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想到流枫集团会倒打一耙,白先令很后悔,后悔得恨不能从白氏企业的顶楼跳下去。
在与正义盟、黑虎帮的夺势战役失败后,流枫集团被迫退出台湾。
但山本健太郎却乘机卷走了两家公司合伙投资欧美市场的共同资金,并将残留的债务全数扣在白氏企业的头上。
如今白氏损失的,及背负的债务高达两百亿。
天,这么庞大的金额,别说白氏企业里没人扛得起,连他这个纵横商场数十年的老将……说实话,也绝望了。
所以当崔胤风站出来,愿意一肩扛起这个烂摊子时,白先令没有力量发队,就把经营权送到他手上了。
这个结果让崔胤风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遑论回家探视向日葵了。
不过她每天都送饭来给他吃。
哈罗!当向日葵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后,崔胤风紧皱的眉头立刻舒缓了下来。
葵!他好开心,上前一步抱紧了她。
恩!你满身汗臭,昨天又没洗澡了对不?她塞了一套换洗衣物进他怀里。
去冲个澡,再出来吃便当。
这个办公室附设简单的卫浴与休息室,方便他在这里日夜加班,不必回家也能解决民生问题。
不论她如何推却,崔胤风眷恋的眼神始终紧锁住她活力四射的娇颜,他还没抱够呢!才舍不得放手。
真是!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赏了一吻。
这样够了吧?快去冲澡啦!他还是抱住她不放,开始对人生有望后,他同时也学会了耍赖。
呼!她深吸了口气,捧住他脸颊,用力吻着。
他终于如愿尝到了她口里的甜蜜,激情的唇舌热切地与她缠绵着。
向日葵忘情地回应他。
她也好想念、好想念他,每天只能见他两次,每回都只有半小时,实在不够,她渴望时时刻刻伴在他身边。
但如今,他肩上的担子沉重如磐石,她委实不原再加重他的压力了,只得忍住那刻骨的相思,乖乖做他背后那根隐形的支柱。
呀!一名助理在他们甜蜜纠缠时,不识相地闯了进来。
崔胤风立刻将向日葵藏到身后,冷冷的眼瞪着不速之客。
小助理忍不住全身直发抖,一直就害怕这位冷漠的总经理,尤其他这样阴冷地瞪着人的时候,那股气势可以把人活活给冻成冰棒。
还不把门关上。
没有抑扬顿挫的音调,活似电脑合成音。
是!小助理吓得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逃出总经理办公室。
你怎么这样?在他背后,向日葵不满地掐了下他的腰。
对女孩子如此凶恶,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啊?他皱着眉头、抚着腰。
我又没骂她。
你那张冰块脸就够吓人了。
他有些错愕地摸摸脸庞。
这张脸真这么恐怖?呵!向日葵被他茫然的模样儿给逗笑了。
你啊!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你笑起来多好看呀!又没有什么事好笑!这些公事又烦又累,鬼才笑得出来呢;除非……对着她罗!她身上带着一股特殊的气息,像朝阳,总能提震他的精神,心里愉快了,他自然笑得出来。
那我呢?我可不可以令你开心?当然可以,对着你我很开心。
不过,抱着她的感觉更愉悦。
只有我有这本事?小心翼翼的口气里是有着一份希翼的。
他身出食指勾起她巴掌大的小脸,这是一张令人精神振奋的容颜,并非绝美,但如春风、似朝阳,那样温柔的牵引着人心荡漾。
一天没见你,我就活不下去。
这就是你以前千方百计把我从酒店里绑架出来,非要我再回去卖早餐的理由?他慎重一颔首。
你不见之后,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我以为再也找不着你了,想不到……那一天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愿意跟我回去,所以……我很抱歉!她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颈脖。
