日渐松弛,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画面涌现脑海,她差不多已经记起了七成的过去,只剩下最后一段噩梦,因为恐怖,她一直将它牢牢压制住,不敢去碰触。

可是那阵音律却直探入她的记忆底部,撕碎封印,血腥黑雾终于涌出,滚滚翻腾,占领了她的梦境——风,我……我怀孕了!美丽的少女脸上写着羞涩。

真的?得到女孩肯定的答复,男孩兴奋地跳了起来。

太棒了,我要做爸爸了……他开心地吻上她粉嫩的樱唇,任幸福的波涛包围住两具年轻的躯体。

这一刻,他们的爱是真实、深切而浓烈的,而他们也相信这份爱会坚持到天长地久!唯一没想到的是现实的残酷……画面急速转换,睡梦中的晌融痛苦地呻吟、挣扎着。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分?也敢妄想进我风家门!一个中年男人,好凶狠,严厉的言词与面容。

晌融下意识想躲,却被一堆杂物砸得跌倒在地,中午男人挥着拳头欺近身来。

不要、不要……她痛苦地摇头,四肢并用、逃出屋子。

外头的风雨好大,她几乎站不住脚。

救命……她看见前头杵了一道人影,遂扯开喉咙拚命地呼救。

人影慢慢接近了。

乌鸦也想随凤飞,现实生活焉有此等好事?冷冽的声音更甚十二月的冰雪。

那女孩胆战心惊地拔腿快跑,要逃、一定要逃……否则她会被杀死!人影更近了,她瞧见一双白惨惨、魔鬼般的爪子,是死神吗?他挥动着大镰刀就要拘她下地狱了。

不要——晌融气喘吁吁地睁开眼,冷汗湿透了羽毛被。

这噩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作了,然而这么清晰的画面却是首见,原来想要害她的人不只一个:那个中年男人,还有最后推她落海的人,他们……唔!她抱着双肩,止不住颤抖,隐身在暴风雨中的人影又逐渐从脑海中淡化了,刚才她分明捉住了什么的,怎么会……窗外的歌声依旧带着熟悉的频律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该死!她的头好疼。

本来和风江在一起后,他安定人心的气质,一圈又一圈地保护着她,她已许久不再作那个噩梦了。

以为只要待在他身边,痛苦便将永远地远离她,可是今夜,噩梦却以更详细写真的画面破坏了她的睡眠,寒气般的恐怖感充斥在她每一条血管里,逼得她眼中的泪如潮水般不停涌出。

这一切全是那扰人清梦的可恶歌声害的!晌融火冒三丈地端起床头柜上的大水杯,打开窗户泼了出去。

啊!寒流来袭的夜里,给一杯冷水兜头浇下的滋味冻白了风江的唇。

哈啾!怎么这样?她就算不喜欢他的歌,也不该拿水淋他嘛!听到异响,晌融打开灯,凑到窗边查看,一条颀长精硕的人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好象风江……她房间里倏然大亮的灯光,打断了风江喃喃不绝的抱怨。

要在这时候让她瞧见他的狼狈,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做男人了!他跑得好快,一溜烟地窜进玫瑰丛里,霎时,如潮的后悔立刻淹没了他。

可恶!刚才他应该躲进桂花丛里的,这些该死的玫瑰刺刮得他的皮肤痛死了!搞清楚是谁在照顾你们好不好?摸着手上、脚上丝丝血迹,他真觉得玫瑰是最忘恩负义的一种植物。

晌融关上灯,缩回床上,抱着棉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不会看错的,那绝对是风江,除了他,没其它人能闯得过他细心怖置的保全系统。

只是……他半夜不睡,跑到她窗户下唱歌做什么?唉哟!哈哈哈……笑死她了,他怎么尽干这些乌龙事?很显然,十年的岁月并没有让这个男人成长多少。

以前,他自弹自唱情歌的功力就只能列入三流;时光流逝,刚才他的表现更是退步到不入流的境地,亏他还有脸唱得那么大声!想当年,她也不是被他的歌声所吸引,不过是看在他弹得手指都流血了,仍依然不放弃的毅力上,一时心软,便接受了他的追求。

但他真的对她很好,专情又痴心,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这样一个好男人,值得她用生命去喜爱。

