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安回到家后,在厨房里找到唐文。
文哥,你菜准备得怎么样了?就快好了。
唐文端上最后一道苋菜海鲜浓汤,解下围裙。
安安,这样做不大好吧。
为什么不好?家安难得进厨房帮忙摆餐具,顺便在预备给志熙用的碗筷上撒下安眠药粉。
白先生怎么说都是警察,我们这样设计他,万一……反正使计和下药的都是她,将来人家要抓人也是抓她,你就别管了。
家平坐上餐桌主位。
我饿了。
你这样还算是人家的大哥吗?家安把碗筷重重地放在家平面前,以示她的不满。
等你进了监狱之后,可以登报跟我脱离兄妹关系。
家平把空碗交到唐文手里。
帮我添饭。
不行,客人还没到。
唐文摇头笑道。
但我已经饿了。
家平皱眉。
等客人一起用餐是礼貌。
姓白的只是陷阱里的老鼠,不算是客人。
不管白先生是老鼠还是人,来者是客。
唐文笑了笑。
家平愤愤地搁下碗,不再说话。
家安好笑地望着他们。
说真的,这世上大概只有唐文才治得了大哥的任性、自我;也只有唐文超级一流的耐性才容忍得了家平的坏脾气。
谁能说他们不是天生一对呢?叮咚!一阵门铃声唤醒了厨房里争执的三人。
你的笨老鼠上钩了。
家平冷笑道。
闭嘴吧!臭大哥。
家安轻啐一口,跑去开门。
欢迎光临,白先生。
呃,谢谢你们的邀请,一点小意思。
志熙喘吁吁地送上刚买来的葡萄酒。
这个请大家喝。
谢谢,请进。
家安接过酒,请他进来。
注意到他并未换衣服,那他刚才之所以不立即过来、为的就是去买这瓶酒喽?而且酒瓶上的价钱标签还没撕掉呢!这家伙还真有趣,她突然觉得这样设计去整一个老实人,似乎不太好。
你们家布置得很漂亮。
其实这种制式公寓,哪有什么装璜可言。
志熙搔搔头,他只是很不习惯这种家庭式的邀约。
前任的白虎早亡,母亲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打小就将他送进道馆里磨练身心,十八岁又进了苏格兰警场,综观他一生,几乎都是在训练中度过,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经验了。
哪里!家安扯扯嘴皮子。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处的样子,害她心里的愧意直翻腾不已。
白先生,欢迎你来。
唐文走过来和志熙握手。
请里面坐。
谢谢!志熙跟着走进厨房。
家平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他没打招呼,志熙只好尴尬地站在餐桌旁。
杜家平八成还在怀恨昨晚他撞破他和唐文好事的意外。
志熙暗自猜测着,不过杜家平也太小气了,难道他还会去干涉别人的家务事不成?但观察这个家庭的成员,一对同性爱人和他们的小妹妹,他没看到第四个男人,想来道上传闻杜家安结婚的消息纯粹是无稽之谈,一丝窃喜掠过志熙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体内的血液又掀起了一阵兴奋的骚动。
圆形的小餐桌上摆满各式家常菜:红烧鱼、宫保鸡盯素三鲜、椒盐虾、蚝油芥蓝、凉拌空心菜和一大碗海鲜浓汤。
请坐。
家安领他来到特别安排的座位上,替他拉开椅子。
谢谢。
志熙坐了下来。
唐文帮大家盛饭。
白先生,请别客气,都是一些家常菜,不成敬意。
这些菜看起来很好吃。
志熙客气道。
吃起来更棒。
家安开了志熙带来的酒,替每个人倒上一杯。
文哥做菜的手艺是一流的,保证不输饭店的大厨。
事实上,没有唐文,杜氏两兄妹会饿死。
不知道白先生喜欢吃什么菜?不如先试试这红烧鱼吧!唐文替他挟了一大块鱼肉。
虾和空心菜也很好吃。
席间,家安不停地帮志熙挟菜、添汤,恨不得他连碗一起吞下去,赶快昏倒。
谢谢、谢谢。
家安与前两次完全不同的和善态度让志熙开心地有些晕了头,警戒心渐渐瓦解。
他咧开嘴,对她所挟的菜来者不拒地全吃光。
从头到尾就只有家平一句话不吭,始终埋头苦吃。
终于睡了!家安吁口长气。
他再不倒,我就要倒了。
这志熙的精力真不是普通惊人,吃光了所有的饭菜,又灌了两瓶XO,直闹到午夜一点半才完全昏睡。
他一倒下,家安、家平、唐文全瘫在地板上动弹不得了。
大哥,你帮我把他扛进房里。
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在沙发上解决不就得了。
家平冷淡说道。
大哥——家安跳起来骂道。
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我今天会这么辛苦,又是牺牲色相、又是出卖劳力的,是为了谁?家平,你就别再逗安安了。
唐文走过去扛起志熙的头。
过来帮我抬白先生的脚。
无聊,自找麻烦。
家平不屑地撇撇嘴,还是弯下腰帮忙将志熙抬进家安房里,丢到床铺上。
顺便把他的衣服脱掉。
家安忙着给照相机装底片。
你自己去脱。
唐文,我们睡觉去。
家平拉着唐文走出家安的卧房。
杜家平,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臭大哥!家安气得在房里咆哮跳脚。
家平,这样好吗?听着房里一阵摔东西泄愤声,唐文不觉有些担心。
有什么不好?家平耸耸肩,打个呵欠。
走啦,我累了,睡觉去。
不行哪!我们不能把安安和白先生单独留在房里,这样太危险。
放心吧!小妹不会把姓白的吃掉的。
杜家平,我是认真的。
唐文很难得用严厉的口吻说话。
好好好!温和的唐文不发脾气则已,一发惊人。
家平忙举双手投降。
你不觉得小妹对那个姓白的很有意思吗?你是说……以前如果有外人撞破我们的秘密,小妹都怎么对付人家?找流氓去威胁对方闭嘴。
没错,小妹做事一向干净俐落,这回居然会想这么复杂的伎俩整人,不是很奇怪吗?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白先生警察的身分,无法威胁呢?一半、一半啦!小妹对姓白的有特殊感觉,加上他警察的敏感身分,被小妹撞上,算他活该倒楣。
血缘果然骗不了人,你们两兄妹这种别扭的性格还真像。
唐文轻笑道。
干么扯上我?家平拉着他转进两人的卧房。
记得三年前你出车祸,我担任你的复健医师时发生的事吗?唐文捶了他一下。
那时我可被你整惨了。
有吗?家平关上房门,微笑地亲他一口。
我记得我一直很有绅士风度的。
没错,你的绅士风度只对我免疫。
唐文挣开他的怀抱,走过去把耳朵贴在墙边听了一会儿。
没声音了,安安大概搞定了。
