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只剩下尹非和蓝心眩两人,两双眼睛化成四道凌厉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战,激发出阵阵险恶的电光火花。
半晌,实在忍不住了,蓝心眩拍桌怒吼道:你这个人啊!到底是怎么当人家父亲的?连一个儿子都照顾不好。
我跟小错一直过得很好,只要你们别妄想来破坏,我们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而该死的,她一个外人有何资格来质询他教孩子的方法?而他又为什么非得跟她解释不可?以他的个性应该冷哼一声,起身离去的啊!偏偏她就是有本事逼得他控制不住怒气又吼又叫。
这不是个好现象,他应该有所警惕了,别再跟她牵扯过深,以防落入尹老夫人的陷阱里,变成美人计的第N个受伤人。
过得好?她的火气比他还旺。
你的‘过得好’定义在哪里?有吃、有喝便是好吗?你知不知道小错很渴望你关怀他?而我对他的关怀比你所知道的多更多!明知激动成不了事,但他就是无法在她面前维持冷静。
我们两父子相依为命,小错可以说是我一手养大的,他哪里长得不好了?他品行优良、成绩一流,连老师都夸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可是你不知道他要什么?想什么?你甚至没发觉他每晚都躲在书房门口,陪你一起工作到深夜!你说什么?小错每晚在书房门口陪他工作到深夜?他的儿子,就在他以为他们情感生疏的时候,他原来就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而他却一无所觉!对!小错每晚都在你书房门口陪你工作到十点,昨晚他更因为快要去英国了,怕再没机会陪你,而在那里待到十一点。
我请问你,尹先生,这期间你在做什么?他在想著报复,想著小错去了英国会过得比较快乐!但……小错真的想留在他身边吗?为何他从来不对他说,却会对一个陌生人说?你只不过在这里住了一晚,却知道这么多事情?他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以为小若昨晚是在哪里遇见小错的?她扬着一身怒火逼问他。
就在你的书房门口,你这个大笨蛋!你再说一遍。
他寒意满身地吐著冰言冷语。
我说你是大笨蛋!他应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的,一个急于补救过失的母亲、一个爱他的儿子,只要他肯睁大眼去体会、去珍惜,他会比任何人都幸福;偏偏这目中无人的自大狂却自以为是地闭紧耳目,硬要拖著一家人陪他不幸。
他不知道她有多羡慕又……嫉妒他!她的家已经救不回来了,但他可以啊!他愤怒地掐紧她的手,见她扬著怒火的眼在他的力道下退缩、畏惧,但却固执地不肯求饶。
他心底蓦地一恸,为她的疼痛感到怜惜。
但他心底的恨意却比柔软更深切,他忘不了尹老夫人对他做过的一切,那让他失去了一个幸福的童年、一个美丽的妻子、一个活泼快乐的儿子,和他梦想已久的美满家庭啊!他更恨蓝心眩,她为何非要淌进这浑水里?她是收了尹老夫人多少好处来陷害他?但他同样也忘不了吻她的甜美!在昨晚冲了一夜的冷水澡后,他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她,连这样对坐著吵架,他的心都为她而悸动。
是什么时候被她的情网给困住的?在尹家老宅的时候?还是在公司里被她耍了一记那天?她是那么地特别,又有勇气,敢于同时对抗他与尹老夫人;而面对他故意的刁难,也能想出办法挽回劣势。
对啊!她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女孩,迷人、聪明,教人眼光离不开她!他笔直地盯著她红肿未消的樱唇,那是他昨晚的杰作;想起昨晚,他那被冷水浇熄的欲火又隐隐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蓝心眩只觉得在他的注视下,它的心脏越跳越快。
他又要吻她了吗?理智告诉她应该反抗,但她的情绪却渴望著他。
她体内的怒火渐熄,代之而起的是更激狂的欲火。
当他们的嘴唇越靠越近,就要合在一起时——砰!蓝小若踢开大门跑了进来,尹非和蓝心眩赶紧分做两边坐好。
那个尹错真是苯死了!蓝小若嘟著嘴坐回她的位置上。
尹非忍不住皱眉。
怎么她们蓝家的女人专爱欺负他们尹家的男人?小若,不可以随便骂人的。
为免再被尹非笑家教不好,蓝心眩赶紧纠正小侄女的不当言行。
真的嘛!蓝小若挥舞著小拳头。
我是看他可怜才装了两块松饼追上去送给他耶!结果他居然不收,还说他爸爸不吃的话,他也不要吃,教我拿回去。
姑姑,你说他是不是很讨厌?蓝心眩轻咳了两声。
她能说什么?尹错摆明跟他父亲—样死脑筋,唉!尹家人的劣根性。
倒是尹非相当满意尹错的好家教。
