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11:09:01

几天后,晚上十点半。

云含笑在面店里一边吃面,一边在要卖出去的笔记上面写题目,不过眼睛还不时地瞟向门口。

看她有点心不在焉,沉臻妮说道:你在看什么?没有啊。

云含笑扯了一下嘴角,仓皇地收回视线。

其实她是在看易飞扬来了没。

坐他车子的那天之后,她想见到他的念头莫名其妙变得强烈,甚至干扰了她念书。

今天从学校回来后,她就一直守在面店,想看看易飞扬会不会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看到易飞扬,她也不想问沉臻妮,怕问了丢脸。

可是话说回来,光是想着易飞扬这件事情,就很糟糕了吧。

她头疼地撑着太阳穴,囫圃地吞着面。

今天没看到易先生耶!沉臻妮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着。

云含笑却因为这话而差点噎到。

咳!咳!她心虚地大口灌着汤。

你没事吧?沉臻妮的眼角闪过一抹笑。

云含笑在想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哩。

她故意说道:吃慢一点,不然会消化不良的。

没事。

云含笑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说道:妈,我下星期就要考试了,我们今天早点打烊吧。

沉臻妮看了看云含笑。

呵,云含笑是害羞了。

哎呀,早知道,她实在下该戳破的,云含笑这么爱面子,为了表示对易飞扬毫不在乎,她才会这么说。

沉臻妮疼爱地摸了摸云含笑的头。

她这女儿认真、能干、好强,常常让她很心疼,她真希望能有个好男人来照顾云含笑。

易飞扬看起来还不错,而且,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已经有化学变化了哩。

好吧。

有鉴于爱的小苗需要慢慢培养,沉臻妮顺着云含笑的意思,今天提早打烊。

这样你也能多休息点,我看你最近忙得很,我一直担心你太累了。

没办法。

云含笑一笑,站了起来,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呵欠。

她嘴巴张得正大的时候,易飞扬刚好进来,她愣着,嘴巴没有合起来。

易飞扬一笑。

嘴巴张这么大,你现在是在看牙医吗?云含笑脸一红,嘴巴一闭,翻眼瞪他。

一看她那样,易飞扬赶紧摆出讨好的笑,双手张开做投降状。

我开个玩笑而已。

不好笑。

云含笑正这么说的时候,就听到易飞扬和她同声这么说着。

唉,她要说的话,都让他猜到了。

我知道不好笑。

易飞扬笑嘻嘻地说着。

那你笑什么笑?看到他嘻皮笑脸的样子,她就觉得火。

看到你就开心得想笑,不行吗?这话有那么一点点的暧昧、一点点的怪,这让云含笑的脸有一点点的红,也让沉臻妮的脸上有一点点的笑。

为了避免尴尬,沉臻妮说道:易先生,吃过了没?云含笑横了易飞扬一眼。

如果他吃过了,还来我们这里做什么?不好意思,我就是吃过了。

易飞扬偏偏这说。

那你来干么?云含笑又和他对上。

再吃啊!易飞扬又端上一脸的笑。

你小心胖死。

云含笑瞪着他。

她恶劣的态度,他非但下以为意,反而说道:你是怎么了?你现在骂人的力道比以前还弱,而且都没有创意。

厚!她按着胃,真是给这男人气到胃痛。

不奸好骂他,竟然还不行哩。

沉臻妮笑看着他们两个拌嘴,悄悄地到后面煮面。

云含笑提振精神反击。

我这么有气质的人,怎么会骂人?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不要胖死。

你是怎样,有被害妄想症吗?你有气质?易飞扬哈地干笑一声,做了个想吐的动作。

怎样?她双手插在腰上,胃部突然挛缩,她皱了眉,直觉不对,冲到垃圾桶旁边,一弯腰,吐了出来。

他有点愣住,看了一下她的状况。

她胃中的酸意毫无预警地冲了上来,吐得很厉害,刚刚晞哩呼噜吃的东西,这下全成了一笔烂帐似地翻吐。

他走过来,毫不嫌弃她吐出来的酸臭,只是笑笑。

你不需要用呕吐来表示你的忏悔吧。

忏悔什么?她吐到好难过,翻眼看着他。

忏侮你刚刚说你有气质啊。

他竟然咧了一嘴的笑。

她白着一张脸,却因为他的话而有了些笑意。

沉臻妮听到呕吐声,走出来探看情况,尖叫了一声。

是怎么了?没事。

云含笑打起精神,勾了一抹笑。