但真的如此吗?隔壁房的家安可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呢!该死的臭大哥!诅咒你明天出门踩到狗屎、你的剧本被退稿,你的……家安边脱白志熙的衣服,边咒骂着。
突然抱怨声停了,志熙光溜溜的上身呈现在家安面前。
他有着一副和严峻、黝黑面孔相衬的好身材,肤色是均匀的古铜,褐得像小麦田般耀眼,胸膛壮硕、浑厚,平坦的小腹区隔成八块饱经锻炼的坚实腹肌,他的手臂又长又有劲儿,宽大的指掌间结满厚茧。
这就是男人吗?家安好奇地拿手指按按他上下起伏着的胸膛,触感是一片硬实,和她的柔软完全不同,与大哥和文哥也都不一样。
杜家平是标准的恶男,邪气又英俊;唐文有着一张娃娃脸,待人温和有礼;但白志熙,论长相,他比不上家平的俊俏,也没有唐文的斯文,可一张峻脸却有型的教人移不开目光。
打从在超市第一次相遇,家安就注意到了,志熙全身上下有一种教人安定的特殊气质,那是一股令人忍不住想要依靠的神秘魅力。
现在她掌下触碰着他温热的肌肤,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从她的手中直撞入她的心脏,她吓了一跳,心跳随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体内的血液直往头顶冲去,急促的呼吸喘息出来的是热烫得吓人的白烟。
怎么回事?她惊骇地推开他,双手捧住胸口,心脏差点就要从她的喉咙里蹦出来了。
杜家安、杜家安,冷静一点儿,别胡思乱想。
她用力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抖着手指脱掉身上的衬衫。
相机已经在三角架上装好了,只要对准镜头,拍他个一卷底片,今晚的任务就完成了,但……白志熙醒来之后大概会恨死她吧?她突然有些气闷,为什么?向来豪爽不拘、果断俐落不输男儿汉的大姊头,会在事到临头时起了悔意?可是为了大哥……她摇摇头,还是拍了。
她钻进被窝里,躺在他身旁,枕在他手上、倚在他肩膀、靠在他怀里……相机的卡嚓卡嚓声不绝于耳,在这宁静的午夜里更显刺耳。
最后一张底片她拍下了他沉稳的睡姿——只有他,那微扬的唇线和浓黑的剑眉,拥有强烈气势的白志熙也有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她忍不住轻笑,决定收藏这张照片。
拍完照,取下底片收好,迅速穿妥衣服,她决定今晚委屈点儿睡客厅,不想跟他太接近,女性的第六感警告她,这样很危险。
一阵淡淡的烤面包香冲人志熙鼻端,他有些困惑地睁开眼,多久了?在他的鼻子早已习惯三餐不同口味泡面的香气时,这般特殊的食物香味教他有些茫然。
嗨,你醒了吗?家安必须抿紧唇才能教自己不放声大笑。
这外表高大强壮的男人,刚睡醒的样子竟是这般地可爱,有些天真、迷糊,大大的黑眼珠少了那股强势的锐利,像是隔着一层薄雾在看她,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与惶惑,直拨动她心底深处那块许久不用的柔软地带,教人有股冲动想要抱住他、亲吻他。
当然家安的冲动和志熙的是不同的,他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直至大脑强烈的认知到这张美丽的脸孔,一阵热浪急遽地在他的下腹升起,使他狼狈万分地胀红了脸。
我……这里……这里是我的房间,你昨晚喝醉了。
家安挺满意他的反应,起码证明他是一个不欺暗室的正人君子。
对不起,那我……他的衬衫脱掉了,但裤子还穿得好好的,所以他无法确定昨夜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你占了我的床,害我睡沙发。
他表现得越好,她就越觉得愧疚,第一次品尝到后悔的滋味,也许她不该设计他的。
对不起,我昨晚一定失态了。
他搔搔头,不确定心里这股陌生的情绪是出于可惜、抑或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的酒品算是不错的。
希望我没有唱歌、跳舞、脱衣服……他还是想知道是谁脱了他的衬衫。
呢!事实上你是把这些动作合起来一起做的,你的脱衣舞跳得很棒。
她总不能告诉他,是她脱了他的衣服吧。
我跳脱衣舞!他尴尬地低下头,从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差劲的嗜好,而且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老天!他怎么会醉成那个样子?他虽不善饮,但一向很懂得节制啊!昨晚他是疯了不成?嗨,你们都醒了吗?要不要吃早餐?唐文笑咪咪地敲开了家安的房门,适时地帮志熙解了尴尬。
早安,昨天……很抱歉。
志熙急忙穿好衬衫下床。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考虑戒酒。
难怪人家都说喝酒误事,此时他总算深刻体验到了。
哪里!昨晚大家都喝醉了。
唐文对他鞠了个躬。
如果我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请白先生别见怪。
他意有所指地道。
彼此、彼此!志熙自然猜不到唐文说的不好的事,就是指拍他的棵照。
那我先回去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再见。
他依然觉得难为情,尤其是面对家安。
躺在她的房间、睡在她的床上,他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悸动不已。
安安。
志熙走后,唐文摇摇有些出神的家安。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喔!我……她忡怔了下,白志熙在她房里的感觉是那样的自然,好像他原本就应该待在这里。
他一走,连带地也带走了她一些生气,她感到落寞。
安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把底片毁了。
唐文看出她的矛盾劝道。
怎么可以?她握紧口袋里的底片。
这上面系的是我们的未来,为了这个家,我非做不可。
你确定?对白先生做这件事你一定会后悔的。
就像三年前的他和杜家平,他们曾经对立过好长一段时间,若非那场汽车爆炸险些夺去他的生命;家平不会直言表白他的爱,他们会永远活在懊悔中。
文哥,你的话好奇怪。
她勉强一笑,隐约了解,却没有勇气承认。
安安,告诉我,你喜欢白先生吗?文哥,你别开玩笑了。