没关系,你一天……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如果没有你来救我,恐怕……王董绝对会把她凌虐得很惨。
你不生我气就好。
傻瓜!我怎会生气?我……她吸吸鼻子,眼眶有些儿湿。
胤风,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我很喜欢你……你……他瞪圆了黑瞳,一脸的不敢置信。
对,我喜欢你,不过……她抿抿嘴,苦涩一笑。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所以……你放心,我说这话不是要逼你,只是想让你了解而已,我喜欢你,愿意待在你身边,直到你厌倦了为止。
喜欢?是爱吗?他心头一片紊乱,从来没想过这问题的,以他贫乏如荒漠的心田,有可能培育出一株健全的爱苗?但若不是爱,如何解释他对她强烈的执着与渴念?一天不见她,他的世界就开始崩坏;哪怕是犯罪,或再怎么不择手段,也要将她留在身边,这就是爱?什么时候开始的?心理对她的第一份记忆来自十年前那桶突如其来的冷水,莫名其妙地被她泼得一身湿;她拉着他进早餐店,她请他喝又温暖又可口的豆浆;她对他露出喜悦,而且不含一丝轻蔑的灿烂笑容……记忆中拥有的每一项美好都是她带来的,她将他自阴暗、晦涩的绝望人生拯救出,因此他深深眷恋上这位美好善良的天使。
他想要拥有她,将她独占在身边,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热切地爱上她了!向日葵轻轻地推开他的怀抱。
你可以不用马上给我答案。
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她很清楚这正直可靠的男人,在某些方面并不机灵,而她也不要听他一时兴起的花言巧语,她要的是他一片真心,还有那天长地久永不变的誓言。
不是的,葵,我……他心情太激动了,舌头一时打结;从来就不擅处理感情问题,面对挚爱更让他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去冲个澡冷静一下吧!她笑着把他推进浴室。
可是……他还没告诉他,他对她的感觉呢!你可以在冲澡的时候,一边想仔细自己的心意再来告诉我。
她可不要他因一时冲动,随便许下诺言,将来又后悔。
崔胤风深吸口气,明白她说得有理。
你等我一下。
他是得先归纳一下心里想要说的一番话。
这一回,他将全部坦白:对她的感觉,想要他的急切,还有……他见不得光的身世――有关一个私生子的存在,活生生气死了他父亲的元配……那是一段充满仇恨与诅咒、极度不堪的过去。
***当崔胤风的身影完全被那扇浴室门吞噬后,向日葵双手环胸,面色潮红似血,软软瘫倒在沙发上。
天可怜见,要对他表白是一件多么羞人的事!但……是真的喜欢他呢!她想要陪在他身边,光明正大的,不会因为些许外力阻碍就得分开。
但要这种关系,只有情人了!更有甚者,她想嫁予他为妻,伴他一生一世。
不知道他对她的主动有什么样的看法?单愿他不会觉得她太轻浮才好。
她的个性是从不等待的,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主动去争取,或许强势,或许泼辣,但这就是她――向日葵。
待心情逐渐平静后,她缓缓起身,走过去收拾下杂乱的办公室,为他已空的咖啡壶再度添满热咖啡,将带来的饭盒在茶几上摊开放好。
哇!好香!一阵嘲谑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向日葵愕异地转头,门边站了一男一女,男的长发飘逸、一脸邪肆;女的削薄短发、容颜冷艳。
这两个人……好眼熟啊!那男人旁若无人地走进办公室,见着茶几上的饭盒,随手就拈了块煎蛋吃,自在的模样好象待在自个儿家中。
喂!你……向日葵想要阻止他把崔胤风的菜吃光光。
怎么,不能吃吗?男人轻狂地又挑了根芦笋塞进嘴里。
当然不能,这又不是你的。
向日葵一手抢回饭盒。
我知道,这是风的嘛!女人手一探,又自向日葵手中抢过饭盒。
你们……啊!我想起来了,你们是胤风的大哥和大姐。
还是一样的嚣张狂妄,向日葵实在不懂,正直如崔胤风,怎会有这般难缠的兄姐?大哥、大姐?崔傲仰头狂笑。