没事。

易飞扬接着说:我马上就送她去看医生。

这有什么好看医生的。

云含笑马上回他。

她按着腹部,糟了,怎么有些绞痛?当然要看医生了。

易飞扬二话不说地拉着她。

不要。

她的手突然被他拉着,脸微红。

沉臻妮一看,也不紧张了,却故意催促道:当然要赶快去看医生了。

易先生,就麻烦你开车送她去了。

不要啦!她还在抗争。

要去看医生。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硬是把她拖到外面去。

不要。

她嚷嚷着。

万一我吐在你的车子上……他不耐烦地打断她。

你闭嘴。

厚,他实在很生气,她现在还叨念着这个做什么。

他的语气好凶,她委屈地嘟着嘴。

你凶什么凶,我也想闭嘴啊,闭嘴就不会吐了啊!他转头,又心疼又好笑地看着她。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又小又冶,却撑起了一片天。

他看着她,她的眼睛又圆又亮,从来没有委屈地掉过眼泪。

这个时候,就是委屈,也还要幽自己一默。

她实在教他好喜欢,又奸舍不得。

你就是吐在我身上都无所谓。

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

他的目光让她心跳加快又让她的胃部挛缩,不行了,她蹲下来,当着他的面又吐了出来。

他皱了眉,不是嫌弃她吐,只是她吐的时机也太不对了吧!他这句话有这么恶心吗?还好,他的脸上带起笑意。

她吐的时候,手还是始终拉着他的手,这让他觉得,至少他能为她分担些什么。

......云含笑被送到急诊室,诊断为急性肠胃炎,本来医生开了药就可以回去的,易飞扬却帮她办了手续,让她住院。

云含笑拗不过他,只好打电话跟她母亲报备,留在医院过夜。

云含笑没想到,易飞扬竟然就这样留在医院陪着她。

两个人对看着,气氛很奇怪。

他的眼神始终都太温柔了,又不像平常一样口没遮拦地跟她抬杠,就只是看着她,这让她不知所措了。

她本来就不觉得自己美,吐一吐之后,就更狼狈了,有什么好盯的啦!她看了看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跟他说谢谢,也有点奇怪;不骂他的话,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开口能说什么。

他好象看出她的困窘,嘴角噙了抹好整以暇的优雅和笑意。

最后,她想了想,扯了一下嘴角说道:虽然吐得很惨,还好是我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面有问题。

什么叫还好?!他的眼神马上一转,瞪了她一眼。

她纳闷地看着他。

你干么瞪我?我又没有害你吐。

吐得这么惨,还说还好。

他不满意的是她永远把店里的事情,放在自己的事情之前。

本来就是这样啊!如果是我们店里的面有问题,吐的人就不只是我了,当然惨了。

她理直气壮地说。

要不然,你愿意吃了面之后狂吐吗?我吐还比你吐好。

他看着她。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啦?她的心跳微微加快,看着他的神情有点呆呆愣愣。

他是在心疼她吗?是吗?不会吧?怎么会呢?他不是看她也很不顺眼吗?他们对看着,怪怪的,他像想要靠近,又不确定如何靠近一样。

然后,他伸出手,她的心跳在那一刻快得像是要爆掉一样。

他的手伸出来后,握住的是她瘦小的臂膀。

你这么瘦,还能吐出什么?你吐倒不如我吐。

他一笑,这样的解释让暧昧少了点,但是疼惜多了点。

糟糕!她瞄觑着他。

她本来要很讨厌他的,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他妈的感动。

她眨了眨眼。

你怎么突然看起来很像和善的大叔?大叔?!他像是受到惊吓地大叫。

我才大你八岁而已。

年龄这件事情,他很介意。

她有点被吓到。

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总觉得你跟我妈同辈,叫你大叔并不为过吧。

不要。

他执拗地要赖。

我最多是大哥好下好?她看了看他。

你确定?当然。

他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我叫你大哥的话,你追我妈,就会变得很恶心喔!她好意地提醒他。

