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3-29 11:07:47

房间内,一盏幽微的灯亮着。

左少薇吸了吸鼻间的水气,她喝了一些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是仍然足以让思念的情绪溃堤淹没。

她窝在电话旁边,听的还是他的电话留言。

听了多久,她不知道,不过这已经能敦她冲动地拿起话筒了。

她拨了国际电话出去,在电话嘟嘟嘟的响声中,心跳冬冬冬的。

现在几点了?他那边几点了?他会在家吗?她的思绪还在混乱中,安立杰接起了电话。

喂。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她的泪又满出。

是我。

她的声音是低啜许久之后的嘶哑。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好想你……电话那头,她又低泣起来。

越洋隔海,他的鼻眼也在霎时酸红。

他没有办法在这一刻安慰她,他甚至还得忍着激动。

他连打了好多天的电话,她都不给回应,绝望地以为她真要断绝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打了那通生日电话之后,就一直惶惶不安地等着她的电话。

他想,如果连这通电话她都不回的话,那往后大概也绝不会打电话给他了。

他知道她的倔强,也知道她的潇洒,不由得担忧起来,害怕回美国其实是个会教他永远遗憾的决定,虽然这决定听起来如此的理智。

回来之后,他就处于紊乱的状态,父母以为他是刚回来不适应,以为他心里多少还记挂着在台湾的女朋友,所以才会这样。

他们误会了,他自己也错估了。

她对他而言,已经超过了思念这件事情。

她离开了他,生命的意义竟好像也在同时失落。

他们期待他生活重新找到重心,甚至主动介绍条件优异的女孩子给他。

但他不要别人,只想着她。

当她主动诉说思念,他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我也想你。

他应该要更理智地安抚她的,但是他做不到,没有痛哭失声,但他的声音已经失态的轻颤了。

......通完电话之后,左少薇疲累地睡了将近一整天。

她起床洗好澡,都已经是隔天早上十点多。

看她昏睡这么久,童彤还以为她是生病、或是怎么了。

童彤帮她接电话,向补习班请假,甚至自己也请了假,留下来照顾她。

见她起来了,童彤还帮她准备早餐,和她一起吃饭。

她们聊着,童彤才知道是什么事使她累成这样子的。

原来你们两个人,抱着电话一起哭喔。

她舀了口玉米浓汤啜暍着。

是呀,要下然也不会这么累了。

左少薇啃着火腿蛋三明治。

好可怜喔。

童彤深表同情。

左少薇叹了口气。

你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听他的声音里这么难过,都心酸地想要杀到美国去找他了。

去呀、去呀。

童彤兴奋地放下汤匙。

左少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童彤有时候实在浪漫得不知现实的困难。

童彤很有义气地说:你要是没有机票的钱,我想办法帮你出。

左少薇一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在,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而爱情又是这么容易变质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为了他、为了爱情,抛下所有去美国呢?童彤皱紧了眉头,思量着她的话。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谢谢你的心意。

左少薇拍了拍她,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你……童彤看了看她,问道:真把你丢在美国,你应该有能力过得很好,对不对?嗯哼。

左少薇想也没想地点头。

喔!童彤恍然大悟地沉吟。

所以说,你并不是不能去美国,而是不能是为了安立杰而去美国。

她这话,隐隐地触到左少薇的心中。

她愣愣地放下了手中的三明治。

童彤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也就是说,其实不是不能改变,而是不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去做改变,因为这样就是委屈了。

不为了爱情而委屈,是少薇向来的原则……童彤简简单单地就说破了事情的症结——左少薇把原则看得比安立杰重要,甚至此真实的生活重要。

左少薇接口:也许是吧,你说得很有道理。

啊?童彤愣看着她。

我说了什么很有道理的话吗?左少薇哧地笑出。

童彤不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她反而有简单的智慧,大智若愚的明澈。

左少薇对她笑了笑。

我会再想想。

童彤也笑了,虽然她还不明究理,弄不清楚到底是哪句话有道理,不过这样听来好像是好事。

铃!电铃响起,童彤正要起身去开门,左少薇按下她,一笑。

我去开门就好了,你好好吃早餐吧。

谁呀?门一开,左少薇愣在门口。

我回来了。

安立杰对她一笑,然后满满地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袭上来,她仍然愣着,不敢置信。