果然不愧是他儿子!蓝心眩懒得理他,又问小侄女:那你的松饼呢?她瞧她怀里只有一只小布偶猫,不见那只装松饼的袋子了。
我打了他一拳,趁他跌倒时,把松饼塞进他的书包里,然后我就跑回来了。
蓝小若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蓝心眩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打了小错?她不敢看尹非,怕瞧见他愤怒的表情。
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有这种野蛮的行为。
他不留情地讽了句,很高兴终于扳回一成。
蓝心眩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尹非他居然在笑?而且是那种不含坏心眼、畅快得意的笑。
这男人是不是病啦?公司见了,代理总裁。
带著胜利的快感,他脚步轻快地出了房子,上班去也。
蓝心眩气鼓了颊。
哼!咱们走著瞧,战争未到最后一刻,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她会有办法教尹非认输的,不过手段得改改。
尹错若这么喜爱他父亲,定要与他祸福与共,她就不能用食物威胁他们,以免尹非还没投降,尹错就先饿坏了。
不过,这不代表她不能用其他东西威胁他,可以扳倒他的方法多得是。
是夜,尹非依然在书房里工作,但他的心思只放了一半在工作上,另一半则用在书房门上。
尹错真的会如蓝心眩所言,躲在那里陪他工作吗?而他究竟这样做了多久?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有满心的疑问,还有……小小的渴望:他的儿子也许还很爱他,他们会有机会重修旧好,变得跟大多数父子一样亲密、快乐。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七点、七点半……就在将近八点时,门口终于响起一阵细微的足音。
尹错踮著脚尖尽量在不打扰父亲的情况下,小心翼翼躲在门边。
爸,我来陪你了。
他细声地说,然后翻起他随手带来的课本。
一直都是这样的,父亲在里面工作,他就在外头读书,好象他们就在一起一样,这让他有一股安心感。
闻言,房里的尹非眼眶一热。
他是这么失职的父亲吗?一直没看见儿子对他的依赖。
想到小错不知已在那里等了多少年,等待有一天他会发现他,或者让他进来……但他总是不说,只是乖乖地等著……这令尹非的心好痛,他迈著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打开书房的门。
尹错受到惊吓,错愕地抬起头来。
尹非在儿子眼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希冀与畏怯,心痛地伸出抖颤的手,摸摸他的头。
如果你想看我工作,就进来吧!我……可以吗?尹错大喜过望,不敢相信他期盼多年的事情会有成真的一天。
进来吧!尹非伸出手将他拉进了书房。
尹错满怀崇敬地看著父亲的圣地,工作中的父亲认真、严肃,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一直是他的偶像。
他始终以为偶像是天边的星子,可望而不可即,想不到他会有接近的一天。
尹非指著另一边的沙发。
以后你就在这里读书吧!嗯!尹错兴奋地直点头。
那个……爸,我不会打扰你的!我知道。
尹非努力挤出一抹温暖的微笑送给儿子。
你不会打扰我的,你从来没有打扰过我,不是吗?因为尹错一直是那样地乖巧,温柔到惹人心疼。
他领著儿子在沙发上坐好。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随即他转身走了出去,因为他在楼梯口看见了一条身影。
完全掌握住了他们父子的想法、言行,她想必很满意吧!尹错一直呆呆地望著父亲离去的背影,爸爸知道他守在门口的事了?却没有生气,还……对他笑呢!他好高兴,也许他还有机会说服父亲别送他去英国。
尹非在楼梯口找到了一脸似笑非笑的蓝心眩。
你很得意?而他的心情却似狂风暴雨般急骤、难以平静。
他们父子彼此等待,却不幸错过了许多年,这期间他们不止一次互相伤害,在他们都以为这段父子亲情维系不下去时,她出现了,几句话改变了他们一生。
她绝想不到他心底对她的感激有多深。
然而,她偏偏是尹老夫人派来的奸细,一个他最最不该接近,与有感觉的女人。
他应该远离她的,无奈人性总是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愈加渴望;他对她的心情就可以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渴望。
