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盏幽微的灯亮着。
左少薇吸了吸鼻间的水气,她喝了一些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是仍然足以让思念的情绪溃堤淹没。
她窝在电话旁边,听的还是他的电话留言。
听了多久,她不知道,不过这已经能敦她冲动地拿起话筒了。
她拨了国际电话出去,在电话嘟嘟嘟的响声中,心跳冬冬冬的。
现在几点了?他那边几点了?他会在家吗?她的思绪还在混乱中,安立杰接起了电话。
喂。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她的泪又满出。
是我。
她的声音是低啜许久之后的嘶哑。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好想你……电话那头,她又低泣起来。
越洋隔海,他的鼻眼也在霎时酸红。
他没有办法在这一刻安慰她,他甚至还得忍着激动。
他连打了好多天的电话,她都不给回应,绝望地以为她真要断绝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打了那通生日电话之后,就一直惶惶不安地等着她的电话。
他想,如果连这通电话她都不回的话,那往后大概也绝不会打电话给他了。
他知道她的倔强,也知道她的潇洒,不由得担忧起来,害怕回美国其实是个会教他永远遗憾的决定,虽然这决定听起来如此的理智。
回来之后,他就处于紊乱的状态,父母以为他是刚回来不适应,以为他心里多少还记挂着在台湾的女朋友,所以才会这样。
他们误会了,他自己也错估了。
她对他而言,已经超过了思念这件事情。
她离开了他,生命的意义竟好像也在同时失落。
他们期待他生活重新找到重心,甚至主动介绍条件优异的女孩子给他。
但他不要别人,只想着她。
当她主动诉说思念,他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我也想你。
他应该要更理智地安抚她的,但是他做不到,没有痛哭失声,但他的声音已经失态的轻颤了。
......通完电话之后,左少薇疲累地睡了将近一整天。
她起床洗好澡,都已经是隔天早上十点多。
看她昏睡这么久,童彤还以为她是生病、或是怎么了。
童彤帮她接电话,向补习班请假,甚至自己也请了假,留下来照顾她。
见她起来了,童彤还帮她准备早餐,和她一起吃饭。
她们聊着,童彤才知道是什么事使她累成这样子的。
原来你们两个人,抱着电话一起哭喔。
她舀了口玉米浓汤啜暍着。
是呀,要下然也不会这么累了。
左少薇啃着火腿蛋三明治。
好可怜喔。
童彤深表同情。
左少薇叹了口气。
你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听他的声音里这么难过,都心酸地想要杀到美国去找他了。
去呀、去呀。
童彤兴奋地放下汤匙。
左少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童彤有时候实在浪漫得不知现实的困难。
童彤很有义气地说:你要是没有机票的钱,我想办法帮你出。
左少薇一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在,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而爱情又是这么容易变质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为了他、为了爱情,抛下所有去美国呢?童彤皱紧了眉头,思量着她的话。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谢谢你的心意。
左少薇拍了拍她,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你……童彤看了看她,问道:真把你丢在美国,你应该有能力过得很好,对不对?嗯哼。
左少薇想也没想地点头。
喔!童彤恍然大悟地沉吟。
所以说,你并不是不能去美国,而是不能是为了安立杰而去美国。
她这话,隐隐地触到左少薇的心中。
她愣愣地放下了手中的三明治。
童彤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也就是说,其实不是不能改变,而是不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去做改变,因为这样就是委屈了。
不为了爱情而委屈,是少薇向来的原则……童彤简简单单地就说破了事情的症结——左少薇把原则看得比安立杰重要,甚至此真实的生活重要。