她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我不吃早餐了,我先送照片去洗,中午以前我会把这件事办好。
她逃也似地离开了家。
爱、喜欢……她对白志熙真有这种感觉?不!她记起在超市时她是那样地恼他,他是一根教人生气的大木头,而且他撞破了她的秘密,她的手里握着摄有他棵照的底片,打昨夜起,他们已注定是敌人的身分了,这种关系永不更改。
但—当这项认知砸进她脑海里时,她的心情跌落谷底。
队长,外头有人找你。
阿智敲开志熙的办公室大门报告道。
谁啊?志熙放下手中的检报、跟着阿智走下楼梯。
老大,你什么时候跟河东狮混得这么熟了?阿仁贼兮兮地靠近志熙。
小心诱拐有夫之妇会被告妨害风化喔!叫队长!志熙白他一眼。
杜小姐是我的新邻居,而且她还没有结婚,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走进大厅,家安正站在服务台处向他招手。
白先生!杜小姐。
志熙友善地伸出手和她交握。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不知道白先生现在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家安对他露出最柔媚的娇笑。
像是晨雾中盛开的牡丹般风华绝代,志熙再一次为她的美失了心神。
白先生?她提醒似地又唤了一声。
啊?好!他如梦初醒。
到我的办公室去吧!不,我想私下和白先生商量。
她抱紧怀中的牛皮纸袋,别闹了,在这里跟他摊牌的话,她还走得出这间警局吗?这……志熙看看身旁那一张张等着看好戏的面孔,不得不想到人言可畏这句话。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她语气急迫。
那……好吧!他点头,发觉自己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谢谢。
那就到对街的咖啡馆吧!志熙领着她步出警局,两人过马路,走进一加一咖啡馆。
有没有包厢?家安开口要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志熙走在她身旁,两人坐进角落的包厢,安安静静的小房间里,他心底的警钟竟又开始响起。
杜小姐,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白先生,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家安深呼吸,终于还是决定干了。
志熙疑惑地接过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啊!你……他错愕地惊叫一声,一本相簿从他的手里滑落茶几上。
杜家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气得青筋暴露、七窍生烟。
摊开的相簿里贴着一系列香艳刺激的裸照。
而主角正是他,白志熙和对面的蛇蝎美人——杜家安。
小声点儿,白先生,你太激动了,这样对身体不太好喔!家安轻盈浅笑地安抚他。
你拍这种照片陷害我,还说我太激动,啊!难不成……饮酒向来有节制的他竟会醉得不省人事!他恍然大悟。
昨晚的饭菜里下了药,你们联合起来设计我!设计?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们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请白先生帮个小忙,关于……因为服务生送咖啡进来,家安不得不暂停片刻。
不管是什么事情,我绝不会答应的,你们休想威胁我。
他气得快要爆血管了。
白先生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像你们这种黑道分子、无耻流氓,除了杀人放火、违法犯纪之外,还会干些什么好事?要我包庇你们的犯法事件,免谈!他恨死自己的大意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的不是吗?但他却被一个女人弄昏了头,而忽略心底的警钟。
可恶!白志熙,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家安生平最恨别人将她和家里的帮派牵扯在一起。
打小她就因为有一个混黑道的父亲而备受歧视,不论是读书、工作都被人当成祸水看待。
天知道,她为了今天这独立自主的生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吃了多少苦头。
白志熙凭什么看不起她,就因为她姓杜,她并不想贬低父亲,而且父亲近几年来也确实拼命在漂白了,他们除了偶尔还打打架外,早就不干卖娼、贩毒、走私军火之类的勾当了,这样的努力难道还不够?事实证明一切。
他拍桌怒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她气白了俏脸。
干这种卑鄙的勾当,你还想要我相信你?他恨得拿起桌上的照片,见一张撕一张。
好,白志熙,是你逼我的。
家安冷笑一声。
你尽管撕没关系,反正底片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加洗个上千张分送到各个报社媒体,告你一条强奸良家妇女,教你身败名裂。
请便,会被你威胁,我就不叫白志熙。
他咬牙切齿,两道如火炬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爆起阵阵的雷霆闪电。
家安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生在虹帮,打小见惯了各种凶神恶煞,从来也没害伯过,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想不到坚定的自信心竟然禁不起白志熙这狂怒的一瞪。
这个男人,她不该设计他的,惹到他的人都会被烧死在这把狂火烈焰下。
你尽管把这些照片发得满天飞吧!他冷淡一笑,酷寒的言语有如冰珠坠地。
一个星期内我若不铲了‘虹帮’,白志熙三个字任由人倒过来写。
他踢翻了椅子,转身准备离开咖啡馆。
等一下!家安苍白着俏脸,颤声道。
这件事跟‘虹帮’没有关系!你以为我会相信?他轻扬眉峰。
杜老大理应为他做出这种事而付出代价。