啊!童彤看到他,惊讶地大呼。

安立杰!我的天呀,怎么可能?安立杰先放开左少薇和童彤打招呼。

你好。

God!左少薇眨了眨眼,到这时候才接受安立杰回来的事实,她抱住了他,忍不住放声大叫。

啊!她忘情地大吼:你回来了!我的天呀,你回来了……她兴奋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他脸上露出了好笑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叫。

呵,虽然吵了一点,不过这样的她,好可爱。

她的思念竟然把他给盼回来了,她欢愉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回来多久?他笑笑地说:除非你赶我回去,除非美国发生大事,否则我应该不会去了。

什么意思?她一怔,放开他,愣愣地瞅着。

他一笑。

你就当我嫁到台湾了。

他的眼神坚定,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哇!好感人喔。

童彤羡慕地嚷着。

你别开玩笑了。

左少薇看看他,再看了一眼童彤。

不行,不行,童彤只会更坚定安立杰留在台湾的决心。

她拉了安立杰的手。

你先跟我到房间去。

她大步地把他带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安立杰逸出一抹笑。

你这么想我呀?既然这样,虽然我刚下飞机,时差还没调过来,身体很疲倦,不过牡丹花下死,我再怎么样,也要满足你的。

他还故意放下行李,动手脱衣服。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左少薇脸上飞了抹红。

真的吗?他靠上她,轻轻抵蹭着。

他暧昧暖吐的呼息,教她好怀念。

她的眼眸微闭,他攫了她的唇办。

思念厚如烈酒,要她迷醉。

嗯……她软迷地嘤咛,在他挑惹之下,欲念蔓烧。

老天……他释出一记闷叹,紧拥着她。

我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想你。

她靠上他的肩头。

我好高兴你回来了,可是,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放弃美国的一切,我会被你爸妈恨死的。