好吧!看在他这么辛苦,而她也由衷喜欢他的分上,再矜持下去就显得虚伪了:女人有时候也该主动一点儿,送出些许的甜头,男人才不会太可怜。

若他的努力有了报偿,那些成就感自会驱使着他更加用功,而最后受益的也总是她,这就是投资报酬率的分析了。

她微微一笑,天使的面孔下有着一颗媲美魔鬼般聪慧、机敏的脑袋。

可不要以为漂亮的女人都只是花瓶哦,聂晌融就是标准的美貌与智能兼具的女人!为了弥补那夜向风江泼水的愧疚,晌融决定请风江看电影,二轮片,一次可以看两场,只要一百元的那种。

因为他好象非常怀念十年前那些阳春型的约会,所以她也顺他的意,当自己是穷脱底的大学生,陪他重温旧梦。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但……喂,起床啦!晌融把平底锅敲得震天价响。

早上的风江很难叫醒,刚起床的他更像一个小瓜果,不经过半个小时的调养,不会恢复原状。

大懒虫,起床啦!你今天不是要陪我去看电影?喂——她不死心地在他耳畔大吼,不信他还睡得着。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

这人真的很死皮赖脸,他打死不起床是不?好,没关系,她自有妙计对付他。

晌融跑回厨房打开冰箱,从制冰盒里拿出一小块冰,回到房里,偷偷地、偷偷地放进他的睡衣里。

哇!风江屁股着火似地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暖气又坏了吗?他走过去,拍拍暖气机,听到引擎运转声。

没事嘛!他咕哝了两句又转回床上,睡大觉去也。

从头到尾,完全没注意到,床铺旁边头顶生烟的大美女。

真是败给他了!晌融双手插腰,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拿来一件性感内衣,大红色的薄纱,透明又艳丽。

她轻手轻脚地脱下风江身上的睡袍,再将大红色内衣套在他身上;性感内衣穿在他厚实的胸膛上,要说多爆笑,就有多爆笑。

她咬着牙,强忍住笑意,重新帮他穿上睡袍,再从浴室里拧来一条湿毛巾,帮他擦拭头脸、手脚。

慢慢地,风江终于睁开双眼,迷茫的神智完全表现在那一脸呆滞上。

晌融实在快笑出来了,却还得一本正经地拉着他上餐厅吃早餐。

风江吃饭、喝咖啡,完全是下意识的,直到过了约半个小时,那双无神的眼才渐渐有了光亮。

晌融像没事人似地问道:吃完饭赶快去换衣服,不然会赶不上电影开常电影?他还没完全清醒。

你忘啦?我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请你去看电影?晌融提醒他。

哦!对。

他想起来了。

你等我一下,我换衣服很快的。

风江随意擦了嘴,便急着回房换衣服,他的眉眼间有着难掩的兴奋。

她约他看电影耶,真好!你快去换吧!她笑眯眯的,心情紧张到极点。

快呀、快呀,等到他把睡袍脱掉,发现自己穿着女用性感内衣……呵呵呵——第四章别看风江外表斯文、又会做饭,一副新好男人样;他其实满大男人主义的,非常讨厌碰触女性贴身衣物或女性专用品,如今……啊!客房门被踢了开来。

聂、晌、融!风江一张脸乍红乍白的。

看到地穿着透明内衣的性感样,加上他的脖子胀得跟衣服的颜色一样红;晌融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风,你好漂亮,简直美呆了!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夸赞!他瞪大眼。

你怎么能趁我睡觉的时候,给我偷摸衣服?错!她摇了摇食指。

是趁你早上半睡半醒时换的。

有什么不一样?风江真是气死了!时间不一样啊!他仍激动地喘着气。

风……她突然娇媚万千地偎近他。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的身材这么好,虎背熊腰、好有男子气概喔!哦?他吊高眉。

作错事就想撒娇蒙混过去,当女人可真便利!你不信吗?我们去照照镜子,你就知道了。

不必!他知道自己像什么,刚才在浴室里看到了,简直恶心到极点。

为免糟塌了今晨的早餐,那种恐怖的画面还是忘了吧!不过……小妮子却不能不教训。

我真的好看?非常漂亮。

更加可笑!她心里又加了一句。

你喜欢吗?她忙不迭地点头。

看到我这副模样,你是不是更有‘感觉’?他语气一变而为诱哄、邪魅。

咦?她张大嘴,一时不明白他所谓的感觉为何?小傻瓜,你这么兴奋啊!好吧,我就牺牲一下。

他眨眨眼。

她也跟着眨眼。

做什么?乖,把嘴巴张开,蔼—她真的很好拐,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她不自觉地将芳唇微张,风江立刻迅雷不及掩耳地低下头攫住柔软的芳香。

