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倪安馨窝在房间的一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话。
唉,到底要不要打电话给萧宝琳呢?倪安馨看了一眼腕表,她已经挣扎了一个晚上,再不打就会太晚了。
她调了调呼吸,拿起电话拨打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倪安馨的心口跟着猛跳。
电话没人接,倪安馨想着,再等一声,没人接的话,她就可以直接和邵喻怀说,联络不上萧宝琳。
"铃!"还是没人接。
倪安馨松了一口气,正要挂上的时候,电话那头软软地应了一声。
"喂。
"倪安馨心口咚地一击,像是吓到一样,竟然愣愣地没说话。
萧宝琳喂了两声之后,没人出声,决定要挂掉电话。
"宝琳。
"倪安馨回神之后,急急地叫她。
如果让萧宝琳挂断的话,她可没把握还会有勇气再拨一次电话。
"倪姊?!"听到她的声音,萧宝琳有点诧异。
"对不起,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
"倪安馨想牵个笑容出来,却觉得脸部肌肉僵硬。
"没关系啦!"萧宝琳笑笑,听起来既客气又不失熟络。
"是这样的……"倪安馨抿了抿嘴唇。
"我要睡觉之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忘了跟你说。
"她心虚地干笑着。
"什么事?"萧宝琳好奇地问。
"我有一个朋友想要认识你。
""男的?"萧宝琳对自己颇有自信。
"嗯。
"萧宝琳一下子就猜出是男的,这让倪安馨有些莫名的沮丧。
"什么样的男人?"倪安馨的嘴角不自觉地浮出笑意。
"他外表看起来帅帅的、酷酷的,嘴巴有点坏坏的。
喜欢取笑别人、惹人生气,又不大会安慰人。
"想起那天他安慰她的情况,她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
"不过他的安慰还是会让人觉得很温暖,他的体贴会让人很喜欢,他的想法,会让人很欣赏。
而且……"说了一串之后,倪安馨蓦地抿了嘴。
糟了,她把他说得这么好,萧宝琳会不会因为这样心动了。
只听得萧宝琳沉默了一晌,问道:"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有没有钱啊?"嗯……"倪安馨支支吾吾了起来。
"不大清楚耶。
"她没问过他这问题。
电话那头的萧宝琳微皱起眉头。
"那我们要约去哪儿?"倪安馨低吐。
"还没说耶。
"她从没问过他想去哪里,她只觉得能和他出去就好了。
萧宝琳眉心深锁。
"倪姊。
"虽然倪安馨比她大,不过她实在觉得倪安馨比她还像小女孩。
听她描述那个男人,充满迷恋,完全不切实际。
"真是抱歉耶,我最近可能不方便。
要不,就等以后再约了。
""好啊,好啊,就等以后吧!"听萧宝琳这么说,倪安馨松了一大口气。
她终于可以给邵喻怀一个交代了。
"那我不打扰你睡觉了。
"挂上电话后,倪安馨急急地打给邵喻怀。
"喂。
"电话那头有音乐声传出,邵喻怀接了电话,顺手把音乐关小声。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低沉慵懒,别有魅力,倪安馨的心跳又快了。
真是糟糕,只是这样,她就紧张了。
她平了平心情。
"我联络过宝琳了,她刚好没空耶!""她没空。
"他淡淡地说。
"有点可惜了,我明天刚好有空。
"他顿了一下。
"如果我要出去的话,你要不要跟啊?"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说。
她脱口就说:"要……"意识到自己说那声"要"说得太急促,她改了口。
"要……我去啊?""嗯哼。
"他低哼一声。
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要约人出去,她小姐不会拒绝吧?倪安馨嘟起嘴了。
听他的语气,根本一点都不热烈嘛!"你是因为约不到萧宝琳,所以才找我去当候补的吗?"她的语气闷闷的。
他失笑。
"小妹。
没想到你人小,心眼也小。
"他的声音里,蓄着浓浓的笑意。
她是在计较什么啊?她抗议。
"什么人小?!"可恶,他就是嫌她矮咩。
"还有呐,谁是你小妹?"她嘴上嘟囔。
其实那声小妹,他叫得亲切,她心里头是偷偷高兴的,总觉得和他好像又亲近了一步。
"身分证都给你看了,那声小妹还叫不得啊!自己长得像是未成年,还敢叫我小弟?"想到他就觉得好笑。
和她在一起,他心里头总觉得很舒服自在。
