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席冬把玫瑰花和饭盒送到妍美容工作坊时,一群女人简直乐疯了。
尤其他嘴巴甜、样貌又好,几句拍捧吹哄,让整间工作室瞬间充满欢笑,连心姊这种久历江湖的老将也给捧得几乎飞上青天,更遑论其他人了。
「哇,好漂亮的花!阿冬,你真是浪漫,将来哪个女人嫁了你,铁定幸福。
」心姊满脸陶醉。
「没错。
啊!我真想当那个幸运的女人。
」俏美轻声咕哝。
「如果哪个男人能这样三不五时给我一个惊喜,我恐怕连心都要掏出来给他了。
」又是一只自愿扑火的飞蛾。
「我也要、我也要。
」看来以爱情为生命的女人还真不少。
「你们把我说得太好啦!」席冬表面高兴,心里却浮著丝丝苦楚,因为……他最想讨好的沈涵晴,反而最不受诱惑。
「可是好端端的,冬哥干么送大家花?」「感激心姊对敝公司的大力帮忙啊!」席冬随意捡了个藉口。
「我?」心姊倒愣住了。
「我有做什么吗?」「你不是答应派人到巴黎出差?这可解了我一个大大的难题呢!」「就为这个?」心姊失笑。
「生意是互惠的事,还要你这样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不过一点小小意思,算不了什么的。
」席冬一派大方。
心姊很高兴。
沈涵晴却黛眉轻蹙。
「但这么多花,一定不少钱吧?」俏美一副快昏倒的样子。
「小晴,男人偶尔花点钱买花哄女孩子开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千万别为他们省这种钱。
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结婚周年的时候,丈夫问妻子,想不想要一束花,妻子说,别浪费钱了。
结果终此一生,丈夫再没有任何浪漫表现。
你不觉得那样的婚姻很可怕?」「不会啊!浪漫又不能当饭吃,做人还是实际一点好。
」沈涵晴很认真地说。
「问题是,太实际男人就不喜欢。
你就算没看过,也该听过,很多男人就是嫌家里的黄脸婆太斤斤计较,不够风情万种,才会捧著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外发展。
」心姊跟著开口。
「可我见过的,比如我妈、或者席妈妈,这辈子都没跟老公讨过一束花,我爸和席爸爸也都没外遇啊!」席冬拍拍她的肩。
「小晴,咱们身边两位妈妈之所以不讨花的原因是,她们爱珠宝胜於鲜花多多。
但相信我,两位爸爸绝对宁可送花,也不愿年年辛苦赚钱,就为了给老婆买首饰,哄她们开心。
」好半晌,沈涵晴瞠目结舌。
「我都不知道。
」这是当然的,因为她从小就对「情」之一字特别迟钝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弟弟们闹她是因为喜欢她,隔壁桌男生拉她头发是想吸引她的注意,男同学欺负她是希望她多放一些目光在他们身上……她其实一直很有人缘。
不过就因为她够钝,加上他保护网超厚,她活到二十七岁,依然没谈过恋爱、没交过任何男友,只以为是自己男人运特差,人见人嫌。
「不过……」她迟疑了一下。
「花跟珠宝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花耶!」这跟哪个价值高无关,她只是喜欢花的生气,它们会香、会绽放、也会枯萎,样貌多变而眩目,比之一迳儿晶光闪烁的珠宝更添了分活力。
闻言,一夥人疯狂大笑。
其中,俏美叫得最大声。
「将来娶到小晴的人有福了,结婚纪念日只要一束鲜花便可打发。
」沈涵晴欲驳无言,只胀红著一张俏颜。
席冬也笑,却是温和与宠溺兼具的那种。
「没关系,我也比较喜欢花。
在我的心目中,有生命的东西更具魅力。
」跟她一样耶!沈涵晴有些感动。
瞧他们之间情潮暗涌的,俏美忍不住打趣。
「这样看来,你们两个可说是天生一对,几时请喝喜酒啊?」「俏美!」沈涵晴恼羞成怒,直追著俏美要打。
心姊笑看著她们半晌,之後转向席冬。
「你花了不少钱吧!」她以为他为了哄沈涵晴开心,不惜砸下钜资,心里也是温暖的。
哪知,席冬的贼可是附保证书的,才没那么容易损及自己荷包。
「不会,花店的人我认识,全算批发价,很便宜。
而且各位平时帮我这么多忙,我都没有一点表示,偶尔花点钱感谢一下,也是应当的。
」他一派绅士样。
但一旁帮忙捧花进来的阿龙却险些笑翻了。
席冬当然不觉得这些花贵,因为花钱又不是他出的,他顶多付了三百块重新包装。
不过那位真正的花主儿可要倒楣了,得付上万元呢!呜呼哀哉,且让我们为那位「荣先生」默哀片刻。
当妍美容工作坊一干美容师因为席冬的温柔体贴而感动得眼眶泛红时,只有沈涵晴的脸色是黯淡的。
她想起早上被一个客户骂了一顿,因为对方比约定时间晚到两个小时,她以为对方不来了,遂另接新客。
想不到那位夫人此时到来,瞧见她没待在门边等著恭迎贵宾,气得直嚷嚷要心姊解雇她,否则要工作坊好看。
後来是心姊哈腰又赔礼,再送一次全身美容,方才解决这桩消费纠纷。
但整件事仍让沈涵晴倍感无奈。