唔!上当了,晌融不满地张大眼瞪他:你骗我!他的眼神里写着戏谑:有吗?我以为这就是你要的。

她的眼底闪着怒火: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他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表情: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啊!真教人生气!晌融牙关一合。

哇!风江捂着嘴后退一大步。

你想谋杀亲夫啊!天,她差点咬断了他的舌头。

谁是亲夫?我喽!不要脸!莫非我是奸夫?他一脸的无辜。

晌融,我觉得那个形容词不大好。

一想到我居然跟一张这么无聊下流的嘴接吻,就教人恶心。

她咬牙切齿地说。

难道你喜欢跟卑鄙肮脏的嘴接吻?晌融头顶开始冒出白烟,重重一跺脚,转回自己的卧室里。

她一定、肯定、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要跟那个促狭鬼说话了!晌融,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欢跟什么样的嘴接吻耶!风江在她身后淘气地喊着。

她的反应真是十年如一日。

而以他二十八岁之龄,再去做十八岁少年郎会做的事,是有些尴尬;但是她的可爱足以弥补一切。

就算他们都已近而立之年,经济、事业都有了一定的基础,人也较成熟了,他还是喜欢跟她谈那种纯纯的、阳春型的恋爱。

去河堤散步、到山上看星星、挤二轮电影院、偶尔互相恶作剧一下……那甜蜜的感觉一直在他心底回荡着,久久不散!但前提是要像刚才那样成功的,若是失败的经历,比如说:月下唱情歌;那种蠢事他是打死不再做了。

风江正在屋外暖车,身上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是风江。

金迷啦!你家那个讨人厌的未婚妻又来闹了。

什么未婚妻?安佑娜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虽然她自十年前开始,就仗着父亲的庇护,赖在风家、以他老婆自居、更进驻旋风企业领导阶层;但他与她一未拜堂、二无公开摆宴,连户口都没迁,谁理她?你们有没有关系都与我无关,只是她掀了两张桌子、砸了一组茶杯,我可要算在你头上喔!这一次让你扣,但麻烦下一次千万别再放她进社里了。

安佑娜是标准的千金小姐,脾气又娇又傲,每个月定期来找他碴,他的薪水都快被她砸光了。

我本来要把她赶出去的,可她说是奉了你父亲的命令。

上官金迷顿了一下。

你这个月没回去喔?风江虽然与家里闹翻,但父母年纪渐大,尤其这一、两年,父亲的心脏和血压都有问题。

他为人子再怎么气愤也不能放着老爸爸、老妈妈不管,因此每个月固定回去探望两老一次,可是要他回去接掌家业、承欢膝下,他就做不到了。

过两天,我这边如果风平浪静的话,我会回去一趟。

嗯……上官金迷迟疑片刻。

这个消息……我觉得是安佑娜在胡说八道,但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她告诉我,你父亲心脏病发……爸爸心脏病发!风江愕然大吼。

你别这么紧张,听我说完行不行?上官金迷蹙起黛眉,耳朵差点被他喊聋了。

我帮你查了一下,你父亲的主治大夫否认病发一事,但她说……风江深沉一笑,接续着说:我若不在三十岁以前与她结婚、生下继承人,父亲就要将我踢出风家,并把所有财产归到她名下。

安佑娜是不是这样说?你知道?这个威胁我已经听十年了!他淡然一笑。

没什么的。

电话筒另一端的上官金迷突然有些心疼,短短一句没什么的道尽了多少豪门辛酸?风江那张安抚人心的温和笑脸,想必也是饱经痛楚才焠炼出来的吧?话我帮你带到了,还有……小心一点儿。

上官金迷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对温文儒雅又善于照顾人的风江不同,她在他面前总不自觉会收敛一些。