左少薇接口:也许是吧,你说得很有道理。
啊?童彤愣看着她。
我说了什么很有道理的话吗?左少薇哧地笑出。
童彤不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她反而有简单的智慧,大智若愚的明澈。
左少薇对她笑了笑。
我会再想想。
童彤也笑了,虽然她还不明究理,弄不清楚到底是哪句话有道理,不过这样听来好像是好事。
铃!电铃响起,童彤正要起身去开门,左少薇按下她,一笑。
我去开门就好了,你好好吃早餐吧。
谁呀?门一开,左少薇愣在门口。
我回来了。
安立杰对她一笑,然后满满地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袭上来,她仍然愣着,不敢置信。
啊!童彤看到他,惊讶地大呼。
安立杰!我的天呀,怎么可能?安立杰先放开左少薇和童彤打招呼。
你好。
God!左少薇眨了眨眼,到这时候才接受安立杰回来的事实,她抱住了他,忍不住放声大叫。
啊!她忘情地大吼:你回来了!我的天呀,你回来了……她兴奋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他脸上露出了好笑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叫。
呵,虽然吵了一点,不过这样的她,好可爱。
她的思念竟然把他给盼回来了,她欢愉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回来多久?他笑笑地说:除非你赶我回去,除非美国发生大事,否则我应该不会去了。
什么意思?她一怔,放开他,愣愣地瞅着。
他一笑。
你就当我嫁到台湾了。
他的眼神坚定,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哇!好感人喔。
童彤羡慕地嚷着。
你别开玩笑了。
左少薇看看他,再看了一眼童彤。
不行,不行,童彤只会更坚定安立杰留在台湾的决心。
她拉了安立杰的手。
你先跟我到房间去。
她大步地把他带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安立杰逸出一抹笑。
你这么想我呀?既然这样,虽然我刚下飞机,时差还没调过来,身体很疲倦,不过牡丹花下死,我再怎么样,也要满足你的。
他还故意放下行李,动手脱衣服。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左少薇脸上飞了抹红。
真的吗?他靠上她,轻轻抵蹭着。
他暧昧暖吐的呼息,教她好怀念。
她的眼眸微闭,他攫了她的唇办。
思念厚如烈酒,要她迷醉。
嗯……她软迷地嘤咛,在他挑惹之下,欲念蔓烧。
老天……他释出一记闷叹,紧拥着她。
我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想你。
她靠上他的肩头。
我好高兴你回来了,可是,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放弃美国的一切,我会被你爸妈恨死的。
他笑笑地,不说话。
她敏感地觉察到,她转眸深看着他。
你老实地告诉我,你爸妈能接受你来台湾这件事吗?我想他们需要时间接受。
她这么聪明,他知道自己是瞒不了她的。
她眉一皱,啧了一声,要把他推开,他却蓦地把她抱紧。
不要赶我回去,你的支持,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他说得她的心好酸。
他没有说,他跟他爸妈是怎样争执;他没有说作这样任性的决定,他心中是多么的惶恐下安。
但是在他紧缩的臂膀中,她可以感觉到,她成为他的唯一。
他让自己陷入孤独的窘境,只能有她。
他是这样聪明的人,竟然作了这样笨的决定,她低低一叹,好心疼他!良久,她低语:你一定是疯了。
你会嫌弃吗?他半玩笑地问她。
她眨了眨眼睛,他都教她感动地想哭了,去他XX的理智吧!你这疯子,只剩我这疯子来疼惜了。
她紧搂着他。
他脸上一抹幸福的笑扬开。
......事情比左少薇想的还要辛苦!安立杰来台湾,并没有取得父母的谅解,因此,他不像上次来台湾的时候是个大少爷。
他不花家里的钱,靠的是他自己的存款。
他上次是在父亲朋友开设的饭店工作,开饭店的长辈虽然欣赏他的能力,但是碍于他父亲的怒意,并不能提供他工作。
为了节省开销,找工作的这段日子,他都寄居在左少薇的住处。
左少薇毕竟是和人共住,不论她的室友人再好,多少都有不便,不愿自己住得尴尬,安立杰会主动分担家事。
他擅长烹煮,早晚餐都是他在料理。