他这样告诉你?这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吗?上回在医院,我们见过一次,忘啦?对于崔傲,向日葵对他实在很难有好感。
我们没忘,你是向日葵嘛!崔羽一口口挑着饭盒里的菜吃。
啧,这小女娃做菜手艺硬是要得,该把她从崔胤风手中抢过来做厨子才是。
老姐,留一点给我好不好?一个人吃怎么大个饭盒,你想肥死啊!崔傲不满地跳过来抢食便当。
向日葵这才想起,那饭盒是她特地准备要给崔胤风,如今却被迅速瓜分蚕食。
喂,就算你们是胤风的兄姐,也不能这样……你们把他的饭盒都吃光了啦!她心疼地看着那只剩几颗饭粒的便当盒子。
都中午一点了,胤风还没时间吃饭,现在饭盒又被崔羽和崔傲吃光了,他要熬到几点才有东西吃啊?你们真可恶!都不疼弟弟吗?疼弟弟?崔羽和崔傲面面相觑。
这也是他告诉你的?向日葵真不懂,他们兄弟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似感情很好,崔胤风一出事,崔羽和崔傲比任何人都紧张。
但细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崔胤风每每在提及兄姐的事时,都是一副悒郁阴鸷的表情,好象他们兄姐间结有某种深仇大恨似的。
她都被搞迷糊了。
算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管,现在,我要再去给胤风买份便当了,你们要吃就先说一声,别等人家买回来再来抢。
崔傲狞笑着挡住她的去路。
你想知道我们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可以告诉你。
向日葵轻轻地推开他。
她老觉得他不是什么正直的好人,但也称不上坏,而是邪;任性自我、目中无人,这种人她是最不会应付的。
我说过我不想管。
她想闪开,但崔羽却更快一步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说故事罗!崔傲压制着她落坐在沙发上。
我不想听。
有关风的身世,你也不想听?不想,我要知道任何事,胤风自会告诉我,我不要经由第三人的口来得知他的秘密。
你这么有信心,他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崔羽调侃似扬起眉。
当然,胤风不像你们,他是再正直不过了。
向日葵对他有信心。
我们?我们又怎样?崔傲邪气地撇嘴。
你们不安好心眼儿。
哈哈哈……崔傲轻狂大笑。
没错,这一点儿你倒说对了,我们是不安好心眼儿,但……你口中的正人君子又如何?你知道他曾经杀过一个人吗?杀人?向日葵顿时张目结舌。
我不信!他才不会做那种事。
他千真万确害死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和傲的亲生母亲白闵柔,这件事白氏里的每一个人都晓得,你尽可以去找人问。
崔羽一脸阴沉。
向日葵抿紧唇。
她不会信的,她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崔胤风正直,又有原则,绝不会是杀人恶徒,就算……曾经有人因他而死,那其中也必有内情存在,绝非他的过错。
你好象还不相信?崔傲双手扳住她的肩,眼露狰狞。
你口中的正人君子不仅是个杀人凶手,他还是个身份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本来是我父亲的情妇,却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就在二十年前,那个女人张扬地登堂入室,要我父亲和我母亲离婚,跟她结婚,跟她结婚,如若不然,她就要分走我家一半财产。
那时,我可怜的母亲才出院回家休养,身子虚弱得紧,崔胤风和他母亲一点儿都不顾念我母亲的病弱不堪,一径儿地逼迫欺凌,将我母亲活生生地气得呕血身亡。
向日葵浑身一颤,面色苍白似雪。
崔傲更进一步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你可知道我母亲临终时留下些什么?她咬着唇,怯怯地摇头,身子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她诅咒,就算是死,也绝不放过那些背叛她的人,她还要我们姐弟发誓,一生都不能放崔胤风干休!崔傲一字一句地说着。