这是最后一次。

他下悦地瞪着她。

什么最后一次?她不明究理地看着他。

老实说,她对他还真有点不满,他常对她摆出凶恶的脸哩。

他对她妈妈,从来就没有这样呢!我最后一次让你误会我要追你妈,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

他认真而清楚地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心里竟觉得轻松而愉快。

她一笑。

那你天天来,是下是因为家庭缺乏温暖?她开始开他的玩笑,嘴角的笑意有不经意的甜蜜。

是。

他手捂着胸口,夸张地表示沉痛之意。

她笑笑地睨着他。

一定是因为你嘴巴太坏,所以姥姥下疼、舅舅不爱。

以后跟我学学,逢人要有礼貌,见人要有笑容。

你?!他故作诧异地看着她。

逢人有礼貌?见人有笑容?是啊!她一副当之无愧的样子。

我怎么没有感受到?他问道。

她嘿嘿一笑。

我说了,是逢‘人’有礼貌,见‘人’有笑容。

他终于听懂她的意思,她是在说他不是人。

真有礼貌啊你!他往她头上一敲。

她闪过,吐着舌头。

我动口不动手,又没有半个脏字。

我哪像你还动手打人哩!难怪你不得人疼。

我才不是不得人疼,我是懒得理我家里的人。

他很自然顺着她的话说起他家里的事情。

干么,你家的人还跟你结仇不成?他很少会提个人的事情,她以前也是绝口不问,可是她其实是好奇的。

既然他主动提了,她也就装作随口问问。

还不到结仇的地步,不过我有个让我头痛的老爸。

他决定,既然要追她,就该让她知道更多的事情。

为什么?她偏头看他。

因为我爸叫做易卜中。

他苦笑。

老天!她尖叫,眼睛唰一下地瞠大。

你说的是那个玩股票赚了很多钱,虽然离婚,但是玩女人玩得很出名,报纸杂志三下五时就来个追踪报导的易卜中?!话虽然从他口中说出来,但是她僻哩啪啦一串后,脸上还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

