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甄瑷笑还蜷卧成一团,严家笙就已经起来了。
看了一眼手表,严家笙皱了眉头,平常时他五点就起来了。
这个时间,他会上网浏览财经讯息,在车上看报告,到公司开会,审核企划案,还要……一堆事情等著他做。
他的眉头皱紧,看了甄瑷笑一眼。
看著看著,他的眉头始终不开,情形似乎是糟到不能再糟了。
他明明知道有很多事情要做,却只想任性地守著甄瑷笑。
他找了手机,拨了通电话给他的秘书。
喂,杨小姐,是我。
昨天我不在公司,有什么事情吗?他一边听秘书报告,一边作了回应。
嗯哼,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可以……至于那件事情,我回公司再处理……他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有电话声响起。
他迟疑了一下,才看到有电话。
甄瑷笑有电话?!会是谁打电话来找她呢?严家笙匆匆吩咐: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剩下的我再和你联络。
对了,早上的会议改成下午。
他挂了电话,一个箭步地抓起话筒。
喂。
您好,这是中华电信南区营运中心……他听了半天,才知道是催缴费用的语音通知。
嗟!他挂了电话。
中华电信来讨钱的吧?甄瑷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我正要和你说,那个没什么重要的。
他问:很多钱吗?要不要我帮你缴?其实他心里有个问题没有问出口。
他想问,她都打电话给谁?谁会打电话给她?问她要很多钱吗?那是他在商场上磨练出来旁敲侧击的问法。
他赫然发现,对于她的生活圈,他所知不多,而且极欲知道。
我一天到晚都在工作,没什么时间讲电话,当然不会很多钱了。
她很自然地说出他想听的话,而接下来的说法让他意外。
她嘿嘿地笑著,一副自以为很聪明的样子。
至于电话费,我是故意不缴的,因为我后来发现,他们打电话来催缴的时间很准时,当闹钟还不错耶!而且每天听到点声音,比较不寂寞,就算是语音信箱也无所谓。
她看了一眼手表。
我得快一点了,不然上班会来不及。
上班?!他诧异地看著她。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当然要上班了。
她起身,翻找衣服。
昨天遇到你,那是因为刚好排到假,有时候,我连假日都上班的。
你受了伤,应该要静养的。
她没有衣橱,只有用塑胶垫盖著的简单衣柜。
他看到她那几件衣服,说道:早上请假吧,我顺便带你去采购一些东西。
到底是女孩子,应该要有些漂漂亮亮的衣服。
她回头。
穿这么漂亮,给谁看啊?他看著她,没说一句话,却勾了一抹笑。
她的脸颊就这么莫名地透红。
真没用,她暗骂自己,只因他炽亮的眼眸,暧昧而迷人的笑容,她的心跳就因此飞快,觉得微甜、微醺。
他对她的影响力好大啊!她把头转回去,故意把语调放得轻松。
逛街很花时间的耶,还是赚钱比较实际。
人生不是只有赚钱是重要的。
严家笙一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
太可怕了!他以前常听人和他说这句话,通常他都嗤之以鼻,觉得这样说的人,是没吃过苦,不知道钱的重要,而现在这句话,竟然从他嘴巴中说出来。
那么现在的他认为什么是重要的?他看著她,胸口竟然热了,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她不知道,他会说出那句话那是多么地不可思议;她也不知道那句话,在他生命中,是多大的转变。
她只轻轻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你有钱了,才不觉得钱重要呀!拿好公司的制服,她开了浴室的门。
我要换衣服了,你要回去了吗?……他有口难言,觉得自己既尴尬又可笑。
重新遇到她之后,他变得又笨又一厢情愿。
他如何告诉她,他为了她,已经把早上的事情都推掉了。
看他不说话,她一笑。
怎么了?你如果急著走的话,不用客气的。
他无奈地低叹。
我早上刚好比较空,不急著这么早走。
我肚子饿了,你要吃什么,我一起帮你买。
我去公司之前,可以顺道载你去上班。
对了,我秘书会帮我把衣服送去干洗,你有什么要洗的,可以顺便放在我车上。
唉,因为她不喜欢欠人,他为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只好归在刚好、顺道和顺便了。
哎呀,没想到这么‘刚好’啊。
她灿笑如花。
……他真是无言以对,只好笑笑了。
她觑了一下时间。
那就麻烦你先去替我买饭团好了。
我们这里的巷子口出去,可以看到一辆餐车,专门卖饭团,又大又便宜,一个饭团可以抵两餐。
吃了这个之后,中午就可以不用吃了。
他眉头一皱。
不要告诉我,你中午都没吃?他的表情很严肃了。
