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温若华整整三天没有和于乔逸联络。
于乔逸终于按捺不住,他带了一大把的玫瑰,到了温若华的住处。
他觉得一直僵著也不是办法,他是男人,那就让著温若华一点好了。
温若华发了点小脾气,无非是希望他哄哄她。
他开车,去找温若华。
下车的时候,他不安地照了一下镜子。
他想,他看起来应该还是完美的吧。
虽然他一直笃定温若华不能没有她,可是越接近温若华家里,他的心跳得越快。
是他不肯承认,不然确实有种慌乱的感觉吞没著他。
到了温若华家门口,他无意识地吞了口口水,掏出钥匙。
交往多年,他们彼此握有对方家里的钥匙。
他要开的时候,才发现,完全转不动,钥匙尴尬地卡在锁头上。
该死,温若华竟然换了锁!她这是做什么?他愤而抽出钥匙,扔在地上,手握成拳头,狂敲著温若华家的门。
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小华啊,你没带钥匙出门啊?来开门的,是一个气质斯文的男人,一看到他,于乔逸握著拳头,整个人愣傻在那里。
他听得很清楚,这个人亲匿地叫著温若华的小名。
你是谁?那个男人皱起眉头问他。
于乔逸你别乱来!刚刚温若华在楼下看到于乔逸的车子,又听到暴怒的敲门声,拎著晚餐,急匆匆地赶了上来。
一看到于乔逸握著拳头,她赶紧大声地喊著。
她几乎不会这样大声地喊过于乔逸,于乔逸愣看著她,再唰地转回去看那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你是为了这男人跟我分手。
虽然温若华早在三天之前,就提出要分手,可是他直到这一刻才感觉受到重大的打击。
温若华一张俏脸困窘地发红。
你乱说什么?于乔逸嗤地扬唇。
我们才分手不到三天,你就追不及待的请人进你的房间了。
温若华从来没想到于乔逸会把话说得这样难听。
于乔逸,你闭嘴。
她一张脸唰地惨白。
他是我表哥。
表哥?!于乔逸哼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说是干哥哥算了。
一定是的!她一定是有了新的男人,所以才会这样对待他。
温若华双手紧握著拳头,气得全身发抖。
我跟你说过他的。
什么?于乔逸一愣。
温若华看著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半个月前,我和你通电话的时候,曾经说过我表哥会来我家住上几天。
于乔逸皱紧眉头。
该死,她是什么时候和他说这件事情?他在和她讲电话的时候,他是在洗澡、看杂志,还是在看电视?等等,难道是他在吃宵夜的那一次吗?温若华红了眼睛。
她的拳头,握得很紧,指甲都掐到肉里,她却没感觉到皮肉的疼痛。
现在搅拧发疼的,是胸口。
她从不知道心口的疼痛,可以让一个人以为心会死掉。
她知道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
对于她和他说话,他早就漫不经心了。
我们非要分得这么难看才行吗?她凄楚地开口。
非要承认,我们已经爱到淡而无味,你才甘心分手吗?她不说话了,心里有好多的苦。
他不是因为爱她,所以回过头来找她。
他是因为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失败,没有挫折,不能接受分手是由她开口的。
她转过头去,拉著她的表哥回屋子里,静静地把门关上销好。
你男朋友啊?她表哥这么问,一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泪飙了出来。
她靠著门,难过地蹲下来哭著。
已经不是了。
他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了。
最让她难过的是,他们的爱情,并不是在她提出分手的时候死掉的。
爱情早就死在她一次一次过于体贴的吞忍,和他一次一次的轻忽中了。
于乔逸手边还有一出戏要拍,可是他没有办法进行,即使导演急得跳脚,即使制作人放话要换人,他还是请了好几天的假。
这是任性?不算是。
虽然于乔逸确实是个任性的人,但是这一次,他是生病了。
他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么病,全身虚软,没有力气。
可怕的是,他不感觉饿,要人硬逼著他才能吃下那么一点点。
他爸妈来看过他,于妈妈还难过地哭了。
他向来养尊处优,但是现在他的住处又乱又脏。
于妈妈要找人来整理,要找人来照顾他,他都不肯。
他心里,有个没和人说的想法。
他相信,如果温若华知道他这么惨,她会回来找他的。
他却不晓得,温若华并不比他还好。
而他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想著温若华。
迷迷糊糊中,他看了眼手表,六点了。
他搞不清楚是上午六点,还是下午六点。
如果是一早的话,温若华会帮他拉开窗廉,但是现在她不在他身边,他无从判别。
他起来,想随便泡一杯咖啡。
打开柜子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已经没有咖啡了。
他不记得他多久没有买咖啡了。
好像从很早开始,咖啡就是温若华帮他买的。
如果她有来找他的话,她会帮他泡好咖啡,甚至带上她亲手做的小点心。
咕噜咕噜,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叫。
很奇怪,他不大感觉饿,但是他异常地想念温若华帮他做的菜。
他拉开窗廉,窗户外看不到升起的太阳。
是下午六点了吗?他痴痴地站著,站到了天色隐没,他才确定真的是下午了。
望著城市内吞掩人的夜色,他突然感到强烈的孤独。
