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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25-03-29 11:07:01

那一厢,袁青雨刚哄睡上官欢颜。

这一边,秦啸风正和老管家密谋商量着瞒天大计。

你觉得如何?秦啸风边大啖菊花蛇羹边问。

老管家则大口嚼着香酥蟋蟀,语音不清地回道:那位姑娘是既像八小姐,又不像八小姐。

她叫我爹呢!任谁也想不到,这秦湘影是从没称过秦啸风爹爹的,她通常只叫他老头、臭老头、老匹夫,或者老贼……之类。

会不会是因为那姑娘长得太像八小姐,所以袁公子才找错人了?堂堂‘五龙令’的令主有可能犯下此等错误?老管家歪着头想了想。

是不大可能!我猜袁青雨是因为无法从穆王爷手中要到湘影,才胡乱找了个姑娘来冒充,他以为只要骗我说出袁紫葵的下落,我便拿他没辙了,却想不到一照面我便将那西贝货的真面目给看穿了。

一切果如袁青雨所料,秦啸风早知女儿为穆王爷所软禁,只是他没胆上王爷府讨人,才会藏起袁紫葵,藉以要胁袁青雨代办寻女事宜。

可他是上哪儿找来这么相像的姑娘,那眉儿、眼儿真是像极八小姐了。

管他是哪儿找来的,现下我只要有女儿可嫁、收得到聘金以解眼前困境就好。

将整盘酱爆蚂蚁一扫而空后,秦啸风以袖拭嘴说道。

你立刻给我放出消息,名媛庄又要嫁女儿了,任何人、只要出得起银子,便可娶得美人归。

这样好吗?有什么不好?秦啸风打了个饱隔。

我说这才妙咧!我本来就舍不得将湘影随便嫁掉,她虽然老惹我生气,但怎么说都是大夫人所出,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大夫人了,但她早已去世,我只好将满腔歉意全回报在湘影身上,否则她这样动不动就跟我大小声,你以为我不发火啊?正巧袁青雨送来这幺个如花似玉的美姑娘,我大可嫁了她,等得到大笔聘金重建名媛庄后,再找回湘影,至于日后,湘影嫁或不嫁,就随她吧!说的好听!老管家在心里咕哝着。

庄主现下是这么说,可一旦又面临困境,还不是照样将主意打到女儿身上,秦湘影若不愿成为其父谋财的工具,只有一条路走--尽快将自己嫁了吧!喂!我刚才交代的事你可要赶紧办好知道吗?睨了眼桌上的菜色,秦啸风撇撇嘴。

等我有钱后啊!谁还吃这些东西?我要吃鲍鱼、燕窝、熊掌、象鼻了。

﹂知道了。

老管家埋头舔干净最后一块碟子。

真受不了秦啸风,要真这么讨厌这些菜不会不要吃,偏他还吃得精光,只留一些菜渣给他,浑身上下就光长一张嘴,真是只会吃不会做的混蛋!翌日清晨,上官欢颜在长榻上醒来,豁然发现自己手上抓着一件男人外衫。

呀!这是什么东西?一个挥手扔出衣衫!她俏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怎幺把我的衣服扔掉呢?房门口传来一阵温和的男子嗓音,袍袖一挥,即将落地的衣衫随即被卷了过去。

上官欢颜愕然抬眼望去,袁青雨沐浴在朝阳的金芒中,一身光彩万丈,尊贵的气息好比天上谪仙入凡;她不禁看得呆了。

袁青雨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及到她面前,满满的笑意浮上唇角。

妳怎么过了河就拆桥呢?昨夜明明死抱我不放,我一挣扎妳就哭,不得已我才抱着妳睡了一夜,直到五更鸡啼,我想起来为妳买早膳,可又不敢惊醒妳,只好把衣服脱下,径行离去;怎知一回来就见妳扔我衣服,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一番话说得上官欢颜一张粉脸又红又烫。

你……你胡说,我几时死抱你不放了?就在昨晚啊!袁青雨直指着自己的胸膛。

妳还把我整个衣襟都哭湿了呢!我从不在人前哭的,你撒谎。

谁说没有!妳不仅哭了,还不停求着我说,妳再也不愿吃名媛庄一口食物了;不然妳以为我吃饱撑着,天才亮就跑了十几里路去为妳张罗早膳。

我……她记起来了。

名媛庄里那些可怕的食物:油炸蜈蚣、酱爆蚂蚁、香酥蟋蟀……呕!她又要吐了。

袁青雨见她脸一白,忙一个箭步拣到她身后,大掌轻抚着她的背。

别吐、别吐,瞧瞧我为妳买了什么;热腾腾的豆浆、豆腐脑儿,还有豆渣饼呢!熟悉的豆子香味一沁人鼻中,那欲呕的感觉瞬间淡了些许,她深吸口气。

你怎会去买这个?我想妳昨儿个被吓坏了,所以买些妳吃惯的食物安安妳的肚肠喽!将一大袋早膳放进她怀中,他笑道:吃吧!以后我们的食物我都会去外面买,咱们再也不吃名媛庄里的烂束西了。

东西一入怀.上官欢颜疑惑地眨眨眼。

你不是说跑了十几里路去买早膳吗?是啊!离名媛庄最近的村镇就在十里外的谭村,我这些东西便是在那儿买的跑这么远去买早膳!这些东西怎还可能热着?﹂当然是因为我一路以内力温着它喽!他嘻皮笑脸地贴近她身旁。

感激我吧!为了让妳吃到最可口美妙的早膳,我可是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呢!是啊!我好感动喔!她使劲儿推了他一把。