你不能去找老爸!她吓坏了,事情一惊动老爸,只要他追查起来,那她和大哥的秘密……不!你不能将文哥和大哥的事告诉爸爸。
志熙楞了一下,杜家平和唐文有什么秘密这般要紧?跟拍他裸照又有何关系?这样吧!我把底片还你,只要你答应别把大哥和文哥的事说出去,我……我就任你处置,我……可恶,又有什么事?家安低骂一声,行动电话早不响、晚不响,居然选这重要时刻乱叫,改天非摔了它不可。
你不能走。
她一手拉住志熙的衣袖,一手接起行动电话。
喂,我是杜家安,我现在……什么?我请你这经理是干么的?你不会自己看着办?啥……他敢,好!我马上到,你叫大伙儿撑着点儿,回头我给他们加薪水。
白先生,请你千万别去找我父亲,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非立刻去办不可,回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她便忙不迭冲出咖啡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志熙疑虑重重地拾起她忘记带走的香艳照片,难道拍他棵照的事情与虹帮无关?杜家安似乎很害怕他去找杜老大,为什么?他们父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志熙好奇心起,忍不住追在她身后离开咖啡馆。
杜家安所说的杜家平与唐文的秘密,那是什么?如果不是要他包庇罪案,他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她要胁的?突然,杜家平和唐文亲吻的画面闪过脑海,难不成这三个人在玩三人行的游戏?那她嘴里的秘密……他跟踪她的车子开上马路,老天!那女人疯了,这样子横冲直撞,遇红灯不停;单行道、禁止道路不分;还尽超车。
这种不要命的开车法,他的心脏都快被她吓停了。
混帐!她以为她开的是装甲车吗?也不怕撞断脖子。
然而更教他生气的是,那些交通警察都跑哪儿去了?居然没人拦下她。
车子开到了雷霆保全公司附近,志熙终究追丢了家安。
没办法,开车技术比不上人家,拼命小姐的执照大概是在赛车场里拿的,简直是神乎其技,他自叹弗如。
不过他还是记起了,刚才她讲电话时,似乎提到了经理这个人,假设他猜的没错,杜家安现在应该在她开的那家超市里。
他打开方向灯回转,驶向昨天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家超级市常她果然在那里,打老远就听到母老虎的河东狮吼了。
志熙急忙停车走进超市。
老天,发生什么事了?大门、货物柜被砸得稀巴烂,但家安却不在里面,莫非他听错了?他找到员工休息室,在里面见着超市经理。
白队长!经理看到他吓得差点昏倒。
杜小姐呢?志熙立在门日问他。
老……老板,她没来啊!她……我一路跟踪她到这里的。
你还是快说老实话吧!白队长!经理突然跪了下去。
请你救救老板吧!都是‘青帮’那群小混混惹的祸,他们想来收保护费,但老板规定我们不准缴钱给那些地痞流氓,所以他们今天带人来砸店,刚才老板跟他们到后巷去谈判了。
只有她一个人?他早晚会被她吓死,这头有勇无谋的河东狮。
不是,小猴和阿六跟在老板身边。
就三个人,那对方呢?大概十来个吧?你们……志熙会被气死。
对不起,因为店里多雇用假释中人,大家都不想再进牢里,我们不能出面,所以……志熙抢口截断经理的话。
还不快带我去他们谈判的地方。
是、是!经理急匆匆打开超市后门,领着志熙来到青帮与家安谈判的巷子里。
就在前面!上帝!志熙一手拍着额头,他还是来迟了,他们已经打了起来。
杜家安真不愧河东狮之名,想不到她外表美艳无双,打起架也是一副拼命三郎、所向披靡的酷狠劲儿。
倒不知道经理带他来,是要救勇猛的杜家安、还是那群无用的小混混?呵!听说老板以前曾混过飞车党。
经理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但她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我们绝对是正正当当地在做生意,今天的事全是‘青帮’勒索不成引起的,不是我们主动挑衅,白队长请你不要误会。
知道啦!反正不管如何,械斗就是不对,志熙寒着脸接近战场,打得火热的两帮人马,完全没注意他的出现。
住手!他朝空鸣了三枪。
白先生!家安愕然停手,怔忡地望着他,他怎么来了?无耻!志熙蓦地大喝一声,直向她冲了过去。
他刚才喊住手时,杜家安这边是立刻停下了动作,但青帮那群混混却乘机举起铁棒妄想偷袭她。
他迅速将她拉往身后,举臂替她挨了一记闷棍,抬腿将偷袭者踢得飞撞到墙壁上,再瘫跌倒地。
刘金昌,你敢在我的地头上械斗?志熙虎目圆瞪向青帮中一名蓄着络腮胡的男人。
白……白队长!刘金昌就是青帮的老大,他一见到志熙,吓得脸都白了。
在道上混的人谁没听过刑事大队长白志熙的大名,大伙儿还送他一个犯罪克星的外号,栽在他手上简直比死还凄惨,只是他老人家忙捉国际罪犯都没时间了,怎么会忽然介入这种小小的械斗。
天哪!今天莫非是黑七?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消失,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青帮’强收保护费的事,否则别怪我挑了‘青帮’。
志熙口气冷冽地道。
白队长,这全是一场误会,我们……还不滚——志熙的怒吼像平地一声雷。
谁有空听他废话一堆,他方才被铁棒击中的手臂痛死了。
知道了,我们立刻走,白队长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了,再见!刘金昌带着十来名手下,几乎是落荒而逃。
志熙寒着一张峻脸,转向家安。
你跟我走。
他拖着她离开后巷。
该死的这些流氓,眼中到底有没有王法,一天到晚谈判、打架,当他们这些警察都是死人吗?老板!经理和家安的两名手下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们。
你们都给我回家去闭门思过,再让我看见你们打架,没有第二句话,全部到牢里吃免钱饭去。
志熙气疯了。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看到他的抓狂样,家安不觉有些害怕。
回家!你给我好好解释照片的事。
我会说的,你不要这么大力拉我嘛,很痛耶!打架就不痛。
瞧她一身灰头土脸、血迹斑斑的样子,还像个女人吗?打架的时候会忘记疼痛嘛!那你要不要跟我打一场试试啊?他转头回她一抹狞笑。
