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疯子了。
走在老旧横溢怪味的社区,易小奴嘴上没有停过碎念。
她的手搓揉着刚刚被吻过的地方,不时恶地怪叫。
可恶,她回去一定要拿酒精消毒。
转进小巷口,一楼杂货店的老板娘叫住她。
小奴啊!什么事啊?房东太太。
易小奴转过头去,换了一张笑脸。
这是邮局寄来的。
老板娘拿了一个牛皮纸袋给她。
哪!里面有一位老先生等你好久了。
等我?!易小奴皱眉,向杂货店里探头过去。
这间杂货店开了很多年,东西都是卖给街坊,没什么特别装修,连光线都是昏晕的灯光。
黯淡的光线中,一个体型魁梧的老者走来,易小奴抬高视线看着那人。
怪了,她应该不认识那人的,可是怎么那人一走过来,她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小奴吧?!任尚志开口。
我是你爷爷的老朋友,不知道你爷爷有没有和你提过我?我姓任,以前和他在同一队的,曾经受过他很多照顾。
易小奴认真地看着他,对他点了一下头。
任爷爷,您好。
很抱歉,我爷爷生前认识的朋友很多都散掉了,所以我并不知道您。
任尚志急切地说: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是我和你爷爷的合照。
他掏翻出皮夹子,拿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递给易小奴。
这张照片保存得很好,甚至还护贝起来,看到那张照片,易小奴心里涌上说不出来的感动。
一个她爷爷不大常提到的人,却将她爷爷从年少惦到白头,甚至还特地来找她。
易小奴对他深深一鞠躬。
任爷爷,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请到楼上来,我泡一杯茶招待您。
麻烦你了。
任尚志笑看着她。
对她的态度,从头到尾都非常的满意。
易小奴领着他,走上狭小的楼梯。
她住的地方是三楼。
狭长的空间,被隔成三间鸽子笼似的雅房,虽然是秋末冬初,可是任尚志一走进去,还是可以感受到房子里的闷热。
易小奴打开房间的门,将屋内的电灯打开。
不好意思,空间很小,还请多多包涵。
不会。
还没走进房间,任尚志就开始心疼易小奴。
房间里头铺了木头色的软垫,空间狭小,连一张床都没有,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书桌。
即使如此,摆满书的房间里仍然是整齐有秩序,壁上甚至挂了一把胡琴。
任尚志可以从房间的布置中,感觉到易小奴是个努力好好活着的女孩。
易小奴面上微红,对他一笑。
我只有茶包。
她并不以贫穷为耻,只是抱歉于无法好好招待他。
这样就很好了。
任尚志回以笑容。
请等等。
易小奴放下手边的纸袋,走出房门烧开水。
任尚志看着纸袋上的地址,纸袋是从某一家出版社寄出来的,任尚志暗暗记下那个出版社的名字。
易小奴来回几趟,将泡好的茶递给他。
谢谢。
任尚志接过热茶,和她寒暄两句,饮啜了几口之后,说道:看得出来,你一个人过得很好,可是……易小奴笑笑地堵了他的话。
我一个人的确过得很好,所以没什么可是。
她猜得出来,任尚志看她景况不好想要帮她,不过,她是不会接受的。
任尚志只好说:人和人之间应该互相帮助,我当年就受了你爷爷很多的帮助。
他希望这样说,可以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帮助。
对啊。
易小奴甜甜地笑。
所以我秉持我爷爷的精神,如果有能力的话一定去帮助别人。
她装死到底。
任尚志只好开门见山地说:那你会接受帮助吗?会啊。
易小奴与他对看,仍然挂着笑容。
只是我现在并不需要。
任尚志一笑。
他看得出来,易小奴是个心意坚定的女孩,要说服地并不容易。
他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对她的欣赏。
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你要不要听听看?什么样的工作?易小奴睁大了眼睛。
这个工作包吃、包喝、包住、包玩乐;不打卡、不查勤、不考核、没有业绩压力。
没有固定支薪,你要多少,就给多少,另外支付三节奖金,红包以百万计。
只要我还没死,就一定不会让你失业;如果我死了,也会给你福利金保障。
他笑了。
听起来不错吧?!这条件也太优了吧,你这公司不会倒吗?易小奴皱紧眉头,上下瞅看着他。
