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来,沈涵晴从没交过男朋友, 原因是──她讨厌男生!从小多次被男生吓哭的经验, 使得她认定除了家人以外的男人,都是浑身汗臭味的野蛮份子! 然而,隔壁斯文有礼的邻居大哥席冬,却是她眼中唯一的特例。
说也奇怪,他脾气温和不野蛮,还宠她宠上了天,只是她却搞不懂,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论到心机深,第一名非席冬莫属!为了让涵晴爱上他, 他安排了一场长达十余年的求爱计划。
一通电话、服务就到,管他是修水电、清马桶,他全包办, 完美的大哥哥姿态连自己都佩服! 唉,谁教他从小就喜欢她,一头栽了下去,只求有一天,暗恋多年的邻家妹妹也能响应他楔子爱恋之前「哇——」比玻璃刮过黑板更加尖锐的声音,让少年睡得正精彩的午觉瞬间夭折。
「怎么回事?」早知道女孩子都很喜欢大惊小怪,但像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喊,少年还是头一次听闻。
迫不及待跳下床铺,冲出大门,入眼所见的是他老爸,正被一个小小女娃弄得手足无措。
「爸……咦?你不是附近的……」这小女孩他见过,挺可爱的,但就是性子古怪,三天两头就听见她对著男人高声尖叫。
「哇哇哇……」小女孩放声大哭。
「老爸。
」少年狐疑地瞄向一旁发窘的父亲。
「你干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那她为什么叫?」「谁知道?天气这么热,我看见她一个人在路上走,心想大家都是邻居,好心问她要不要搭便车,她就……」男人很冤呐!少年叹了口气。
「老爸,她是隔壁那个有名的、见到男人就哭的女孩啊!」男人很无奈。
「我也知道,不过以前……我是说今天以前,她每回见到我,都会很有礼貌地喊声『伯伯好』,怎么知道这会儿……」少年边摇头,踱著迟疑的脚步来到哭泣的女孩身旁。
「小妹妹……」「对下起。
」她竟然先开口。
「不是伯伯不好,是我不好,呜呜呜……」少年一头雾水。
「老爸……」「妹妹,我真的没恶意,你这样哭……你别哭嘛,我是……」男人搔著渐秃的头,表情显得很伤脑筋。
「我知道。
」女孩继续哭。
「伯伯是想载我,我懂……可是害怕……」「啊?」少年呆了。
「伯伯力气大、伯伯有胡子、伯伯手好粗、伯伯……呜,怕怕……」少年听得更闷了。
男人哪个力气不大?哪个不长胡子?哪个手不粗——少年开始观察起女孩。
好端端地,怎会怕男人怕成这副德行呢?他有些好奇,於是每日抽空观察她。
时间久了,他发现她其实很可爱,也有礼貌,逢人必打招呼,不过男性须和她保持距离三十公分以上,否则她会吓得哇哇叫。
奇怪的女孩,她究竟是遭遇过什么不人道的对待,才养成这种害怕男人的性子?他四处询问,後来才听说,她的男人运爆差,在家里被弟弟欺负、在学校被男同学戏弄,连走在路上,都会碰上不知名的叔叔掐她脸颊。
另外,再补充一点,据闻,欺负她的臭男生名单里,他的大名列在第一位。
不过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无缘无故地,他干么去欺负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八成是哪里搞错了!可不论原因为何,她害怕男人的接近,这总是事实。
後来他想了很久,总觉得她搞错了,那些故意来招惹她的男人或男孩,八成不是想要欺负她。
他们那么做的真正原因是,没见过如此可爱的小女孩,所以心痒而玩上一玩。
不过小女孩哪懂得男人复杂的心思,遂统归出一个答案,凡是男人都会欺负她。
她的心情他是可以体会啦,可是……搞清楚一点好不好,他们都已经见过三次面了,他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她凭什么还把他归类於恶男之中?这三十公分的界限让他恨得牙痒痒,发誓非突破不可。
「哇!」蓦地,熟悉的尖叫声在身後一公尺处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少年像被触动开关的机械人,瞬间反应,冲到事发现场,发现几个小男孩围住女孩,强迫要请她吃冰。
有没有搞错,这年头连国小生都懂得泡马子了,还是用强制手段?简直混帐!二话不说,他开始动起「拳头」教导那些小鬼头什么叫做正确的绅士风度。