她抿了抿嘴。
是……是都没吃嘛,可是也没出人命呀,吃了饭团本来就不容易饿嘛!看著他的表情,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可是不敢说哩!嗯。
她睐了他一眼。
怎么我吃的、穿的、住的,你都有意见,你不要管这么多嘛!他沉着脸。
不是我每件事情都要管,是你每件事情都让人操心。
她认真地看著他。
她想起来了,他原就是个这样细心的人呀。
在她住院的时候,他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只是那时候的她,一面沉陷于丧母的悲伤,一面耽溺于对他的依赖和喜欢。
她没去细细察觉,他把事情处理得多周全呀。
她突然有股强烈的预感,他的细心会让他全面地入侵她的生活,让她这半年来建立的独立,土崩瓦解。
这些日子以来,她试著不让自己和别人接触太深、太密切。
这和她母亲没死之前的生活方式是很不一样的。
熬过了很多辛苦的日子,她才让自己在精神上和生活上变得独立坚强,可是……她隐隐不安了,他轻易地就能让她再也没有能力一个人过日子。
他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心思运转,但就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他还在猜测的时候,就看她笑了笑。
你既然这么爱操心,那就让你替我操心好了。
你帮我想想,早餐吃什么比较好,我去换衣服,准备上班了。
她转进洗手间,把门关上。
他觉得她的动作和平常无异,但是,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算了,一定是他想多了。
严家笙甩开这种想法,说道:好吧,我去帮你买。
等等──她从浴室里探出头来。
这里的治安不大好,你的东西一定要记得全带出去喔!他白了她一眼。
知道治安不好,你还住著?!他乘机教训了她一番。
嘿嘿。
她不大有诚意地笑了笑,把门关上。
他收好钱包,打理了一下自己,锁上门离开。
这里的巷子又小又乱,他兜兜转转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来。
他爬上楼梯后,看到她门口贴了一张宇条。
谢谢你帮我买早餐,不过我等不及,再不出去,我上班会迟到了。
我先走了喔,早餐就留给你吃了,掰。
望著手中两份早餐,严家笙眉头一扬,怒咒了一声:Shit!他一转身,忍不住又骂了一次。
Shit!他低觑了一眼手表,骗鬼,现在不到九点,他如果载她的话,她上班怎么可能会迟到?他忽然想起,他临走前她特地的叮咛。
他的胃部一抽,她是故意支开他的,她想避开他。
她又想避开他了?为什磨?为什么?为什么?!妈的!他重重地骂了一声粗话,愤怒地离开。
他的声音在楼梯间回响,消散。
等他的声音不见了之后,甄瑷笑从隔壁女人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那个中年女人跟著她出来。
哇,那人真的很生气。
甄瑷笑咬了咬下唇。
她这样耍弄他,难怪他生气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振作精神。
阿姨啊,我今天没办法骑脚踏车了,麻烦你载我喽!中年女人摇了摇头。
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人家开了一辆这么漂亮的车子你不坐,非要辛苦地坐我那辆摩托车。
我看那个男人,实在是很称头,要是阿姨像你这样年轻,一定巴著他不放,你为什么要躲著他呢?你到底是不喜欢他哪一点呀?甄瑷笑浅浅一笑,不语。
唉,她若能不喜欢他,还需要躲著他吗?严家笙进办公室之前,打了电话给秘书,通知开会照常。
会议室内,严家笙凝肃著一张脸,底下的人噤若寒蝉。
严家笙向来就是以严峻出名,不过今天的气压比往常更低,山雨欲来,人人自危。
有人报告的时候,频频出错,严家笙眉头一皱,声音一沉。
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报告的那个人手忙脚乱。
本来准备好了……是因为……那人冒了一身汗。
严家笙看著他,不发一语地握著手中的笔,他知道那人平常的表现并不这么糟的。
他环顾四周,其他人看到他,目光都呈现闪躲的状态。
他发现所有的人,今天状况似乎都不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一个人发现,其他人全部都出问题时,很可能问题反而是出在这个人自己身上。
严家笙一路上辛苦地爬到这个位置,除了靠聪明和努力之外,稳定的情绪控管能力,和高度自觉更是他成功的关键。
他很快地发现,他强压的不快,已经造成员工的不安了。
可恶!他捏握紧手中的笔,唰地站起来。
今天的会议太没效率了,等你们都准备好了,再来跟我报告。