他有种感觉,温若华这次是真的走了,她不会再要他了。
那天,他的行为彻底地伤了她的心。
好该死,他真的记不起来,她是在哪一天跟他说她表哥要来的事情。
他记不起来的事情好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只是敷衍地哼哈过去。
他应该要再送她一束花,他应该要和她道歉的,他竟然这样漠视她。
她所做的一切,他享受得太过理所当然,当她不在他的身边时,他才一一重新发现。
她越为他付出,他便越消磨她的情意。
叮咚!有人按门铃。
会是她来了吗?他跑去开门,差点被屋里混乱的东西绊倒。
他踉跄了好几步,急急地开了门,连shit都没有时间骂出来。
门打开,外面是另一个女人。
嗯……他足足恍惚了几十秒才认出来,站在门口的女人是和他演对手戏的女主角--夏莲。
有什么事吗?他问。
我听说你人不舒服,特地来看你的。
夏莲拿起手中一袋的东西。
你要吃点什么吗?他想了下。
你有咖啡吗?夏莲灿放笑容。
当然有了。
我知道你喜欢喝咖啡,怎可能会不带咖啡来呢?她注意他已经很久了。
她希望她这样说,他会觉得她很体贴。
谢谢。
他邀请她进来。
抱歉,屋子现在很乱。
没关系。
她笑笑地说。
她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她可以乘虚而入。
我来帮你整理吧。
她想取代温若华成为女主人。
她曾经见过温若华一次,算是清秀体贴的女孩子啦。
不过论身材、论长相、论见识,温若华都远远不及她。
她相信,她比温若华更有资格成为于乔逸的女朋友。
有热水吗?她问。
没有。
他说。
我来帮你烧热水。
她果然像个女主人一样,著手忙了起来。
没关系,我自己来。
他跨了一步。
不用,不用。
她把他挡住。
我来就好,你要好好休息才是。
她把他推往沙发上休息。
她太殷勤了,让他觉得不自在。
但是有人走动,有烧水声哔哔啵啵,他孤独的感觉好像淡了一些。
他眼睛闭上,闻到咖啡味道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更难过了。
我很想念我女朋友泡的咖啡。
咖啡谁泡不都一样吗?她把咖啡装在漂亮的杯子,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
他竟然没有动手拿咖啡喝,只是嗅闻著咖啡的香味。
小华泡的最好喝。
他说。
他只想用咖啡的香气,填满他的思念。
对于他的说法,夏莲不以为然。
她轻轻抚著他刺人但是性感的胡渣,低声地对他说:其实分手也没什么不好,你们的爱情已经走到淡而无味的尽头,分开对谁都好。
你会这样难过,是因为一下子不习惯她不在你身边。
淡而无味。
他听著这四个字。
一切都变成了习惯,所以淡而无味了,但是他对她难道就只是习惯,只是需要吗?可怜的乔逸,你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好心疼。
夏莲嗲声地说。
于乔逸看著她,皱起了眉头。
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不能让我照顾你吗?夏莲不放弃地说,趴在他的胸前。
我也爱著你呀。
我有女朋友了。
他推开她。
可是你们分手了。
她又巴了上去。
他的眉头一扬。
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
我很想她,很想、很想。
我可以让你忘了她。
她说,扬起头来看他。
不可能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
她笑了,嗤之以鼻。
敢不敢赌?赌什么?只要你不抗拒我,我就可以取代你的女朋友,不对--她娇媚地一笑。
是前女友。
他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去。
她主动地凑上朱唇,试探勾惹。
男人是很脆弱的,她有自信激起他的火花。
她和温若华是极度不同的女人。
她妩媚、成熟而性感,不像温若华是青涩而羞怯。
她知道男人喜欢什么,也知道如何能取悦男人。
她低媚的喘息声,她缠烈的热吻,她光滑细致的肌肤,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若有似无的抚触,都能让一个男人疯狂的。
于乔逸的喘息声,低浊了起来。
他的喉咙绷紧,他的身体在她的挑惹之下,确实有了反应。
该死,他急著推开她。
她嘤咛一声,更大胆地攀上他。
我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我不会要求你负责的。
你确实需要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否认这一点?她知道,男人最害怕的,就是责任。
于乔逸抿紧嘴唇。
夏莲没有说错,他的确需要一个女人。
女人温柔的躯体,对他而言,有极大的抚慰作用。
温若华个性保守,他们之间不论再亲密,都不会越过那道身体的界线。
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只好用其他方式解决。
而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就在他的身边,他和温若华已经分手了,他的确是可以再找一个女人,释放他的欲望。
可是……于乔逸唰地站了起来。
夏小姐,谢谢你来照顾我,请你在我丑态毕露之前离开吧。
他请她走,在保留了风度的前提之下。
她怔愣地看著他,没有男人会这样对待她。
他一笑,坦白地说:我的欲望是脆弱的,但至少我不希望它是丑陋的。
我还想著我的女朋友,却愿意跟你做,这样不是太恶心了吗?我不懂。
夏莲摇头。
