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车子借我喔!一大早,家安连早餐都来不及吃。
匆匆忙忙抓起车钥匙急往外冲。
等我一下,顺便载我一程。
志熙随手拿了两块三明治跟在她身后跑出去。
谢了,唐文,晚上见。
他们两人的车都在上星期的汽车爆炸案中烧坏了,多亏唐文好心,愿意出借爱车,否则他们只好每天搭十一号公车上班了。
志熙气喘吁吁地坐进车子里。
平常没这么早的啊!今天有什么急事吗?我赶着去接一个朋友出狱。
家安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咻一声飞奔上路,她开车的技术依然高竿。
开慢一点儿。
志熙来不及系上安全带,差点,脑袋撞上挡风玻璃。
好啦!她咕哝一声,问道:要不要先送你上警局?你先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什么人?志熙不大喜欢她老是跟一些黑道分子混在一起。
阿良,以前一起玩车子的朋友。
还有呢?他犯什么案子入狱?你别这样好不好?她有些生气,他老是用那种特殊眼光看待她的朋友。
阿良不是坏人,那是一场意外。
家安,我不是歧视你的朋友,就好像你超市里请的全是出狱重新做人的人,我并不反对啊!只要那个人是真心想要改过,我很赞成你的义行,但我必须了解这些人的底细,你只能雇用他们,却无法斩断以往黑社会帮派对他们的诱惑或骚扰,这一部分只有我来做,我能防患未然,你明白吗?我说不过你。
她摇头长叹。
也许你说的有理。
好吧,我告诉你,阿良是我高中时混飞车党认识的,那时他是高工机械科的学生,对修理各式机械非常内行,在一起的时候,他负责维修、改我们的车子,事实上,他很少参加我们的行动,几乎只能算半个党里人,直到有一次,我们一起飘车的时候,他不小心撞死了一个人,其实真的是那个人先恶意挑衅的,阿良企图阻止他,谁知却……我们上庭作证他不是故意的,但对方执意告到底,后来他就坐牢了。
原来如此。
志熙安慰地轻拍她的肩。
那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一定给她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他不是坏人。
家安悲伤地抿着唇。
他入狱后,我去看了他几次,我知道他正在读书准备考大学,还是念机械,可是他的家人不肯原谅他。
这不是你的错。
不,当时是我将他拉进组织里的,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是我毁了阿良的一生。
她语带哽咽。
这种事情得看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他用力按着她的肩膀给她鼓励。
起码阿良叫你去接他出狱表示他还承认你这个朋友。
他是个好人,他没有怪我,但……于心难安?对!家安沮丧地点头。
我希望能帮助他,或者请他到超市工作,他需要一个住所和一份工作。
也许他不适合超市的工作呢!听完了阿良的经验,志熙另有打算。
你不喜欢我雇用他吗?我可以保证阿良绝对不是坏人,他不会再犯错了,他……慢着慢着,家安,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志熙笑了笑。
我说他不适合超市的工作,是因为阿良或许会比较喜欢在修车场里见习。
我有一个朋友,他的修车场非常需要一名年轻又肯努力的技工。
你是说……她突然踩住煞车,车子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喇叭声随即响彻云霄。
家安——志熙吓得心脏差点停摆。
快开车!哦!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踩离合器、换档,但身后那成串的破口大骂却依然未消。
我早晚要吊销你的驾照!他脸色苍白地低骂着。
别这样,我只是太兴奋了,我说过对不起了!万一发生意外,你说一百句对不起也役用。
他火冒三丈。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委屈地辩驳。
哦!是啊,因为你控制不了冲动、莽摸的本性嘛!他撇撇嘴。
听他说的,好像她一无是处,只会闯祸似的。
家安也不由冒火了。
没错,我就是这样,不高兴你可以滚下车啊!拜托,这辆车又不是你的,你无权管我下不下车。
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脾气永远悬在半空中,摇摆晃荡,像壶滚水,碰一下就爆炸。
没错,车子是文哥的。
她对他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但现在驾驶权却握在我手上,我有权决定我的乘客身分,而我不欢迎你。
她真的再度猛然煞车,将他踢出车外。
再见,白队长!杜家安——志熙对着飞奔而去的车子咆哮跳脚。
该死的!她居然这样整他,这只可恶的河东狮。
她的朋友永远比他重要;她只会对他发脾气。
那个老闯祸又麻烦的笨女人,他自找苦吃才会喜欢这种女人。
白志熙,你才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
他愤愤地一脚踢向安全岛。
唉哟!SHIT!他抱着脚边诅咒边走去打电话——打给那个开修车场的朋友。
混帐!他恨自己放不下她,但……那是他答应过的,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他不能爽约,而且摸着良心说,他佩服她的善良、讲道义,放眼世界,能真心为这些出狱后的罪犯谋出路,而不是作秀出风头的,真的很少。
杜家安,她——称得上是一名奇女子。
而站在一名执法人员的立场来看,她确是个硕果仅存、需要好好珍藏的宝贝。
只是身为他的女朋友,他多希望她学会三思而后行,加一点温柔、多一些娇弱,她会是个一百分的完美情人。
只是……那样就不是他喜欢的杜家安了!他有些沮丧地认清了事实——白志熙,你是个被虐狂。