家安呼吸一窒,赶紧闭嘴。
老天,他看起来好可怕,她的第一印象有问题吗?怎么会觉得他很有安全感?大哥、文哥,快来救她蔼—第三章你给我去把这身泥土洗干净。
回到她的公寓之后,志熙第一件事就是将家安丢进浴室里。
唉哟!你这么粗鲁干么?她捂着撞疼的臀部皱眉。
你不是想知道照片的事?我现在就告诉你,听完你马上走。
当然她也得准备搬家了,威胁不了他,只好避开他喽!我不喜欢跟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谈话。
他打开莲蓬头。
你不洗,我来帮你洗。
不要,住手!家安抱着胸高声尖叫。
色狼、非礼啊!现在叫色狼、非礼没人会理你的,要嘛就叫火灾、救火,也许可以引来几个好奇的观众。
志熙说着,走出浴室。
弄干净后再出来,我在客厅等你。
哼!她撇开头,湿淋淋的水珠沿着那头乌黑柔亮的大波浪卷秀发滴下,浸透了白色的雪纺纱衬衫,大片象牙般柔嫩的肌肤隔着薄纱若隐若现,雕琢出一具维纳斯般的完美胴体,在这小小的浴室中,散发着诱人的旖旎春光。
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体内的血液又开始骚动不已;就在他的呼吸渐感沉重的同时,他赶紧关上浴室的门。
呼!狼狈地逃进厨房,就着流理台的水冷静一下晕眩的脑袋和胀痛的下腹。
老天!这就是他那号称能嗅出罪案的直觉吗?该死!那根本不是什么警钟,他血液里的骚动和狂奔的心跳,全是因为她——杜家安,打第一次见面起,她的身影就已经深烙进他的心坎,搅乱他的理智。
他的血脉贲张来自于对她的强烈渴望,他早就喜欢上她了。
却白痴地以为这样的牵扯不清是因为罪案。
可恶!他低咒一声,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喘息着。
我爱杜家安!他摇头,捧着手臂走进客厅。
真好笑,他手上的伤还一阵阵抽痛着,但他脑子里却是浴室里那具娇美的胴体。
男人哪,全是欲望的野兽。
他忍不住调侃自己。
在电视柜下找到她家的急救箱,他一边包扎手臂上的伤,一边考虑着。
他并不担心他们之间官与贼的对立身分;但他必须知道她设计他的原因,还有,她到底结婚了没?他可不想成为别人家庭纷争中的第三者。
家安洗完澡来到客厅,看到志熙正笨拙地包扎自己的伤口,他用牙齿咬住绷带,一手按着棉花,缠一圈、松一圈,弄得面红耳赤,绷带都结成一团了,他右手臂上的伤依然淌着血。
可恶!他气得把绷带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随便拿了两块OK绷往伤口上一贴,放下衣袖,看不见血就算了。
呵呵呵!家安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他又变回她印象中那个敦厚、充满安全感的男人了。
笑什么?志熙拉着一张长脸。
洗完澡就给我解释你为什么要拍我的裸照?他转头望见她,瞬间,心脏漏跳了一拍。
刚洗完澡的她,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清新脱俗得教人移不开目光。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套宽松的运动装,兀自滴着水珠的秀发丧失了它原本的万种风情,却增添了一抹年轻的俏艳,脂粉末施的脸蛋纯美如天使。
他再也逃不掉了!志熙在心底长叹一口气,认清他已彻底坠入她粉红陷阱的事实。
你的手也受伤了吗?家安走近他身边,拉起他的右手臂,那被铁棍打到的伤口浮肿得很厉害,皮肤上还有一道不知是被什么利器划破的口子,很长、但幸好不深。
被她握住的地方好热,他猛地吞下一大口唾沫,由这个角度看她,她的睫毛好长,粉白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玉般的柔嫩光晕。
谢谢你救了我。
家安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好紧张,和他靠得这么近,鼻端不断冲进他男人味儿十足的性感气息,他湿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着。
颤抖着手取出双氧水帮他消毒伤口,当一阵泡沫在他的手臂上冒起,她注意到他的身子僵直了一下,那一定很痛。
很快就好了,你再忍耐一下……她感到心疼。
没关系。
他的声音低沉粗嘎的难听,不是因为伤口痛,而是发现她玉般的藕臂上点点瘀青,她的嘴角、额头上也都有好些破皮擦伤……青帮那群混账,真该下十八层地狱,连女人也打。
好了。
她轻弹一下手指,终于处理好他的伤口了,她开始收拾急救箱。
等一下!志熙拿了一根棉花棒沾满消毒水靠近她。
做什么?她吓了一大跳,这么近看他的脸,才发现他的眼睛明亮得好似天空中的朗星,男人中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眼睛,她不自在地红着脸直往后退。
你也受伤了。
他把棉花棒按到她唇角的伤口上。
啊!好痛。
她眉儿一皱,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别叫,还有得你受的呢!处理完她脸上的擦伤,志熙取来一瓶跌打药酒,推拿她手臂的瘀青。
啊,痛死了!她再也忍不住高声尖叫。
早知道他会报复,她就躲在浴室里不出来了。
不要,好痛,放手啦!呜……闭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架?想到她的拼命劲儿,他的心脏都快被她吓停了。
又不是我爱打,是他们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嘛!难道要我白白送钱给他们花?啊!放手,我不要推拿了,好痛……你可以报警。
没有理由,集体械斗就是不对。
拿武器的是他们,我是空手耶!那就惩罚你太愚蠢。
推拿完毕,他放开她,关紧药酒瓶子。
以后,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准你再打架,听到没有?在马路上遇到抢劫也一样?她瘫倒在沙发上,无力地翻白眼瞪他。
什么嘛,就会凶她,搞清楚一点好不好?她才是受害者耶。
他霸气十足地横她一眼,结实有力的手指夹住她娇小的下巴。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
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正当防卫和打架是两回事。