你女朋友真的比我还要好吗?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做,而我做不来的吗?于乔逸想了想。
她会帮我打开窗廉,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一定也能做。
但是我期待的,是看到窗廉旁,她的那l张笑脸,这件事情,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他得承认,他们的爱情,到了后来,因为和生活融得太密切,所以变得平淡,可是也是因为这样,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不是别人,是她。
他的爱情,开头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因为是她,所以爱情来了。
当分手的时候,他才重新想起了这件事。
这一天,温若华邀请好友黎思茜和倪安馨到她家来。
看到她,黎思茜和倪安馨同时发出惊呼:天啊!小华,你的……温若华竟然剪了一头短发。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没看过她短发的样子。
温若华一笑,摸著发尾。
怎么样,好看吗?她剪了一头俏丽清爽的短发,眼睛显得更大,不过两颊却显得消瘦。
黎思茜和倪安馨互觑著,最后黎思茜一笑。
好看是好看,不过怎么觉得你瘦了呢?真的吗?温若华装作没事情一样,耸了耸肩。
她一笑。
我今天做了好多点心,一定可以吃胖的,进来吧。
她那种打起精神的样子,让她们两个人看了很不安心。
进了屋之后,两个人皱起眉头。
房子太干净了,地板上面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亮得像是打过蜡一样。
桌上满满都是各式点心,好像是主人拚了命去做出来一样。
倪安馨打哈哈地说:小华最近比较闲啊?看你好像花不少时间在做家事一样。
是啊。
温若华倒了咖啡给她们,笑笑地跟她们说: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两个人扬起笑。
我被炒鱿鱼了!温若华还是那一脸的笑。
两个人笑容僵住,庆幸没有喝了咖啡,要不一定会呛到死。
温若华优雅地啜了口咖啡。
这样好啊,我不喜欢那个工作,可是又没有勇气辞掉。
这样刚好,换个新工作,一切是新的开始。
呃,她说得这么从容,黎思茜她们只好也硬转了笑容出来。
是呀,恭喜啊!如果不是失业率逼近百分之六,如果不是七成左右的社会新鲜人找不到工作,如果不是三成左右的父亲正为失业所苦,要去换一个新工作,有个新开始,还真是好消息呀。
我还有更好的消息哪!温若华的笑容更灿美。
黎思茜和倪安馨顿时冷汗直流。
还有更好的啊?第一个好消息就这样了,那更好的不就……两个人不敢再想下去。
铃!温若华的电话响起。
等我一下。
她起身去接。
喂。
小华啊。
电话是于乔逸的母亲打来的。
听到她的声音,温若华的心口一紧。
于乔逸的母亲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来了,也许她应该换个电话号码的。
于乔逸的母亲劈头就说:小华,你跟于妈妈说,你到底还爱不爱乔逸?温若华的心口紧了一下,沉默半晌后,她轻轻柔柔地说:我们都分手了,这个答案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分手?!黎思茜和倪安馨睁大了眼睛。
当然有意义了。
于乔逸的母亲突然哭了出来。
如果你还爱他的话,求求你,就来看看他吧。
我看,他已经快死掉了。
温若华明明知道,于乔逸的母亲说话一向都很夸张,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跳还是加快了。
不行。
她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找他,藕断丝连,也只会让她的心口继续发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
分手是我提的。
再去看他,能做什么?于妈妈,相信我,乔逸很快就会没事的。
听她心意坚决,于乔逸的妈妈哭得更不成样子。
你怎么能这样残忍啊,连看都不去看他……温若华静静听著她发泄情绪,不做任何反应,最后她只好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上,倪安馨就冲了上来。
你和于乔逸分手了?!看来,你们已经听到了第二个好消息了。
她放开笑容。
很棒吧!从此之后,我不用再忍受他的冷漠,还得不断地告诉自己要体贴、要体谅、不用担心,这么多美女在他身边,他会不会移情别恋?不用等他的电话,还得帮他找没打电话的理由;不用费心地去想,要怎样才能让他喜欢、让他高兴;不用再怀疑,他是不是还爱著我;不用再质问自己,到底什么是爱情。
真的很棒吧!她脸上还带著笑容,黎思茜和倪安馨却难过得想哭。
倪安馨上前,抱住了温若华。
温若华的眼泪咚地掉了下来。
真是他妈的,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
她骂了生平第一次的脏话。
真的,她以为她不会哭了。
只要一想起他,只要心口一痛。
她就会跪下来,狠狠地擦著每一块地板,一直到擦得筋疲力竭,完全没有力气去想他的时候,她才会停下来。
可是,她还是会想他,还是会哭。
一次又一次,每次她都以为这是最后一次哭得这么惨,结果却总是会有下一次。
这样的她怎么去看于乔逸呢?她才是那个快死掉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