安安,志熙今天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唐文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
不知道。
家安心烦气躁地转着遥控器,自早上和他吵架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低落到现在。
你们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没告诉你吗?唐文脱下围裙走进客厅,坐在家安身边,了然地问道:又吵架了?谁有空理那个混蛋。
她撇撇嘴,不禁懊恼,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半时间都在吵架,难道他们真的不合适?果真如此,他们初见面和接吻时的悸动又是从何而来?那么现在有空了,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吗?唐文拿起话筒交给她。
文哥!她为难地低喊一声。
安安,你向来不是个胆孝只会逃避的女孩子,‘不懂的事就该去弄明白’,你自己说过的。
唐文帮她拔了警局的电话号码。
而且逃避也不是什么好事,嗯?家安看着话筒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终于接过电话,努力深吸口气。
喂,请接白队长……什么?她突然慌张万分地跳起来。
是,我马上到。
怎么了?唐文看她脸色倏地转白,不禁忧心忡忡。
志熙受伤了。
她抖着语音,小小的身子轻颤如秋风中的落叶。
那现在呢?在医院里。
她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哪家医院知道吗?唐文只得耐住性子,慢慢问出答案。
嗯!她十指紧张地扭着,脸上的血色已然退荆我送你去。
她现在这副模样,唐文也不敢让她独自开车上路。
文哥——家安忽然语音哽咽地喊住他。
志熙,他……不会有事,对不对?当然。
唐文走过去用力抱紧她,由她颤抖不停的身子,清楚感觉出她的仓皇与无助。
志熙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即点点珠泪如断线的珍珠滑下脸颊。
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跟志熙吵架了。
傻瓜!唐文心疼地安慰她。
这又不是你的错。
文哥,我们带晚餐去看他好不好?她抹着满脸泪痕。
志熙最喜欢吃你烧的菜,他又这么爱吃,说不定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就好起来了。
当然好。
唐文知道她是吓坏了才会这样,可见她对志熙用倩有多深。
你帮我把饭菜装进保温盒里,我们带晚餐去看志熙。
我立刻去弄。
她冲进厨房里忙着舀汤、挟菜、装饭……她必须忙,教自己忙到无法胡思乱想,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成串的珠泪夺眶而出,不停地、不停地滴落汤碗、菜盘,哦!上帝,她快崩溃了……早知道上医院见到的会是这种情形,打死家安,她都不可能来看志熙。
她愤怒地鼓着脸颊,刚才那些眼泪都白流了。
家安,再帮我搬两张椅子过来好不好?志熙一只手吊在胸前,另一只手还不停地忙着指挥这儿、指挥那儿。
老大,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晚?有事明天再说。
阿仁敏感地察觉到家安美目里飘射出来的两道杀人死光,好心提醒志熙。
开什么玩笑?四名匪徒逮到三个,跑掉一个,我猜他一定走不远,不趁早将他送进牢里,我的伤岂不是白受?志熙咬牙切齿,敢在他面前抢劫伤人,简直找死!队长,我也觉得你先睡一觉比较好。
河东狮已经气得快抓狂了,阿智可不希望待会儿被人拿扫帚赶出病房。
你们谁也别想偷懒,我非捉到那个家伙不可。
志熙用力一拍床铺,那受伤的手臂一经震荡,立即又渗出血来。
唉哟!他皱眉抚着伤口,他奶奶的!这一刀挨得还真疼。
家安瞳仁儿冒火地瞪着他。
的确,他是个尽责的警察,但这样拼命的工作狂却教挂心他的人气炸心肺。
对不起,探病的时间已经过了。
她冷冷地提醒阿仁与阿智。
我们马上走。
阿仁、阿智识相地赶紧收拾满床的文件报告。
等一下,谁准你们走的?今晚我们还要再搜寻一遍案发现常志熙才坐起身,家安一巴掌又将他按回床上。
办公时间已过,现在是病人休息的时候了。
她对他冷笑了下。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嗯?我……我没有生玻虽然她发火的样子有一点点可怕,但志熙依然执着地想要去追捕犯人。
伤患和病人都一样。
她口气严峻地盯着阿仁、阿智收拾东西。
我们先走了,明天见,老大(队长)!识时务者为俊杰,阿仁和阿智都不笨。
喂!我是上司还是她是上司?你们敢不听我的话?你给我闭嘴!房门一关上,家安再也忍不住怒吼道。
你想死是不是?伤成这样了还想去抓贼。
抓贼是我的职责,既然我领的是老百姓辛苦缴纳的税金,我就有责任维持社会治安,保护市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职责不代表送命,警察也不是铁人,受了伤本来就应该静养。
一点小伤根本不打紧。
缝了十二针的伤口叫小伤。
比起以前胸部受的枪伤,这就是小伤。
那一点都不值得骄傲。
你是特地来找我吵架的吗?他气得头顶生烟。
你……她扁扁嘴,突地哇了一声,放声大哭。
你一点都不体谅人家,我……我那么担心你,你却只想着去找死……那不叫找死,好不好?他头疼地朝天花板翻翻白眼。
上帝!他最怕看女人哭了。
可是你受伤了啊!流了那么多血……她抹着越流越多的眼泪。
我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心脏都快停了,而你却……你只会骂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拜托,你就别再哭了!他无奈地用力一拍额头,跳下床来,走进去搂住她。
别哭了,我道歉,OK?不准再去抓贼。