他笑笑地,不说话。

她敏感地觉察到,她转眸深看着他。

你老实地告诉我,你爸妈能接受你来台湾这件事吗?我想他们需要时间接受。

她这么聪明,他知道自己是瞒不了她的。

她眉一皱,啧了一声,要把他推开,他却蓦地把她抱紧。

不要赶我回去,你的支持,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他说得她的心好酸。

他没有说,他跟他爸妈是怎样争执;他没有说作这样任性的决定,他心中是多么的惶恐下安。

但是在他紧缩的臂膀中,她可以感觉到,她成为他的唯一。

他让自己陷入孤独的窘境,只能有她。

他是这样聪明的人,竟然作了这样笨的决定,她低低一叹,好心疼他!良久,她低语:你一定是疯了。

你会嫌弃吗?他半玩笑地问她。

她眨了眨眼睛,他都教她感动地想哭了,去他XX的理智吧!你这疯子,只剩我这疯子来疼惜了。

她紧搂着他。

他脸上一抹幸福的笑扬开。

......事情比左少薇想的还要辛苦!安立杰来台湾,并没有取得父母的谅解,因此,他不像上次来台湾的时候是个大少爷。

他不花家里的钱,靠的是他自己的存款。

他上次是在父亲朋友开设的饭店工作,开饭店的长辈虽然欣赏他的能力,但是碍于他父亲的怒意,并不能提供他工作。

为了节省开销,找工作的这段日子,他都寄居在左少薇的住处。

左少薇毕竟是和人共住,不论她的室友人再好,多少都有不便,不愿自己住得尴尬,安立杰会主动分担家事。

他擅长烹煮,早晚餐都是他在料理。

有时就是应征回来,他也会体贴地削了一盘水果放在冰箱,给所有人取用。

那天傍晚,他在切水果时,左少薇从后面揽抱着他。

他笑了出来。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我这时候手里都是有刀的。

为了安全,他放下了刀子。

他回头,见她眼眶泛红,愣了半晌后,温柔地笑了。

我有凶狠到让你吓哭吗?左少薇敛了敛眼眶的湿意。

看你这样找工作,看你这样做家事,我心里都觉得好难过。

这没什么好难过的呀!他亲昵地轻捏她的脸颊。

这些事情,我做起来驾轻就熟,又不辛苦。

虽然一时间,工作还没着落,但是依我的学经历,总是能受到肯定的。

再说,短期之内,如果不能找到相关工作,我还是可以另谋……她截了他的话。

你越说我越心疼你,你明明有间饭店可以继承的,那是你的兴趣,也是你的能力,你本来用不着这样委屈的。

他一笑。

人生本来或多或少就该受些委屈的,我以前当大少爷的时候被保护得太奸了,现在多经历这些,没什么不好。

这些苦是多吃的。

说到他的事情,她总忍不住泪意。

见她眼眶里,始终润着泪光,他摆了笑出来。

喂,左小姐,你以前没这么爱哭的。

那是因为你。

她乌湛湛的眼眸,睐瞅着他。

因为你让我爱哭、爱笑、心疼、欣喜。

你也是呀!他笑开。

如果说,不能爱人意味着生命的死亡,那你真的让我活了过来。

以前我的人生顺顺利利,但是每件事情,奸像都可有可无般地没有滋味。

遇到你,日子酸甜苦辣地鲜活起来,经过分离,我反而更笃定了,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下能没有你。

这一辈子,我都在父母的安排下过日子,没有下好,但是我逐渐不知道,什么是我要的。

我很高兴遇到了你,你是我自己要的,不是谁安排给我的。

他温柔的神情,忽然带了一抹孩子似的笑意。

真要说的话,也许是老天将你安排给我的。

这是神奇而美好的相遇,所以他总禁不住要以一种虔诚的态度来对待她。

他说得让她感动到不能自已地轻颤起来,她偎入他的怀里,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好害怕,我根本不值得你抛弃这一切。

我们在一起,所有快乐的感觉下都是这样真实吗?这就值得了。

他抱着她轻轻晃着。

抛弃旧的,也许有那么些可惜,但是能跟你追求新的开始,是我自己要的聿福。

她低身,闭上眼睛,用力地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幸福呐!这就是幸福的声音,冬冬冬,像是天使敲门的声音。

......一个星期后,安立杰的录取通知终于下来。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左少薇偷偷地去买了条领带,打算送他,让他隔天上班可以系上。

她回来时,经过一家艺品店。

店内,一件摆在橱窗的彩色玻璃作品,在潋滟的秋光下,闪着爱情般的光芒。

左少薇已经走过去了,却因为那惊艳的一瞥,又折了回去,停驻在橱窗外面。

这件玻璃作品,名为爱情。

圆弧形的天秤两端,一男一女,奇妙地上下轻晃起伏,随着光影浮动,本来没有五官的男女,霎时露了欢喜。

左少薇顿时笑了,她想也没想,走进里面,询问价钱。

老板是个大约三十几岁的人,轮廓极深,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左少薇时笑了。

八千块钱。

他笑笑地报出它的价格。

左少薇咋舌,有些迟疑。

不过那流畅的线条,童话般的用色,还有充满想像的人物,真的让她好喜欢,她越看越舍不得不买。

虽然这作品精妙,但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会注意到,更别提会因为这样而犹豫了。

因为安立杰,她变得柔软易哭,浪漫爱笑。

如果以前有人跟她说到天长地久,她一定嗤之以鼻,可现在她愿意幸福地把爱情想成一辈子。

爱情能不能幸福一辈子,仍是未知数,但是能把爱情想成一辈子,就已经是幸福了。

想到这,她嫣然一笑,浑然不觉,那笑容足以教人怦然心动。

你真那么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的。

老板说。

这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左少薇抬眸瞅着他,男人爱慕的眼光她看得出来,她知道他在卖弄,在示好。

她一笑。

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不过,我用买的就奸了,就当作是给我自己跟我男朋友的礼物。

她笑笑地掏出信用卡。

付了钱之后,她离开艺品店,为了省钱,决定搭公车回家。

一下公车站,她就迫不及待地用跑的。

回到家后,她轻手轻脚地开门,怕惊扰了安立杰。

不过,开了门之后,屋里一片寂静,没听到安立杰的声音。

她倒不以为意,既然他出去了,她刚好可以先把东西藏起来,给他惊喜。

她还在想的时候,刚好她摆在家中、忘了带出去的手机响起。

她赶去接,顺手把装玻璃作品的盒子放在旁边。

喂。

老师!电话是余乃文打来的。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怎么了?有事情慢慢说。

左少薇笑笑地安抚她。

纪天律底下的小弟被龙门帮的人欺负了,纪天律今天说要和龙门帮的人去谈判……余乃文担心地问:老师,你看我要不要找我爸出面处理?余乃文向来极力避免父亲涉入她的生活,因为情况紧急,她才会这样想。