「这年头愿意肯定别人付出的人越来越少了,很多人以为花钱的就是大爷,其实,我们凭劳力赚钱,又哪里低人一等了?」席冬猜到她可能受了什么委屈,拍拍她的肩。
「所谓使用者付费。
我卖服务,你出钱买,大家是一样的。
」难得有人与她同样想法,沈涵晴开心的直点头。
「我就是这样说的。
」不过却把那位客人气得更惨。
她歉疚地望了心姊一眼。
「心姊,那个人不会真去消基会投诉我们吧?」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万一闹出事情,工作坊的名声依然会受到影响。
心姊大笑。
「不会的,她们那种官夫人最重形象,才不会想闹这种负面新闻。
」「那就好。
」沈涵晴吐吐舌,安心了。
席冬也不多问,只把饭盒交给她。
「好啦!别想不开心的事,老妈准备了好东西给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他说,心里却悄悄记下这件事。
如果沈涵晴得罪的官夫人真如心姊所言,就此算了,那便罢,否则,他可得帮她小心处理掉才行。
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沈涵晴手下功夫扎实,态度也棒,就是说话不够圆滑、太直接了,很多人听不得真话,往往会被激怒。
席冬曾暗中帮她解决过几次麻烦,却从没跟她提过,一来,不想让她知道他私下的行为;二来,他很欣赏她简单直接的个性。
平常他在公司跟一堆人勾心斗角已经够累了,不想连私生活都要讲心机。
他希望有个纯真的另一半,可以和他一起创造愉悦的未来。
「啊,席妈妈做的菜最好吃了。
」沈涵晴好开心。
「那我们呢?」俏美闹他。
「阿冬,你不够意思喔!有好吃的只给小晴,把我们全给忘了。
」「这可不能怪我。
」席冬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从小到大,我老妈最疼她了,连做儿子的我都没这等好福气呢!」心姊看了看饭盒里的菜。
「红焖笋、茄子酿肉、凉拌苦瓜、葱煎蛋……全是小晴爱吃的嘛!伯母可真够了解小晴口味。
」沈涵晴也很开心。
「对啊!从小到大,我每回去冬哥家,席妈妈就会特别煮我喜欢吃的东西,她好疼我的。
」沈涵晴哪里知道,这一切全是席冬制造的假象。
沈、席两家不过是邻居,席母哪有这么多心思去注意隔壁家小孩喜欢吃什么,母亲辛苦做菜全是为了儿子。
席冬细心观察沈涵晴的喜好,再转达母亲表示他偏好那几味菜色,央求母亲多煮一些,母亲疼儿子,自然努力达成儿子的要求。
席冬再借花献佛拿去讨好沈涵晴,日积月累下来,人人都当席母疼爱沈涵晴,对她呵护倍至。
席冬打的好主意是,日後他娶了沈涵晴,母亲以为媳妇的喜好与儿子相同,将十分欢喜,婆媳问题自然减少。
不过倒是难为他为了适应她的口味,费尽千辛万苦。
原本,他是不吃苦瓜、茄子、葱、蒜……这些东西的。
席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查出那位花大钱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却中途被他A走、另作人情的「荣先生」真实身分。
其实,他花的工夫也不多,只不过又多请了几名工读生,日夜埋伏妍美容工作坊,及其宿舍附近。
照他过去为沈涵晴驱逐狂蜂浪蝶的经验来看,「荣先生」既然大手笔送大礼,必然迫不及待想看到美人千恩万谢的娇态,他不会藏太久的。
果然,当天下午,「荣先生」准时出现,守在工作坊门口等著佳人下班,顺便表现一下他的温柔。
然後,两人一块吃一顿烛光晚餐,接著上山看星星,他会趁著她发冷的时候,搂住她的肩,最终……淫笑浮上唇角。
接到消息前来堵人的席冬,瞧见「荣先生」那副下流的表情,气得直想一拳K晕那只色狼。
不过他如果这样做,沈涵晴很快就会发现他的邪恶,说不定她会从此避他如蛇蝎,划不来。
因此,他很努力地克制体内的暴力因子,换上一张温和笑颜。
席冬踩著悠闲的脚步晃到「荣先生」身边,站定,轻轻地吹起口哨。
「荣先生」瞄了他一眼,以为只是过路的,并不在意。
但十分钟後,席冬依然站在他身畔,口啃声不停。
「荣先生」起了疑心,默默移了位置。
席冬还是站在原地,又吹了三分钟口啃,瞄一下手表,喃喃自语。
「不是说六点下班吗?怎么又迟了?」说话的同时,他双眼不信望著妍美容工作坊大门。
「荣先生」被他的声音吸引,忍不住好奇地瞥他一眼。
恰巧,席冬也抬头望向他。
「你也等人吗?」「荣先生」点头。
席冬非常友善地走过去。
「你女朋友也在这间美容坊工作?」虽然是一番臆测之辞,但听在心系佳人的「荣先生」耳里,却异常动听。
於是,他撤除了心防,点头。
「我女朋友也在这里做美容师。
」席冬很自动地接著说。
「我常常来这里等她,可好像从没见过你。
」「我是第一次来。
」荣先生回道。
「原来如此。
」席冬笑著又靠近一点。
「那你一定不知道,这里的生意很好,美容师们常常要加班。
」「啊!」「荣先生」好失望。