她眨着一双水雾蒙蒙的秋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安安,我是警察!他不得不叹口气提醒她。
那——伤口痊愈之前,不准出任务。
这……看着她的泪又要滴下来,志熙赶紧保证道:伤口痊愈前不出任务。
不可以黄牛哦!绝不黄牛。
他举起左手作发誓状。
那你也不可以再哭噢!嗯!她用力点点头,认真的表情写在那张梨花带泪的俏脸上,竟是万分的惹人怜爱。
安安!他伸出手,轻柔地拂拭着她依然未干的泪痕。
你的眼泪教我心疼。
他呢喃着,一遍又一遍感受她的真情,她是那么关心他,教他无法不感动。
你该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赶紧后退一大步,狂跳的心脏跟他一样激动,但他吊在胸前的手臂却不停地提醒她他病人的身分,为了他的健康,她不能放纵自己的热情。
一个晚安吻应该没什么影响。
他舍不得放开她。
呃,好吧!家安沉吟片刻,猛地踮起脚尖,柔嫩的樱唇轻轻刷过他的额头。
晚安。
她挥挥手,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病房里,志熙摸着额头啼笑皆非。
安安,我今年二十八岁,不是八岁啊!这种晚安吻……早知道不该要求的,这样挑逗的魔力更大。
唉!注定他今晚要失眠了。
白志熙,你这个大骗子!家安垂着两行清泪,站在急诊室外,哭得眼睛都肿了。
昨晚,他明明答应过她,伤口痊愈前不去追捕犯人的,可是今天中午,她才到医院,就听说他一早即紧急出院了,过没多久,警局又通知她,他再次因公受伤入院。
这个混帐,怎么不干脆因公殉职呢?要伤心断肠,一次就够了,省得害人天天提心吊胆的。
未来大嫂,你就别哭了,凭莫里尼那种三脚猫功夫,弄不死老大的。
阿仁和志熙有共同的弱点,怕看女人哭。
谁管那个莫什么的功夫是四脚猫还是三脚猫,我是哭白志熙又好狗运地逃过一劫,没被打死真是太可惜了。
家安抹着泪跺脚。
未来大嫂,是莫里尼啦!阿仁是天下第一钝的男人。
你闭嘴!家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昨天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病人需要休息,不可以随便打扰他。
’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还拖他去出任务,搞成这样才打电话给我。
不关我们的事啊,未来大嫂,这件任务是那位‘苏格里王子’丢下来的,我们完全不知倩。
阿仁急忙撤清。
喔!家安冷冷一笑,揪住他的衣领。
那你们为何会在这里?阿智拉拉阿仁的衣袖,急忙向他使眼色,教他注意言辞。
因为我们想找老大去查昨天那件抢劫案,碰巧遇到,所以……所以就跟着一起搅和进去了?家安对他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对啊!阿仁一点头,阿智当场恨不得缝了他的嘴巴。
你还敢说不关你们的事?家安气红了俏脸,步步进逼,直将阿仁逼进墙角。
不管是哪一件任务,横坚你们就是非叫他去抓贼不可,就算他已经伤得快要进棺材了也一样。
安安、安安!唐文斯文地笑着走过来帮阿仁解危。
这里是医院,不准喧哗的,而且——他指着刚从急诊室走出来的男人。
看志熙那样子,离进棺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对不起哦,安安,我不是故意黄牛的。
志熙尴尬地舔舔干涩的嘴唇。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以……所以你就骗我!她抿紧唇,看着他额头那道刚缝好,依旧血迹焉然的伤口,他身上不晓得还有多少伤,她每次想起接到他受伤通知那一刻的心情,心被活生生撕裂的感觉,外人如何能理解。
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绝不再犯!志熙举起完好的手臂发誓道。
你的保证狗屁不值。
她每骂一句,泪水就流得更急。
大骗子!安安……对不起,医院里不准吵闹。
一名护士出来提醒他们。
老大(队长),我们先走了。
阿仁和阿智自忖消受不了家安的怒火,聪明地避风头去了。
唐文将两人一起推进电梯,直上五楼的个人病房。
病房门一关上,志熙急忙走过去搂住家安。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件事真的非比寻常,你听我说好不好?留着你的花言巧语去骗其他的笨女人吧!家安用力推开他,混蛋白志熙,越看越生气。
文哥,我先回家了。
安安,我们只剩一辆车耶,你要怎么回去?志熙拼命地朝他使眼色,唐文只好想办法帮忙留下家安。
那我坐计程车总可以了吧!家安怒吼一声,泛红的眼眶眼看着又要滴下泪来。
不好啦!天快黑了,搭计程车很危险的。
志熙死皮赖脸地缠住她。
再留一会儿嘛!等一下让唐文载你回家我也比较放心啊!不用你假好心。
这一次她使出了吃奶力气,将他推得直退三大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床铺上。
唐文忙朝他挤眉弄眼,志熙会意,立刻抱着伤臂大声叫痛起来。
唉呀,撞到我的手了,好痛啊!志熙!她慌叫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捧着他的伤臂低泣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安安,你不要走,我好疼蔼—志熙乘机抱紧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转圜的余地,岂可轻言放弃。
志熙——她忧心仲仲地检查着他的伤臂。
你哪里疼?我……我立刻去叫医生来,你等着喔,我马上回来。
急惊风一下子旋出病房,志熙抬眼望见唐文似笑非笑的面容。
好辛苦。
他用力一躺,瘫在病床上;神清气爽的哪里还见得到半点疼痛的模样。
刚才谢谢你了。
不客气。
唐文笑咪咪地摇头。
我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再见。