有时就是应征回来,他也会体贴地削了一盘水果放在冰箱,给所有人取用。
那天傍晚,他在切水果时,左少薇从后面揽抱着他。
他笑了出来。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我这时候手里都是有刀的。
为了安全,他放下了刀子。
他回头,见她眼眶泛红,愣了半晌后,温柔地笑了。
我有凶狠到让你吓哭吗?左少薇敛了敛眼眶的湿意。
看你这样找工作,看你这样做家事,我心里都觉得好难过。
这没什么好难过的呀!他亲昵地轻捏她的脸颊。
这些事情,我做起来驾轻就熟,又不辛苦。
虽然一时间,工作还没着落,但是依我的学经历,总是能受到肯定的。
再说,短期之内,如果不能找到相关工作,我还是可以另谋……她截了他的话。
你越说我越心疼你,你明明有间饭店可以继承的,那是你的兴趣,也是你的能力,你本来用不着这样委屈的。
他一笑。
人生本来或多或少就该受些委屈的,我以前当大少爷的时候被保护得太奸了,现在多经历这些,没什么不好。
这些苦是多吃的。
说到他的事情,她总忍不住泪意。
见她眼眶里,始终润着泪光,他摆了笑出来。
喂,左小姐,你以前没这么爱哭的。
那是因为你。
她乌湛湛的眼眸,睐瞅着他。
因为你让我爱哭、爱笑、心疼、欣喜。
你也是呀!他笑开。
如果说,不能爱人意味着生命的死亡,那你真的让我活了过来。
以前我的人生顺顺利利,但是每件事情,奸像都可有可无般地没有滋味。
遇到你,日子酸甜苦辣地鲜活起来,经过分离,我反而更笃定了,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下能没有你。
这一辈子,我都在父母的安排下过日子,没有下好,但是我逐渐不知道,什么是我要的。
我很高兴遇到了你,你是我自己要的,不是谁安排给我的。
他温柔的神情,忽然带了一抹孩子似的笑意。
真要说的话,也许是老天将你安排给我的。
这是神奇而美好的相遇,所以他总禁不住要以一种虔诚的态度来对待她。
他说得让她感动到不能自已地轻颤起来,她偎入他的怀里,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好害怕,我根本不值得你抛弃这一切。
我们在一起,所有快乐的感觉下都是这样真实吗?这就值得了。
他抱着她轻轻晃着。
抛弃旧的,也许有那么些可惜,但是能跟你追求新的开始,是我自己要的聿福。
她低身,闭上眼睛,用力地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幸福呐!这就是幸福的声音,冬冬冬,像是天使敲门的声音。
......一个星期后,安立杰的录取通知终于下来。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左少薇偷偷地去买了条领带,打算送他,让他隔天上班可以系上。
她回来时,经过一家艺品店。
店内,一件摆在橱窗的彩色玻璃作品,在潋滟的秋光下,闪着爱情般的光芒。
左少薇已经走过去了,却因为那惊艳的一瞥,又折了回去,停驻在橱窗外面。
这件玻璃作品,名为爱情。
圆弧形的天秤两端,一男一女,奇妙地上下轻晃起伏,随着光影浮动,本来没有五官的男女,霎时露了欢喜。
左少薇顿时笑了,她想也没想,走进里面,询问价钱。
老板是个大约三十几岁的人,轮廓极深,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左少薇时笑了。
八千块钱。
他笑笑地报出它的价格。
左少薇咋舌,有些迟疑。
不过那流畅的线条,童话般的用色,还有充满想像的人物,真的让她好喜欢,她越看越舍不得不买。
虽然这作品精妙,但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会注意到,更别提会因为这样而犹豫了。
因为安立杰,她变得柔软易哭,浪漫爱笑。
如果以前有人跟她说到天长地久,她一定嗤之以鼻,可现在她愿意幸福地把爱情想成一辈子。
爱情能不能幸福一辈子,仍是未知数,但是能把爱情想成一辈子,就已经是幸福了。
想到这,她嫣然一笑,浑然不觉,那笑容足以教人怦然心动。
你真那么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的。
老板说。
这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左少薇抬眸瞅着他,男人爱慕的眼光她看得出来,她知道他在卖弄,在示好。
她一笑。
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不过,我用买的就奸了,就当作是给我自己跟我男朋友的礼物。
她笑笑地掏出信用卡。
付了钱之后,她离开艺品店,为了省钱,决定搭公车回家。