「那她们多半加班到几点?」想到沈涵晴工作如此辛苦,他就好心疼,等她嫁给自己,他一定不会再让她这般劳累。
「不一定。
但如果她们六点还没出来,这时就要转到员工休息室去等了。
」「为什么?」「因为这栋大楼的公司差不多都是六点下班,时间一到,人群会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我们如果还站在大门口等就太碍事了,所以工作坊老板特准六点过後,员工的亲友可以直接进入休息室,坐著等总比站著等舒服,是吧?」席冬舌粲莲花。
「荣先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现在要过去休息室了,你要一起来吗?」「真的可以吗?我之前听说这间美容工作坊只服务一些官夫人、名门千金,门禁很森严,一向不准男子进入的。
」他倒不笨嘛!不轻易上当。
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席冬,就算他不踏入陷阱,他也会一棒子将他打下去。
「哪有的事?她们只是不收男性会员,所以鲜少有男子进入而已。
不然,那些清洁工怎么进去帮忙打扫?」「是吗?」「荣先生」还是有些迟疑。
「你不走我先走了,我想去看看我女朋友工作的情况,一会儿你记得站旁边一点,别挡到下班人潮的路。
」席冬再加一句。
「荣先生」果然心动了。
可以看见沈涵晴工作时的模样,多好。
「等一下,我跟你一块儿去好了。
」小绵羊可怜地上了大野狼的当。
席冬自然没那么好心将人引进休息室。
虽然,那条可进休息室等人的规矩是真的。
他左拐右转,领著「荣先生」从大楼安全门进了妍美容工作坊。
「到了。
」走了约五分钟,他把「荣先生」带到一扇桧木大门後。
「里头就是员工休息室。
」「休息室做得这么豪华?」荣先生觉得这里比较像客户接待室。
「这算什么?为了提高服务一流客人的品质,她们连制服都是名牌呢!」席冬边说,边伸手转开门把。
「这倒也是。
」荣先生想起第一回见到出差到家里帮母亲做脸的沈涵晴,的确一身名牌衣物,连手提袋都是YSL的,想来这是一家高级美容工作坊,因此处处讲究。
席冬打开门,往前踏了一步。
「荣先生」跟在他身後,正欲进入,岂知……席冬突然又退了一步,闪到「荣先生」身後,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荣先生」吓一大跳,扑跌进屋里。
同时,房内传来一记惊声尖叫。
席冬想也不想地立刻闪人,到真正的休息室等人去也。
席冬一直等到七点十五分,才等到沈涵晴一脸疲惫地踏入员工休息室。
「小晴。
」他举手跟她打招呼。
沈涵晴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
「冬哥,你怎么来了?」南冬走到她身边,眯起眼。
「你怎么了?好像很累似的。
」她微微退了一步。
虽然对席冬很不好意思,他一直疼她更胜亲妹子,但她却始终无法敞开胸怀接近他;她对男人的恐惧是日积月累的,实在没那么容易克服,只盼他谅解了。
尤其她今天还被一个冒失鬼吓到,神经紧绷得快断掉,就算亲爹到访,她还是会闪。
看到席冬表情正常,没有一丝受伤的样子,沈涵晴才稍微放心了。
「今天有个客人误闯日光室,吓了杨太大一跳。
」她解释。
「当时,杨太大正在做日光浴,身上一丝不挂,突然闯进一个男人,还以为是色狼,我们正想报警,却发现原来是杨太太的儿子杨佑荣,平白闹了一场,累死人了。
」席冬轻轻地把手放到她肩上揉著。
起初,她差点跳起来,觉得紧绷的神经真的断掉了。
但片刻後,他温柔又有技巧的手劲,却使她不知不觉放松、并且著迷。
「我想,那位杨先生大概是陪母亲一起来的,在外头等烦了,自个儿进来找人,才会走错路。
」他低声说著,语调舒缓,似带有某种令人放松的魔力。
她半呻吟、半呢喃地叹了声。
「冬哥你心肠真好,凡事都往好处想。
俏美还说那位杨先生是个大色狼,存心欺负女孩子,没想到跑错了地方,活该。
」席冬轻笑。
他当然好,对她,他绝不使半点坏心眼。
顶多,偶尔想办法吃些小豆腐,不伤大雅的;毕竟,他是男人嘛!爱上她之後,为了她守身如玉十余年,很辛苦的。
「那你觉得呢?」他问。
她皱皱眉头。
「对不起,冬哥,我比较倾向俏美的说法。
」因为,她本来就对男人有偏见嘛!「喔?」他很高兴她对杨佑荣的第一印象差到极点,但仍好奇她的想法。
「你似乎很不欣赏那位杨先生?」她眉间皱摺更深。
「因为他一被捉到就拚命喊冤枉啊!说是被我们工作坊里某一位姊妹的男朋友陷害的。
冬哥你是知道的,工作坊里,有哪个姊妹交了男朋友?根本没有嘛!他分明在说谎。
做错事还不敢承认,这种人最差劲了。
」「原来如此。
」他把忠厚男子扮得十成十。
「可能是他害怕被责备吧!争功诿过奉是人之常情,你就别太苛责—个被宠坏的富家公子了。
」一番话讲的是明褒暗贬。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沈涵晴心里,杨佑荣的形象是跌落谷底了。
「我也知道每个人都会犯错,只是看他一副毫无担当的样子就讨厌。