再见……喂,唐文!志熙挥手到一半,突然又喊住他。
什么事?唐文离开的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
那个……志熙吞吞吐吐的,猛地腰杆用力,一下子坐起身来。
你是怎么跟杜大哥相处的,他们兄妹的脾气都很——奇怪,我常常被安安搞得晕头转向,又生气、又好笑,总之……就是那样啦!大概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他的初恋吧?当然,以前他也抱过别的女人,但这样时时刻刻惦记着一个女人却是头一回。
这个碍…唐文轻声低笑,细长的眸子里,漾着一层幸福的光彩。
你真的喜欢安安吗?嗯!志熙用力一点头。
可是我永远模不清她的心思,有时候我会觉得好累。
你完全了解自己的一切吗?包括想法、心理、行为……全部!那怎么可能?没人能完全了解自己的。
那不就得了,了解彼此是为了找出一个共通的生活平衡点,又不是要你去做对方的心理分析师。
可是我常常控制不住对安安发脾气,事后才觉得后悔。
志熙有些沮丧。
你知道吗?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想法也一样。
唐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得像个孩子。
我告诉你,我现在开的这辆车是家平为了向我赔罪送给我的。
好贵的礼物!志熙咋舌。
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哦,你知道的,我们是同床睡,我怕冷、家平怕热。
有一回冬天,我怎么睡都不暖和,就拿他当暖炉用,但我一抱他,他立刻把我推开,直嚷嚷:‘热死了!’我只好去翻条电毯盖了,结果,他睡到一半,起床去上厕所,再回来看到我裹着电毯缩在床角,就把我摇醒,大吵大闹说:‘你不爱我了,睡觉不抱我,还故意离我那么远。
’真过份!冬夜好梦正酣被吵醒,如果是志熙一定会揍人。
所以喽,我一个礼拜没跟他说话。
唐文得意地晃晃车钥匙。
然后我就得到这个礼物了。
原来如此,哈哈哈……志熙忍不住仰头大笑。
换个方向想,生活其实可以很有趣的。
唐文朝病房门口努努嘴。
安安快回来了,我再告诉称一件事,我认识安安三年了,没见过她哭,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惹她掉泪。
唐文前脚刚走,家安后脚立刻拖着护士跑进来了。
咦?你……她看到他好端端地坐在病床上,一点儿也不像刚才疼得要打滚的样子。
我已经不痛了。
志熙下床请走护士,再回头搂住家安的肩。
她这才发觉不对劲。
文哥呢?回去了。
你们合起来骗我!她恍然大悟地怒吼。
对不起。
志熙双滕跪地,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害得她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无论如何,他都该忏悔。
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担心。
你干什么?别这样。
他突然来这招,慌得她手忙脚乱。
快起来,有话好说嘛!除非你肯原谅我,否则我绝不起来。
唐文说得对,生活其实可以很有趣的,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为什么不换个方向想,快乐地过日子呢?他没必要把警局那一套带回家,或要求她遵照他的规范生活,两人想天长地久,互相体谅是很重要的。
你耍无赖!家安好气又好笑。
原谅我好不好?他装出一副可怜相不停地摇着她的手。
讨厌!她轻啐一口,真是被他打败了。
起来啦,大骗子。
志熙一下子跳起来,拥住她的腰,一脸皮相地笑道: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骗你。
相信你的人是傻瓜!她红着脸,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依然那样教人心荡神遥那我就是呆子喽!傻瓜配呆子,天生一对。
他一手轻扶着她的后脑,轻吻着她如玫瑰的小嘴,在那柔软的花蕊上施加重力、然后抽离、再吻、又放开,极尽挑逗之能事。
另一只手则将她的腰身收拢,带往自己怀里,锁定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志……志熙……家安以为接吻不过是像上次那样柔软陶醉而已,然而,这一次,志熙的吻却霸道炽热得像盆烈火,魅惑力十足,直把她的心提上提下到完全失去平衡。
两人这一倒,刚好躺上了病床,志熙将她固定在身下,带电的大掌由她的腰侧转移到她的小腹,沿着那平坦的弧度直下,摩挲进她光滑修长的大腿内侧。
志……她只发得出这个字,其余的声音都被吸进他的口里了。
安安,我的小母老虎,你让我疯狂。
他的唇膜拜过她的秋眸、琼鼻、樱唇,最后一口含进她敏感的耳垂,轻吻慢捻地啃啮着。
你好美,真的好美……他的手也没停歇,轻巧地解开她的上衣,解到哪里,热吻随即跟上。
当他的吻来到她胸前,家安惊愕地一把推开他。
志熙!她罗衫轻解,整个胸衣露了出来,凌乱的发丝倍增性感,美丽的小脸蛋上春潮荡漾,娇俏得直令人忍不住想将她一口吃掉。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唇刷过她裸露的肩,一点点、一点点,品尝她每一寸肌肤。
啊!志熙……她被这股激情烧得快要羽化成仙了,心脏狂跳得像随时会休克,只能不停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志熙、志熙……我在这里,安安!他从她的胸前抬头,一只手随着她起伏有致的胸线游走,突然他淘气的手指夹住她粉红的蓓蕾,火热的舌再加入挑逗。
蔼—家安分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愉悦?还是痛苦?只是她的身体已经烫得快要着火了。
停下来,志熙,拜托你……她受不住如此的激情。