他大步迈出会议室,所有的人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的目光移向了严家笙的背影,窃窃私语著。
是哪一笔大生意搞砸了呀,怎么严董看起来这样生气?他们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个了。
严家笙回到他的办公室,沉沉地把门关上。
可恶!他低咒一声后,吐了一口气,身子疲惫地靠向椅背。
他闭上眼睛,和甄瑷笑重逢后的画面,一幕幕快速地在脑中穿织。
重逢时的惊喜、看她这样辛苦的心疼、深怕她受伤的惊恐、和她拌嘴时的暖甜、意见不合的气恼、一起笑闹时的自在……还有被耍弄时的愤怒。
他不得不承认,其实甄瑷笑和以前是有一点不一样了。
他对她是一见钟情,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相处后,他受到她的坦率、明亮和真诚吸引。
可是她变了,她的心思变多,甚至会耍一点点的心机了。
这样的她,他还是如此坚定地喜欢著吗?他疲累地揉了揉眉间。
他在想,他会如此深受她的吸引,应该是因为她和自己极端不同吧?而现在的她,却慢慢地有一些些的像他了。
他气著她,可是……他想了想,他的心意还是笃定的。
他不但喜欢她,甚至更多了些疼惜。
当她不再像以往那样单纯,那表示她经历了和他相似的生活考验。
那考验放在她身上,他不忍,想呵护著她,让她的笑容能像以前一样单纯灿亮。
最初让他心动的,就是这样的一记笑。
严家笙睁开眼睛,打了一通电话给征信社。
为了避免房屋上的纠纷,他有自己的管道,调查屋主、产权等等方面的问题。
喂,张先生吗?是,我是。
严先生啊!对方一听到严家笙的声音,态度极为热络。
我这里有一个人名、一个地址,你去帮我查她的上班地点,下午五点之前我就要。
啊?五点?!对方为难地皱了眉头。
五点。
严家笙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六个小时。
钱不是问题,重要是五点之前,我一定要知道。
如果你们查不到,业界就没人查得到了。
好说,好说。
严家笙给钱一向爽快,对方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推托了。
既然是严先生的吩咐,我们一定会尽力达成的。
那就麻烦了。
严家笙报出了甄瑷笑的名字和住址。
他得承认,他是个霸道的人。
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让她躲著他了。
下午五点五十分,甄瑷笑人在钟表眼镜公司里头。
一名男同事说道:小瑷,今天人比较少,你要不要先去换制服?我看你脚不方便,等一会儿我骑摩托车载你过去。
好呀,我先把制服换下来。
甄瑷笑一笑。
我们老板人很好,我迟到一点他不会介意的,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
因为公司一直在传,这名同事有追她的意思,所以甄瑷笑都会技巧性地避开他的好意。
喔。
同事有点失望地应了一声。
她笑了笑,转进公司的洗手间,把衣服换掉。
身上有些地方擦到、撞到,稍微碰到都会痛,害得她的动作都不大俐落。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柜台!请问甄瑷笑小姐在吗?严家笙站在柜台前面。
严家笙?!甄瑷笑吃惊地低呼。
严家笙转过头去,对她一笑。
他的出现,引发其他人的好奇和讨论。
甄瑷笑脸上微红,一拐一拐地试著快步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你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他笑笑地带过这个话题。
我是来载你去便利商店上班的。
今天早上在你家的时候,我不是就说过要载你了吗?我答应你的事情怎么能不做到?严家笙发现自己很恶劣,因为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嘴角明显上扬,他的心情大好。
看到她脸上困窘地发红,他简直愉快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甄瑷笑的脸唰地红热,耳根子更是不住发烫。
可恶,这男人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一定是存心害死她的。
严家笙一辆招摇的宾士,就停在眼镜行前面。
男同事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
喔,原来是这样,难怪有人不想坐我的摩托车。
他的话酸得很。
甄瑷笑斜睨了男同事一眼。
这个笨蛋,就是开了劳斯莱斯,她也不会想坐的。
甄瑷笑回瞪著始作俑者──严家笙。
厚,他还笑得很迷人,很有绅士风度的样子。
甄瑷笑皮笑肉不笑地扯著嘴角。