左少薇冷静地说:这应该要找警察的。

师丈也是这么说。

他知道这件事情?左少薇的眉头一皱。

喔。

余乃文解释。

之前手机是师丈接的。

我跟师丈说,纪天律和人家混帮派,我怕找了警察,可能会惹上麻烦,或是留下什么纪录,师丈说会去帮忙摆平这件事情。

余乃文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本来想师丈这么有办法,他出面一定没问题,可是我爸派给我的那些保镳,刚刚跟我说龙门帮的人是疯子,他们说得教我害怕,我才会想跟老师再商量,是不是找我爸出面好了……左少薇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

我想……她转身,手顺势扫到刚刚买回来的玻璃作品。

砰地一声,玻璃闷碎。

啊!她吓了一大跳,失声惊呼,心口一震,眼皮不祥地猛然抽跳。

老师、老师。

余乃文连声叫她。

你怎么了?没事。

左少薇强自镇定下来。

你先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谈判,我去找人来帮忙,为了争取时间,你也去找你爸好了。

左少薇决定要去找纪天律的爸爸,他是警界高官,他一定有办法摆平这件事情。

也许这样会让纪天律不悦,也许这样会让两家人的背景曝光,但是这总比真的出了意外好。

她记下谈判地点,打电话回补习班询问纪天律的父亲——纪方恩的电话,拨打出去。

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不住地发抖。

......左少薇联络好纪方恩之后,拦了计程车赶去。

纪天律和对方在台北县一座废弃的仓库谈判。

计程车在市区里面绕,刚好遇到下班时间,速度慢了下来。

左少薇坐在计程车里,双手合十,喃喃地祈祷着。

她的身子不断地发冷,脸色惨白。

计程车司机忍不住问她:小姐,你还好吧?你要是人不舒服,我可以先载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

左少薇摇头。

你只要开快一点就奸。

铃!她的手机响起,她紧张地接了起来。

喂。

她心里有一丝期望,希望是安立杰打来,告诉她一切平安无事,笑她为他白操心了。

安立杰曾经打败过纪天律,纪天律又曾经打败过余乃文的保镳,他们两个联手,不用怕那些个逞凶斗狠的年轻人……喂,老师。

电话是余乃文打来的。

乃文,怎么样了?一抹失落轻揪着左少薇。

情况好像更糟了。

余乃文的声音抖着。

我刚刚让人去打听,龙门帮的人为了对付天律,全都出动了,我爸没办法先阻止他们,只好亲自过去了。

怎么办?老师,我好怕……听她这样说,左少薇的心底一直抽凉,但还是振作精神安抚她。

不会有事的,我也已经联络好纪天律的爸爸。

他是警界高官,他要调动人手,要把事情压下来,都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纪天律的家庭背景,余乃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左少薇才听到余乃文哭了出来。