小鬼头们非常受教地离开了,并奉送一串眼泪鼻涕当谢礼。
他当然不屑收,但小美女英雄式的感激他就很喜欢了。
孰料——「哥哥好可怕!」她用眼泪欢迎他。
少年又呆了。
历经不下十次的失败,少年终於体认到一件事,女孩不喜欢勇敢的王子。
她讨厌太重的体味、纠结的肌肉、动手动脚……男人差不多会有的习性,她见到了都反应剧烈。
混帐,难不成要他变性成女生才准接近她?世界上怎么有这样奇怪的女生,他有些受不了了。
才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活动量大,天天在大太阳底下打球、戏耍的年纪,要他在短时间内变成一名文质彬彬的完美绅士,怎么可能做得到?反正也只是个邻家小女孩,她不喜欢他靠太近,了不起他就离她远一点喽,而且……「哇!」才想到一半,女孩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下意识地反应,少年拔腿冲向她。
「怎么了?」距离不多不少,三十公分。
「小白……」女孩捣著唇抽噎。
少年看向她手指方向,一只小母狗正被一只大公狗压在背上,做爱做的事。
要他说,春天到了,正是动物发情的时候,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生物本能嘛!偏女孩泪眼汪汪。
「哥哥救小白……」一公分、两公分……她居然慢慢在接近他耶!少年突然觉得心跳如擂鼓。
「哥哥,小白好可怜,你听,小白叫得好惨,你救救它吧!」会吗?他倒觉得小母狗很享受耶!「哥哥……」不过小女孩难得愿意主动亲近他。
「你先把这条绳子绑在身上。
」他递给她一条童军绳。
她愣了下。
「快点,你不是要救小白吗?」他一边说,一边示范绑法给她看。
大概是少年最近出现的次数太频繁,女孩虽仍畏惧著他,却已经没那么害怕,因此如他所愿地接过童军绳,照他的方法在胸前绑了个活结。
「哥哥,这要做什么?」「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左看右看,确定她绑得没错。
当然,适当的距离还是维持著。
「哥哥……」她又扁嘴了。
「小白叫得更惨了。
」「我知道、我知道。
」他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罪名是,妨碍狗恩爱。
唉!英雄不好当呐!「哥哥——」「我来了。
」少年叫著,抡起书包冲过去,抢过小母狗。
「大笨狗,走开。
」赶开公狗的同时,他往回冲,迅速地拎起她胸前的活结,一起逃命。
身後,不停狂吠的公狗正追著他们。
怀里,小母狗一口利牙正深深陷进他的手臂里。
他完全可以体谅小母狗的心情,毕竟,快乐到一半被打断,谁都会不爽。
另外,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忍受她的尖叫,毕竟,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连三公分都不到,她此时不叫,又待何时?不过他已经尽力不碰到她了,希望她能理解。
「哥哥。
」她开口。
他全身寒毛一竖,努力作好心理建设。
「你爱叫就叫吧,不过声音要小一点。
」他的耳朵是无辜的。
但出乎意料的,她接下来的话却是——「你跑得好快喔!」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望著他的眼神崇拜又敬佩。
「你……不怕吗?我们距离这么接近?」他惊道。
「哥哥不是担心我会害伯,所以要我绑根绳子,拎著我走?」毫无预警地,地笑了。
「谢谢哥哥。
」轻拉了下他的衣袖,这时候,两人间所有的「距离」都消失了。
他觉得有无数的青鸟在心底盘旋,好幸福。
难怪那些男生拚了命要引起她的注意,她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女生,但却好可爱、好可爱,尤其是唇边挂著一抹浅笑时,简直可以媲美冬天的太阳,暖洋洋地直教冰霜融化。
啊!被她当成英雄膜拜的感觉真好,他快醉了。
从这一刻起,少年明白了「喜欢」是什么感觉。
他还会更喜欢她吗?他不知道,但他想一直看著她,一直、一直……第一章沈涵晴有很多绰号,如贞节烈女、桃花绝缘体、古董老处女等等。
不管字面如何改变,它们代表的都只是一个结果——沈涵晴活到现在二十七岁,从来没交过任何一个男朋友。
她的男人运可谓先天不良、后天失调。