请问工作内容是什么?我有一个小我五十岁的儿子,好色、好玩、不是太成才。
我老了,管不了他,我想把他交给你来管。
他说的很清楚,要她当他的儿媳妇。
易小奴放声笑出来。
不行、不行。
她摇摇手。
我这辈子做人只有两个原则,不碰男人、不碰狗,您可别想把这工作交给我。
他眉一皱。
为什么不碰男人?她答得煞有介事。
男人会让我想到狗。
怪了。
那又为什么不碰狗?她一本正经。
狗会让我想到男人。
看他愣了愣,易小奴噗哧一笑。
跟您开玩笑的啦,您不要当真。
说真的,我没有男人缘,把我塞给那个男人,对他太残忍了啦。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养不起自己的时候,我一定会考虑和您儿子相亲。
我知道您是重感情的人,您把对我爷爷的感激之情,转成了想照顾我的心情;突然之间,我能多一个像您这样的长辈,我真的觉得很开心,我想这样就够了。
如果您不嫌弃我地方小的话,我很欢迎您随时来找我。
好吧。
来日方长,任尚志暂时就不劝说了。
喝茶吧。
易小奴暖一个笑容给他。
两人天南地北地址了一些话,这一聊竟然过了十二点。
任尚志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手表,他已经很久没和人这样敞开心胸谈天。
因为实在太晚了,他只好离开。
踏出易小奴住所的时候,任尚志告诉自己,他一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他对她真的非常喜欢。
———第二天早上,佣人把早餐准备好。
任尚志盥洗好之后,走到房间。
他不像以往一下楼就是摊开报纸,今天他一看到仆人,就急急地问:少爷呢?爸。
任飞扬听到他的声音,匆匆地从盥洗室走出来,胡子才刮到一半。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没规矩。
任尚志斥喝了他一声。
喔。
任飞扬转过身。
等等。
任尚志叫住他。
看你那么急,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关于要娶易小奴的事情,我想过了。
任飞扬把想了一夜的说辞向他父亲报告。
我昨天看过易小奴了,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我还挺欣赏她的。
你看过她了?任尚志微感诧异,他破紧眉头,盯着任飞扬。
你这么肤浅,能欣赏她吗?!虽然他很喜欢易小奴,可是他看易小奴的打扮,不像是儿子会接受、欣赏的标准。
爸。
任飞扬不满地抗议。
这是一个做父亲该说的话吗?不对——任飞扬再一想,觉得他父亲的话语和口气,好像也见过易小奴。
任飞扬眉峰一扬。
你也去找过她了?嗯。
任尚志并不打算瞒他。
我昨天晚上去找她,跟她聊了不少,她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你昨晚去找她?任飞扬第一个想法就是,她有没有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
那她……话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心想如果她说出来,任尚志对他的口气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于是立刻转了话锋。
那你跟她说过,要我娶她的事情吗?说过了。
任尚志坦卖口。
她怎么说?任飞扬好奇了。
任尚志妇看了他一眼。
人家还不想考虑你呢。
任飞扬的声调马上拔高。
她嫌弃我什么?这女人!任尚志看着他。
我说你好色、好玩、不是太成才。
这一点,他对易小奴以及任飞扬都没有隐瞒。
爸!他真是委屈啊他。
他年轻、有能力,自然是有一堆女人巴着他,算不上是好色。
生命是拿来享受的,他为什么不好玩呢?而且,他不是不成才,在企业家的第二代、第三代中,他的实力都是很受肯定的。
也不是他无能,而是他父亲所经历的一生太传奇,所定下的标准太严苛了。
没关系啦,我想还是有办法说动它的。
任尚志以为这样就安慰了他。
任飞扬几乎是用吼的。
我没有要娶她!他的不满爆发了出来。
你刚刚不是说你欣赏她吗?任尚志沉下脸来。
我……任飞扬一口气梗着,他平了平胸口的气,把先前准备好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我是欣赏她?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和她好好相处。