还没完呢,宝贝!他的吻沿着她胸前的蓓蕾直下到肚脐,调皮的舌在那小小的凹洞上画着圈,直逗得她欲死欲狂,不停地尖叫着,可是更刺激的却在后面,热吻终于袭进了她的大腿根部……不——她低吼着夹紧膝盖。
天哪!这真是疯狂,她不停地在枕上摇摆着螓首,娇喘吁吁地迷失在他制造出来的情欲迷宫中,失去方向。
安安,我要你!他轻声在她耳畔呢喃着,再度吻住那令人痴狂的红唇。
在仅存的一丝理智向身体的欲望投降后,她情不自禁用力抱紧他的身子,让两具交缠的身体在这浪漫的午夜时分交付给了彼此。
进裂在眩惑的狂喜中,直到最后……第六章志熙觉得很不好意思,而蒋森严则感到坐立难安。
或许一大早来拜访病人不是个好主意,但蒋森严是来送礼的啊!将四圣兽秘图的拓本送给第六代的白虎——白志熙,他以为他该得到更好的待遇的,起码朱雀柳晏飞、玄武莫纳在接到这项礼物时的表情都很棒。
但白志熙……不,应该说是志熙的女朋友——杜家安,那双美目打他一踏进这间个人病房,就死命地瞪着他,好像他是她天生的死仇似的,直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再封入水泥、丢进大海。
安安!志熙为她的行为汗颜不已,她把每一个来找他的人都当成是要送他下地狱的死神般敌视着。
蒋先生是我的朋友。
家安没答话,一只手却悄悄掐了他受伤的手臂一下,冒火的美目里写满对他的控诉和要他遵守诺言——伤愈前不得再出任务的警告。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白队长,昨天的事谢谢你鼎力相助,蒋森严感激不荆至于这张图,四大门将每人都拿了一份,如果你先解开了密码请通知我们,当然,我们三人若有人先悟通了,也会通知你,希望这个找钥匙的无聊游戏能在我们这一代结束,再见。
蒋森严起身告辞。
嗯。
我也已经找烦了。
志熙起身与他握手。
我送你。
不用了。
蒋森严自忖消受不起家安的媚眼,他将志熙推回病床上。
你好好养伤,保重。
蒋森严走后,志熙这才抱着受伤的手臂跳起来。
安安,你为什么掐我,很痛耶!活该,谁叫你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直问着‘博览会’可好?莫纳王子平安回国了吗?‘绅士怪盗’捉到没……怎么?你还想去捉贼不成?她双手插腰,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泼辣样。
拜托,我随口问问也不成?哦?那如果事件发展的情况更糟了,你要怎么办?那还用说,当然是立刻出动……啊!她一根手指按着他的伤臂,志熙痛叫一声,连忙改口。
我的意思是叫阿仁、阿智出动。
嗯!家安斜睨他一眼,微笑着点头。
这还差不多。
记住你的保证,伤愈前……不准出任务!他低垂着脑袋,替她说出答案。
没错!她双手用力将他推回病床上。
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是,遵命!大人。
他无精打彩地瘫在床上。
天哪!这种像废人一样,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还得熬多久啊?他会无聊死的。
别这样。
家安也知道绑住一只狂傲骠悍的猛虎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就算是机器人也需要定期维修啊!她倒了一杯水让他吃药。
你的底子很好,顶多休养个三天至一星期又可以去捉贼了,现在就忍耐一下嘛!可是成天躺在病床上很无聊!志熙是个静不下来的人。
你可以研究这张图啊!刚才那个蒋什么的,不是请你帮忙解密码吗?你就趁养伤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嘛!浪费时间,我才不相信这张图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钥匙。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兴趣。
你们说的‘钥匙’、‘四大门将’,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不是东西,‘四大门将’是四个人的代号,青龙、朱雀、玄武、白虎。
根据传闻,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外,还有另一个地方,人们称呼它为‘黑暗帝国’,它执掌一切光明以下、不可思议之事。
‘四大门将’就是这个帝国的守门将军,相传这四位将军在一百多年前因为犯了一件天大的过错被逐出帝国,他们必须找回各自门户的钥匙才得以重回帝国,而我就是这一代的‘白虎’,蒋森严是‘青龙’。
家安瞠大眼睛。
我从没听过这种事,怎么可能?你……你居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当然是这个世界的人,拜托,你想到哪儿去了?志熙懊恼地一拍额头。
‘黑暗帝国’只是一个不同于美国、法国、英国,而藏在世界背后,掌控一切的国家,它还是存在于这个地球上的。
可是……家安觉得难以接受。
那你找到钥匙返国后,还会回来吗?我对回帝国根本没兴趣。
志熙伸手拉住她,将她紧紧地锁在怀里。
为什么?太麻烦了。
他鼻端嗅进她清新可人的发香,自昨夜拥有她之后,他对她的渴望已如黄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更麻烦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吗?家平冷淡的言语在病房门口响起。
请你在尚未娶我妹妹之前,不要跟她靠得太近好吗?我不想还没参加她的婚礼,就先喝小侄子的满月酒。
早安,志熙,今天觉得怎么样?温和的问候出自唐文之口。
大哥!一见到家平,家安急忙红着脸跳离志熙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稿子都写完了吗?废话!家平跷着二郎腿坐进沙发里。
那下一季的呢?家安和志熙的两人世界过得正舒服,实在不希望家平加进来搅局。
下一季再说。