从未试过这么想要一个女人,他想要捉住她、想要毁灭她、想要疼爱她……几乎他身为人类的七情六欲全用在她身上了,此刻他心底的情欲满涨得像要爆裂他的自习躯。
蓝心眩只是扬起秀气的黛眉。
我是为尹错感到高兴,他的苦心终于开花结果了。
然而,这样小小的改变并不能影响事情的大局。
强压下纷乱的心绪,他取笑她的天真;因为小错尚未对他提起不去英国的事。
她凤眼圆瞪。
你这只顽固的大笨牛,什么时候你才会不再固执啊?他摇头,瞧著她艳红如火的娇颜,像夜空中夺目的烟花,那样光华璀璨,他再也忍不住伸手轻探。
你能够有一天不发火吗?我……冲动确实是她性格中的一大缺点。
如同你的暴躁一样,固执也是我永难改变的一项特色。
只是他没告诉她,他的固执已几乎融化在她的惑人魅力中。
她可以感觉到体内又有一股怒火在闷烧。
你呆子啊?谁让你说这个?啧啧啧!她的脸真是滑啊!教人越摸越上瘾。
你的嘴巴跟你的脾气一样坏耶!坏得他迫不及待想要一亲芳泽。
她愣了下,用力拍开他的手。
奸诈小人,你不要企图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们现在谈的是小错的就学问题,跟我的脾气无关。
他只是张著眼,阴邪中带著火花的目光锁住她。
这是你第几次骂我了呢,蓝小姐?她忍不住退了一步,仿佛间一股恶寒自脚底升起窜上心田。
你想干什么?上回他强吻她时也是这种表情,莫非他又……我?他两手一摊。
你在期待我做些什么吗?闻言,她一阵怒火攻心,再度忘了理智。
你少臭美了,谁会对你抱持期待?真可惜,我还以为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呢?都想……衡量他体内的耐性,也差不多耗尽了,他的理智渐被欲火给取代。
蓝心眩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等著他说完,想不到他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
她等不及地皱眉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一次说完好吗?他对她抱歉地一叹。
关于这种事,我向来是只做不说的。
耐性用尽,他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她脑海里警钟一响,乍然明白他所指为何,才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腰杆被他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搂,纤细娇柔的身子落入他怀中。
放开我,尹非!她胀红了脸,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
诚实点儿,蓝小姐,其实你也很想要的。
他的呢喃像恶魔的呼唤在她耳畔回荡。
她浑身一颤,身子仿佛在瞬间僵凝了。
她的双眼注视著他充满危险气质的严峻脸庞,真奇怪,他的五官明明像刀削斧刻般酷戾,为何他的唇尝起来偏偏是要人命的魅惑?什么?她脑门轰然一响,刚刚她在想什么?他嘴唇的味道,她怎么会……这一乍然回神,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而他的唇则密密合合吻住她的。
老天!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她都没发现?唔……唔唔……她又羞又怒地挣扎著,直到她的指甲不小心在他的脸上抓出一条血痕,他才缓缓松开对她的禁制。
你真是一头小野猫耶,蓝小姐。
尹非伸出一根手指划过受伤的脸颊,沾得一抹艳红。
他邪气地将指头伸进嘴里舔吮,血腥勾回他在欲火中燃剩的些许理智,逼迫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抗拒抱她的渴望,以一双阴寒的眸子盯住她。
她在他同时交杂著寒冰与烈焰的目光下颤抖。
走开!她得快点儿逃才行,再不逃她怕自己会溺死在他怀中,再也逃不了了。
她讨厌他的碰触吗?也难怪,她的工作是毁灭他,而不是爱上他!想起她的身分,他阴寒的眸子转瞬间更暗沉得有若永恒的闇黑。
你为什么要来?他猛地退离一大步,勃然怒吼:走!你若聪明就别再淌进尹家的恩怨中,马上走得远远的,从此别再跟姓尹的扯上任何关系!她吓了一大跳,转身逃上楼梯,但只跑到一半又硬生生顿住,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地对他哀求道:你才是为什么死抱著过去不肯放?你明明可以解脱的,却要拖著大家一起受苦,为什么?说著,她的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错愕地伸出手,像是想要盛接她纯洁无垢的泪珠,但又猛一摇头,握紧拳头转身离去。