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只我要有心理准备,也要让她考虑。
我希望你给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中,不要管我们两个的发展,是好、是坏,就看我们两个的缘分了。
任尚志眼中闪过精光。
你不会是想利用时间换取空间吧?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需要多少时间?半年。
任飞扬一口气要价半年。
半年?任尚志显然觉得太久了。
这关系着一辈子,半年不算久。
任飞扬很坚持。
好吧。
任尚志妥协。
任飞扬没想到任尚志这么轻易妥协,怔愣了一下。
任尚志展开笑容。
任飞扬想的是拖延战术,他怎么会不晓得,只是他对易小奴很有信心。
他相信,如果任飞扬好好和她相处半年,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他等着看他这个花心的儿子巴着易小奴。
阴阴的。
任飞扬看着任尚志,感觉阴阴的。
———中午,办公室里。
任飞扬放着午餐没动,手中拿着是今天征信社交给他的照片。
照片拍摄的是易小奴居住的地方。
她住的地方,环境不是很好。
他很难想像,原来台北市还有这样阴暗老旧的社区。
任飞扬翻着征信社调查来的资料。
里面不只她的身高体重、家世背景等基本资料,还详述了她的经济状况。
她父亲曾经为人做保,后来因此背负了三百万的债务。
真不知道要说她笨,还是怎么了,她竟然没有抛弃债务,选择一肩扛起。
她和债主谈妥,一年偿还五十万,分六年摊还。
六年。
任飞扬为她算过,那正是她二十二岁到二十八岁,这可以说是一个女人,自大学毕业后最灿烂的年华。
她背负债务的这件事情,对任飞扬而言可是个利多的消息。
这表示,他可以对她动之以利,让她放弃这段婚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却反而让他的心情隐隐地沉重。
发现自己眉头纠结,任飞扬指头压上,舒缓了自己的眉心,他闭上眼睛,浮上脑海的还是易小奴。
一年五十万,这对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她怎么还能活蹦乱跳地?!他从来没想过,她竟然能勾动他的好奇,以及其他莫名的情绪。
不过他很了解自己,他不是能安于一个女人的男人,为了两个人好,他绝对不要娶她;而且,她也实在不是那种迷人、温柔、性感的女性。
他张开眼睛,放开她的照片以及资料,双手抱着头,身子向后仰躺。
他的视线转到午餐上面,怎么,他今天一点食欲也没有?———这天晚上,易小奴并没有去夜市,任飞扬在夜市中找了她许久,都看不到她的踪迹,他心烦意乱地开着银色的保时捷,往她的住处开去。
老旧的社区里,路绕来变去,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
Shit!因为迷路让任飞扬心情更糟。
叭!叭!四周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好几台摩托车在他车旁呼啸徘徊。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不良少年盯上了。
任飞扬眉心一紧,握好方向盘,全速关开。
摩托车紧随在后,从左右两处包抄。
没有迟疑,他马上倒车,硬是逆转出去,飞快驶出。
摩托车混乱地大转弯,想要追上他。
任飞扬匿入一条巷子中,熄火关灯,摩托车从他躲藏的巷口处闪过。
听到喇叭声,和引擎改装的声音远去,任飞扬松了一口气。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刚刚的惊险追逐,让他恶声咒骂。
想到易小奴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的胃隐隐一抽,为她担心了。
他扒过头发,向四周看去。
现在是到了哪里,他更加弄不清楚了。
从后视镜看出去,后方好像是一间杂货店。
任飞扬倒车过去,将车子停在杂货店门口,走下车来问路。
请问?他探头向杂货店看去。
来了。
一个女孩蹦跳出来,旁边跟着七、八个小萝卜头,窜挤在她身边,也学着她的声音——来了。