向日葵如遭电击,脑子里登时空白成一片。
怎么有如此狠心的母亲?二十年前崔胤风才几岁?他又能懂得什么?凭啥儿要将大人犯下的愚蠢错误怪罪在他身上?他们没有想过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人就是胤风吗?难怪,他总是不笑、一脸心事重重、冷漠寡言……原来他身上背负了如此剧烈的痛楚。
她感到一阵揪心刺骨的疼,那傻瓜……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即使她不能帮助他,也可以安慰他的!好后悔以前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儿?她……她该待他更温柔的。
崔羽突然过来,踢踢崔傲的脚。
崔傲阴邪一笑,蓦地将向日葵抱了个满怀。
她在一阵压力中惊醒。
混帐,你想干什么?你们――一个更错愕的声音穿透而来。
崔胤风脸色惨白,青筋暴跳,紧握着拳头。
哟!是咱们亲爱的小弟。
崔傲自向日葵肩窝处抬起头来对他打招呼。
干吗大惊小怪?好东西跟好哥哥分享不是咱们既定的游戏规则吗?崔胤风倒退两步,全身的血液好象在瞬间被抽光了。
况且,这也不是咱们兄弟俩头一回共享一件物品了,你要是喜欢,来啊!大哥很欢迎你来参一脚呢!崔傲说着,便朝向日葵脸上摸了一把。
不许碰她!崔胤风激动地厉吼。
哦!大声啦!崔羽眯细了精亮的黑瞳。
崔胤风,你该不会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吧?叫你一声小弟是抬举你,你欠我们的东西,是你一辈子也还不起的。
崔胤风全身颤抖着,心脏好象被活生生刨了出来。
他是什么身份?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欠了崔羽和崔傲一条命,害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真蠢!以为仇恨已经过去,幸福终要来临,其实他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去享受快乐。
崔胤风脑子里尽是白闵柔死前的诅咒,那年,他才五岁,她浑身是血地指着他、瞪着他,控诉他的存在摧折了她的生命。
他是个错误蔼―胤风……向日葵心疼地看着他的动摇,她拼命在崔傲身下挣扎着,想要跑到他身边,给他一点安慰,可是崔傲将她抓得好紧。
臭女人,你再敢乱动,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你才是混帐男人,只会欺负弱小,算什么男子汉?你不要脸,下三滥!向日葵的利口可不会对他客气。
你敢骂我?崔傲发狠地扯住她的头发。
蔼―向日葵吃痛地闷哼。
葵!崔胤风心疼地冲上前去,想要将她抢回来。
你敢?崔羽一箭步挡住他。
别忘了,你欠我们一辈子的债,你这一生都不能违抗我们的。
崔胤风登时煞住了脚步,只觉得身体正被两股巨大的力道撕裂成两半;一边是今生的挚爱,另一边则是他亏负了天大重罪的兄姐……他该怎么办?胤风,你别听她胡说,那件事根本与你无关,你是无辜的啊!何苦要背那份罪?向日葵为他的正直不不阿心伤流泪。
崔胤风看着她,一脸的狂乱。
的确,过错不是他犯下的,但主因却是他啊!他推却得了吗?与你无关吗?一条人命的消逝你忘得掉?崔羽进一步逼他。
崔胤风握紧双拳,指甲掐入掌肉,渗出点点鲜血。
白闵柔死亡的那一幕,就算是打死他,他也忘不掉的!胤风!向日葵惊叫一声,崔傲獗着唇,正准备轻薄她。
崔胤风心头一揪。
放开她――崔胤风,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崔羽厉言喝住他。
胤风,救我――在崔傲的威逼下,向日葵惊惧得泪流满面。
崔胤风瞧着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喷出血管了。
崔、胤、风!崔羽愤恨怒吼的模样竟有八成神似那死去的白闵柔。