不过……既然冬哥都这么说了,我不再生气就是了。
」眉宇间乌云散尽,她笑得一脸灿烂。
「没错,做人是宽宏大量一点的好。
」席冬又按了她的肩两下,才轻推她的背。
「好了,今天你大弟从军营回来,沈妈妈要我一定得接你回家吃饭,去换衣服吧!」沈涵晴一听,才恢复的精神又都泄光了。
「大弟回来了,那二弟、三弟、四弟、五弟和爸爸呢?」「当然都在啊!」她的手脚开始抖。
「一屋子男人啊!」即便是血缘至亲,但男人就是男人,依然能激起她体内潜藏的恐惧因子。
「冬哥,你也一起来好不好?」「我也是男人喔!」「起码你没欺负过我。
」她到现在还忘不了弟弟的恶作剧。
毕竟,晚上长发入睡,清晨醒来,两条长辫子被剪去一条;或者在三明洽里发现塑胶蜘蛛;洗澡洗到一半,莲蓬头流出来的水突然变成红色等等;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
「你忘啦?我可是第一个欺负你的人,把还是婴儿的你给亲晕了。
」他笑捏了下她的鼻端。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那时候也还小嘛!」而且,因为他常常将此「丰功伟业」挂在嘴边,不似其他人总有许多藉口和理由,像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喜欢她之类的。
她反而对他的失误不太在意,却耿耿於怀别人的恶行。
「我很後悔,要不是我那时的莽撞,可能你还不会这么怕男人。
」尽管心底非常兴奋,她的初吻终是属於他。
但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脸颓丧。
她反过来安慰他。
「不可能的。
你忘了,我有五个超级爱恶作剧的弟弟,那满脑子鬼主意,我相信不管是谁,只要被整上一年,都要发疯。
」「但你没疯,足见你心智坚定。
」不著痕迹地又夸了她一句。
沈涵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什么心智坚定,我不过是溜得比其他人快。
」「这也得你够聪明才溜得掉啊!」沈涵晴被捧得佾脸如霞。
「每回跟冬哥说话,总是很开心。
」那是当然的,也不想想,他花了多少时间研究她、接近她,要还惹得她处处生气,他也不用混了。
「既然开心了,那我们回家吧!」他对她眨眨眼,很调皮的那种。
她心头的结好像被解开了。
「原来冬哥是在说笑话哄我啊!」「那你接不接受哄呢?」他对她伸出手。
她迟疑了一下,终是将小手叠上他的大掌。
他开心得心跳都快停了,却一点也不敢显露出来,怕把这好不容易的进步给吓了回去。
「回家喽!」他牵著她的手,动作很轻、很柔。
她微微松口气。
做之前是很挣扎的,不过因为是比父亲还亲近的席冬,所以她努力叫自己别退缩,不想让他失望。
幸好感觉不如原先预想的恐怖,幸好——第四章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席冬吓了一跳,还以为杨佑荣吃了苦头,八成会逃之天天呢,想不到他尚未死心,犹守在妍美容工作坊门口,等著堵人。
怎么办?席冬一点都不想让杨佑荣看到沈涵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杨佑荣已瞧见他和沈涵晴,并且扬著一身火气奔过来。
「啊!」席冬突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沈涵晴问。
「我把钱包忘在休息室了。
」「那快回去拿吧!」沈涵晴身一转,小手脱出他大掌,即往大楼里走去。
席冬有点可惜地望了手掌一眼。
好难得才拐到她的手小小握一下,连大力牵都不敢,居然这样就没了,真叫人哀伤。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就是你陷害我的!」杨佑荣很生气地冲过来,揪住席冬的衣领。
席冬睨了他一眼。
「你果然是个笨蛋。
」无端被骂,杨佑荣恼得扬起挚头。
「你说什么?你这个混帐,撒谎骗人还敢如此嚣张,我今天一定不放过你。
」「你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找我算帐?」「当然不是,我是为了等沈小姐下班,跟她解释,我是被你陷害的,我才不是什么大色狼。
」「那你刚刚有瞧见我身边的女人吧?」「瞧见……啊!」理智终於击退激情,杨佑荣想起最初的目的。
「说,你跟沈小姐是什么关系?为何跟她手牵手,一副很亲密的样子?」拜托,沈涵晴怕男人怕到就算是跟他走在—起,也要距离一公分以上。
他们的手只不过是轻轻搭著而已,何来亲密之说?席冬翻了个白眼,恋爱中的人果然都是睁眼瞎子。
不过席冬比旁人更多了一项特技,他还是个最称职的演员,信口开河、装疯卖儍,样样不含糊。
「小晴是我的女朋友,你说,我们能不亲密吗?」「我不信!」杨佑荣大叫一声。