家平是有名的拖稿大王,不到截稿前一刻,他绝对不会交稿子,但他的作品又是该死的畅销,所以他的编辑每隔三个月都会将他押到饭店关上十天、半个月,榨出他的作品后才放人。
你每次都这样,早晚没人要用你的东西。
家安虽见惯了家平的我行我素,但还是忍不住要说他。
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先担心他吧!家平从口袋中掏出一则剪报丢给床上的志熙。
你前几天抓到的那三名抢匪都在狱中自尽了。
怎么可能?志熙脸色一变,忙拾起剪报,家安凑过去和他一起看报导。
上面说他们是畏罪自杀!家安指着报导说道。
畏什么罪?抢劫未遂又不用判死刑。
家平撇撇嘴。
也许他们是初犯,所以心里害怕呢!家安辩道。
不可能。
志熙脸色沉重。
凭那些家伙训练有素的身手,他们的来历绝不简单。
安安,杜大哥说得对,这件案子有问题,我甚至怀疑他们是故意在我面前犯案,以便引我出手,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干掉我。
他仔细回忆着那天交手的过程,虽说是抢劫,但那些匪徒实际上并没有拿走便利商店里的任何东西。
他们开打后,那四个抢匪一直黏在他身边,由店里打到马路上,他们谁也没逃跑,反而拼命地攻击他,直到他揍倒其中三人后,最后一个匪徒才乘机逃逸。
情况再明显不过了,继汽车爆炸案后,他又一次被狙击了。
而他却被四圣兽秘图的事扰分了心思,没有及早发现这条线索,造成现在犯人自杀,线索全断,可恶!他真不够资格坐这个刑事大队长的位子。
志熙,你最近有没有捉到一些特别敏感的犯人?唐文疑问。
像是某帮派、集团的老大,会引起人家报复的那一种?志熙沉吟片刻,慎重地摇头。
太多了,想不起来。
不过,一失手就自杀,我想应该不是一般的帮派份子,多半是职业杀手才有可能这么做。
有人雇请职业杀手要杀你!家安轻声呢喃着,喉咙像堵着一块硬物,平静的心湖里翻涌起滔天巨浪。
家安,你是不是猜到什么?志熙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开口问道。
不可能是老头子干的!家平到底是家安的大哥,一下子就猜出了妹妹的疑虑。
但,先是汽车爆炸、再派人暗杀,以前爸爸也曾经这样对付过你的爱人,他……家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你跟我的情况是不同的。
家平分析道。
而且老头子也还没痴呆到随便对一个警察出手,杀警罪怎么算都不划算。
记得他的座右铭吗?这点我相信,杜老大不是个只会好勇斗狠的笨蛋,他虽冷酷,却很重视江湖义气,算是很典型的江湖人物。
志熙作下评论。
可是……不知为什么,家安就是直觉这件狙击案与虹帮脱不了干系。
我心里倒有一个人物。
但我不明白,光是争风吃醋怎会弄到要买凶杀人的地步?志熙倍感疑惑。
是楚玄策吗?唐文问道。
如果是他,那可不只是争风吃醋而已,还牵扯着上亿的财产呢!家平看向家安。
怎么回事?志熙困惑地望着杜氏兄妹。
家安长叹口气。
因为我和大哥都无意接掌‘虹帮’,老爸只好收养楚玄策当下任接班人。
但楚玄策野心很大,老爸又不甘心半生辛苦所得全落在一个外姓人手中,因此近两年来,他一直积极地想要漂白,把很多帮中产业变卖成信托基金、股票、黄金、现款,而这些财产全登记在我名下。
想不到我交到一个大富婆,这下可不只少奋斗二十年了。
志熙噘唇吹声长长的口哨。
问题是,要楚玄策无条件为人做嫁裳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难道要倒大楣。
那怎么办?家安忧虑地望着志熙,虽然他武艺一流,又位居警界高层,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楚玄策下一次会使出什么小人手段,万一……不!俏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根本无法想像那种恐怖的结果,她绝对承受不了。
别担心!志熙笑着握紧她冰凉的小手。
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又没有证据证明一定是楚玄策干的,我只要多注意一点儿,就不会有事的。
那你自己小心吧!家平拉着唐文起身。
我们先回去了。
谢谢你们来看我,再见。
志熙微颔首,明白他们是特地来警告他的,心里很是感激。
家平和唐文一走,家安随即投入志熙怀里,微颤的双肩显出她的担忧与惊惧。
志熙,楚玄策那个人我很了解,他的心性非比常人,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子,你一定要小心啊!我知道。
他的热唇流连过她娇美的五官,最后以蝶采花蜜般的轻柔领取了她不点而朱的潋滟红唇。
必要时,我会先下手为强。
他已经有了计划。
不管杜老大怎么想,培养那种疯子做接班人都是对台湾治安的一大威胁,就算楚玄策不来招惹他,身为警察,他也有防范犯罪的责任。
楚玄策绝不容他任意坐大,他得慢慢、一步一步地削弱他的势力,拔掉他的毒牙,直到他没有害人的能力为止。
首先就由离间楚玄策和杜老大之间的关系开始吧!放出楚玄策擅用虹帮资源以逞私欲的流言,驱使杜老大对他有所防范,渐渐收回他的实权。
而楚玄策少了虹帮做后盾,谅他一个人也搞不出什么花样,再要捉他就简单多了。
玄策,近来外头一片风言流语,传说‘虹帮’买凶狙击刑事大队长白志熙,这件事应该不是你干的吧?杜老大国字形的刚硬脸庞上浮现着一抹阴狠神色,瞪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楚玄策。
铿一声,楚玄策手中的刀子碰撞面前的瓷盘发出一记刺耳的声响。
他脸色未变,只是轻轻放下刀叉,端起桌上的冰水轻啄一口,镇定地沉思着应付之道。
杜老大听说了什么吗?是谁放的谣言?为何没人通报他?杜老大对他已起了戒心……所有问题的答案都直指向那个鸿运当头、杀不死的白志熙。
该死!他心底怒涛翻腾,但神色仍是一片平静。
既然性杜的一家人都敬酒不喝喝罚酒,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义父,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最近都忙着照顾小妹,她……安安?杜老大脸色微变,他的一双子女是他最大的弱点。