我……她奋力吞口唾沫,点了点头。
这才乖。
志熙放开她。
现在你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家安点头、又摇头,真的被他吓坏了。
每次他一生气,那双鹰隼似的锐眼里就会烧出两道冰焰似的寒芒,将人震慑得动弹不得。
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怕的男人?比山林中的猛虎更教人惊畏。
卡!沉默中,唐文突然开门走了进来。
咦?你们都在啊?他笑眯眯地抱进一大包鲜果蔬菜。
太好了,白先生,我今晚准备做些素食菜看,你有没有空?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那……安安!他惊叫一声,走过来摸摸家安的头发。
你又没把头发吹干就到处乱跑了,当心感冒,快回房去吹干它。
可是……她为难地来回望着志熙和唐文,没有她居中解释,他们会不会打起来?还不快去,看你的上衣都被洗头水弄湿了。
唐文掏出手帕帮她擦头发,但小小的方巾一下子就湿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文哥,我和白先生……我们……有事等你吹干头发,换件衣服出来再说。
唐文推她进卧室。
然后抱着一大袋蔬果走入厨房。
志熙默默地看着他们,半晌,他走到厨房门口,唐文转身递了一包四季豆给他,笑道:介不介意帮我剥豆子?他接过塑胶袋,走到餐桌旁坐下。
该是说实话的时候了吧?别怪安安,她会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和家平。
唐文边洗着空心莱,边淡淡地说道。
怎么说?唐文笑了笑。
因为杜老大不赞成我和家平的婚事……他缓缓道出了这个三人行的秘密。
那么家安还是单身喽?志熙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只要她不是有夫之妇,其他身分上的一切麻烦,他都不放在眼里。
当然!唐文回房拿了他们在法国签下的结婚证书给志熙看。
家平才是我的合法伴侣,我跟家安只拍过结婚照。
三人行?志熙无力地朝天花板翻个白眼。
亏你们想得出来这种主意!抱歉!但,白先生,不知道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我……志熙愣了一下。
没有什么看法,刚发现自己的邻居是……有点吃惊,不过昨天跟你们聊了天之后,觉得你们还不错,以我警察的身分来看,你们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谢谢。
唐文收起结婚证书。
不过台湾的法令还不承认就是了。
他的笑容里有一丝酸涩。
而且大多数的人也都排斥这种事,安安很担心我和家平会因此而受到伤害,所以她总是想尽办法要守住这个秘密。
所以就想到拍我的棵照,来要胁我闭嘴?志熙有些啼笑皆非,又懊恼家安对他的不信任。
可能吧?唐文忽然露出一抹别具深意的微笑。
什么意思?志熙突地心跳加快。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胸中荡漾。
以前家平在追我的时候,他把我整得好惨,我曾经以为他是因为讨厌我才会故意找我麻烦,但后来我发现,那些恶作剧都是因为他希望我注意到他才做的。
而安安,她几乎是跟家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别扭个性。
哦——志熙哼出一个长音,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很高兴认识你,唐文。
我也一样,白先生。
唐文伸出手和他相握。
志熙!他笑了一下,豁然开朗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再见。
再见,呃——志熙!唐文对他挥挥手,猛地又想起了什么喊道:那照片……留给她吧!志熙眨眨眼。
这样她会比较放心。
谢谢!唐文送他出门,才回到客厅,家安正从卧房走出来。
文哥。
她溜眼看了看小小的公寓。
白志熙呢?回去了。
回去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安安,家平又被编辑部的陈先生押到饭店赶稿去了,我待会儿要送换洗衣物去给他,你自己看家要小心门户喔!不是,那个……文哥,白先生……他没听她解释,他又正在气头上,会不会直接找上老爸告状?唐文把志熙留下来的牛皮纸袋还给家安。
志熙说,这送给你,还有,他不是个喜欢乱说话的人。
咦?家安圆瞪着秋眸,她进房吹头发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正在惹麻烦呢?志熙深叹口气,停车走进公寓旁的巷子里。
打老远他就看见家安跟一个陌生男子在那边拉拉扯扯。
楚玄策,你再不放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家安恼怒地瞪着缠住她不放的年轻男子。
楚玄策是杜老大老年才收的养子,预备培养做虹帮的接班人。
没办法,家平和家安都不是做老大的料,为了帮派的顺利传承,冷酷无情又精明过人的楚玄策才是未来老大的好人眩家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明知道……住口,楚玄策,你别忘了,我已经结婚了。
你跟唐文根本没有注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结婚是假的,唐文其实是大哥的爱人。
楚玄策冷笑说道。
你胡说!家安苍白着脸,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那老爸……别担心,这件事我并未向义父报告。
家安,你应该明白,我这全是为了你,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保守秘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楚玄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爱的是我名下的股票、现金,你就别再作戏了。
家安甩开他的手,愤然怒道。
这杜老大是只得道千年的老狐狸,他愿意将帮主之位传给楚玄策,但却把帮中所有的财产登记在家安名下,换言之,他只想将楚玄策当成一头善于耕田的牛,而收成自然是属于主人的。