「沈小姐是如此纯洁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你这样混帐的男朋友?她一定是被你骗了。
」「我有没有骗她,你不会追上去问清楚?」「哼,你以为我不敢吗?」「敢就去啊!去晚了,小心她跑了。
」席冬激他。
老实的杨佑荣果然上当,愤愤放开席冬,追寻沈涵晴的脚步去也。
临离开前,他还不忘撂话。
「你别跑,我一定要在沈小姐面前揭开你虚伪的面具,让她知道你是个多么卑鄙的人。
」席冬不理他,马後炮谁不会放。
待杨佑荣冲进大楼,他则迫不及待地跑向後门。
「那个笨蛋,连要追女孩子都不懂得先调查门路,只会横冲直撞,不要他要谁?」席冬才跑上安全梯,恰巧,沈涵晴从楼上走下来。
「冬哥,我找不到你的钱包耶!你再想清楚些,真的是掉在休息室里吗?」席冬歪著头,作势思考半晌。
「我也记不得了,或者是掉在车里吧!我的车停在对面,不然我们过去看看。
」「好啊!」沈涵晴跑下来。
这回,席冬没再试图牵她的手,反而健步如飞。
得走快一点,免得杨佑荣追上来,又要添麻烦。
而沈涵晴也只当他是担心钱包,并不在意,加快脚步地跟在他身後。
两人走得很快,不多时,已过了马路。
这时,在工作坊里找不到沈涵晴而发现二度上当的场佑劳正气急败坏地冲下楼,来到大厅,眼睁睁地看著心上人正要搭上恶徒的车。
「沈小姐……」他大叫,企图阻止佳人误入贼窟。
席冬瞧见他,「很好心」地拍拍沈涵晴的肩。
「小晴,那个男人在叫你耶!你们认识吗?」沈涵晴顺著席冬的手势看过去,发现杨佑荣,清秀的娇颜瞬间垮下。
「他就是那个闯进日光室的色狼,杨佑荣。
」「色狼?」席冬笑到肚子痛,看来沈涵晴对杨佑荣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他作战成功。
「也许只是误会,你这样说他不大好吧?瞧,他过来了,可能有话想告诉你。
」「我可没话跟他说。
」想起杨佑荣没头没脑地冲进日光室,也没瞧清楚里头的人是谁,扑上去就又亲又抱,沈涵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冬哥,我们快走。
」她飞快坐上车。
能摆脱情敌,席冬当然举双手赞成。
在杨佑荣追上来的一分钟前,他上车,发动引擎,油门踩到底,咻地一声飙走,留下一堆黑烟给情敌闻。
「沈小姐……」夜风中只见一名失意男性,捶胸顿足地哭吼。
「你回来啊!那家伙不是好人。
」只是,谁相信呢?毕竟,席冬「做人」这么成功!沈涵晴不喜欢与男人接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在妍美容工作坊里,她是唯一不公开外派的美容师,除非是很熟的客人,并且环境OK,她才会出差个一、两趟。
因为离开工作坊,不管是到片场帮模特儿、演员化妆,还是上饭店为新娘做造型,甚至到府服务,都免不了会碰到男人。
但偶尔,在某种极其稀少的情况下,她还是会勉强自己出差——那就是席冬发出求救讯号的时候,席冬的经纪公司很小,旗下只有七名成员,一律是当红模特儿和演员。
而安排一切行程和照顾艺人的经纪人,就仅度冬一个。
可别以为他公司小就瞧不起他,席冬手底下的人个个红透半边天,年收入都是以千万在计算。
很多人想尽办法要挤进他的公司里,因为席冬人面广、门路多,总是能为底下人挑到最有利的工作。
不过他挑人很严,因此至今,「席氏」还是一家七人小公司。
加上席冬很怕麻烦,看不顺眼的人,他绝对不合作;也对啦!他毕生的精力都用在追求沈涵晴身上了,哪还有闲情逸致与其他人玩谍对谍的游戏?就因为这样,能与席冬及其底下人配合良好的人实在不多,偏偏,沈涵晴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当「席氏」的约聘造型师怎么也无法发挥他底下模特儿的魅力,以达成广告厂商的要求时,席冬就会商请沈涵晴出面。
而她也每每都能达成他的要求,化腐朽为神奇。
「对不起喔!小晴,厂商希望把冬向塑造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偏偏,怎么做都不成功。
」席冬向沈涵晴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冬哥,你别这样,平常都是你帮我,偶尔能够帮到你,我很高兴呢!」就因为他如此多礼,帮人做事又从不居功,言行举止样样守分寸,向来畏男人如蛇蝎的沈涵晴才会破例与他一交往就是二十余年,不曾间断。
「这怎能相提并论?我为你做事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又不是企图邀功。
」席冬义正辞严。
沈涵晴好感动,全天下的男人如果都像席冬那么守礼、体贴,她也不必怕男人了。
只有模特儿冬向了解席冬的狡诈,翻了个白眼。
「冬哥,厂商已经等得很急了。