她怎么了?是不是唐文欺负她?那倒没有,只是……楚玄策故做为难状。
只是什么,你还不快说。
杜老大一巴掌打在餐桌上怒道。
义父,这事我还找不到证据,纯粹是传言,我不敢说。
楚玄策以退为进。
我要你说,你就说,有问题我承担。
杜老大气红了脸,全身上下不停地打着摆子。
他毕竟年纪大了,高血压、糖尿病等老人病,已逐渐侵袭他强健的身体,老人家最受不得刺激,而这一点正是楚玄策所急于掌握的。
道上人都在传说,唐文外表虽是小妹的丈夫,实际上却早和大哥勾搭上了,他们两个人……他吞吞吐吐地故意不把话说全。
唐文敢这样对待安安!杜老大额上青筋暴跳。
还有呢?这……后面都是有关小妹的闺中秘密,实在作不得准。
说下去。
他们说小妹耐不住空闺寂寞,所以红杏出墙,搭上了对门的新邻居——白志熙。
楚玄策话锋一转。
但传言毕竟夸大,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看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大胆,敢污蔑小妹的名誉。
义父请放心,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妹受委屈的。
给我准备车子。
杜老大怒火冲天,一手揪掉餐巾,坐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义父,您请息怒,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楚玄策心底暗自冷笑不已。
人果然不能太冲动,一发火很多小细节就疏忽了,换做平常的杜老大怎会被这种小谎言骗过去呢?但现在他却已经入彀而不自知。
我说准备车子就准备车子,你敢抗命?怒火已侵吞了杜老大所有的清明神智。
不敢,我立刻去办。
楚玄策一溜烟跑出大厅。
这一回他要让杜老大出得去,却再也回不来。
虹帮注定是他的,至于杜家安名下那些财产,绑了她,难道还会得不到吗?他一点儿都不担心。
在医院里蹲了一个礼拜,就在白志熙这只猛虎快被闷成病猫时,医生终于准许他出院了。
哇!自由喽。
一回到家,他的欢呼声大得几乎可以掀掉屋顶。
神经病!家安笑睨他一眼,将行李放进客房里。
恭喜出院。
唐文手中的礼炮在志熙面前开了花。
谢谢!志熙眨眨眼,看着挂满彩带的客厅,为了庆祝他出院,他们肯定大费苦心了。
他有些感动,家的温暖一点一滴渗入心肺。
快过来。
家安站在厨房门口招手道。
今天这一顿是文哥特地请假为你做的,你要好好感谢他。
志熙走进厨房。
迎面而来的扑鼻香气引得他食指大动。
餐桌上摆了十来道大菜,冷盘、热炒、浓汤、甜点……应有尽有。
谢谢你,唐文。
他感激地握紧他的手,连他老妈都没做过这么好的菜给他吃,唐文可以算是他的衣食父母了。
不必客气。
家平冷淡地拨掉志熙握住唐文不放的手。
猪仔上屠宰场前也得吃一顿饱,为了使你下次受伤时,可以多撑些时候,这一顿请尽管吃。
一盆冷水浇得场中三人脸色俱黑,家安首先反应过来,跳脚道:臭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家平不理她,径自落坐。
唐文掩嘴轻笑着。
志熙猛地恍然大悟。
我说未来的大舅子,你别这么小气嘛!我又不会跟你抢‘老婆’。
他笑嘻嘻的长臂一伸将家安搂进怀里。
我喜欢的是你妹妹耶!讨厌!家安俏脸一红,一巴掌扇向他的嘴巴。
你嚼什么舌根?我怕大哥误会嘛!志熙故做无辜状。
他已经从唐文那里学会了,在警局里狠酷、摆谱是一回事,回到家则卸下面具,尽量轻松,大伙儿说说笑笑,日子过得愉快多了。
家平才不是这么没度量的人。
唐文笑着为心上人辩驳。
一丝狼狈闪过家平脸庞。
我肚子饿了。
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嫉妒的。
先是唐文的友好,但唐文向来是这样子,他对身旁每一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体贴;可是家安又不同了,那是他一手拉扯长大的妹妹,他现在就等于栽培了一朵绝世奇花成功的父亲,女儿长大了,得平白无故送给另一个男人,你说,他能不呕吗?哦?家安慧黠一笑,帮家平盛了饭。
虽然这一餐不是特地为大哥做的,但你毕竟还是一家之主,所以请你多吃一点儿吧!哼!家平脾气一发,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我不吃了!他闹别扭地离开厨房。
杜大哥恼羞成怒了。
志熙说着,挟了一块橙汁排骨塞进嘴里,那甜酸合宜的美味,吃得他直咋舌。
哇!实在是太好吃了,杜大哥不吃,可便宜了我们,每个人可以多吃好几口。
那可不!家安赶紧添了一碗饭坐到他身旁,就怕开动晚了,菜会被志熙吃光光。
你们真是的。
唐文摇头叹笑。
明知道家平口硬心软,又故意气他。
他开了碗柜取出几个碟子,每样莱分出一半,准备端进卧房里和家平一起吃。
文哥,你脾气这么好,大哥就是这样被你宠坏的。
家安撇撇嘴,抬肘轻撞身旁的志熙。
我说的对不对?大哥的个性真该有个人来磨磨他了。
不只杜大哥吧!志熙帮着唐文将饭菜分好后,斜睇她一眼。
好像有一个人的莽撞也该改一改了。
你们慢吃啊!唐文端着另一份饭菜回卧室去,准备好生哄哄他那个想不开的火爆老公。
我哪里不好?没有外人在场,家安的泼辣劲儿尽露无遗。
你受伤,我担心得要死;你住院,我几乎是二十四小时没休息地照顾你;我这样对你还不够好?不然要怎样才算好?车子开慢一点儿、少打些架、不要这么凶、做事三思而后行、别老是莽莽撞撞……先就这些吧!他又气又好笑地将她搂进怀里,轻点她高高噘起的红唇。
你知不知道,每回你一出门,我就吓得心脏快要停摆,深怕你的冲动又要闯出什么祸事?哪有这么夸张?她不依地搓着他的胸膛。
人家这叫直爽、开朗、富有正义感。
是哦!幸好我够勇,不然娶个这样的老婆,再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他笑瞪着她,突然伸手搔向她的腋下。