是你?!一看到那女孩子,任飞扬愣了下,原来易小奴就在这里。
是你?!易小奴叫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她警戒地绷紧身子。
是你?!你要做什么?小萝卜头同声重复她的话,全张大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
那是老师的男朋友吗?有一个小男孩扯着易小奴的袖子。
易小奴吼道:闭嘴啦!她看来很生气,脸微微泛红。
老师脸红了耶~~有人小小声地说。
男朋友这种说法,让任飞扬展开了笑容。
你今天怎么没去夜市?小朋友的吵杂,加上任飞扬的笑容,让易小奴火了。
关你屁事!老师。
一个小朋友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说,不能说屁这个字。
我……口齿伶俐的易小奴,一时也语塞了。
任飞扬笑出声来。
易小奴听了更加恼火,一手插腰,一手挥手。
下课,下课,今天不上课了。
一个小女孩甜甜地笑起,用稚嫩的嗓音说:是不是因为老师今天要约会,所以我们不上谍了?我的咧!易小奴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想骂脏话了。
小奴,你今天要约会啊?杂货店的老板娘从屋子里走出来。
没有。
易小奴没好气地说。
这些小孩胡说的。
这位先生是?看到挺拔的任飞扬,老板娘眼睛一亮。
您好。
任飞扬对她一笑。
我姓任。
恶心,装绅士——易小奴横眼看他。
姓任?!有点耳熟。
任飞扬解释着。
易小姐是我爸爸一个老朋友的女儿。
听他这么说,易小奴眼睛瞪大。
啊~~不会吧?!她叫了出来。
你是任爷爷的儿子?老板娘一笑。
原来你是昨天那位任先生的儿子,你这么一说,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像。
易小奴眼角上吊,不怀好意地说,原来你就是任爷爷说的,那个好色、好玩,又不大成才的儿子喔。
任飞扬拉下脸来。
易小奴这是什么德行,一点都不可爱。
老板娘面上出现尴尬的神色,赶着那群呵呵笑着的小孩。
今天你们老师有事,不能帮你们做课业辅导,你们快点回去喔。
易小奴笑得甜甜灿灿的。
既然是任爷爷的儿子,我当然要招呼了,请到楼上来用茶吧。
当场给任飞扬难看,易小奴心情可好得哩!不过,做人还是厚道一点好了,留一点面子给任飞扬,她决定转移战场。
———任飞扬跟在易小奴的后面走,穿过狭小的楼梯,来到三楼。
走到她房门口的时候,易小奴转着钥匙,任飞扬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的神经一蹦,冷凉的手被他一握时,心跳猛地失序。
他的身形昂藏精壮,双臂一张,便可轻松地将她卷入他温暖而阳刚的气息之中。
昨晚的心悸涌现,可是不同的是,感觉不再是像昨晚的惊恐,而是混乱、失序、怦然,还有微微的骚动。
我要纠正我父亲说的话。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不是好色、好玩、又不成才;我是性能力强、交游广阔、又承受高度期许。
神经病。
她神情一松,因为他那句固执而带着孩子气的话,使她笑出声来,笑睨着他。
这也这么计较。
当然。
他脸上掠过羞赧。
事关男子汉的尊严。
他不希望因为父亲的话,让她看轻。
好啦,好啦。
她还是觉得好笑,又看了他一眼,不期然地与他目光相会。
他那双霸道的眼眸,竟多了一点愠怒,还有认真的神态。
他真这么气啊?易小奴贬了眨眼,转身背对着他,将门打开。
他跟在她背后走了进来,房间的摆设让他太过吃惊。
真难想像,你的房间竟然这么……他顿了下,想着该用的词句。
这么中文系。
天啊,墙上还挂着一把胡琴口我本来就是中文系的。
她不满地回头。
怎么,你有意见?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他一笑。
对于你是中文系这件事情,我没有意见;我比较有意见的是,你竟然是个女的。
你管我。
她的眉头一场。
碍着你啦?也不是这么说,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关系着我们两个的一生。
任飞扬坐下来。
对了。
一坐下来,他就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做,他从屁股后面的口袋拿出一叠钞票。
这里有三万元,当是昨天应该赔你的钱。