谢谢你,金迷。

风江含笑道谢。

你们也要各自注意一点儿,如今有匡和老大都不在,司神如果有电话来,最好请他回来一趟。

上官金迷忍不住失笑。

想不到你也和有匡一样,有未卜先知的天分,玉司神三天后的飞机回台湾,到时候再聊,拜拜。

拜拜。

风江关掉手机,思考着,找哪一天向晌融告个假回家一趟。

安佑娜说话老爱夸大,可以不用理她,但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却不能不管,希望能劝得动老人家再做一次身体检查。

唉——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晌融温柔的嗓音蓦地响起。

虽然刚刚才发过誓不理他,但他皱眉的样子好可怜,她一下子就心软了。

晌融本来就觉得无意义的呕气、冷战很傻;人生不过百年,甚至祸福难料,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不开心的事上面,还不如多想些好玩的事,宽待自己也原谅别人,让日子过得幸福、快乐一点。

风江心底的乌云好象突遇春风,刹那间被吹散了。

晌融。

他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脑袋搁在她肩上。

晌融知道这是他撒娇前的预备动作,别看他平时一派斯文温和、很成熟的模样,其实这个大男人挺爱撒娇的,尤其是对她。

怎么啦?她亲亲他的额、拍拍他的背。

我可不可以跟你请一天假?刚刚才惹火她,现在又要向她告假,他还真怕她会生气。

咦?晌融却对他淘气地眨眼。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老板了?风江心头一暖。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何必单恋一枝花长达十年之久?可是她的温柔,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不会了解那种甜蜜。

漂亮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像安佑娜就是个既能干、又艳丽的大美女,但是她的脾气也同样突出。

活到近三十岁,人生也看了不少,却更体会到初恋的美好。

晌融的善体人意、纯真可人,世上绝无仅有;时间过得越久,他只会越思念她、越爱她。

我有说你是老板吗?他嗄哑的声音闷在她的肩膀里。

你是我的皇太后呢!原来我这么伟大。

她扬眉一笑。

好吧,本宫就赐你一天假。

谢皇太后恩典。

他作势跪下。

请问这假何时能准?随请随准,你觉得怎么样?她也不扶他,他爱跪就让他跪嘛!他膝盖半屈,眼睛往上望:你不扶我吗?晌融两手背在背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怎还不快跪?认清了她的顽皮,风江拍拍手跳起来,没事似地说:上车吧!看电影去。

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晌融也不戳破,只是微衔一笑,便安安静静坐进车里,等候他将她带到目的地。

上午十一点,电影院门口有两条气喘吁吁的人影,乍青乍白的脸色显示两人的紧张。

风江和晌融不是为了迟到而慌忙,事实上,他们刚看了两小时的电影,才从电影院里跑出来。

也许有人会问,什么样的电影连演两场只需两小时?答案是……你没有告诉我是看这种电影。

虽然难堪,但身为男人,风江还是抢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很……特别……我不是要看这种电影啦!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晌融脸上一片热烫。

我以为是‘变脸’……报纸上写‘变脸’,说很刺激,所以……是很刺激。

刺激到他差点流鼻血。

晌融满面羞红地瞪他。

不要脸!是你请我看的耶!他也是受害者啊!都说了我不是要看这种嘛!她怎么知道上一秒钟,还是约翰.屈伏塔和尼可拉斯.凯吉在枪战,突然一个画面转换就变成了名为风骚俏护士的A片?而且还是那种全见版的多人游戏,什么玩意儿嘛?多年的清誉就此毁于一旦,她一定要去检举这家电影院啦,把她的清纯还给她!嗯、呃……风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自从与她别离后,他没再约过女孩子,也没上过电影院,不晓得怎会变成这样,可是……好象只有我们两个跑出来。

刚刚……我有注意到,其它人似乎都很习惯这种事。

纳闷啊!大家不是来看变脸的吗?那张脸突然变成了风骚俏护士,怎么没人觉得奇怪?一张疑云满布的脸自售票口钻了出来,瞪着风江和晌融。

大概在怀疑,这两个LKK是不是警察派来卧底的?现在电影院里正在播出的精采好片要不要稍停一会儿,等临检过后再续播?我们还是走好了。

晌融低着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那……走吧!风江思考着,他是不是该去找一本恋爱指南看看?十年前的约会与十年后的实在差太多了,连电影院都变了质。