尹非,你这个顽固的大笨蛋!泪水不停滑下蓝心眩的眼眶。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起初她以为她可以不管尹非,专救尹错即可,但与这两父子两日相处下来,她发觉最痛苦的人应该是尹非才对;他同时夹在上一代的恨,与下一代的愁中间,被撕扯得心力交瘁,因此他才会常常用那种复杂又阴沈的眼光瞅著她瞧。
他也在等人救赎,但每当有人对他伸出手时,他总是转身离去,为什么?他不信任她吗?另一边的尹非,则全身颤抖、倚在墙边努力压抑对她的渴望。
不行了,蓝心眩的倩影已彻底进驻他的脑海中,令他无时无刻不将她挂在心中他的冷酷因她而柔软,这感觉甚至比十年前遇到尹错的母亲更加强烈。
他知道他的心防松动了,却仍无法对她敞开胸怀。
他怕她此刻所有的表现都是尹老夫人唆使的,她底下其实还藏了暗招要害他!但他心里的另一处也在反驳著他的多疑,蓝心眩不似心机如此深沉的女人,她不会随意害人的。
他到底要不要信任她?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她的甜美,比之心底的矛盾更加旺盛的,是他身体对她的渴望;他想拥抱她,那个拥有火样脾气、水般性情的女人。
姑且不论她心地如何,他终究是为她所迷了;一缕情丝将两个不同的人细细密密纠缠成一体。
蓝心眩搬进尹非家才一个礼拜,已在这幢温馨的小别墅里卷起了一阵狂烈的暴风。
从此安静不再是尹家唯一的基调,它变得活泼、热闹,还有……杂乱。
尹非懊恼地拉著身上仅剩唯一一件干净的西装。
因为蓝心眩赶走了他的钟点女佣,一肩担起所有家务,洒扫应对、洗衣做饭,她全包了,只有他的一切例外。
哦,不!她起码还煮饭给他吃,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手艺真是不错。
虽然他猜她愿意让他上餐桌的原因在于:他忠诚的儿子绝不会弃老爸于不顾。
但她洗衣特地不洗他的,打扫屋子也故意漏掉他的卧房,因此才七天,他家里的每一处都充满生气,唯独他的房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猪窝。
可恶!她居然用这种方法对付他!实在是太小人了。
原本他可以再请一个钟点女佣的,但她威胁他,若再有女佣进门,她就不再帮他料理三餐了。
他知道自己很可耻,堂堂一个大男人竟栽在三顿饭之下,但外人岂能了解他吃了十几年玉米片和微波食物的辛酸?像这样一回家就有家常热菜可吃,是他的梦啊!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暂时败了一局,但他不会永远败下去的。
再过不久,待他这计划成功后,他一定会教她向他跪地求饶。
嗨,总经理早啊!蓝心眩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笑意盈然地对他打著招呼。
你眼眶怎么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吗?废话!尹非瞪了这卑劣小人一眼。
昨晚他终于受不了自个儿房里的臭味,移驾书房的沙发上睡觉;想想,一百六十几公分的长沙发,硬挤进一具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人体,他可能睡得舒服吗?多谢代理总裁关心,我还撑得祝是男人就不会在一个小女人面前认输,他非常坚守自己的面子。
代理总裁有空不妨研究一下这份资料。
他会送进来的绝非好东西,蓝心眩迟疑着不肯接过他手中的文件。
他抿了抿唇,撇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怎么?代理总裁看不懂中文?要我为你解说吗?她以为他会像上回一样用她不懂的法文资料来为难她?哼!他是什么样的人,同样的把戏岂会连耍两次?蓝心眩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资料,才翻开文件夹,惊讶的喊声就冲口而出。
这是什么东西?义务性捐助,又称政治献金。
不过你放心,这是合法化的,年底还可以扣税呢!她默数著数字的位数。
八位数!选举一次,公司集团就得贡献出八位数以上的金钱,那台湾几乎每年都在选举,一个企业体到底得拿出多少钱才够?钱是小意思,重要的是投资正不正确?投资正确,往后一年顺顺利利,否则,不必说太明,你大概也能理解吧?不就是怕那些大官虎秋后算帐嘛!蓝心眩翻了下白眼。
我不做这决定。
代理总裁……就算我是真正的总裁我也不做这玩意儿,这是变相的官商勾结耶!虽然合法,却掩饰不了其间的贪婪和投机,想到就恶心。
她双手环胸,气唬唬地瞪著他。
尹非心里原本想整她的欲望突然消退了,改以另一种审思的眼光打量她。
是她太天真吗?为了这种存在已久的弊病生气!像他,在商场打滚多年,所谓的正义感早被消磨殆尽了,剩下的是圆滑;能巩固好企业体,带领整个财团更上层楼才是他会关心的,至于其他……恐怕他没有那么多心力去在乎了。