这人嘴巴真坏,就爱占人便宜.不过……捧着热热的早膳,好象整颗心也被熨热了起来,她娇颜又自窜上两朵红云。

说实话,袁青雨的为人还算不错。

嘴上的感动一点诚意也没有。

他嘟呓着。

那你想怎样呢?她斜睨他一眼。

想要妳的实质行动喽!什么实质行动?亲我一下。

敢情他是尝到甜头了,忘不了吻她的甜美滋味,时时都想再重温一回旧梦。

你别作梦了。

她抬腿踢了他一脚。

哇!他退之不及挨了一 下,忍不住喃喃抱怨。

凶什么?又不是没吻过。

她没听清楚,凤眼圆睁瞪着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哪有说话?他才没蠢到自承偷吻的事咧!谁晓得她会不会拿刀砍人?我明明听到了,你说什么……吻的?妳一定听错了。

是吗?她不大相信。

当然是。

他拉着她坐到桌案边。

别说了,早膳冷了就不好吃了,有什么话咱们吃饱再说。

上官欢颜想了想,也好,昨晚没吃到什么东西,又吐了个唏哩哗啦,确实饿了。

好吧!暂且放过你,回程再找你算帐。

袁青雨低头偷笑,他会给她回程的机会吗?别作梦了!就近取来两只茶杯,他打开竹筒,在杯内注满热腾腾的豆浆,并将油纸袋内的豆渣饼分成两份,一份给了她。

快吃吧!她咬了一 口饼,眉头轻皱了起来;自己是做豆渣饼的老手,当然吃得出这饼做的并不道地。

不好吃,这饼偷工减料,一点儿也不香,还苦苦、涩涩的;比起妳做的可差得远啦!袁青雨一语点出了两人的心里话。

上官欢颜虽没说话,但心里却因他的一番赞美而暗自窃喜。

豆浆也不好喝!清淡如水。

袁青雨虽非娇生惯养出来的,但挑好东西吃仍是人之常情。

还是妳做的最好吃,无论豆浆、豆腐、豆渣饼……全都是真材实料。

你若喜欢我的手艺,大可去买材料回来,我做给你吃。

她埋头用着早膳,闷声说道,不敢看他的脸。

真的?袁青雨大喜,一名姑娘家肯为男子下厨做饭,除非对他有一定的好感,否则谁肯吃这种苦?还会骗你不成?!她低垂的蛲首隐约可见两只通红的耳朵,艳艳夺目,像极了深秋枫情。

他暗口口乐得晕陶陶,瞧她娇羞的模样!分明对他很有意思!实不枉他昨夜累了一晚没睡的用心。

好,待会儿我就去买……啊!等一下。

他忽地一拍额头。

我怎忘了妳现下是‘秦湘影’,不谙厨艺的,妳这一下厨不就曝光了?可这回上官欢颜也学乖了,真要将秦湘影习得十分像,她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反正秦湘影十四岁就离家,至今已有五年时光;这次再回来,言行举止有些改变也属正常,她决定适度的模仿就好。

秦湘影离家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咱们可以对秦庄主说,我被软禁在穆王府里时,吃足了苦头,因此个性和想法都不一样了,料他也无法反驳。

这也有道理。

袁青雨颔首表示赞成。

那我还是去买材料吧!也顺便买秦庄主和老管家的分儿吧!为什么?所谓吃人嘴软,堵住他们的嘴,或许他们能少出点儿歪主意找我麻烦。

好吧!袁青雨丢下吃了一半的豆渣饼,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他再也啃不下去了。

不过出钱出力的都是我,妳可要多做几样菜慰劳我喔!你这人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耶!受不了!他怎么这么爱计较!妳真了解我,我的座右铭是--有恩必讨、有仇必报。

而且是要加十倍索讨。

庆幸她没得罪他,否则那下场必定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是是是,知道你厉害,快去买东西吧!她推着他往外走。

袁青雨也不抗拒,任她推到房门口,猛地顿下脚步、转回身,嘟起双唇轻刷过她粉嫩的颊。

先收点儿跑路费。

上官欢颜大吃一惊,一时忘了反应,及到回过神来,他已跑了个无影无踪。

该死的,他竟敢偷吻我。

声音又娇又嗔,却没几分火气。

娇羞地跺了跺脚,她砰一声关上房门,想起他的唇印在脸上的感觉,一股热流轰地冲上脑门,她花颜霎时红艳似火烧。

小偷、登徒子、花心鬼……捣着脸,她低骂不绝。

袁青雨这人实在叫人摸不着边际,明明一张脸就长得纯真可欺,偏偏性子邪得紧,一会儿逗得人开开心心.一会儿又气得人捉狂。

他的嘴巴更是坏,老爱占人便宜,可他的心……她娇羞的眸光移向桌案上尚冒着白烟的豆浆,想着他跑了十几里路去为她买早膳,又一路以内力温热着回来,只想让她吃到最美味可口的东西;如此用心,实不多见。

她从没为哪个男人动过心,在聚仙镇里,纵有无数男人排队等着向她提亲,她也毫不理会。

因为他们只是一时着迷于她的美貌,嘴里说着喜欢她,却又看不起她的出身,每个来提亲的人都像施恩也似,自以为了不起,想要救她脱离贫穷,殊不知她根本是安贫乐道,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才不要外人来管束呢!但袁青雨不同,在知道她的真面目其实豪爽又直率,并不如外表温柔纤细后,他仍以平常心看她,也从未因她拋头露面卖豆腐而小戏于她。