易卜中耶!这种只有新闻中看得到的人物,竟然会是易飞扬的爸爸。

我每天看到你,都不知道你……家世显赫。

她委婉又带了点虚假地一笑。

他白了她一眼。

怎样?知道后会对我比较尊重吗?易卜中虽然有名,下过某种程度上算是恶名昭彰,讲恶名昭彰也不对,应该说是:花名在外。

嘿嘿。

看来他对她应付似的笑脸不大满意。

好啦,她诚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知道的话,我会叫你保重的。

他被她逗出了笑,瞪着她的眼神变得无奈。

因为知道这样一件他不大会跟人启齿的事情,突然之间,她觉得与他亲近了许多。

你真的是他儿子?她又问了一次。

很不幸的,我的Y染色体真的是来自于他。

难怪你到现在还没交女朋友。

她露出了然同情的表情,接着好意地说:如果你想要追女朋友,还是要隐瞒一下家世比较好。

是啊……他自嘲地说:免得别人怀疑我遗传不好,不敢跟我交往。

她看了看他,咧嘴笑着,就是不说话。

虽然她不说话,他还是猜出她的心思,她那表情就是认定他的遗传不好嘛!他愤愤不平地说:不要误会,我很专情的!拜托,他等了她五年耶,最好这样还不专情。

他老爸的恶名,就靠他的痴心来洗刷了。

好、好、好。

她安抚着他,接着好奇地问:你有什么专情的事迹?说来听听。

他瞪着她。

这个、这个迟钝得已经到了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云含笑。

他等了她五年,她竟然丝毫未察觉,还天真地问他有什么专情的事迹。

哇~~她看着他,被他凶恶的表情吓到了。

她不过是问一下咩!不想讲就算了溜,干么瞪她哩?她吓到的表情,好可爱。

他的眼里勾起一抹笑意,故意一脸正经地说:我把初恋女朋友第一次擤鼻涕的卫生纸都留下来了,算下算专情?嗯,嗯,嗯。

她的眉眼皱成了一堆。

好恶心喔,你乱讲。

她忍不住朝他手臂打了过去。

她打了他,但是他却完全无动于哀,不动如山,还是一脸正经。

你乱讲的吧?她迟疑地盯着他。

当然是乱讲的。

他笑了出来。

呿!她恶狠狠地再度打他。

你怎么这么好骗?他恶劣地嘲弄她。

你真的是书卷奖的得主喔?什么得主,她再度翻眼瞪他。

我是连续三年半,七届得主,系上不败传说,好不好?她的表情就是一副你放尊重点。

呵呵,她好可爱、好可爱。

每次越靠近她,就越觉得喜欢她。

他笑道:你们班的程度太差了,那是因为我没有去念,才轮得到你拿书卷奖。

你有这么强?她嗤之以鼻地说。

如果不强的话,怎么敢叫人家出钱,让我来经营投顾公司,担任总经理?他索性连工作的事情也跟她说了。

她看了看他。

怎么可能,你一脸落拓的样子,还是总经理喔?你一脸呆样,还不是书卷奖得主。

他反唇相稽。

只有你说我呆。

她嘟嘴抗议。

也只有你说我落拓啊!他回嘴。

奸吧!她耸了耸肩。

既然我们两个都相互看不顺眼……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那就彼此委屈一下好了。

彼此委屈引他们之间本来热烈地一来一回,因为这句话,突然之间静了下来。

这句话可以解释的空间很大。

她愣愣地看着他,有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他下想这么快把她吓跑,只好自己解释:以后我看到你,就把你当作女中豪杰;你看到我,就把我当作有为青年好了。

听到他这样说,她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轻松的同时,竟莫名地有一抹失落闪过。

她略过那抹失落,恢复平常那一贯嘲弄戏谵的态度。

我知道,你不但是有为青年,还是专情王子。

说得好。

他笑了出来。

如果我明天就死了,你务必要告诉我的家人,把‘有为青年、专情王子’逼八个字当作我的墓志铭。

她突然变了脸,神情严肃地说:喂!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刚开始有点愣住,后来才想起来,她爸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发生意外猝死。

看她这样严肃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很心疼。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太过坚强,让人误以为她已经从丧父之痛走出来。

他现在才发现,恐怕不全然是这样。

他好想好好疼她,摸摸她的头,或是抱着她,不过目前不能这样做。

他只能温柔地看着她,笑笑地说:好,我保证,以后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从他的温柔中,她猜到自己的表情一定过于认真严肃。

她爸爸是发生车祸过世的,那时他出门前,才开过类似的玩笑。

现在她想起来,都会全身发抖。

她很想告诉他,她好害怕,她甚至想……挨到他的身边,让他摸摸她的头,或是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抱着他。

但这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样想,实在也太荒谬了。

她打起了精神,笑着说:唉,说说你的专情事迹。

喔。

他笑笑地看着她。

我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是不敢跟她说。

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说不出口,就会跟她抬杠。

他说得认真、温柔,又带了一丝深情的腼腆?。

天啊!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不由得低呼。

我都不知道,你曾经有过这么可爱的时候耶!他刚要扬起来的笑容,霎时僵住。

曾经?!他说的可是现在式,这位大小姐竟然以为是过去式。

该不会因为他的纯情专情像个小男孩,所以才让她以为是过去式吧……想来是既挫折又丢脸啊!那后来怎么样了?她竟然还兴致盎然地问。

我已经说了,我不敢跟她说我喜欢她,那还能怎么样?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她同情地点头。

听起来真是凄美。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沉重地点头。

是、很、凄、美。

他一字一字地说。

喜欢上一个笨蛋,真是凄美啊!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已经是他好哥儿们的样子。

大哥,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你下是追我妈,你追谁我都支持你。

真的?他眼睛一亮。

哈,其实喜欢上一个可爱的笨蛋也不错。

他突然勾住她的手指头。

因为这样亲昵的小动作,她的脸颊暗暗地透出绋红。

记着--他霸道地说: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以后不管我追谁,你都得支持我,绝对不可以反悔。

我才没那么‘卒仔’,才不会反悔哩!她的眉头一挑。

好极了。

他扬起了笑,看起来怪怪的。

她看了看他的笑,突然有点后悔。

怎么他笑起来一副心机深重的样子,她该不会不小心掉入什么可怕的陷阱里吧?糟了,胃又痛了……她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