老师,我爱天律。

左少薇一笑。

在这时候,听到这样令人动容的告白,她竟然觉得安慰。

她温柔地说:见了他,你一定要跟他说,忘了你们曾经怎么讨厌对方,忘了你们之间背景差异有多大,要记得你是怎么爱他,要让他清楚地知道。

她在电话那头低低安抚着余乃文的情绪,挂了电话之后,泪水噙在眼眶中。

她也要告诉安立杰,她有多爱多爱他。

只要他平安无事,要她怎么做都好。

她现在才知道,他在她生命中是这样重要,什么原则、什么不要委屈自己的屁话,她都不顾了。

她要跟着他,是富也好,是贫也好,是美国也好,是台湾也好,只要平安在一起,哪里都好。

车子开出市区,司机飙起车速,天慢慢暗下。

她想,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的。

他是为了她的学生,才跟那群小毛头干架的。

他好可怜,如果他受伤了,晚上,她会温柔地抚过他每个伤口。

她买了领带,她要亲自为他系好。

明天他要开始上班了,她要送他出门,对了,还要他吻过她后,她才肯放他出门……好几台警车鸣着响笛,从她坐的计程车旁呼啸而过。

她回神,脸上有了笑意。

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该有这么多警车的,一定是纪方恩调派来的警车。

她第一次觉得警车上闪过的灯,是这么令人觉得安稳,照亮了夜。

发生了什么事?计程车司机喃喃地念。

没事。

她一笑。

快到了对不对?嗯。

司机点头。

不过刚刚的警车好像往那里堵了耶,不知道开不开得过去。

奇怪,好像不只警车耶,这附近怎么突然来了好多车,怪了。

没事了。

左少薇心口笃定地稳下,真的笑了起来。

砰地一声,枪声遽响,她的笑容一僵,血液好像也在刹那冻结,她浑身冶到了底。

司机赶紧停了车。

哎呀!前面可能出事了,小姐,我不过去了,你……他一回头,才看到她的脸色唰地死白。

对不起……司机结结巴巴地说。

我下车。

左少薇慌乱地从皮包里掏钱出来,看都没看,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司机,猛地拉开车门,跑了下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突然觉得路变得好漫长。

呜呜呜!警笛刺耳地响着,四周人声混乱。

有人受伤了!请快派救护车来——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无意识而疯狂地跑着。

小姐。

有个警察把她拦了下来。

请不要过来,刚刚有帮派火并,现在我们正在清理现场,麻烦你离开。

我男朋友在里面!左少薇吼着。

警察被她的态度吓到,愣了一下,说道:如果我们找到他会跟你联络。

我要自己去找他。

她等不及了,她这一刻就要知道他是否安好。

她的态度激动,一个警察都快拦不住了,另外一个人只好帮忙拦她。

她不愿走,放声大喊:安立杰!安立杰!我来找你了,你在哪?老师!老师!有人连着大叫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她一转头,是纪天律叫她。

老师。

浑身是伤的纪天律被余乃文搀着。

师丈替我挨了颗子弹,右肩中了一枪。

左少薇浑身一震。

我要见他!她奋力一推,竟然把两个年轻力壮的警察都推开了。

左少薇冲进仓库里,仓库的灯晃着晃着,安立杰肩头流了一大片的血。

纪方恩亲自帮他做简单的紧急处理。

立杰!一看到他,左少薇的泪夺眶而出。

安立杰微弱地说着:我刚刚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这样吼叫,气质都被破坏了。

她的泪水掉个不停,他真是讨厌,总要用他的温柔,害她惨惨地哭着。

还好他没事了,要不然,以后她哭了,谁来哄她。

我爱你。

她打起笑容,问他:这样有比较温柔,比较有气质吗?他点头一笑,他也爱她。

她是这样可爱呀!这个个性超麻辣的小女人呀,是他最可爱的女朋友。

尾声:在纪方恩的处理下,事情并没有闹到不可收拾,而安立杰的运气也很好,顺利取出子弹之后,复原的状况良好。

病房内,左少薇将切好的苹果一块一块地喂入他的口中。

安立杰笑嘻嘻地,一直看着她,看得左少薇都觉得不自在了。

你在看什么啦?左少薇问他。

你变得好温柔,害我好不习惯。

安立杰一笑。

是怎样?左少薇斜睇了他一眼。

难道要我拿苹果当飞镖射你呀?安立杰笑了笑。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认识你,然后一路走到现在。

是呀,反正你是甩不掉我了。

她笑瞅着他。

我跟定你了,就是美国我也要跟你去。

他愣了下,心跳冬冬冬地加快。

半晌后,他说:我不能骗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说服你跟我到美国去,如果是你来美国,我就不用和我父母发生冲突,不用重新规划我的人生。

但是如果你真来的话,那我的挣扎痛苦就会转移到你身上去了。

他不是不苦,只是宁可他自己苦,而不是她受苦。

她轻轻地抵着他的额头,抵着他的鼻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点,然后笑着说:我的挣扎其实并没有你那么深,我从小既叛逆又独立,很早就住在外面了。

我父母早就当我是丢掉的女儿,我搬到国外去的话,对他们而言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依我的外语能力、思想观念,生活在国外并没那么困难的。