他与她谈话,凡事有商有量,尽管偶尔会占她便宜,但他对她的用心却更叫人感动。

就是这份用心叫她一缕情丝忍不住直往他身上牵去吧?他的用心、她的动心,两颗多情的心便成了一个恋字。

她想自己是爱恋上他了……如果袁青雨和上官欢颜以为秦啸风会信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两句话,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秦啸风可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甭说袁青雨没将真正的秦湘影找回,就算他真找到了秦湘影,并将她带回名媛庄,要秦啸风说出袁紫葵的下落,没奉上百儿八十两银子,他那张金口恐怕也是不会开的。

因此花厅里,就见秦啸风大啖上官欢颜忙了许久的一桌拿手好菜,好似狂风扫落叶,连菜汁都抹得一乾二净。

我说女儿啊!想不到妳离家一趟,竟学得如此好手艺回家,早知道我便将每个女儿都赶出门一回了。

女子善厨在讲亲事上头可是很占便宜的,若当初秦家众女在出嫁一刖都能习得一身好厨艺,想必今朝他捞得的聘金将会多更多。

哪里。

上官欢颜望着空盘子干笑,有人欣赏她的手艺是很开心啦,但他好歹留一些给她和袁青雨嘛!袁青雨讪讪地放下筷子.暗下决定,打明儿起再不跟秦啸风同桌吃饭了。

庄主,我看你们父女俩团聚到现在,相处得也满好的,袁某任务已了,可否请你告知小妹紫葵的下落?这个……秦啸风嘴角一垮,露出一抹凄苦神色。

不瞒袁公子说,当日令妹落难本庄时,身染重病,我是无能医治的,遂将她送往一位朋友那里就医,不过……王八蛋!袁青雨心底暗骂,这老狐狸又要耍诡计了。

不过什么?庄主直说无妨。

老夫那位友人有个绰号叫做‘九绝神医’,脾气甚是古怪,他说了,要他医治袁姑娘并不成问题,但在他愿意放袁姑娘下山前,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扰,否则他就要收回袁姑娘的命;因此老夫还是奉劝袁公子,待‘九绝神医’愿意放人后,老夫再派人通知袁公子,以免惹恼神医,反而徒生是非。

九绝神医?九绝刀客,袁青雨就听过,但九绝神医?哪儿冒出来的?恕袁某孤陋寡闻,请教庄主此为何方高人?‘九绝神医’并不常出现于江湖中,难怪袁公子不曾相闻,但请放心,他的医术可与当今御医之首‘鬼医’风曲驰并驾其驱!令妹交由他诊治,保证药到病除。

秦啸风真可谓睁眼说瞎话的高手了,无中生有的人物也能被他说得活灵活现。

但袁青雨也非省油灯,秦啸风的蓄意回避早激起他的疑惑之心;况且他还是天下消息第一灵通之五龙令令主,这世上绝无他不知道、而秦啸风却知晓的人物。

但他也不当场戳破秦啸风的谎言,轻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庄主的好消息了。

袁公子请放心,神医与老夫好歹多年相交,断不会为难袁姑娘的,不日内定有好消息。

那袁某就先谢过庄主了。

那两人一狼一狈,各自较劲,都想扳倒对方,再从中大捞一笔。

但上官欢颜可没那等好耐性看他们比奸耍狠了。

爹,如果没旁的事,女儿要先回房休息了。

去吧、去吧!莫累坏了身子。

她可千万不能垮,再过半个月还有一场好戏要她来演呢!秦啸风一肚子满满的阴谋诡计。

袁青雨待上官欢颜离席后,又与秦啸风虚应了几句,便借口告辞离去。

他要去找上官欢颜拜托她再做一份晚膳,刚才那些菜都给秦啸风吃光了,他只得一块鸡屁股,根本填不饱肚子。

待袁青雨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后,老管家才像一缕幽魂似地问了进来,一见满桌空盘,两道白眉打成八字形。

庄主,你太不够意思了,老奴在外头为你奔波操劳整日!结果有好吃的,你居然连一 口汤都没留给我。

谁说没留给你?秦啸风把两只袖子甩了甩,两颗白馒头、一只大鸡腿倏地掉了出来,也不知他是怎么藏的,居然将袁青雨和上官欢颜两个练家子都给瞒过了。

多谢庄主。

老管家感动得老泪盈眶。

他不知道多久没吃过正常食物了,老拿野菜、树皮、蛇虫鼠蚁充饥,整个人都吃瘦了一圈。

好啦!你吃归吃,该办的事可办妥了?都办妥了。

老管家边啃着大鸡腿,边往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张纸,里头写得密密麻麻。

初步确定有王尚书、柳大人、剑湖山庄的少庄主……等三十六人要参加与假八小姐的相亲宴会,其它的人尚在连络中。

嗯,不错、不错。

秦啸风看着那一长串金主名单,笑得合不拢嘴。

对了,你再去告诉他们,想娶我秦啸风的女儿,聘金最少以万两白银起跳。

万两白银!老管家差点被口中的鸡腿给噎死。

万两白银我还嫌少了呢!秦啸风指着老管家手中的鸡腿。

你说,这鸡腿好不好吃?这鸡腿好不好吃跟天价聘金有何关联?老管家着实不解,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好吃。

你可晓得这是谁做的?莫不是假八小姐?就是她!秦啸风击掌说道。

人长得美、性子温纯,又有一手好厨艺,可是贤妻良母的最佳典型,这样一名极品姑娘,要个万两聘金不过分吧?姑娘是极品,但秦啸风未免太贪心了!无奈老管家只是仆人之身,并无资格批评主人的不是,只得摸摸鼻子,不甚甘愿地回道:遵命,庄主,我会将你的意思传达下去的。