算你还有点良心。
易小奴跟着坐下,不客气地接过那些钱。
不用这么多。
她点算了她应该拿的,剩下的退还给他。
你拿着,多着就算我的心意。
他保持笑容。
她挑动着眉头。
你对我哪里会有什么心意?她把多的钱放在他的眼前。
我才不相信你今天来会安什么好心,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你就说吧!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既然易小奴爽快,他也就不啰唆了。
她斜看他一眼,那表情摆明了,她就知道他一定另有目的!什么生意?她收了视线,一副姑且听听看的表情。
他皱眉。
你会不会觉得你太骄傲了一点?她那副嘴脸,真的让他看不下去了。
那又怎么样?她双手环胸,嘿嘿一笑。
现在应该是你有事求我吧。
她凑上他,看着他有些狼狈的神态,心中油然生起痛快的感觉。
这男人活该,谁叫他昨晚吓到她。
好恶心喔,还吻她的手,害得她昨晚都睡不好,隐约可以感觉到他对她所形成的压迫,还有那一吻的温热、潮湿和……缠绵——缠绵?见鬼了,怎么会晃过这个字眼?易小奴两颊莫名地烧热起来。
任飞扬眼尖,看到她表情转了几次。
你怎么脸红了?他的声音中饱含笑意,还故意在她的耳边呵气。
我……哪有!她心慌地把他推开,口气凶恶地说:你到底要说什么,快点说啦!好吧。
他的眼神停留在地透红的脸颊,笑意不断。
我知道你有三百万的欠债,我可以帮你偿还。
你知道我有欠债?惊讶之外,易小奴变得警戒而不友善。
好过分!你凭什么调查我私人的事情?没想到她会这样这样生气,他连忙解释:那是因为我爸要我娶你,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对你多做一些了解。
显然你的调查不及格。
易小奴眉头一挑。
连我不喜欢别人过问我的隐私这一点,你都没有查出来。
你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这里。
他企图转移话题。
请你把注意力放在钱上面,我对你很有诚意的,我愿意帮你摆平债务,另外再给你一百万。
哟~~易小奴双手抱在胸前,还故意打了一个哆嗦。
好可怕喔,要用四百万砸我耶!他被她的态度激怒。
你这女人,真的很不可爱。
你不是做过调查吗?她下巴一扬,勾了一抹笑。
应该知道我不可爱啊。
这辈子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气到这种地步。
易小奴!他大手钳在她的肩膀上,没想到她肩膀这样单薄,他心中突然一动。
她哼了一声。
动手的男人最差劲。
明亮的双眼恶狠狠地瞪他,面对他压迫人的身形,她没有丝毫的恐惧。
他放开手。
那是因为你打不过我,才不让我动手。
对。
她答得干脆俐落。
他看着她,竟有一时的恍神。
好奇怪,她是这么的剑拔弩张,这么的不可爱,可是刚刚他掐住她肩膀的时候,竟然动了心,想要把她揽入怀中疼惜。
他回神,平着声音。
我其实没有要你做什么事情,我只是要跟你谈一笔互相得利的生意。
我给你四百万元,你就可以不要这么辛苦的过日子,只要你半年后,跟我爸说,你和我个性不合,无法交往,这样就好了。
他说完之后,她不说话,眉头一拧,直直地瞅着他。
四百万,她再怎么能赚,也得花上八年才能赚到。
用一句话来换半年,这笔生意,怎么看都能做。
这种各取所需的事情,不算平白得利,她拿了,也可以心安理得。
只是他愿意花四百万以确定她绝对不会嫁给他,这让她隐隐不快。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看她杵在那里,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件么,他只好说道:反正你本来也不想嫁给我。
是不想嫁给你。
她站了起来,从上往下看他。
可是也不想让你用四百万就将我打发掉了。
他眉头一紧,也站了起来。
那你要多少?不知道。
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等我心情好了,再跟你谈吧。
你!他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
她把门开得更大,转过头去,背着他。
慢走,不送。
你再考虑看看吧。
任飞扬无奈地从她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