那以后他还能用什么方法追她?感慨啊!岁月真是无情。

以前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嗯!她默然点头。

过去,这里曾是穷学生欣赏电影的天堂,曾几何时,一切都不一样了,不晓得她记忆中的风景还有多少是被完整地留了下来的。

你记不记得,以前这里只要有联映,我们就会抱着睡袋整夜在这里排队等买票?第二天一进场,半间戏院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有些戏痴更是一待就是一整天,从上午到晚上,只要有戏看,连饭都不必吃了。

回忆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她想着想着,突发一语。

那时候真是辛苦你了,每天早起送牛奶。

风江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她说的是当年,他为了表示诚心,用自己赚的钱请她看电影,特地去打了一星期的工,清早帮忙送牛奶的事。

她记起来了!他大喜过望,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怕吓着她。

而她的响应也给了他莫大的信心,这种重温旧梦的方法奏效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中,他有信心不日之内可以唤醒她体内所有沉睡的爱。

只要再加把劲就行了!中午想吃什么?他更进一步,亲密地搂住她的肩,站在斑马线前,等着绿灯过马路。

一辆经过他们面前的黑色BMW突然紧急煞车。

风江!此时灯号转变,风江牵着晌融走过马路,直朝对街的巷子行去。

黑色的BMW倒车回到刚才看见风江的地方,可惜他们早已行踪杳然。

BMW的车门打开来,走出一名高姚美艳的女子,但她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张漂亮的脸蛋,而是浑身上下那股倨傲、不可一世的气势。

这个了不得的女人就是安佑娜。

我不会看错的,那个人绝对是风江,而他身边的是……她突然双手环胸,血色自脸部褪荆严丝芮!叭——后头被她挡住前路的车辆不停地按着喇叭。

安佑娜狠狠瞪了那驾驶一眼,虽然还是全身发凉,但她离去的姿势依旧高傲得一如女王。

出生富贵,一辈子的风光,安佑娜不能容许自己的人生中出现些许的污点。

爱上风江是一次的失误,所幸他的出生来历也配得上她;她自忖,他们的结合将会是世所瞩目的一对。

谁知他会受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吸引,竟想放弃她?安佑娜岂能任这等荒唐事发生,她用尽心机、使尽手段,总算解决了情敌,顺利得到风父的青睐,确定她是风家媳妇的唯一人眩十年来,风江虽然依旧躲着她,但他快三十岁了,最后期限将到,她有把握在这一、两年内得到他。

岂料,早该消失的严丝芮竟然又出现了?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得尽快查清楚才好,布置了多年的局,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失败。

而另一边的聂晌融却频频回头。

风,我听到有人在叫你耶。

你听错了吧。

虽然风江嘴里这么说,但是脚步却越走越快。

刚才确实有人唤了他的名,而且他也知道来人是安佑娜。

但他不想见她,除了她很烦之外,晌融在身边,不愿她误会是最大的因素。

是吗?她的耳朵没那么差吧?而且那个声音她觉得很熟悉耶!别说这么多了,你还没告诉我,中午你想吃什么呢?风江把她带到停车处。

中餐、西餐、日本料理,还是……吃面。

她想到什么似地一拍手。

去吃那种好大好大一碗的牛肉面。

学生时代,电影和牛肉面都是他们对平常节衣缩食的自己一点小小的犒赏。

只要看完电影,就会去吃上一脸盆的面,撑得趴在桌子上起不来,顺便跷掉下午的课。

临回去前,还用一个铜板买一袋五百CC的木瓜牛奶,边走边喝。

啊啊蔼—年轻的放荡岁月,真是值得怀念!好开心,她逐渐想起了一切。

你是说吃面兼蒸脸那种?他一脸笑容地回忆着,读书的时候最爱去那里吃面了,面条都是老板现做的,又Q又爽口,料足味也美,十几二十块可以吃到吐,真是值回票价。

嗯!她兴奋地点着头。

你还记不记得路怎么走?当然记得。

只要是有关她的一切,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就走吧。

她笑着打开车门。

咻!某种熟悉的闷声敲响了风江脑里的警钟。

小心!他抱着她随地翻滚了一圈。

咻、咻、咻!闷声又响了几下,打在车体上的子弹,与板金相摩擦,发出点点星火。

有人狙击他们,而且用的是装了灭音器的枪。

来人是行家!风江冷然地蹙紧眉峰。

晌融,你快躲进车里,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他迅速打开车门,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推了进去。