这秦啸风好大胆,竟真动起卖断上官欢颜终身幸福的念头了,就不知他的愿望有没有达成的机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事儿若让袁青雨知道了,铁要剥下他一层皮泡盐坑。

袁青雨饿着肚子跑遍整座名媛庄找上官欢颜,想请她再整治一桌好吃的喂喂他肚里的馋虫,不意费了大半个时辰,累得手软脚软,仍遍寻不着她的踪迹。

欢颜啊,妳到底跑哪儿去了?无力的低唤声从庄南传到庄北、再从庄东传到庄西。

欢颜……就在他以为自己注定要饿死在这座烂庄院里时,一阵食物香气断断续续钻进他鼻端。

什么味道?他精神倏地一振,忙循着香气的来源嗅找了过去。

绕过西厢和内苑,他寻找食物的脚步来到后花园。

早已成为荒地一片的园子里,一目即可望荆他东瞧瞧、西望望,没见着半条人影,偏生那食物的香味却越来越浓了。

欢颜,是妳吗?他试探性问了句。

不意身后假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武人的本能反应,他沉肩转身上拳两掌立刻攻了过去。

上官欢颜大吃一惊!想不到他会对她动手,仓卒应变挡了几招,是保住了小命,但前襟却仍被他的掌风划破,露出大抹嫩白酥胸。

是妳!惊觉闯下大祸,袁青雨摸着脑门优傻地笑着。

你还敢笑!上官欢颜娇颜煞白,两手圈住胸部,防止春光外泄,气得直跺脚。

早知你这么混球,我做了只叫化鸡就不叫你一起来吃了,让你饿死算啦!对不起啦!袁青雨忙解下外衫让她披上,并对她又拜又求的。

妳连出个声警告都没有就突然伸手拍我,我以为有人偷袭嘛!我是听到你叫我,我才拍你的,你还想要什么警告?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又宽又大,当下衬得她愈加娇小纤弱了。

袁青南瞧着她纤柔的脸盘儿气得一阵白、一阵红,心头霎时不忍,伸出双臂将她搂了个满怀。

你干什么?攻击完她又想吃豆腐吗?上官欢颜不停地在他怀里挣扎着。

袁青雨倒没偷袭她,只是张开五指梳刷过她锦缎也似的乌发。

对不起,我真是无心,若有冒犯,请妳原谅我好不好?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比他使坏偷亲她时更叫人筋酥骨麻!上官欢颜僵在他怀里,再不敢乱动一下。

你先放开我再说。

好!想不到他这回倒听话,放开她后,又退了一大步,长长一揖到底。

我为自己的错误再一次深深致歉,请妳就原谅我这回吧!他都表现得这么诚恳了,她也不好再耍脾气,装模作样哼了两声便挥挥手。

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再有下回……妳罚我跪算盘吧!他笑嘻嘻地偎过来拉起她的小手,轻轻地吻着。

说起来这袁青雨也乖觉,什么时候该使诈、什么时候该体贴、什么时候该认输……他拿捏得十足精准,难怪上官欢颜总被他吃得死死的,再大的脾气也发作不得。

跪算盘哪儿够?定要再举一盆水才行。

她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随妳喽!妳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绝无半句怨言!趁势将她搂进怀里,她终也放弃挣扎,乖乖地任他搂着。

上官欢颜偎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声强似一声,声声击在她的心坎上,引得她心神不由一阵迷醉,蛲首愈加往他怀里钻去。

软玉温香抱满怀,袁青雨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去!用力吻住她腓樱也似的红唇。

上官欢颜只觉像是被﹂阵热浪给卷住,一会儿被拋高、一会儿被拋低,整个理智都迷失了,唯一的感觉是他的热情,勾引着她心里澎湃的爱意似海潮、汹涌不绝。

欢颜。

‘瞧着她配红的娇颜艳如盛开的牡丹,袁青雨真想现在就将她抱回家去即刻成亲拜堂、送入洞房。

但他尚有任务未曾结束,只得暂压下对她的激情。

我恐怕得暂时离开三、五天,这段时间留妳一人面对秦啸风,妳支持得住吗?你要去哪里?她慌乱不舍地问道。

找紫葵。

你知道她的下落了?他摇头。

还不确定,但我从刚才秦啸风的说辞里得到一点灵感,我想去试试。

是吗?寻妹事宜的确重大!她没理由阻止他,但……瞧见她眼底的依依之情,他重新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不会把妳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

她的眼眶泛起酸涩,却仍强忍着不让眼底的泪珠滴下。

嗯,我会等你的。

事情办完后,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保证!他吻着她的额、她的鼻、她的颊、她的唇,流连不绝的,直恨不能就这么永远、永远地吻下去……第六章岁月如梭,转眼间袁青雨也离开三日了。

唉!对着一锅银牙酿一旦腐,上官欢颜忍不住吐出一口长气。

他不在时,她的日子好难熬,也不是说秦啸风虐待她啦!只是他的行为着实古怪得紧,叫她无以适从。

比如前日,秦大庄主无缘无故命人送了个绣架到她房里,说请她绣一副鸳鸯戏水图。

啧,下厨、洗衣、烧饭、作菜她是很在行,但绣花……很抱歉,她未曾习过。

可不做又不行!结果努力绣了两日,那块锦缎也快变成一块破布、寿终正寝了。

唉!谁来帮帮她?再这样下去,她这西贝货的身分就要被拆穿了。

八小姐,庄主问可以开饭了没?突地,老管家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上官欢颜没听见,满心只惦着房里那块破布,再整治不了它!干脆趁夜送出庄外请人绣吧!顶多工钱由她付就是了。