一下公车站,她就迫不及待地用跑的。
回到家后,她轻手轻脚地开门,怕惊扰了安立杰。
不过,开了门之后,屋里一片寂静,没听到安立杰的声音。
她倒不以为意,既然他出去了,她刚好可以先把东西藏起来,给他惊喜。
她还在想的时候,刚好她摆在家中、忘了带出去的手机响起。
她赶去接,顺手把装玻璃作品的盒子放在旁边。
喂。
老师!电话是余乃文打来的。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怎么了?有事情慢慢说。
左少薇笑笑地安抚她。
纪天律底下的小弟被龙门帮的人欺负了,纪天律今天说要和龙门帮的人去谈判……余乃文担心地问:老师,你看我要不要找我爸出面处理?余乃文向来极力避免父亲涉入她的生活,因为情况紧急,她才会这样想。
左少薇冷静地说:这应该要找警察的。
师丈也是这么说。
他知道这件事情?左少薇的眉头一皱。
喔。
余乃文解释。
之前手机是师丈接的。
我跟师丈说,纪天律和人家混帮派,我怕找了警察,可能会惹上麻烦,或是留下什么纪录,师丈说会去帮忙摆平这件事情。
余乃文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本来想师丈这么有办法,他出面一定没问题,可是我爸派给我的那些保镳,刚刚跟我说龙门帮的人是疯子,他们说得教我害怕,我才会想跟老师再商量,是不是找我爸出面好了……左少薇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
我想……她转身,手顺势扫到刚刚买回来的玻璃作品。
砰地一声,玻璃闷碎。
啊!她吓了一大跳,失声惊呼,心口一震,眼皮不祥地猛然抽跳。
老师、老师。
余乃文连声叫她。
你怎么了?没事。
左少薇强自镇定下来。
你先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谈判,我去找人来帮忙,为了争取时间,你也去找你爸好了。
左少薇决定要去找纪天律的爸爸,他是警界高官,他一定有办法摆平这件事情。
也许这样会让纪天律不悦,也许这样会让两家人的背景曝光,但是这总比真的出了意外好。
她记下谈判地点,打电话回补习班询问纪天律的父亲——纪方恩的电话,拨打出去。
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不住地发抖。
......左少薇联络好纪方恩之后,拦了计程车赶去。
纪天律和对方在台北县一座废弃的仓库谈判。
计程车在市区里面绕,刚好遇到下班时间,速度慢了下来。
左少薇坐在计程车里,双手合十,喃喃地祈祷着。
她的身子不断地发冷,脸色惨白。
计程车司机忍不住问她:小姐,你还好吧?你要是人不舒服,我可以先载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
左少薇摇头。
你只要开快一点就奸。
铃!她的手机响起,她紧张地接了起来。
喂。
她心里有一丝期望,希望是安立杰打来,告诉她一切平安无事,笑她为他白操心了。
安立杰曾经打败过纪天律,纪天律又曾经打败过余乃文的保镳,他们两个联手,不用怕那些个逞凶斗狠的年轻人……喂,老师。
电话是余乃文打来的。
乃文,怎么样了?一抹失落轻揪着左少薇。
情况好像更糟了。
余乃文的声音抖着。
我刚刚让人去打听,龙门帮的人为了对付天律,全都出动了,我爸没办法先阻止他们,只好亲自过去了。
怎么办?老师,我好怕……听她这样说,左少薇的心底一直抽凉,但还是振作精神安抚她。
不会有事的,我也已经联络好纪天律的爸爸。
他是警界高官,他要调动人手,要把事情压下来,都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纪天律的家庭背景,余乃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左少薇才听到余乃文哭了出来。
老师,我爱天律。
左少薇一笑。
在这时候,听到这样令人动容的告白,她竟然觉得安慰。
她温柔地说:见了他,你一定要跟他说,忘了你们曾经怎么讨厌对方,忘了你们之间背景差异有多大,要记得你是怎么爱他,要让他清楚地知道。
她在电话那头低低安抚着余乃文的情绪,挂了电话之后,泪水噙在眼眶中。
她也要告诉安立杰,她有多爱多爱他。
只要他平安无事,要她怎么做都好。
她现在才知道,他在她生命中是这样重要,什么原则、什么不要委屈自己的屁话,她都不顾了。
她要跟着他,是富也好,是贫也好,是美国也好,是台湾也好,只要平安在一起,哪里都好。
车子开出市区,司机飙起车速,天慢慢暗下。
她想,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的。