小心点儿,风!难道是泰迪来了?晌融一颗心忐忑不安。

风江蹲在车旁,手里拿着强效麻醉枪。

大马路上的,神风万能社不是黑道帮派,他们不会用真枪。

不过这麻醉枪比真枪还好用;子弹若没打中要害,敌人还有反击的可能,但这种麻醉枪只要擦伤皮肤,中针者五秒内绝对昏厥。

这是萧士诚最得意的发明之一。

风江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终于注意到了巷子口那辆蓝色厢型车。

他匍伏着爬行过去,想看清楚敌人的真面目。

对方同时也发现了风江的目的,他们又密集地开了几枪,全被风江俐落地躲了开去,他们发现无法射中风江,随即踩紧油门就想逃跑。

风江拔腿便追,至少也要记住对方的车牌号码才有追查的线索。

风江——晌融见他跑走了,焦急地喊了声。

待在里头别出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跑出了巷子。

该死!过了几天好日子,把他的警戒心都给磨灭了。

没想到晌融是人家狙击的对象,还这么光明正大地跟她出来看电影,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无论如何得找到一点线索,为她清除麻烦的根由,以确保她的平安。

蓝色的厢型车直往大马路上逃窜而去,他在后头拚命地追,腕上的手表型摄录机伸长了镜头,不停地拍下车子离去的情景。

回去把它放入计算机里分析,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拍到车中人的影像,差一点也能看出车牌号码。

还有,回去时也得记得捡几颗他们射过来的子弹,以便比对枪型。

为了晌融,风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风江前脚才走,另一道高壮的黑影紧跟着就罩住了晌融躲藏的车子。

一只大手在车窗上敲了两下,晌融看到一张西方大男孩的俊脸,他拥有一双天蓝色、坚毅又狡黠的眼眸,怀里还抱着一只泰迪熊。

泰迪。

她笑嘻嘻地开门走下车。

我才在想你怎么会用这么逊的方法出场,原来那不是你。

他们是你雇来引开风江,好单独与我谈话的吧?你真聪明!她高兴个什么劲儿?他费这么大心思安排一切,就是想找个无阻碍的地方修理她一顿耶!泰迪削薄的嘴唇一抿。

你就是在网络上四处放消息,要聘请我办事的聂晌融?当他知道有人这样胡搞瞎搞恶整他时,差点没扛着一管火箭炮冲来台湾,一炮将聂宅轰成平地。

你会说中文!晌融浑然不觉他的怒气,美丽的双眸一亮。

我知道你会说英、法、德、义、日五国语言,想不到你华语也说得这么好,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女人是笨蛋吗?泰迪冷眼一凝,大掌毫不留情地扯住她的衣领,将她揪离地面。

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晌融两条腿在半空中荡呀荡的,朝他露出一抹清纯无害的笑容。

当然知道,你是世界级杀手,泰迪嘛!没错,我是最顶尖的超级杀手。

他恶意一笑,抱着泰迪熊的另一只手顶住晌融的脑袋。

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看着近在眼前的泰迪熊,不愧是世界一流的动物玩偶,逗趣的眉眼构成一张教人爱不释手的可爱熊脸,她开心地拥住泰迪熊。

这个要送给我吗?泰迪天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愕异,发现这女人真的不怕他!你敢收吗?他说着,泰迪熊腹部突然伸出一支枪管,砰!一阵热风吹灼过晌融脸庞,打崩了她背后的墙。

他开完枪,一副刚欢爱过后的模样,将泰迪熊捧在脸庞,细细摩擦着,表现得好不变态。

已经要送给我的东西,不要再拿去擦你的脸啦!仗着自己两只手都有空,而他一只手要捉她,只剩一只手抱着泰迪熊,晌融顺利地抢到了泰迪的吃饭家伙。

喂!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这该死的女人,不仅不怕他、还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鞍研芑垢遥蝗晃野涯阆燃楹笊编福 ?压根儿不把他恶狠狠的威胁放在眼里,晌融给了他一张大鬼脸。