八小姐!连唤了几声没得到响应,老管家不得不上前一步,凑近她耳畔大声喊道:八小姐--啊!她吓得跳了起来,铿锵一声,锅铲掉落地面。

妳没事吧?小姐。

老管家忙弯腰捡起锅铲递给她。

没事。

她接过锅铲,用力按下急跳如飞的心脏。

管家找我何事?庄主要我来问问,可以开饭了没?现在就要开饭?她走到门口望了眼日头。

还没午时耶!呃……庄主肚子饿了嘛!老管家不好意思说,那缺德又小器的秦啸风趁着袁青雨外出,已连络了附近几位有兴趣与名媛庄结成亲家的青年才俊入庄相相这位假小姐。

现下花厅里就坐了五人,但别以为秦啸风是为了请他们吃饭才要人在用膳时刻前来喔!他只是想让他们见识见识假小姐的好手艺,顺道提高她的身价,在相亲过后那五位公子哥儿还是得回去吃自己的。

喔!那我动作快一点就是。

上官欢颜转回厨房将银牙酿豆腐盛盘后,随即又快炒了盘素三鲜、酱爆兔肉,并端出蒸笼里的荷叶鸡,交给老管家。

这些你先端出去,我再做个杂菜汤马上就好。

好。

老管家走过她身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托盘,将一碟碟的菜放到托盘上。

那我先出去了,八小姐。

小心点儿。

上官欢颜转过身子对他微微一笑。

是,八小姐。

‘老管家轻颔首,眼角蓦地瞥见她上挽的衣袖中露出一截粉嫩的藕臂,在手臂内侧有一点米粒大的朱砂痣嫣红欲滴;他身子倏然一震。

八小姐,妳那个……他指着她臂上的痣说不出话来。

这个啊!上官欢颜更加挽高衣袖让他瞧清楚那颗朱砂痣。

一颗痣嘛!很多人都有,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老管家一张老脸忽地苍白若雪。

当然,很多人身上都有痣,但长在那个地方、那种形状、那般颜色的,他却只见过十人,便是秦啸风,以及他八个已出嫁的女儿,还有那正牌的八小姐秦湘影。

她真是假冒的吗?行为、举止有可能跟着时间而改变,但身体上的特征却是一辈子的,莫非……老管家突然像见到鬼似地往外跑了出去,连饭菜都忘了端。

……管家、老管家……上官欢颜不知他是怎么了,怎地莫名其妙发了疯?这屋子的人都怪透了。

摇摇头,她忍不住又想起了袁青雨,他现在何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想着她?青雨。

细细呢喃着他的名字,心头不由自主泛起一抹酸涩,如今才知思念伤人,她着实想他想得心痛。

老管家一边跑、一边叫,直跑进了花厅,还一股脑儿地将厅里五位公子哥儿都给赶了出去,气得秦啸风吹胡子瞪眼睛,直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

你这老浑球,竟将我的财神爷全赶跑了,我掐死你。

庄主、庄主……你听我说碍…老管家被掐得胀红了一张脸。

你不能卖八小姐啦……你在说什么疯话?她和袁青雨联合起来骗我,我为什么不能卖了她泄愤?因为她是真的八小姐。

你老疯癫啊?我自己的女儿难道还会认错吗?那丫头根本是假冒的。

不!她是真的,虽然她的言行举止不像八小姐,但她真的是八小姐啊!秦啸风被他一连串真的、假的搞得一颗头两个大。

你是不是摔坏脑袋啦?她除了那张脸外,根本没有哪一点像湘影,她又怎会是湘影?但咱们已经五年不曾见过八小姐啦!她的个性可能会变,但有一点是绝不会改变的。

老管家突然捉住秦啸风的手,拉高他的袖子。

她手腕上有颗和庄主,及所有小姐们都一样的朱砂痣。

朱砂痣!自古传承下来,每一位秦家人都有的朱砂痣竟出现在那女孩儿身上,难不成她真是改变过后的秦湘影?庄主,现在该怎么办?再过几日,那些接到名媛庄‘红妆帖’的人就要前来与八小姐相亲了,当时我们以为她是假冒的,因此在发帖上毫不挑选,管他牛鬼蛇神、阿猫阿狗,只要出得起聘金就全发了。

但现在证实她是八小姐,还要逼她去相亲吗?万一被哪个恶徒相中、强行娶走了,这……那我可得在大夫人灵前自杀谢罪了。

这秦啸风生平共娶五妻,其中结发妻子是助他最多,也是对他最好的一位。

当年他因发妻多年未曾生育,才兴起娶妾的念头,结果一娶就是三个!发妻也未曾计较过,依然温婉如昔。

但大概是命中注定无子,三位妾室孩子是一个接着一个生,但无奈都只得女儿,直到生得七仙女,不意发妻竟也在这时怀孕了,夫妇俩欣喜若狂,更期待这是位公子。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生下来的还是女儿,便是日后的秦湘影了。

他大失所望,曾因此流连花丛一段时间,及到发妻又怀了孩子,他才逐渐收敛,回到家中。

这时发妻拜托他,倘若这胎仍是女儿,请他放弃生儿子的希望,也别再纳妾了;凡事天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想强求也强求不来,况且她已承受不住更多女子来扰乱他们平和的家了。