」言下之意是,要骗妹妹请回家,别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席冬暗横他一眼,警告他不准多嘴,要敢破坏他在沈涵晴心中完美的形象,小心他为他接个为期一个月的国外表演,让向来嗜吃台湾小吃的冬向彻底了解一下什么叫做「思念」的滋味!冬向打从席冬设立公司初期就跟著他了,怎会不了解这位老板面善心恶的脾性,当下闭嘴。
其实是沈涵晴太天真了,要在变化多端的演艺圈长久生存,没有一点狡诈的心思,怎么可能办得到?席冬的友善只限於在沈涵晴面前。
席冬又和沈涵晴聊了约五分钟,才为她引荐冬向。
「小晴,冬向你以一刚见过了。
」面对英俊潇洒的名模,沈涵晴的脸色还是有些僵。
「你好。
」「请多指教。
」冬向对她轻轻拱手。
早被席冬警告过了,任何……只要是雄性的生物,都不得妄图碰触沈涵晴,因此,绝对禁止握手。
「请多指教。
」她颔首。
「那我们开始吧!」「好。
」冬向坐在椅子上,闭上眼,只当自己是死人,一动也不动。
沈涵晴深吸口气,颤著手打开化妆箱。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为冬向化妆,而且,一头长发的他形象偏向阴柔,不若一般男子粗鲁阳刚,但她仍是紧张。
男人啊!只要是那个性别,永远都会让她感到畏惧。
「小晴,你看。
」在沈涵晴紧张得半死的时候,席冬突然叫了她一声。
「什么……哇!」席冬下知从哪里变出一本婴儿照。
「好可爱,这是囡囡吗?」只是这么一点分心,紧张得快窒息的她笑了。
「对啊!已经四个月了。
」囡囡是席冬弟弟的女儿。
「她长得好漂亮。
」粉粉嫩嫩、笑嘻嘻的,真是惹人疼。
「我们席家的基因好嘛!」虽然仍比不上沈涵晴小时候,但席冬仍是一副有侄女万事足的模样。
「真的耶!」沈涵晴手才动,想去翻下一张。
席冬已经动手。
「还有这一张,我不过叫了她一声『漂亮宝贝』,你瞧,她笑得多可爱?」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指指冬向的嘴唇。
「厂商要飘飘若仙子的感觉,所以唇色要柔一点。
」「噢!」沈涵晴点头,为冬向刷下微亮淡粉的唇蜜。
适时,席冬又翻到下一张照片。
「这个、这个……小晴,你猜猜囡囡手中拿的是什么?」席冬笑得很神秘。
沈涵晴手不停歇,眯起一只眼望向照片。
「好像……黑黑的一根,是什么毛吧?」「我老爹仅剩三根顶上毛中的一根。
」席冬哈哈大笑。
沈涵晴眨眨眼,也喷笑了出来。
「天哪,伯伯一定气死了。
」「NO!」席冬边摇著手指,边说。
「老爹根本是昏过去了。
碍…这个眼影会不会太淡?」「我再上一层银粉就不会了。
」她手忙著,眼望照片,笑得合不拢嘴。
「可怜的伯伯。
」「老爹醒过来的时候,还帮那根不幸捐躯的毛造了座墓,希望它再度转世,投胎到他头上。
」「啊!」沈涵晴愣了一下,笑得快没气了。
席冬继续说著笑话。
沈涵晴害怕的注意力一被转移,发颤的手也不抖了,造型做得更加俐落。
小小的化妆室里,就闻两人的笑声交融,气氛旖旎得像半空中飘满粉红色的泡泡,只除了……冬向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是嫌沈涵晴没专心为他化妆,而是,席冬现在说的这些笑话,他已经听过八百遍了。
或许是当局者迷的关系吧!平常机敏聪慧的席冬一遇到沈涵晴的事,都会特别谨慎认真到有些呆。
这是冬向的说法,但席冬绝不承认。
为了怕与她相处时说错话,他常常会在行前设想很多她可能会有的反应,再一一想出对策,并反覆练习,直至完美为止。
而这就辛苦了南冬身边的人,得不停地听他说「台词」、比「手势」,并提出意见。
冬向不讨厌帮人,却受不了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排练,连正式上场都跑不掉,女人又不是他要避的,作啥儿要他如此辛苦?哪天,等席冬跟沈涵晴结婚了,他一定要跟席冬敲一个大大的红包,一定要。
不过他怀疑真会有那么一天,当一个男人太过喜爱一个女人到无可救药的时候,他会把她当仙子一般地膜拜,等闲不敢轻侮。
可男女交往,些微的肢体接触却是必然的增进感情过程;什么都不敢做只会让一切停顿。
最终,唯有一生痴守至爱,换来一个无言的结局。
但是冬哥一定不肯接受这种结果。
冬向边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万一席冬真的没追上沈涵晴,他毫不怀疑席冬会发疯整死身边每一个人。
「好了。
」在席冬刻意转移注意力下,沈涵晴很快摒除害怕的心情,为冬向做好完美的造型。
「啊!」难得席冬也有瞠目结舌的时候,实在是沈涵晴的功夫太好了,将冬向化成活生生的神仙下凡。
「太贴切了,小晴,你真是了不起。
」沈涵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冬哥,你把我说得太好了。
」「是真的,不信你问冬向。
」席冬说。
冬向点头。
「是很棒。
」沈涵晴腼腆地傻笑。
「谢谢。
」「冬哥,时间快来下及了。
」冬向指指墙上的钟,提醒他,约定时间到了。
席冬依依不舍地再望佳人一眼。