但楚玄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既然明了杜老大的诡计,又怎会不想办法扳回劣势,因此家安就成了双方斗争中最大的筹码了。
家安,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蔑我?我……你有什么事想找我的女朋友,都可以跟我说。
志熙高大的身影从巷子口走了进来,拖曳着老长的影子整个罩住家安娇小的身躯。
他一出现,壮硕有力的手臂立刻占有性地将她带进怀里。
白……安安,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大家都很担心你呢!他湿热的呼吸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垂,带着强制性的口吻低语道:叫志熙。
我……她娇羞地低下头,每次一靠近他,她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
这位先生,如果没事我要带安安回去了。
杜大哥和唐文还等着我们吃消夜呢!志熙拥着家安转身朝巷子口走去,心里暗暗记下楚玄策的容貌,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会闯大祸。
等一下!楚玄策冷冷地喊住他们。
家安,不介绍你的男朋友给我认识吗?家安愣了一下,虽然她因为他的出现而芳心窃喜不已,但却没勇气对别人谎称他是她的男朋友,她怕他会生气、也怕自己会陷下去,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白志熙!志熙替她答了话。
刑事大队长白志熙。
楚玄策显然大吃一惊。
是我。
志熙炯炯有神的鹰眸望着他。
楚玄策脸色一变。
白先生,你知道家安真正的身分吗?他绝不允许到手的荣华富贵遭人破坏,即使是白志熙也一样。
家安纤细的肩膀一僵,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微颤着,官与贼自古不两立,那他和她呢?安安就是安安,她是杜老大的女儿或是‘虹帮’的大小姐,都无损于她杜家安的身分。
志熙用力抱紧她,这番话不是应酬,是宣誓,他对她的表白。
家安不由自主地回抱他,真的吗?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她是否可以完全相信他?家安,这件事义父不知道吧?楚玄策目露寒光。
家安猛地一咬牙,从志熙怀里抬头怒道:楚玄策,你要告状尽管去,别指望我会接受你的威胁。
我怎么会威胁你呢?家安,我是如此地爱你!楚玄策嘴里说着火热的爱语,一双眸子却依然如冰般寒冷。
可惜我不爱你,我爱的是他。
家安清灵水秀的秋眸紧紧锁住志熙黝黑有型的峻脸,这个嫉恶如仇、气盖山河,又有点憨厚的直汉子才是唯一能令她心动的男人。
我爱的是志熙。
是吗?我很遗憾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楚玄策语如冰珠。
我们之间是对?是错?恐怕还轮不到阁下评论吧?志熙开始发火了。
他绝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威胁家安。
也许。
楚玄策脸色变了几变。
家安,我会再去找你的,再见。
他抢先离开暗巷。
为了虹帮的实权,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放弃杜家安,抢也得抢到她,逼不得已,只好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后,谅杜老大也不敢阻止他们。
至于可恶的白志熙,敢坏他的好事,他不会放过他的。
楚玄策临走前那记恶狠狠的眼神教志熙心底暗自警觉不已,那是个不择手段的男人,家安惹上他麻烦大了。
你真是个惹祸精。
他摇头长叹。
家安俏脸一凛,他这是在嫌弃她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在她心口炸开,方才的甜蜜全在转瞬间化为怒火。
没人要你多管闲事。
她奋力挣脱他的怀抱,咬牙转身,鼻子和眼睛酸得难过。
糟糕!她误会了。
志熙急忙拉住她的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告诉你的是,楚玄策不会那么简单放弃的,你要小心。
不敢烦劳白先生担忧。
她用力用掉他的手,跑了开去。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负责。
志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沉声长叹。
真是个倔强的小姐。
喜欢上她,往后有得他辛苦了,他拿出行动电话,决定先叫属下调查楚玄策的背景,以兹防范。
也幸好他现在搬到她家对面,可以一面监视蒋森严,一面就近保护她,否则事情就更麻烦了。
楚玄策不愧是个标准行动派的人物,前天才在巷子里堵到回家途中的家安,今天就亲自登门造访了。
唐文开门一看到他,那常年挂在脸上的斯文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好久不见,唐文。
楚玄策绕过他,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
安安在房里,我去叫她。
唐文勉强笑了笑,他记得家安房里有电话分机,想赶快去打电话叫志熙过来救人。
谢谢,不用麻烦了。
楚玄策不怀好意地推开他。
我知道她的卧房是哪一间,我自己去找她行了。
那……好吧!唐文想起厨房里还有一支分机。
咖啡、茶、果汁,玄策,你喜欢喝什么?随便。
楚玄策从不将这个只会傻笑的笨书呆放在眼里,当然他也想不到唐文会耍他。
喔,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唐文笑嘻嘻地走进厨房,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拨了对面志熙家的电话号码。
喂!我是唐文,志熙,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过来一趟?怎么了?话筒里传来志熙语音不清的问话。
他正在吃泡面,顺便监视雷霆保全公司。