可是你的朋友、你的学生、你热爱的工作都在台湾。

他拉着她的手反覆握着。

我当然爱台湾了,但是你所爱的家人在美国,你爱了我所爱的,我却从来不曾爱过你所爱的。

童彤说得对,我并不是不能在美国生活,我只是不想是为了爱情而去美国。

但是,为什么不能为了爱情而去呢?如果不是他受伤的话,她会想要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他的心口,是她要的所在。

她吻着他的手。

我一直以为人应该开心的,不要为了爱情而委屈自己,现在我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能说是谁委屈,爱是要经营、要灌溉、要付出的。

能知道你愿意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已经很感动了,这样的感动可以给我勇气相信爱情。

我这样说吧,是你的付出,让我也敢付出,这对我而言,并不委屈,相反地,你给了我的是一双翅膀,让我敢飞。

还好我没死,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错过了这一刻的感动,那真的不如去死算了。

他带点玩笑意味地说。

她深深地笑了。

她喜欢他的聪明和幽默,他总可以轻易地化解她的难过,或者是轻易地让情意更浓甜。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她衔起一片苹果,甜蜜地凑上他的唇。

我知道。

他轻咬了口苹果,两个人越靠越近。

她粉嫩的唇舌,蓄着清香的果甜,爱情在齿间溢开,她的颊像苹果透红。

门外的纪天律撞见这一幕,轻轻地把门关上。

不进去吗?跟着他来的余乃文问道。

纪天律示意她小声,他手举起来,臂上都还包缠着纱布。

他轻轻巧巧地把花放在安立杰的病房门口,微跛地走开。

余乃文瞅着他,蓦地对他怪异地一笑。

笑什么?他沈声,停下脚步。

你的脸为什么红了?她敏锐地察觉他的脸上掠过暗红。

她兴致盎然地追问: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他走开,她还缠上。

快说,快说。

他被她烦到不行,只好又停了下来。

你真的要知道?他很认真地看着她。

当然。

她清湛的眼眸单纯地凝瞅着他。

奸吧。

他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慢慢地靠近她。

她呆站着,心跳因他的靠近而莫名地加快。

她咽了口口水。

你……他攫了她的唇,甜甜地一吻。

她的脸倏地烧红了起来。

他笑笑地放开她,转身迳自走开。

她在后面低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啦?他理直气壮地说:是你自己要知道的。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笑得有点贼,有点少年的羞涩。

他们的幸福也才开始。

编注:..何玉暄跟莫安浪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743《贫穷少女卡哇伊》。

后记:耶!又写完一本了。

这本写得好过瘾喔,两条线,两个爱情故事。

强弱主次应该都出来了(小花子自以为啦)。

其实偶粉喜欢校园故事。

那种清纯的、青涩的、甜蜜的,哈哈哈,一想到就觉得粉赞哩。

不过校园故事好像在市场上比较不讨喜,害偶下大敢写,只好这样写,过过干瘾了。

喜欢余乃文和纪天律吗?插播一下,余乃文的名字,是从杨乃文出来的。

小花子个人觉得杨乃文好性格喔,超符合个性美女的感觉,所以偶写这一本的时候,都在听她的专辑,听着、听着,就把小女主角的名字定了下来。

小花子粉喜欢这两个小孩子。

等到《元气少女卡哇伊》写完之后,小花子就会动手写他们的故事,书名都定好了,叫做爱你咽虾米(咽虾米的idea来自无虾米输入法,取其没什么了不起的意思)。

两个人,一个是黑道大哥的女儿,一个是警察的儿子,这个设定多有趣。

最好,安排一下黑道大哥的女儿去当警察,警察的儿子去混帮派,这样写来更赞了。

保证他们两个人爱得噼哩啪啦,爱得皮皮判(咦,这个可不可以再拿来当书名哩?厚 ̄ ̄小花子已经写到发轰了),不过这样可能会让爱情和剧情太纠葛了。

嗯,还是下要这样安排好了。

可是到底要怎么安排哩?!嗯,挺伤脑筋的。

等《元气少女卡哇伊》写好后,小花子再来伤脑筋好了。

请大家先期待一下甜美、浪漫、健康、开朗又可爱的童彤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