他是为了她的学生,才跟那群小毛头干架的。
他好可怜,如果他受伤了,晚上,她会温柔地抚过他每个伤口。
她买了领带,她要亲自为他系好。
明天他要开始上班了,她要送他出门,对了,还要他吻过她后,她才肯放他出门……好几台警车鸣着响笛,从她坐的计程车旁呼啸而过。
她回神,脸上有了笑意。
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该有这么多警车的,一定是纪方恩调派来的警车。
她第一次觉得警车上闪过的灯,是这么令人觉得安稳,照亮了夜。
发生了什么事?计程车司机喃喃地念。
没事。
她一笑。
快到了对不对?嗯。
司机点头。
不过刚刚的警车好像往那里堵了耶,不知道开不开得过去。
奇怪,好像不只警车耶,这附近怎么突然来了好多车,怪了。
没事了。
左少薇心口笃定地稳下,真的笑了起来。
砰地一声,枪声遽响,她的笑容一僵,血液好像也在刹那冻结,她浑身冶到了底。
司机赶紧停了车。
哎呀!前面可能出事了,小姐,我不过去了,你……他一回头,才看到她的脸色唰地死白。
对不起……司机结结巴巴地说。
我下车。
左少薇慌乱地从皮包里掏钱出来,看都没看,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司机,猛地拉开车门,跑了下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突然觉得路变得好漫长。
呜呜呜!警笛刺耳地响着,四周人声混乱。
有人受伤了!请快派救护车来——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无意识而疯狂地跑着。
小姐。
有个警察把她拦了下来。
请不要过来,刚刚有帮派火并,现在我们正在清理现场,麻烦你离开。
我男朋友在里面!左少薇吼着。
警察被她的态度吓到,愣了一下,说道:如果我们找到他会跟你联络。
我要自己去找他。
她等不及了,她这一刻就要知道他是否安好。
她的态度激动,一个警察都快拦不住了,另外一个人只好帮忙拦她。
她不愿走,放声大喊:安立杰!安立杰!我来找你了,你在哪?老师!老师!有人连着大叫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她一转头,是纪天律叫她。
老师。
浑身是伤的纪天律被余乃文搀着。
师丈替我挨了颗子弹,右肩中了一枪。
左少薇浑身一震。
我要见他!她奋力一推,竟然把两个年轻力壮的警察都推开了。
左少薇冲进仓库里,仓库的灯晃着晃着,安立杰肩头流了一大片的血。
纪方恩亲自帮他做简单的紧急处理。
立杰!一看到他,左少薇的泪夺眶而出。
安立杰微弱地说着:我刚刚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这样吼叫,气质都被破坏了。
她的泪水掉个不停,他真是讨厌,总要用他的温柔,害她惨惨地哭着。
还好他没事了,要不然,以后她哭了,谁来哄她。
我爱你。
她打起笑容,问他:这样有比较温柔,比较有气质吗?他点头一笑,他也爱她。
她是这样可爱呀!这个个性超麻辣的小女人呀,是他最可爱的女朋友。
尾声:在纪方恩的处理下,事情并没有闹到不可收拾,而安立杰的运气也很好,顺利取出子弹之后,复原的状况良好。
病房内,左少薇将切好的苹果一块一块地喂入他的口中。
安立杰笑嘻嘻地,一直看着她,看得左少薇都觉得不自在了。
你在看什么啦?左少薇问他。
你变得好温柔,害我好不习惯。
安立杰一笑。
是怎样?左少薇斜睇了他一眼。
难道要我拿苹果当飞镖射你呀?安立杰笑了笑。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认识你,然后一路走到现在。
是呀,反正你是甩不掉我了。
她笑瞅着他。
我跟定你了,就是美国我也要跟你去。
他愣了下,心跳冬冬冬地加快。
半晌后,他说:我不能骗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说服你跟我到美国去,如果是你来美国,我就不用和我父母发生冲突,不用重新规划我的人生。
但是如果你真来的话,那我的挣扎痛苦就会转移到你身上去了。
他不是不苦,只是宁可他自己苦,而不是她受苦。
她轻轻地抵着他的额头,抵着他的鼻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点,然后笑着说:我的挣扎其实并没有你那么深,我从小既叛逆又独立,很早就住在外面了。
我父母早就当我是丢掉的女儿,我搬到国外去的话,对他们而言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依我的外语能力、思想观念,生活在国外并没那么困难的。