我们家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家平不在,我对付不了他,安安可能会有危险。
唐文用肩膀夹住话筒,边说话,边帮楚玄策泡咖啡,当然是加了特殊佐料那一种。
一阵不安在志熙心底升起。
是楚玄策?可不就是那只大色狼!我马上过去!唐文连话筒都来不及挂上,就听到门铃的响声,他微微一笑,跑过去开门。
楚玄策在安安房里。
一阵旋风刮过,他连志熙的人影都没看清楚,家安房里已传出三人的吵架声。
他满意地一笑,事情发展果然如他所料,只是便宜楚玄策了,他没喝到这杯咖啡算他好运。
唐文有点不舍地走进厨房,把咖啡倒进流理台里。
这里面加的可是上好的泻药呢!真可惜。
房里的楚玄策应该立刻回去谢神的,但他却怒火冲天地瞪着志熙。
没敲门就闯进小姐闺房,可不是什么好事?白队长。
抱歉,因为我们看晚场电影的时间快来不及了。
志熙走过去,从楚玄策手中夺下家安的藕臂,将她拥进怀里。
安安,你准备好了没?家安虽然讨厌楚玄策,但她更气志熙暖昧不明的态度。
谁说要跟你去看电影了?她愤然推开他。
白队长,你听到了。
楚玄策得意一笑。
看样子,家安并不喜欢你。
安安,别闹脾气了,我知道晚上爽约没陪你去吃饭是我不对,但警局临时有事,你应该体谅我,我不是特地请假陪你去看电影了?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会这么轻易就被一句话打败,他就不是白志熙了。
志熙硬是挤开楚玄策,坐到家安床上,搂住她的肩膀。
你这么任性,杜大哥和唐文也会担心的。
他别有所指地暗示她。
家安几乎咬断牙根,这混蛋,居然拿大哥和文哥的事威胁她,她恨不得端他两脚,把他踢出房去。
白队长,你这样未免太没风度了吧?楚玄策死命地瞪着他。
是我先约家安的。
是吗?安安昨天没跟我说过啊?还是志熙聪明,随便一句话就把楚玄策给压了过去。
家安,你怎么说?楚玄策恨死志熙了。
家安一双拳头在棉被下紧紧地握着,既想揍不怀好意的楚玄策,又想扁可恨的志熙。
这两个人,她都讨厌。
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出门,请你们两个出去,我要休息了。
好吧!志熙首先反应过来,硬拉着楚玄策出门。
那我们不吵你了,晚安。
想不到他力气这么大!楚玄策一双手被他制住,竟然挣脱不开,被硬生生地架出公寓。
再见,楚先生。
志熙砰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大门。
楚玄策脸色狰狞地握紧腰间的枪枝,恨不得一枪轰掉破坏他好事的白志熙的脑袋,这该死的混蛋,若非杀警的代价不划算,他非杀了他不可。
眼前只好先给他一个警告,白志熙识相的话,就该趁早滚回老家去,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
这样的处理方法不太好,他会报仇的。
唐文倚在玄关处微蹙双眉。
我知道。
谁晓得家安会扯他后腿呢?那倔强的笨小妮子,他早晚会被她给气死。
志熙烦躁地搔着头发,有什么办法可以随时随地保护她远离楚玄策的狼爪?安安其实很善良,本性不错,虽然有时候有点莽撞、冲动,但她确实是个好女孩,你真不该凶她。
我凶她?!志熙用力一拍额头。
天知道是谁凶谁喔!从超市认识到现在,他一直被她耍弄在股掌间玩,他才是那个可怜人吧!你只要进去道个歉,安安很快就会原谅你了。
我……哎!他摇头长叹,没办法,谁叫他先爱上她。
好,我去道歉。
志熙敲开家安的房门,她全身裹着棉被,缩在床角不理他。
家安,他唤了声。
别闹脾气了,起来。
他弯腰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
我把楚玄策赶走了。
关我什么事?她怒气未消地撇开头。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他嘛!为什么还让他进房,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虽说是来道歉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教训她。
要你多管闲事!我说过我自己的事,我自会负责,不劳白先生费心。
你真是教人生气。
没人叫你来受我的气。
你……志熙对她那两瓣既锐利、又娇艳的樱唇真是又气又爱,毫无预警地,他忽然攫住她迭骂不休的红唇,狂猛的吻粗暴地侵袭上她的唇。
家安惊悸地反抗着他,她挣扎地扭动柔滑的身躯,更加点燃他男性欲望的火把;他的舌侵入她柔软的唇间,狂猛地与她缠绵着。
一股异样的热浪从某一点升起,在她全身每一处奔窜,她抵挡不了那莫名的燥热,而他的吻更加强了这热力。
她的怒、她的愤、她的所有思考能力,被这股激荡的浪潮掩盖,不知不觉地,她的双手揽上他的颈项;不知不觉地,她回应了他的吻——火,燃烧了她。
女人就应该乖巧一点才可爱,知道吗?他俯下头来,捧着她嫣红的脸蛋,伸出舌头,细细地绘着她小巧的唇缘,直到她红艳的唇全染上他的痕迹与气息。
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听话好不好?志熙温柔地将她放回床上,静静地退出她的闺房。
唐文正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望着他。
你介不介意三人行变四人行?他已经离不开她了,想要拥有全部的她,搬进这个家里,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欢迎。
唐文笑着对他挥挥手。
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就在隔壁。
他识相地走进自己的房里,这一大片空间就留给这对有情人了。
我需要的是冰水。
志熙捧着就快蹦出胸膛的心脏,老天!她点起的火,比岩浆还要可怕,而且更加炽热万倍。
房里的家安则是呆了,他吻了她了。
那个她以为今生无缘的男人,以一种烈火狂焰的姿态吻了她。
那感觉美好得像要羽化成仙,而她的灵魂正在飘福她捂着发烫的脸颊,她还活着吗?还有气息吗?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全身热得快要融化,哦……老天,他为什么要吻她?是否他也对她有情?她无法思考,脑浆已被那一记热吻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