而他也直到此刻才蓦然惊觉柔顺的发妻在三位强势的妾室欺压下,生活得有多么痛苦,他着实不忍,便应了她的请求。

只是作梦也想不到,他荒唐时交往的一名艳妓竟在此时也怀孕了;基于对发妻的承诺,他是想过拿银子打发那艳妓走,但又不甘心死后没儿子送终,最后私心终于战胜良心,他瞒着所有人暗地里安置那艳妓。

但悲剧也由此种下祸根!那艳妓比发妻更早生产,在坐完月子后,立刻杀上门来要求名分与地位,当时发妻已大腹便便即将临盆,被这一闹闹得早产了数日,虽然母女均安,但发妻身子却因此大大折损,直昏迷了三日夜。

而他也在那艳妓的胡搅蛮缠下,迫不得已答应娶她过门。

成亲当日,发妻一从昏迷中清醒便见着他毁约再娶,大受打击,是夜她便抱着初生的小婴儿离家出走了。

他虽然也派人在外寻找了许久,但始终没有发妻下落,及到五年后,四位妾室带回一个发妻早亡的消息,要求他再立正室,他才彻底死了心,为发妻修下衣冠冢,但为了弥补对发妻的愧疚,他始终未立任何一位妾室为正妻倒是真的。

对于发妻唯一留给他的孩子--秦湘影,他更是百般娇宠,虽然他们父女老是吵架,但只有这个女儿,无论如何他不能枉顾她的幸福而随便嫁了她。

老管家在名媛庄也待了数十年了!自然很明了秦啸风的心理。

庄主,你看我们要不要收回‘红妆帖’?收得回来吗?就算那些名门子弟愿意接受他们的毁诺,但那些个凶神恶煞呢?他们不火起来将名媛庄踩成平地,他秦啸风三个字任人倒过来写。

不收回来,难不成真要卖了八小姐?当然不是。

秦啸风焦躁地在厅里来回踱着方步。

你确定她是湘影,不是冒充者?庄主,我们有五年没见过八小姐了,她当然会有一些改变,但那颗痣却是不可能变的;我很确定厨房里那位姑娘生了颗和庄主你,及每一位小姐都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可一个人真有可能改变至此?不是秦啸风蓄意贬低自个儿女儿,秦湘影真的是很任性,成天开口闭口就骂人,哪有这么好脾气,还会下厨做羹汤?不行,我非得再试她一回不可。

虽然她长了一颗秦家人专有的朱砂痣,但也不能就此确定她便是湘影啊!也许我老爹生前除了我之外尚有其它子女流落在外呢?那她就有可能是我某个无缘的侄子或侄女了。

这也不无可能!毕竟秦家父子都是出了名的风流鬼。

老管家遂问:那结果出来后,庄主打算怎么做呢?若不是湘影,相亲大会照旧;若是,那我拚了老命也要保护她、不为恶徒所欺。

秦啸风嘴里说得好不慷慨激昂,其实心里想着,只要求亲者并非绿林黑道出身,那还是逼她嫁吧!老管家终于了解秦啸风有多自私了,那姑娘若是庄主之女,便还有一条生路;否则……即便是亲侄女,秦啸风依然照卖不误。

快马奔驰了千里之遥,袁青雨终于在第五日深夜回到了名媛庄。

是夜,弯如弓弦的月牙儿高挂天边,撒下点点温和静谧的柔光。

怀里揣满焦急,他等不及天亮,便将马儿随意往马厩一放,施展轻功连跃数道高墙,来到了女眷们居住的内院中。

说是内院,但现在也只剩上官欢颜一人居住于秦湘影原先的闺房--潇湘楼里。

袁青雨长身直纵、窜上高楼,时值三更,但潇湘楼里依然灯火通明。

隐隐约约一声长叹传出,满含着思念与痛苦!化成一枝利箭直入他心坎。

别叹气呀!欢颜,岂止妳相思苦,我也是苦相思啊!一掌抵在门扉上,他内劲一吐,门闩即遭内力震断,两扇雕花大门被大大地敞了开来。

房里,上官欢颜为破门声所惊,错愕地转回身来。

袁青雨一进门即望见那张日思夜想的俏美娇颜,两颗夜星也似的明眸暗浮着愁思,丰腴的颊整整瘦了一圈,叫人见了岂止心怜,简直要疼入骨髓里了。

青……青雨……惊喜来得太突然,她竟不敢相信五日的相思如今已得偿心愿。

欢颜!他一箭步冲近她身畔,双臂大张将她搂了个满怀。

她僵了,为这熟悉的体温感动、为这日思夜想的拥抱泪流,这回……应该不是作梦了吧--欢颜、欢颜、欢颜……他紧紧搂着她,一刻也舍不得放松。

上官欢颜和他一般,都是外表与内在极不相符的人物,他早明了不能因为她外表的柔弱纤细、而瞧轻了她内在的倔强坚毅。

他很欣赏她的不服输,也喜欢她的美丽与聪慧。

他爱她、了解她,更尊重她,只是他仍料错了一点,无论她内心如何坚毅,终是名十来岁的姑娘,在他将她拖入情网初期,正是她最不安的时候;他竟将这样的她放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她一个人单独面对所有考验,莫怪她会无法适应得憔悴了花颜,想来她这五天的时光并不好过。

他不禁后悔,心下不停暗骂白自己,兄长们谈恋爱时,他都记得在兄长们有事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利用五龙令为嫂嫂们传递兄长的消息,以安她们的心。