「小晴,我先送冬向去见厂商,待会儿过来帮你收东西,你等我。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收,你尽管去忙你的。
」「那让我送你一程吧!」如果是在家里就算了,但在外头,她又怕男人,他委实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安抚地对他一笑。
「冬哥,你别这么担心啦!前阵子我认识一个开计程车的女司机,现在有事外出我都会打电话叫她过来,刚刚也是她送我来的,我可以再叫她送我回家。
」「不是心姊送你过来的?」他吃了—惊,早知道就去接她了。
「心姊也有事要做蔼哪有这么多时间接送我?」「那……那个人可靠吧?」他开始掏钱包。
「她人很好,你放心。
」但他一点都不好,居然剥夺他接送心上人的乐趣,太过分了。
可这种话又不能说出口,只得暗动脑筋,想办法与那位女司机商量,别夺走他少数亲近她的机会。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
这两千块给你当计程车钱。
」「冬哥,你给我的出差费已经是市价的三倍,怎么可以再跟你要车钱?」「出差费高是对你能力的肯定,怎能与车马费混为一谈?」「但是……」听他们纠缠不清,冬向忍不住插嘴。
「沈小姐,你就收下吧!本来当救火队为人收拾善後的费用,就得比一般行情高,这才是常理。
」第三者都这么说了,沈涵晴只得收下钱。
「谢谢你,冬哥。
」「我才要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席冬边说,拍拍她的肩,很用力,却不至於让她感到痛。
她身子一僵,才想躲,他的手已收了回去,从头到尾的接触不超过三秒钟。
「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我先带冬向过去见厂商了,再见。
」说著,席冬带著冬向走了。
沈涵晴愣了半晌,回过神,他们已经走远了。
「奇怪。
」她忍不住摸著才被席冬拍过的肩。
过去,他也不是没碰过她,她却从没有这种像是被震慑住的感觉,怎么这回……当他的大掌完全按住她肩膀的时候,她感到心跳快停止了,怕得喉头发苦。
但下一瞬间,他离去後,她又觉得他似乎将某种东西遗留在她肩上了,让她的肩膀微微发热。
「诡异,明明是很平常的拍肩啊!」她不懂,到底什么事不一样了?「小晴是不是还在看我们?」席冬边走出化妆室,边悄声问身旁的冬向。
「对啊!」「杂志上写的果然是真的。
」他一副高兴得快飞上天的样子。
「什么杂志?」「侬侬啊!」「你看侬侬——」冬向不敢相信。
「你居然会看女性杂志。
」席冬睨他一眼。
「上头写的两性关系和追求女性的方法都很管用呢!」冬向觉得他是走火入魔了。
「那你刚才是用了哪一招,让沈小姐整个人都呆了?」「小晴怕男人的事你知道的嘛!」席冬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所以过去我与她接触,动作都尽量轻柔,一点也不敢造次,但杂志上写,男人偶尔还是得展现出强力的作风,女人才会觉得自己被重视、并且有安全感。
所以刚刚我拍小晴肩膀的时候,特地选择大力且迅速的方式。
果然,她感受到我的心情了。
」冬向却认为,沈涵晴是被吓到了。
不过算啦!席冬高兴就好,只是有件事,他一定要问清楚。
「冬哥,你追求沈小姐这么久,不想定下来吗?」「你是说结婚吗?我当然想娶她,但她还没那种意思,我不想太莽撞,以免吓著她,偷鸡不著蚀把米。
」「我知道结婚没那么容易啦!」以沈涵晴畏惧男人的程度,冬向怀疑席冬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来开悟她。
「但是,你们认识这么久了,总有一点……嗯,小小的进展吧?」「我们牵过手、搂过腰,也一起兜风、逛街,还有……」席冬数得津津有味。
冬向简直快疯了。
「我说的不是那些,而是……肢体接触你懂吧?类似亲吻、拥抱之类的?」「我二十七年前就吻过小晴了。
」他可兴奋了,一五一十将沈涵晴出生,他一嘴吻晕她的事细数出来。
冬向一双眼瞪得像要掉下来。
「冬哥,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那种……怎么可以算亲吻?」「都嘴对嘴了,怎不算亲吻?」「我指的是男女之间,激情的、火热的、像要燃烧起来的那种吻!」闻言,席冬狠狠瞪他一眼。
「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占女孩子便宜的色魔吗?在没有定下名分前,我是不会随便欺负小晴的。
」尤其她还如此怕男人,他怎忍心让她受惊?没救了!恐怕再耗上一百万年,这一对也不可能成双。
不过……冬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冬哥,我……嗯,问个问题,你别生气喔!」「你问啊!」席冬很爽快。
「你晓得怎么生孩子吧?」「废话,你以为我几岁?现在连国小生都知道如何生小孩了。