你才不会。

该死!你看我会不会?泰迪把她压在墙边,双手拉住她的衣领,作势撕裂她的衣服。

你不会。

绝美的笑容,彷似天使;她两手捧住他的脸,轻柔的语气又娇又媚。

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非常有自信,你是个百分百的奇人,奸杀那种俗人作的事,你根本不屑。

泰迪心下暗凛。

好个天使也似的小魔女!仗着清纯美丽的外貌,使着魔女的诱惑,依靠一颗机灵巧智的脑袋,不知道已有多少男人栽在她手中?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个很传统,希望嫁个好丈夫,生几个孩子,在家相夫教子,与丈夫恩爱一生、白头偕老的普通女人。

她妩媚地说着,端丽的五官却是美艳得教人不敢逼视。

泰迪却看得胸口发热。

这女人是罂粟,可以治并也能致命,然而他的目光已经离不开她。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却是事实。

一转眼,她又楚楚可怜得宛如一朵带雨梨花。

我是个弃婴,从小就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门口,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家庭温暖。

我一心向往的只有幸福的家庭,嫁给一个爱我的男人,与他共度一生;可是,我的身世却令得我连这一点小小愿望都不可得,当我用生命去爱一个男人时……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泰迪也不清楚,本来只想来教训她一顿就走人的,但在不如不觉中却莫名其妙地听完了她的自我介绍兼委托事项。

泰迪先生,你能够了解吗?十年前那场落海意外不仅夺去了我的记忆,也打碎了我唯一的梦想,我甚至连自己的本名都忘了。

直到半年前,我才陆续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事情,而我想找回所有的记忆,就只能靠你了,泰迪先生,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她无助的泪眼哀求着他。

事情很明显,他上当了!这个小魔女,先是装笨撩拨他的怒气,接着使出浑身解数诱惑他,最后则用哀兵手段哄得他晕头转向听完她的要求。

好样的!了不起的女人,他很久没遇到这么过瘾的对手了。

哈哈哈——他忍不住仰头大笑,游戏的兴致全被她挑起来了。

你真以为我会接受如此荒唐的委托?晌融娇媚的眉眼一敛,换成自信满满的表情。

他笑了,表示他的意志已然动摇,她还能不成功吗?你会!超A级杀手,泰迪,早接腻了没有挑战性的无趣委托,好难得才有一项值得一试的高难度游戏,你绝不会就此放弃。

哦?他蓝色的瞳眸里蓄积着邪魅寒光。

你真这么了解我?我要测试的对象是‘神风万能社’里顶顶有名的‘万事通’风江。

神风万能社?这让他想起多年以前那场有趣的游戏,不过他当时的对手是保镖宫昱。

近几年常听FBI、CIA那些家伙讨论万事通风江,据说是个颇令人头痛、又敬又畏的人物,他倒想会他一会。

平常你接受委托的代价是二十万美金,我给你一千万台币,协助我找出失去的记忆,还有……晌融顿了一下,续道:因为那场意外其实是件谋杀未遂案,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我查出事情真相后,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要我做保镖?泰迪危险地眯起眼,心里却为这离谱加离奇的任务微微一动。

这女人可真了解吸引他的方法,他最近的日子确实有些无聊,很想玩些特别的。

晌融浑不在意他威胁的神情,淡然摇头。

与其说保镖,不如说,要你注意其他真正想要我命的人。

泰迪松开扯住她的手,定定地望着她良久,邪魅自眼中退去,换上的是一点点欣赏。

风江是你什么人?以前的恋人、未来的老公。

哦!他哼了声,心情有一瞬间的不愉快。

我同情他,想必他不知道你是个如此可怕的女人吧?我说过了,我是个弃婴,自小一般人视为平凡的幸福,对我而言就好象天方夜谭。

因此,当我成长到有本事掌握幸福时,她蓦地扬起唇角,泛出一朵笑花,纯洁绝美有若天使。

我一定要捉住它,死也不会放开它——然而她的语气却是冰一般的冷冽。

有一刹那,泰迪险些看矢了心神,这么美丽的女人,有一颗异常机敏、坚毅的心,只有笨蛋才会去招惹她。

这是我的瑞士银行帐号。

他给她一张小卡。

晌融接过卡片。

等一下我就把一千万汇进去,再来我该如何与你联络?等我看到钱后,自会与你联络。

泰迪摆摆手,同来时一般神秘地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