怎事情临到他头上,自己便忘得一乾二净呢?害上官欢颜平白无故担了这么多心,他真该死!上官欢颜愁郁了五日的容颜终于在见着心上人后,忧闷顿减,一点光彩燃亮了秋眸。

你找到妹妹啦?啊!经她这一问,他才猛地自内疚中惊醒过来。

我没去找紫葵,我去办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了。

她疑惑地眨眨眼,目下还有什么事会比找袁紫葵更重要?我问妳,这是不是妳的手绢?他掏出一条雪白的手绢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手绢细察了下。

是啊!你看这角落里还有姨娘帮我绣的‘欢颜’二字。

果然!他眉头一皱,霍地握紧她双肩。

大事不好了,妳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尚未从秦庄主口中探出紫葵小姐的下落就要走吗?不走不行了。

他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还记不记得我们初相遇时碰到的那条‘七星娘子’,原来牠是西荻国第一巫师的宠物。

这样说来,即具白骨就是西荻国第一巫师喽?没错!但糟糕的是,那第一巫师是自己胡乱跑来我国的,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到访,也不知他因何死在聚仙镇镇郊的树林子里;那日我们与‘七星娘子’一番恶斗,后来妳要求放那畜牲一马,大家便一起将受伤的蛇送回白骨旁边,恐怕妳就是在那时遗落了这条手绢。

如今西荻国的人找来,他们发现了手绢,怀疑手绢的主人便是害死他们巫师的凶手,如今正四处探查妳的下落。

那……他们知道这手绢是我的了吗?袁青雨摇头。

我一接到消息,立刻就赶过去将手绢抢了过来。

失去重要证据,目前他们大概还不晓得妳便是手绢的主人,但我担心他们不死心,仍会循线找到这里。

妳知道吗?在西荻国里,杀人是要受株连亲族、五马分尸之刑的;因此我们非得马上离开,寻一处安全所在暂时藏身不可。

怎么这样?真又应了那句好心被雷劈的五字真言?不能讲清楚吗?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怎么讲?西荻与北原常年交战,形同水火,我怕妳才开口就被人砍成十八段了。

这也是为什么袁青雨非藏起她不可的主要原因,除非她安全无虞,否则他无法专心对敌。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五龙令’总坛。

这样啊!她低头沉思片刻。

你也会一起去吧?当然。

只是他会提前跷头,再去会一会那群西荻武士罢了!但他奸诈,上官欢颜也不见得多愚蠢,两只水灵灵的凤眼一瞪。

你休想瞒着我自己去对付西荻国那些人。

呃……他苦笑,倒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立刻就赏了他一只大鳖吃。

欢颜,妳听我说,那批杀胚不好对付,我去抢手绢时就跟他们斗了一日夜才将手绢抢到手,所以……那我更不可能放你一人单独涉险了。

别忘了,我也会武功,可以跟你一起联手抗敌。

她抢口截断他的话。

还有,别说我会拖累你。

记得吗?遇到‘七星娘子’那日若无我的神妙奇计,你我二人、连同古军魂和秦湘影都会死在那里。

这证明我是很有用的。

又是一只大鳖堵得他哑口无言,袁青雨不禁懊恼地搔着顶上三千烦恼丝。

可是我会担心妳啊!我一担心妳,就无法专心对敌.这样不是更危险?那我也会担心你啊!她两手插腰,骨子里的强悍一览无遗。

我再也不要一个人等待了,等待很难过的,你知不知道?我知道!要不……我跟妳保证,妳乖乖地待在总坛里,我每天都会跟妳连络,让妳知晓我的安好,如此可好?不好!要嘛就一起躲、要不就一起对敌,就这两条路让你眩欢颜……她怎地如此顽固,他真是被她打败了。

好吧、好吧!一起躲就一起躲,妳可以去收拾包袱了吧?真的?两唇一弯,她灿烂的笑容就像外头的银月一样温柔明亮。

袁青雨差点儿又看呆了去,忙不迭连点了几个头。

真的、真的!她立刻欢呼一声,像只粉蝶儿也似飞进内室里收拾包袱。

瞧着她的天真,他不禁有些儿惭愧,这回使的是拖延战术,他只求将她骗回五龙令总坛,至于他答应过的事……那就等他解决了西荻国那帮人后再说吧!反正他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她好,她该能理解才是。

上官欢颜开开心心地收拾妥包袱走出来。

我好啦!我们可以走了。

她毕竟才十七岁,哪有袁青雨老狐狸似的奸诈,一心只信着良人的忠诚,根本没料到他会欺瞒于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潇湘楼,却怎么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他二人走出内院,竟在回廊转角处撞见了秦啸风和老管家。

你们这幺晚了要去散步啊?秦啸风也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既已怀疑起她的身分,又怎会不特别注意呢?只是秦啸风没想到此举却捉到了大鱼,当场远到袁青雨拐带千金小姐私逃;这下可发了,袁青雨不仅系出名门,又是当今圣上的亲戚,在朝廷里位高权重、有钱有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乘龙快婿呢!秦啸风当下决定要设计她赖上袁青雨,不管她是否为秦家女,嫁给袁青雨必不辱没于她,再加上一笔钜额的聘金,兼带一个十足好利用的五龙令;试问,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买卖吗?这秦啸风当真不怕死!都已叫袁青雨整得快要破产了,居然还想打他主意,十成十是活腻了,想下地狱尝尝孟婆汤的滋味。