蔼—家安怪叫一声,身子缩得像颗球似地在他怀里闪躲着。
不要,好痒,碍…不要……限你明天开始,乖乖地待在家里,跟唐文学煮饭、洗衣、扫地,再也不准出去跟人打架了,听到没有?他施展着一指神功,搔得她涕泗纵横。
不要,我不会煮饭,碍…他的胸怀能有多大,她避无可避,一着恼,张嘴咬向他的肩头。
你不公平,你自己还不是什么都不会。
唉哟!D阏嫘滓 敝疚跄W偶绨蚩嘈Α!熬褪鞘裁炊疾换岵虐萃心闳ハ蛱莆那虢贪。
?娇喘吁吁,嘟着嘴,轻拭被他搔出来的眼泪。
干么非学不可?你想,我们两个都不会做家事,也不会煮饭,万一我们结婚后没跟杜大哥和唐文住在一起,我们的家和三餐该怎么办?他两手用力圈紧她的小蛮腰,收在怀中。
你真的要娶我?天边的彩霞倏地飘上家安的粉颊,她娇怯怯的低垂着螓首,心如擂鼓,声似蚊蚋。
我父亲是‘虹帮’的龙头,你娶了我,我不仅没办法帮助你事业飞黄腾达,很可能还会害你丢掉工作哦!那又如何?不干警察,我白志熙也不会饿死!他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望进她那双似水秋瞳里。
你是你、杜老大是杜老大,而我要的是你——杜家安,跟你的出身、来历一点关系也没有。
志熙温厚、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她粉嫩的脸颊,这张美艳无双的脸蛋下藏着一副纯真、善良的好心肠,这才是最教他痴迷的地方。
他伸出舌头流连地舔过她白嫩如玉的额际,印上火热的吻,带电似的大掌悄悄伸进她的衬衫里,一遍又一遍触滑过她的柳腰,像在鉴定她的曲线,一根手指沿着她的背脊轻轻溜过,带起一阵战栗在她心头炸开。
志熙!她惊呼一声,发现到那压在她臀部下他的剧烈反应。
这只大色狼,她猛地跳离他的怀抱,兜头赏他一记指骨头。
你饭不好好吃,又想干什么?不是我,是‘它’啊!他一副无辜样地站起来,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不要脸!吃饭时都会想到那档子事儿,真是败给他了。
你怎么骂我?应该骂‘它’才对!是‘它’不懂得看场合嘛!你欠揍是不是?她挥挥小拳头,威胁道。
你给我管好你的‘它’,乖乖吃饭,不准再有歪哥想法。
哇!暴政,你连人的思想都要管。
吃饭时胡思乱想,当心噎死你!意思就是说,吃完饭就可以喽。
他一脸贼笑地自行推演着。
收到,我会很快很快吃完饭的。
你……神经病!她又羞又气,跑出饭厅。
不理你了!喂!这样就恼羞成怒啦?志熙在大门口拉住她,赶紧将冒火中的小母老虎搂进怀里。
别气、别气,我道歉好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声深沉的怒喝像晴天降下的雷霆霹雷,瞬间炸翻了调情中的小俩口。
老爸?家安错愕地瞪大了眼。
杜老大气得额上青筋暴跳,火红如血的脸庞上,隐隐冒出腾腾白烟。
在家里听到楚玄策的话,他本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前来求证,但眼前的一切……安安和一个男人在大门口亲热搂抱,而那个男人却不是他的女婿——唐文。
这代表什么?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燃烧在熊熊怒火中,横冲直撞进小公寓里,见门就踢。
杜家平,你这个不肖子,给我滚出来——老爸!家安阻止不及,慌得手忙脚乱。
卧室里的家平和唐文在听见这不寻常的怒吼声后,随即出来查看。
一见着这两个男人同时步出卧房,杜老大心头的火药库爆炸了。
没有第二句话,他一拳头揍向家平脸面。
你这个不肖子,我打死你——家平既不还手、也不躲避,硬生生挨了父亲三拳,嘴角、鼻端立刻喷出血来,流了满面。
爸——家安尖叫一声,奋不顾身冲上前去抱住杜老大的腰。
不要再打了,你会把大哥打死的……我就是要打死他!杜老大像是一只发狂的猛兽。
家平,你怎么样?唐文担忧地望着爱人一头一脸的血,心似刀割。
还有你这个死同性恋!另一记铁拳挥向唐文的头部。
你敢!家平行动如风,一眨眼就挡在唐文跟前替他挨了一记重拳。
杜老大这一拳含恨而出,异常地重,直将家平打得倒退三大步,两管鼻血倏地喷出。
家平!唐文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我没事。
家平摇头挥开唐文的扶持,挺直身子,冷冷地望着杜老大。
这副身体是你给的,你有权决定‘它’的去留,但唐文你再敢动他一根寒毛,别怪我不客气。
大哥!家安为家平的反应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拉拉身边的志熙。
志熙,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志熙微蹙浓眉,望着对峙中的父子,这两个一样固执、火爆的男人一冲上,不斗到一方倒下怎么可能停止!志熙!家安催促他。
杜老大。
志熙清清喉咙。
好久不见。
他竟然在这时候打招呼,家安气得想扁他一顿。
杜老大爆怒的火眼转而蹬向志熙。
白志熙,你别作白日梦了,我绝不会将我女儿交给一个臭警察的,你等着坐牢吧!我一定要告你妨害风化、诱拐良家妇女,告到你身败名裂——不会吧!家安既然叫他救家平,志熙只好把麻须往自个儿身上揽。
我们都已成年,而且男未婚、女未嫁,这种情形应该叫做‘自由恋爱’才对。
胡说,我女儿早就结婚了。
杜老大勃然怒吼地望向女儿。
家安,告诉他,你的丈夫是谁?家安不好意思的低垂着脑袋,无言以对。
杜老大气得跳脚。
家安——老爸,我……她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解释。
杜老大怒火高涨地颤着身子,手指女儿、望向儿子、最后目光定在唐文身上。
蓦然,他一切都明白了。
这根本是一场骗局,全部都是谎言。
他的好儿子、好女儿联合起来演一出戏欺骗他这个老头子,他们还当他是父亲吗?突来的深沉悲哀和冲天怒火凝聚成大片乌云,倏地笼罩他周围,神思像是被闪电劈断,他忽然眼前一黑,庞大的身子散了骨架似的瘫软了下去。
爸爸——屋中只闻家安的悲吼撼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