崔胤风突地一愣,来回看着他们,向日葵的泪教他心碎欲裂,但崔羽和崔傲的指控却令他歉疚欲亡,这样的情景,他……胤风!向日葵在崔傲的身下挣扎,哀呜声声如针扎入他心底。
他双瞳蓦地爆射出血色红光。
崔胤风,你敢?崔羽企图二度阻止。
胤风……当向日葵因为坚拒受辱而弄得满身狼狈时,崔胤风发狂了!他一掌劈向崔羽,推开了她,猛拳再朝崔傲脸上击去。
砰!崔傲下巴挨了沉重的一拳,跌下沙发,嘴角渗出血丝。
葵!崔胤风焦急地冲过去,抢回向日葵。
胤风,呜……她宛如一枝带雨的梨花扑进他怀里。
快走。
崔胤风抱起她,迅速逃离办公室。
而另一边,崔傲正躺在地上唉唉哼哼。
痛死我了,死小子,使这么大力。
我以为他会打死你呢!崔羽在一旁幸灾乐祸。
这游戏一点儿都不好玩。
崔傲不满地嘟起嘴。
别忘了,把戏是你自个儿想的,怪得了谁?是你说什么,要治重伤得下猛药的。
他们姐弟俩一致认为崔胤风背负的那个包袱太沉重了,把他压得像根木头似的,玩起来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如果他能解开心结,变得开放一点儿,或许整场游戏会更具趣味。
不过他是个死心眼的人,没有极大的刺激,只怕他一生都不会开窍,所以他们才会卯起劲来朝他才弱点上打,就不信向日葵被欺负了,他还能无动于衷!反正你豆腐也吃了一堆,受点小小罪有啥儿好抱怨的?崔傲哼了哼。
老实说,那小女人看起来虽然瘦瘦干干的,抱起来的感觉倒还不错。
神经!崔羽敲了他一记。
不过……你猜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怎么晓得?崔傲耸耸肩。
那也与我们无关啊!的确,我们只是遵守对妈的誓言而已。
崔羽毫不在乎地笑了笑,半倚在沙发边,倒是不见愤怒。
或许是个性的不同吧!崔胤风正直,而他们邪肆。
对崔胤风不是没有恨,但他们早决定了要活出自己。
亲生母亲又怎样?死都死了,难道会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崔胤风是弟弟,也是仇人,这一辈子,他们是跟他玩定了。
但除了他们,谁也不许欺负他们的兄弟!这两种身份并不抵触,起码在狂妄的崔羽和崔傲眼中,他们是不在乎的。
可崔胤风不同,他诚实、坚毅,又有责任感,所以他背负的就比旁人多。
有一点向日葵倒是说对了,在那场悲剧中,崔胤风是最无辜的,却也是受伤害最重的人。
而崔羽和崔傲会想点破他这层迷思,不是因为手足之情,他们没那么伟大,一切只因崔胤风是他们专属的玩具,除了他们,即使是他们那满怀恨意夭亡的母亲,也不能欺负他!崔胤风抱着向日葵匆匆忙忙回到家中。
胤风……她深感不安,离开办公室后,他那一脸的狂乱就没有消退过。
别说话。
他焦躁地址屋内踱着方步。
该怎么办?崔羽和崔傲已经将矛头指向她,而他又为了她与他们起了冲突,他们势必不会放他干休,这样一来……想起他们恶劣的报复手段,他一颗心如坠冰窖。
突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向日葵想接,但崔胤风抢先一箭步冲过来,抢过电话,就怕又是崔羽和崔傲的报复。
嗨,亲爱的小弟。
果然,电话里的女声是崔羽。
傲伤得很重哦,你要怎么赔偿呢?崔傲的声音抢插了进来。
你不用赔偿没关系,叫你那位小美人过来陪我就行了。
崔胤风脸色刷地惨白,叩地一声,他挂了电话,还顺手扯断电话线。
崔羽和崔傲的恶劣手段他太清楚了,他们的报复是无孔不入的,他防得了一时,绝难防一世。
何况还有重伤未愈的向家小弟,那少年此刻是禁不起一丁点儿折腾的。
而他……不管崔羽和崔傲是如何恶劣,在他欠他们一条命的情况下,他绝对不能主动攻击他们,他只能防守。
可这样如何保护得了向日葵和她弟弟?要是有个万一……想到向日葵和她弟弟会受到伤害,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蓦地,崔胤风握起拳头,击碎了电话、连同底下的茶几。
这个决定很痛苦,几乎要了他的命,但为了大家好,他不得不这么做――送她走!让她生活在没有他的天空下,厄运便不会降临到她身上。
胤风!向日葵心痛地捧起他渗血的拳头。