大厅里,秦啸风笑嘻嘻地望着袁青雨,这女婿他是越看越中意,尤其一想到伴随在他身后大笔的财富与权势,他真想今夜就为他们举行婚礼。

我说袁公子啊!不知道你三更半夜带着我女儿想上哪儿去赏月呢?老狐狸,不知又想耍什么鬼主意了?袁青雨睇他一眼,皮笑肉不笑。

秦庄主,这回你可料错了,我夜半携令媛出走并非为了赏月,而是要逃命去也。

闻言,上官欢颜倒抽口气,他怎地把实情说出来了,难不成要掀底牌啦?逃命?秦啸风贼笑顿敛。

可否请袁公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事情很简单,令媛离家出走的五年中,得罪了不少武林人士,当然,出身正派者不会与其斤斤计较,但绿林中人就不这么想了,我得到消息,某位绿林枭霸对令媛发出了格杀令。

话到一半,他轻耸了耸肩。

这其实也不关我的事啦!当初我与庄主的约定只到找出令媛为止,至于之后的麻烦……那该是庄主的责任了,不过……不过什么都无所谓,只请袁公子切莫对此危机置之不理。

这会儿可换成秦啸风要低头求人了。

没办法,他素知秦湘影的恶性,从小到大,她除了睡觉时间不惹祸外,几乎没有一时片刻是安静的,因此秦啸风很容易就信了袁青雨的话。

场中只有上官欢颜暗自戒慎着。

这袁青雨恁般厉害,三句真话中夹杂着两句假,叫人难辨真伪,一个不小心,恐怕连神仙都会上了他的当。

这时,袁青雨就笑了,一脸的诚恳与天真;但只有天晓得他那颗玲珑七巧心里此时究竟转了几千百条阴谋诡计?这是当然的,秦庄主。

莫说我与令媛相识!无法眼睁睁看着她遇险,就算我们只是陌生人,我辈侠义中人也应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胸襟。

秦啸风吐出一 口长气,有了袁青雨的保证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但不知道袁公子要带我女儿避难何处?‘五龙令’总坛。

袁青雨直言不讳。

听到他的回答,秦啸风却起了戒心,女儿的小命是很重要,但她的贞节却同等要紧;叫袁青雨带去他的地盘上,万一被他吃干抹净了!却不肯负责,那名媛庄岂非损失惨重?袁公子,一定要到那里才会安全吗?‘五龙令’里高手众多,有大家联合守卫方可收万全之效。

难道不能就地在名媛庄内布下守卫?只要防护网够强,应也具有同等意义。

而且万一女儿被吃了,秦啸风也可以当场作主令他们成亲,如此一来,大笔的聘金才得稳靠。

要去哪儿找这么多的高手为名媛庄守卫?袁青雨摆出一副好生烦恼的样子除非花银子请人喽!只要庄主愿意,我倒可以想办法为贵庄安排人手。

闻言,秦啸风心里咒骂不已。

这袁青雨,明明就是他在暗地里搞鬼,买去他在钱庄里的借据,成为他的债主,再向他逼债,搞得名媛庄徒剩空壳一只。

在袁青雨未到之前,秦啸风和老管家有一段时间甚至连吃饭的银两都没有,只能啃野菜、山果止饥;这些事袁青雨都晓得,而今却要他出钱请守卫,他哪儿来的银子?但事关女儿的小命,他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得拉下老脸皮,央求袁青雨。

袁公子,你的‘五龙令’……不知可否……他一句话未完!袁青雨便知道秦啸风又想让五龙令白干活儿了!但他岂有这么好说话?唉!袁青雨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

只可惜我的人一半得驻守总坛,另一半又教皇上调回京城执行任务去了,要不,便能请他们义务帮个忙。

这回秦啸风可不客气了,心中简直骂遍袁青雨祖宗十八代;人家摆明了要带走他女儿,否则便眼睁睁看着她死,他还能怎么办?只得冒着女儿被吃的危险含恨应允了。

可恶!真不甘心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么白白送入虎口,而他却连半点儿好处都捞不到,鸣……含泪望向身旁的老管家,秦啸风真想哭。

老管家低喟一声,真拿这对老少狐狸没办法,满脑子就想着要占对方便宜,也没人肯多为命在日一夕的八小姐想一想。

庄主……他突地弯下腰,凑近秦啸风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见秦啸风双眼照照发亮。

袁青雨心里暗叫不妙,他万无一失的好计恐怕要毁在这老管家手中了。

果然,秦啸风翻脸像翻书。

袁公子,我想还是就近于庄内守卫就好,别千里迢迢上‘五龙令’总坛了。

庄主决定请人了?袁青雨怀疑秦啸风哪儿还有银子来干此大事?他的人不是已将这座宅子掏空了吗?不必请人。

秦啸风笑得合不拢嘴,想起他一时贪心发出了百来张红妆帖,广邀各地有钱之士来与女儿相亲;早先还担心会出问题,怎知这一堆世家公子、名门正派的侠士、绿林英雄……正成了这危难时刻的最佳防护网。

试问在一座住满各地豪杰的庄院里,哪个不开眼的人敢来找碴?又不是活腻了嫌命太长。

那要如何保护小姐安全?袁青雨疑问。

老夫交游广阔,八个女婿又俱是当代俊杰,难道还会找不到人帮忙?秦啸风好得意。

袁青两只觉头皮发麻,他不相信秦啸风能有什么交命的好友,至于他的女婿,当年他嫁女儿时,聘金收得那么狠,摆明了在捞钱,他那些女婿们躲他都来不及了,谁还肯自投罗网?那么秦啸风想不花一毛钱就邀集各方英雄前来名媛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便是利用五年前便名噪一时的红妆帖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