出生第十五日,邻居一个小哥哥看她可爱,大嘴一张,就将她整张小脸吻进嘴里。
当场,她差点断气,铸下了今生与男人结下的第一个过节。
周岁那天,父母带她上相馆拍照,老师傅抱她坐在椅子上,谁知道离去前却不小心勾到椅脚,让她登时摔得四脚朝天。
两岁起,她有了弟弟,还是一年添一个,足足添了五个,直到母亲再也受不了,硬逼父亲去结扎为止。
而那些小鬼最大的兴趣就是,抢她的玩具、撕她的故事书、扯她的头发。
六岁上小学,她真的很高兴,一天内终于有几个小时可以远离那些恶魔弟弟了。
哪知道,同桌的男生更可怕,拉她、推她就算了,还会咬她,血淋淋的齿痕印在手上,她当场大哭,差点把教室的屋顶给掀了。
上了国中,她头一回穿内衣,一个调皮的男孩子突然跑过她身后,随手拉起内衣肩带,再啪一声弹回她背上。
她羞愧得直想撞墙,从此认定男生是她命定的克星,她最好能避多远是多远。
高中毕业那天,她和一群死党为了庆祝小女孩终于长大,在其中一人的家里开了场睡衣派对,并且租了一卷A片开洋荤。
片中的男主角胸膛、手上、脚上都长满了黑色的毛发,还有肥肥的大肚腩,当看到他唰地一声撕开女主角的衣服,压上去时;她当场发誓,这一生都不让男人碰她一根头发。
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学,她特意选了女校就读,此后四年,她过得快乐似神仙,只因男生离她好远、好远。
然而毕业后考上高普考,获得人人欣羡的铁饭碗后,她却悲惨地发现,实在避不开男人。
她很干脆地放弃高薪,到美容院打工,三年后考到执照,正式升格为美容师。
她坚持,自己的生命里只要有女人、不要男人。
唯一的例外只有席冬。
席冬是谁?席冬就是当年,一嘴将沈涵晴给「亲」得要晕过去的男孩。
照理说,以沈涵晴畏惧男人的程度,加上席冬又有欺负她的「前科」,这两人该是早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永远没有交集点才是。
偏偏,席冬却是沈涵晴除了父亲、弟弟外,唯一愿意去接近的男人。
「小晴,我是冬哥,你要的数字相机和打印机我帮你买来了;我现在在你家楼下,麻烦你开个门。
」对讲机传来一道温和有礼的斯文男声。
沈涵晴绽放笑容。
「我来了。
」脚步慌张地冲下楼、迫不及待打开门。
「冬哥,谢谢你。
」「哪里?」虽然是个大热天,席冬手里又抱着大包小包,不过他依然没有什么汗臭味,清新一如初春的嫩芽。
沈涵晴楞了一下,心底仿佛瞬间晃过一抹什么东西,又随即消失。
「发什么呆?」席冬笑着以手中的纸箱轻顶了下她的肩。
她立刻清醒。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说着,不好意思地请他进门。
「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工作太累了?」他关心地询问。
两人边谈、边穿过走廊。
「阿冬,又来给小晴修理计算机啊?」途经一○二号房,一颗美丽的小脑袋探出房门,是沈涵晴的同事,俏美。
这栋五层楼公寓共有二十间房,被妍美容工作坊买下,成为旗下所有美容师的宿舍所在。
因为住客全是女性,为求安全,住户公约里有一条明文规定禁止男子入内。
然而,席冬不在此限。
「吵什么……」美艳的中年妇人听闻骚动,步出一○一号房,一见席冬,眼儿都笑眯了。
「原来是阿冬啊!难怪俏美叫这么大声。
」「心姊好。
」席冬对她点头打招呼。
「我买了水龙头,一会儿帮你修浴室的漏水。
」「哇,那真是太感谢了。
」心姊是工作坊的老板,年方三十八,未婚。
「那我呢?我厨房的灯已经坏了两天啦!」俏美不甘示弱地插嘴。
她人如其名,又俏又美,今年三十,同样红鸾未动。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这栋公寓里每一个女人的外表、气质都不俗,独独男人运特差;年纪最小的二十二、最大的三十八,全都没有男友、更遑论结婚了。
不过一屋子女人总有些粗重活儿,比如马桶不通、水塔漏水、电线短路等,得麻烦专门人士来做。
在沈涵晴未搬进来、席冬没出现前,她们都是打电话、付高薪、再奉上一串娇言嗔语请师傅上门。
但偶尔遇到星期假日或工程太小,师傅还会刁难要求加薪,更甚者,请她们另寻高明。
一屋子女人的生活是既自在、也麻烦;直到席冬出现,这才解决了一切问题。
席冬巧手天成,小到接电表、修计算机,大到装冷气、做水泥,几乎无所不能。