你为什么……他狠心甩开她的手冲进房里,忙碌地收拾起她的行李。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要你走,立刻走。
这一团烂污,他舍不得将她牵扯进来。
你要我去哪里氨才说过要陪他一辈子的,她不要离开他!哪里都行,只要离我远远的。
不在他身旁,她就不会再受伤害了。
为什么?你厌倦我了吗?他蓦地放下行李,转过身来。
葵,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快乐的。
我不能留下你,我会害死你的。
因为你大哥、大姐?他握紧的拳头突然往墙上狠狠击去。
胤风!她为他皮破血流的指关节心痛泪流。
为什么你这样伤害自己?那明明不关你的事啊!他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脑袋埋在她柔细芳郁的秀发里。
她的身子是如此地温暖,令人心醉。
他好喜欢她,直到前一刻,他才了解自己对她的爱有多深。
为了她,叫他当下死了,他也愿意!所以崔羽和崔傲的逼迫,与她的悲呼间,他选择了她。
而当他攻击崔羽和崔傲,把崔傲打得流出血来时,他知道,他坠入地狱了。
不止是因为当年的悲剧,他对他们怀有深沉似海的愧疚;即便是普通的兄弟,手足相残亦是罪无可恕的。
他错了,错得离谱;崔羽和崔傲一定气死了,新仇加上旧恨,他不在乎他们怎么报复他,但他不要连累她啊!想到他秘书的下尝那些他喜爱的东西一件件被毁,向日葵也将遭到如斯的待遇,他急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要保护她!就算失去她会让他心碎而亡,他也要安全地送走她。
不在他身旁,日子久了,她自然会淡忘他,她是如此美好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男人来对待;而他的不堪是配不上她的……无论那悲剧关不关我的事,错误既然发生了,我们就不该逃避,应该去面对、去补救。
凭什么只教你一个人担?她哀伤欲绝地抱紧他。
他摇摇头,不以为仇恨影响的只他一人,崔羽、崔傲、痛失女儿的白先令……大家的苦并不比他轻;只是个人发泄的方法有所不同。
他选择弥补,而他们则决定了去伤害。
葵,听话,带着小弟离开吧!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我爱你蔼―怎么舍得下?他对她那么好,这辈子就他最怜惜她了,她好爱好爱他的……你不懂吗?今天的事不是意外,它一定会再发生的,我不要你受伤害啊!再有下一次,他怕自己会发起疯来直接杀了崔羽和崔傲。
离开你就已经是最大的伤害了!她螓首猛摇着,泪水濡湿了他的前襟。
那小弟呢?你不怕连累他?他是你弟弟,你世上唯一仅剩的亲人呢!她悚然一惊。
对,还有小弟,她忘了,她那可怜的弟弟才刚逃过一劫,能把他牵扯进来吗?即使她自己不怕,但小弟是无辜的啊!葵,带着你弟弟走,算我求你。
轻抚着她苍白的娇颜,想象只她的离去,他的心正一寸寸地死去了。
胤风、胤风……她是不能连累弟弟,可是……她的人就算走了,她的心也会永远留在他身边,而那样活着的她,又与行尸走肉何异?崔胤风轻推开她,帮她收拾好行李。
我会在你户头里存入一笔钱,从今以后,你别再那么辛苦了,好好照顾自己和小弟;也别跟我联络,免得被找到。
她咬着唇,双眼通红地接过他收拾好的行李。
保重。
他在她唇上,印下最后的一吻。
她闭上眼,泪如泉涌。
他们的唇一样冰、心一样的痛,如槁木的脸庞憔悴不堪。
你知道吗?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
丢下这句话,她僵硬的身影离开了这间曾充满幸福,如今却只余无限悔恨的屋子。
他浑身一颤,不要她这般辛苦的。
可是……初尝情滋味的心也懂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的人生,自她离开的这一刻起,也跟着结束了!决定是对、是错?或许只能留待盖棺论定那一日,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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