像她这样天真的人,泪水大概专门为别人而流吧?比如:他!那一夜她就曾哭著问他为何死抱过往不放、不肯解脱?被人如此关怀的感觉真不错,好像荒芜的心田乍然注入一道温暖的阳光,寒冰被融化了,几许绿芽冒了出来,迎著春风、带来希望的气息。
看什么看?蓝心眩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禁不住怒斥。
不管你说什么,我不做这种决定就是不做。
没关系!他闇黑的眼突然浮现一抹温暖的柔光。
他居然欣赏她这份冲动,多奇怪的心情啊!她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眼神好可怕?被他冷淡瞪惯了,他忽然用这种醉死人的眼神望她,害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莞尔一笑。
你真是一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
竟把他的含情脉脉与可怕的瞪视相比。
她嘟高艳红的樱唇。
要那么多浪漫细胞干么?等著男人来骗啊?你可以反过来骗男人啊!她调皮似地眯细了圆滚滚的水眸。
我才不骗男人咧!我向来只整男人。
而第一个栽在她手上的,就是眼前这只顽固的大笨牛啦!是吗?他浓眉高高地挑起。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向来如何对待女人?理智告诉她,他那张嘴绝吐不出好话,但旺盛的好奇心却驱使她开口问道:你都如何对女人?这样!他身子横过办公桌,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在迅雷不及掩耳问低头吻住了她不饶人的嘴。
她瞪大眼,与他复杂难测的眸子对个正著。
这一回,他眼里不止充满冷酷与欲望,仿佛还多了某种足以教人心跳加快的东西……是什么呢?蓦地,她在那两洼寒潭里找到了喜欢!是他终于突破了冷硬的心防,为她留下一方安稳的位置吗?这认知让她浑身一头,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双手环上他脖颈,细细体会著他融合欲火与欢喜的吻。
她的转变让他心底一喜,越发温柔地以著唇舌爱抚她。
他的大掌捻住她的耳垂几番逗弄,然后顺著她纤细的颈项搜寻至裸露的香肩上。
她的肌肤又柔又细,在他的抚弄下渐渐泛出一抹粉红色的光泽,并渗出一层晶亮的薄汗。
他觉得自己的手像要被吸入她的身体似的,那滋味美妙而不可言喻。
终于,他控制不住,一个使劲儿将她抱上办公桌,让她窃窕的身躯半倚在桌面上,形成一副动人心魄的景象。
不……好痛。
办公桌上有电话、有笔、有文件,一堆杂物弄得她好难受。
他一个挥手将所有的东西都扫落桌面,然后倾身将她压下。
他的手则从她著丝袜的小腿渐渐抚上她圆润的大腿。
啊!她背脊往上弓起,自鼻端逸出一记甜腻腻的呻吟。
受到鼓励,他愈加卖力挑逗她性感,又感性十足的娇躯。
舒服吗?他一边喙吻著她嫩白的耳垂,湿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她身子轻颤不已,被他逗弄得几乎承受不住,在他怀里化成一摊柔柔的春水。
尹……她还来不及说完,一阵刺耳的室内广播插了进来。
代理总裁二线电话,医院打来的。
王秘书在干什么?尹非眉间拢起一座小丘。
用电话联络就好了,做啥儿还广播让全公司都知道?他身下的蓝心眩娇颜火红,双手—个用力将他推了开来。
因为电话不知被你摔到哪儿去了,她打不通,当然只好广播啦!她跳下桌子满地找电话。
应该是这个吧!他在一堆文件底下找到电话残骸,话筒都摔碎了。
该死!蓝心眩低咒一声,迅速冲出办公室到最近的一名助理桌旁,接起电话。
喂,我是蓝、心眩,什么……好,我马上去……发生什么事了?他紧跟著走到她身旁。
她俏脸像雪一样的白,全身骨头抖如风中叶。
小若……出车祸……同时,他双眼一黯。
在哪家医院你知不知道?荣……荣总……她两排牙齿颤得合不拢。
她吓坏了,他看得出来,心口微微地抽疼,但他不得不狠下心肠赏她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
因为她是蓝小若身旁仅剩的亲人了,她若倒下,被留下来的蓝小若该怎么办?振作点儿,小若还得靠你去救呢!你想抛下她不管吗?不!她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要去救小若,我……小若……这就对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走吧!他拉著她快步跑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