更难得的是,他性格温和、斯文有礼,很快便掳获众多女子芳心,成为唯一能在这处美人窝通行无阻的男人。
「我当然不会忘记俏美厨房的灯泡喽!」他扬唇,姿态优雅。
「不过得一个一个来,麻烦小晴做我的助手。
」「好。
」沈涵晴点头,笑嘻嘻地蹭到他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很清新、很自然,一点都不像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半天的人。
他怎能保持得如此干净?她有些好奇。
「怎么了?」席冬发现她的注视,问道。
「冬哥,你不觉得今天天气很热吗?」「是很热啊!外头气温最少三十五度。
」「那你怎么都不会流汗?身上一点汗味也没有。
」清爽得她都忍不住要嫉妒了,因为她今天已经换了两件衬衫,每一件都被汗水弄得湿淋淋。
「我当然会流汗啊!只是比一般人少罢了。
我天生比较不怕冷热变化。
」尤其知道她怕汗味,每次来找她前他都会先洗过澡,自然一身清爽,不酸不臭。
「好好。
」哪像她,怕冷又怕热,真是麻烦死了。
「虽然是老调重弹,不过小晴,心静自然凉。
」「真的?」她不大相信。
真的心静就会凉,冷气机岂不是要滞销了?他郑重颔首。
「越热,人就会越烦躁,而越烦躁,就又更加觉得热了,变成一种恶性循环。
你试着平静些,慢慢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再来……对,待会儿就不会这么烦闷了。
」他教的其实是一门气功,当年为了她一句「男生都臭烘烘」而去学的;多年练习下来,成效显著。
眼下她欣羡的目光正是最好的收获。
她练了几分钟,果然觉得心情不再那般烦躁,热气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真的有效耶!」好开心。
「我几时骗过你了?」「谢谢冬哥。
」她笑得宛若春风拂过林梢,可爱极了。
「不客气。
」可惜他两手都抱满了东西,否则真想揉揉她的发,掐两下那可爱的粉颊。
当然是作梦,因为她不爱男人接近。
「现在开工吧!」他说。
「我帮你搬东西。
」她自告奋勇。
「那就谢谢啦!」席冬很干脆地挪了个箱子给她,不轻不重,正好是沈涵晴可以承受的范围。
「这是心姊浴室里要用的水龙头和水管,你先帮我搬进去。
」「噢!」沈涵晴接过箱子,转身走进一○一号室。
「好体贴的大哥啊!不过你打算当她几年大哥呢?」心姊斜睨了席冬一眼。
俏美在一旁偷笑;其实全工作坊的人都看得出来席冬对沈涵晴的感情,毕竟,他表现得如此明显。
唯一不解风情的只有沈涵晴;先前心姊她们几次逮着时机,本想说破,却被席冬阻止,理由是不想吓坏他可爱的小亲亲。
心姊她们这才了解,一个深情执着的男人有多么恐怖,居然能费尽心机,安排一场长达十余年的计划,就为了将一名畏惧男人的女人以最温柔无害的方法上手。
她们也算是服了他,才对他的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她们的调笑,席冬只当不知道,反正,她们是第一个发现他的计划并且取笑他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打他决定追求素有「贞节烈女」之称的沈涵晴后,他就有了受苦受难的准备,一点小小的调笑算什么。
他丝毫不在意,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涵晴身后。
不多时,房里传来沈涵晴的叫声。
「为什么我只走了几步路,又是一身大汗!」「妳不是走,是跑。
」这是席冬的叹息声。
「你这么急躁做什么?」「人家怕工作做不完嘛!」「我这个接工作的人都不怕了,你怕什么?放轻松点,工作又不会跑掉,干么这么紧张?」「冬哥太悠闲了啦!」席冬又叹。
屋外,俏美的偷笑变成大笑。
「想要急惊风小晴缓下动作,除非天下红雨了。
」这是心姊的评论。
席冬从一楼忙到五楼,最后,在三○二号室、沈涵晴的房里暂时定了下来;但还不算是真正的休息,因为她的计算机还没修。
趁着席冬帮她安装数字相机和打印机时,沈涵晴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冬哥,喝口水休息一下吧!」「谢谢。
」他接过杯子,一口喝干。
「还要不要?」「不要了。
」他说,转眼间装好数字相机和打印机。
「OK。
」「这么快?」她有些讶异。
「所以告诉你不必紧张啊!」她兴奋地摸着新买的数字相机和打印机。