」放心了。
冬向笑。
「这么说来,你虽爱沈小姐入骨,可也是跟其他女人做过了嘛!」「做什么……」话到一半,席冬恍然领悟,大骂。
「你以为我是那种下流男人吗?我爱小晴,这辈子,我的身体和心灵都只属於她一个人,我才不会出轨。
」白眼上翻,冬向真的要昏了。
这年头,找只恐龙都比找个处男容易,而席冬,曾经是一流模特儿,日日混迹在俊男美女中,却活到三十好几依旧是童子鸡一只,说出去谁信呐?「我告诉你,我不动心则已,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便永远不会改变。
而且,我认为世上没有什么逢场作戏这种事,谈恋爱就是要真心诚意,否则不但对不起女朋友,也对不起自己。
」席冬义正辞严地说。
受教、受教!冬向算是服了他啦!「我知道了,以後我不会再跟你说这些事了。
」他开始作心理建设,要一辈子帮席冬排练泡马子戏码。
「还有……」席冬更慎重地叮咛。
「刚才那番话绝不能叫小晴知道,免得地难堪,明白吗?」「明白,我……」他话到—半。
「席先生,请你听我说。
」一个女人冲过来拉住席冬的衣袖,是老无法达成厂商要求,将冬向化成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神仙的化妆师,龚珊如,席冬本来很好的心情一碰上她,瞬间转坏。
「袭小姐,你差点毁了我的生意,又……」没说出口的是,她害他把练习已久,准备情人节拿来哄沈涵晴开心的笑话提前用掉了。
又得重新排练了,可恶!改慊垢依凑椅遥俊拐纳裆霉ㄉ喝缦乓淮筇?「对不起,席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龚珊如面色如土。
「不必再说了,敝公司再也不会跟你合作,你可以走了。
」席冬的温柔只给沈涵晴一人,至於其他……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休想分得丝毫。
「不要!」龚珊如大叫。
「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刚刚是因为我无法了解厂商的意思,才会屡屡失败,现在我完全体会了,这回,我一定可以化出让厂商满意的妆。
」「不必了。
」席冬泠哼一声。
「已经有人达成我们的要求了。
」「什么?」龚珊如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席冬身後的冬向,随即惊呼出口。
「天哪!」她没见过这么……鬼斧神工的化妆术,整个人都呆了。
「这才叫造型、才算化妆。
」席冬推开她。
「你再回去重修几年吧!现在我和冬向要去见厂商,麻烦你不要挡路。
」龚珊如愣愣地後退两步,不敢相信,有人的技术可以如此高超?「告诉我,化这个妆的造型师是谁?」她迫切的神情让席冬心生警惕。
「你想干什么?」他语气不善。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老师是谁?在哪里学的技巧?」当然,不服输、想再一较高下的心情也是有的,可瞧席冬拚命维护对方的样子,龚珊如也不是笨蛋,当然不敢直言。
「让你知道又如何?同一个老师也不一定会教出同样的弟子。
我劝你若有心在这一行长久发展,就别沈湎於过去的光环,重新学起吧!」龚珊如才不信,她十八岁出师就得过奖,之後又在法国修业三年,二十五岁在造型师这一行荣享盛名,岂会比不过一个没没无名的小化妆师?但席冬哪里理她,在他眼里,全世界唯一需要怜惜的女人只有沈涵晴,其他人都靠边站吧!他拉著冬向快速离去,龚珊如不死心,暗暗跟随其後。
席冬知道,却假装没发现,直直走进办公室,边向厂商介绍冬向,边打内线叫来警卫,请他们驱逐龚珊如。
但龚珊如岂有如此容易打发。
「不要,放开我,非礼蔼—」她在走廊上又叫又嚷,连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了。
席冬愠恼地皱著眉。
「席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厂商代表一脸疑惑。
「是龚造型师,由於她一直做不出符合贵公司的要求,因此我决定换人试试,但她不肯,才在外头大吵。
」席冬也不废话,简单几句直指重点。
所谓在商言商,能够满足客户的要求,生意自然滚滚而来,否则,被业界淘汰也很正常。
席冬相信他的合作对象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厂商代表一听,也跟著皱眉。
「刚才的造型的确缺少了些什么,席先生换化妆师是对的。
敞公司对於冬向先生现在的造型非常满意。
」「多谢。
既然如此,这回的平面、TV……」席冬边和厂商谈合约,边对冬向使眼色。
看来警卫是搞不定那个疯女人了,希望他出面帮忙摆平。
他会意地颔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