严先生,我知道您是大好人,知道我受伤,对我很照顾,不过这种五分钟走得到的路程,不用麻烦您开车子来接的。
就两条巷子,开那辆大车?!喔,太夸张了。
他是怕她甄瑷笑不够出名是吗?严家笙发现看她又羞又窘、又气又恼,很有趣哩!他玩上瘾了,说道:不说五分钟,就是三分钟的路程,我都该体贴你的。
喔!有人羡慕地低呼。
唉。
男同事低叹,自觉输在像严家笙这种又帅、又有钱、又体贴的男人手中,认了。
厚,甄瑷笑想杀人,她用目光狠狠地瞪著严家笙。
她和他明明就没什么,他还越说越像有什么。
气死她了。
真的不用了。
甄瑷笑气得走出店门口,严家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本来早上这样对他的时候,她还有点愧疚感的。
现在,哼!什么都没了。
他没逼她坐上车子,可是他开车跟著她,她走得很慢,他车子也开得很慢,整条路上的目光都往她这里看过来。
老天,那比要她坐两分钟车程还要丢脸。
甄瑷笑只好停了下来,把车门打开。
她在他旁边坐下来,气愤地说:你是鬼喔,阴魂不散。
他知道她在气头上,笑笑地拿出一袋食物来。
这是给你的晚餐,你三餐再不正常,很快也会跟我一样做鬼了。
看著他细心准备的晚餐,她的气消了一大半。
唉,这个男人,既霸道,又温柔。
她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呀?她抓了塑胶袋。
右转就到了。
好。
他把车子右转,开到便利商店门口。
她下车,一进里面,就让好奇的同事拦下。
小瑷,谁开车载你来的啊?甄瑷笑套上工作制服,无奈地说:朋友。
她的生活圈已经让他给打乱了。
不只是家居生活,现在连工作场所,他都入侵了。
什么样的朋友呀?同事穷追猛打。
甄瑷笑看著同事,这……这叫她怎么回答呀!她还在苦恼著,就看到严家笙走进来。
她瞪大眼睛。
你进来做什么?他笑著说:我是在想,你的脚受伤,能站这么久吗?同事问道:啊!你受伤了?因为甄瑷笑穿著牛仔裤,所以她没有看出来。
不大严重啦。
甄瑷笑说谎,其实只要一站久就腰酸背痛的。
她昨天被摩托车撞了。
严家笙说。
没死算是奇迹了。
甄瑷笑急著说:没这么严重啦!有这么严重呀?同事吃惊地说。
严家笙和她同事说道:你看她走路一拐一拐的,几个小时站下来,那还得了。
我叫她不要上班,她偏偏就不听,你想……甄瑷笑眉头一皱,他这是在做什么?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甄瑷笑截了他的话。
严家笙故意当著她同事的面说。
我知道你责任感重,知道没有人可以替你上班,所以才坚持不请假的。
你乱说。
甄瑷笑口头倔著,心里头却惊讶于严家笙这样了解她。
其实今天上一天班下来,她已经累了。
一想到还要连站六个小时,她就觉腿软。
只是又不想麻烦别人,只好硬著头皮来上班了。
甄瑷笑的同事很认同严家笙的说法,想了想,说道:小瑷,今天我和你调班吧。
甄瑷笑还没回应,严家笙就说道:这实在是太好了,怎么有你这么善良的孩子?!被严家笙这么一称赞,那个女同事泛起羞甜。
没有啦,同事之间本来就应要互相帮忙呀!喂。
甄瑷笑低声抗议,她还没表态咧,他们两个就这么讲定了。
女同事回过头来,一脸的笑。
小瑷,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甄瑷笑舌头打了结。
麻烦你了。
严家笙和她同事打过招呼后,把她带离开。
一走到外面,甄暧笑气得甩开最家笙的手。
严家笙!严家笙回头看她,一笑。
难得换你吼我了。
你……甄瑷笑一时语塞。
她承认通常都是她惹他生气,但就算他是出自于对她的关心,可他也做得太过分了。
他的体贴过于强势,彻底地干扰她的生活了。
他的脸上并没有她想看到的愧疚表情,他说道:我不懂,为什么你有需要不说出口?她的脸暗红。
他一眼看穿,让她更加窘迫,可是也更加气恼,她倔强地说:我没说出口的,就表示我不需要。
严家笙,你听好,我不再是躺在床上的病人,一再事事都需要你了。
我也不懂,为什么你会以为我一定需要你?你这么害怕别人需要你吗?她的话,强而有力地直击他的弱点,他的脸色变得铁青难看。
他从来没对别人好过,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呵护一个人、照顾一个人。
想不到,她竟会这样回应他?!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
他生气了,唰地转身走开。
Shit!她紧咬著唇。
看他走开,她的心口揪痛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半年来,她明明就巴巴地想著他,好不容易他出现了,她却又狠狠地将他推开。
可恶,人和人之间非得磨到皮开肉绽,非得痛到撕心裂肺,才能知道什么是两个人之间最适当的距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