可是你的朋友、你的学生、你热爱的工作都在台湾。
他拉着她的手反覆握着。
我当然爱台湾了,但是你所爱的家人在美国,你爱了我所爱的,我却从来不曾爱过你所爱的。
童彤说得对,我并不是不能在美国生活,我只是不想是为了爱情而去美国。
但是,为什么不能为了爱情而去呢?如果不是他受伤的话,她会想要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他的心口,是她要的所在。
她吻着他的手。
我一直以为人应该开心的,不要为了爱情而委屈自己,现在我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能说是谁委屈,爱是要经营、要灌溉、要付出的。
能知道你愿意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已经很感动了,这样的感动可以给我勇气相信爱情。
我这样说吧,是你的付出,让我也敢付出,这对我而言,并不委屈,相反地,你给了我的是一双翅膀,让我敢飞。
还好我没死,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错过了这一刻的感动,那真的不如去死算了。
他带点玩笑意味地说。
她深深地笑了。
她喜欢他的聪明和幽默,他总可以轻易地化解她的难过,或者是轻易地让情意更浓甜。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她衔起一片苹果,甜蜜地凑上他的唇。
我知道。
他轻咬了口苹果,两个人越靠越近。
她粉嫩的唇舌,蓄着清香的果甜,爱情在齿间溢开,她的颊像苹果透红。
门外的纪天律撞见这一幕,轻轻地把门关上。
不进去吗?跟着他来的余乃文问道。
纪天律示意她小声,他手举起来,臂上都还包缠着纱布。
他轻轻巧巧地把花放在安立杰的病房门口,微跛地走开。
余乃文瞅着他,蓦地对他怪异地一笑。
笑什么?他沈声,停下脚步。
你的脸为什么红了?她敏锐地察觉他的脸上掠过暗红。
她兴致盎然地追问: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他走开,她还缠上。
快说,快说。
他被她烦到不行,只好又停了下来。
你真的要知道?他很认真地看着她。
当然。
她清湛的眼眸单纯地凝瞅着他。
奸吧。
他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慢慢地靠近她。
她呆站着,心跳因他的靠近而莫名地加快。
她咽了口口水。
你……他攫了她的唇,甜甜地一吻。
她的脸倏地烧红了起来。
他笑笑地放开她,转身迳自走开。
她在后面低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啦?他理直气壮地说:是你自己要知道的。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笑得有点贼,有点少年的羞涩。
他们的幸福也才开始。
编注:..何玉暄跟莫安浪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743《贫穷少女卡哇伊》。
后记:耶!又写完一本了。
这本写得好过瘾喔,两条线,两个爱情故事。
强弱主次应该都出来了(小花子自以为啦)。
其实偶粉喜欢校园故事。
那种清纯的、青涩的、甜蜜的,哈哈哈,一想到就觉得粉赞哩。
不过校园故事好像在市场上比较不讨喜,害偶下大敢写,只好这样写,过过干瘾了。
喜欢余乃文和纪天律吗?插播一下,余乃文的名字,是从杨乃文出来的。
小花子个人觉得杨乃文好性格喔,超符合个性美女的感觉,所以偶写这一本的时候,都在听她的专辑,听着、听着,就把小女主角的名字定了下来。
小花子粉喜欢这两个小孩子。
等到《元气少女卡哇伊》写完之后,小花子就会动手写他们的故事,书名都定好了,叫做爱你咽虾米(咽虾米的idea来自无虾米输入法,取其没什么了不起的意思)。
两个人,一个是黑道大哥的女儿,一个是警察的儿子,这个设定多有趣。
最好,安排一下黑道大哥的女儿去当警察,警察的儿子去混帮派,这样写来更赞了。
保证他们两个人爱得噼哩啪啦,爱得皮皮判(咦,这个可不可以再拿来当书名哩?厚 ̄ ̄小花子已经写到发轰了),不过这样可能会让爱情和剧情太纠葛了。
嗯,还是下要这样安排好了。
可是到底要怎么安排哩?!嗯,挺伤脑筋的。
等《元气少女卡哇伊》写好后,小花子再来伤脑筋好了。
请大家先期待一下甜美、浪漫、健康、开朗又可爱的童彤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