「我现在知道冬哥工作效率惊人,不会再替你紧张了。
」她每次都嘛这么说,可惜天性急躁,做任何事都希望快速解决。
但这也使得她对色彩和流行深具敏感度,总能走在时代尖端。
所以说,她其实满适合当美容师的,入行不过三五年,在业界已有一定名声。
唯一迟钝的地方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她不够圆滑,因此,她的人际关系不是顶好。
然而,他却很欣赏她这种有话直说的个性。
「没关系,你就尽量替我紧张吧!」他一语双关。
她果然当机了。
「什么意思?」「我说,要帮你解释数字相机和打印机的用法吗?还是你要自己看说明书?」他笑。
「我自己看就行了。
」她坐到他身边。
「好。
」二话不说,他把说明书连同保证卡一起给她,拍拍手站起来。
「那都弄好啦!我也该走了,下回有事再打电话给我吧!」「冬哥,你不留下来吃饭吗?」虽然他一向如此,她有麻烦,他随叫随到,事情办完立刻走人,不粘不缠,更不啰嗦。
沈涵晴很怕那种喜欢乘机揩油或纠缠不清的人,不小心碰见,总是有多远闪多远。
但面对从来不求回报的席冬,她反而由衷涌上一股感恩的心情,舍不得他太快走。
「不了。
女子公寓本来就是男人止步,虽然我是为了正事而来,但我毕竟是男人,在这里留太久不好。
」他这么说也没错啦!可她就是觉得麻烦他这么久,不表示一下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那……不然我请你上馆子?」他失笑。
「你不是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嫌它们太油太腻?」她搔搔头。
「可是……麻烦冬哥这么多,我不回报一下,很不好意思嘛!」他宠溺地揉乱她的发。
「你就像我妹妹,哥哥帮妹妹做事,需要报偿吗?」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即便是席冬,一个从小伴自己长大的大哥哥;但凡只要是男人,她总无法敞开心灵接受。
席冬笑着缩回手,顺便糗她两句。
「你这么讨厌男人,难怪伯父、伯母担心你嫁不出去!」他如果凶一点,她会生气;他若存心戏弄,她也会愠恼。
偏偏他表现得落落大方,她反而不好意思。
「这是身体自然反应,我也没办法。
」「你不想尝试改变一下吗?」他的声音好轻柔。
「我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但这个世界上有一半是男人,你不可能永远避开他们。
」「我有试啊!可就是没办法嘛!」叹口长气,她笑得无奈。
「我怎么样也无法忍受和男人肢体接触。
」而这个「男人」限制,甚至包括她父亲和五个弟弟。
许是单纯的女子环境待久了,她光看到男人就会紧张,与他们同处一室,明明相隔一段距离,还是可以感觉到空气中分子改变了,导致她呼吸不顺、手足无措、失误频频。
接着,她会被笑得很惨。
然后,更怕男人。
最终,发展成一种无法挽回的情况她畏男人如蛇蝎。
在这中间,席冬算是唯一的例外。
她虽然也无法与他太亲近,但并不排斥和他相处,交谈、说笑都很开心;这大概是因为席冬总是很温柔吧!工作坊里的同事也说,没见过比席冬更忠厚老实、温和无害的男人了。
记忆中,席冬讲话斯文、举止有礼,她几乎没见过他发脾气。
最重要的是,他肯好好听她说话,从她还是个幼稚小女孩,只会满口问「为什么」时,他就对她百依百顺,简直比她的亲生父母更宠她。
当年,她执意辞掉公务员的工作,转行做美容师,全家……包括邻居、好友,没一个赞同的。
也只有席冬默默鼓励她,人生是她自己的,她有权选择让自己快乐的路走,无须在意他人的眼光。
而他也真的帮她挡住了所有的外界压力,让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妍美容工作坊工作,直到考取美容师执照,独当一面为止。
「喜欢和讨厌都是很自然的一种心情,哪有什么对与错的分别?」席冬笑着,又揉了揉她的发。
这回,她有心理准备了,没被吓到,反而感觉心里仿佛有一股暖风吹过,心湖像要化开似的。
为什么席冬跟别的男人差这么多呢?到底那一种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典范?她有一点小小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