他的女人缘超好,不知道多少女人排队要做他的干妹妹。
叫她一声小妹,她竟然还嫌。
"好啦!你这么不可爱,一定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缺少亲情温暖的。
我勉强收你做大哥好了。
"她手指缠起电话线。
"那大哥,你明天要去哪里呢?"她已经开始想着,明天要怎么装扮才好。
是要打扮得很漂亮,让他吃惊呢?还是要有点打扮,又不能太打扮,免得让他觉得奇怪?她的目光已经飘到衣橱里了。
有什么样的衣服可以选呢?她开始想着。
走成熟知性路线,还是粉红少女路线?还是……"我们去爬山好了。
"他冷不防地冒了一句。
"爬山?!"她失声叫出。
不会吧,难道她要改走刻苦耐劳路线吗?"爬山对你,可能是有点困难。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视。
"没!"她急着接话。
"一点困难都没有。
"她不想被他看不起,更不想被他嫌弃。
"确定吗?不要逞强。
""哈哈哈。
"她干笑。
"怎么会逞强呢?你尽管约时间地点就是了。
"她一定是疯了!倪安馨嘴角抽搐着。
她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豪气干云哩?怎么会选爬山呢?倪安馨忍不住哀怨。
难道这是一种预言,预言他们两个之间,将会像爬山一样,路途辛苦又坎坷吗?邵喻怀选定了东北角的山。
他说,东北角最漂亮了。
爬到山头,一眼看下去,有山有海。
倪安馨真想跟他说,这样是很浪漫没错,不过她这人向来不长志气的,只要是有沙发、有冷气的地方,她就很满意了。
他们坐火车,到了一个古意的小站下车,下车之后,邵喻怀带着倪安馨往山上走。
爬山嘛!本来就是要一步一脚印。
这一点,倪安馨是认了,可是……倪安馨踏了踏脚下的柏油路,他们走的不是山间的小路,而是产业道路。
什么叫做产业道路,就是说,车子可以直接开上去的路。
倪安馨忍不住瞪了邵喻怀一眼。
"邵喻怀,为什么明明是车子就可以走的路,我们要用两只脚去走呢?"她一翻眼,抬头──唉,山路迢迢,前途茫茫啊!邵喻怀一笑。
"不要这么懒,我会给你运动减肥的机会。
"她的脸色一垮,严正地警告。
"邵喻怀,我不准你说我胖,说我油多肉肥,说我人矮腿短。
"她不是胖,只是圆圆肉肉的。
虽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骨感美人,可是她并不会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她的皮肤白皙,眼睛乌亮,笑起来时眉眼弯弯亮亮的,大家都说她很可爱。
她个性开朗,喜欢拿自己开玩笑,别人开她玩笑时,她也不以为意,可是就是不能让他说,她会在意的。
看她这么认真,他一笑。
"好,下次我说你胖的话,你告我毁谤,说我散布谣言。
我会出示残障证明,证明我是瞎了眼,才会说你胖。
"她噗哧笑出,睨觑了他一眼。
"不用出示残障证明,你要敢说我胖的话,我马上让你收到死亡证明。
"他一本正经地说:"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用烧的,我才收得到。
"她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
"还越说越像真的哩!"他看着她爱娇的笑,恍惚了一下。
好奇怪,明明倪安馨就不是美女,可是她的笑容,却自成了清甜的春天。
他不知道,当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笑容会自然地美丽起来。
只要看着对方,她乌湛的眼睛,就会灿亮发光。
"怎么了?"她注意到他定凝的视线,脸不自觉地红了。
"没事。
"他一笑,收了视线。
一辆车子经过,停下来,轻按了一声喇叭。
邵喻怀顺势转了个身,看着那辆车子。
车子的主人摇下车窗。
"你们也是要上山的吗?""是啊!"倪安馨笑笑地说。
"要不要我载你们一程?"车子的主人好心地说。
"载我们一程?!"倪安馨的眼睛发亮,她转头巴盼着邵喻怀。
邵喻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有人要载啊,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很大的诱惑哩!可是……"不用了,谢谢。
"倪安馨绽开活力的笑容。
"我们一边爬上去,一边运动。
"这是她和邵喻怀说好的。
"好。
"车子开走。
倪安馨定定地看着车子扬长而去,车子真的走了呢……一双大手突然遮上她的眼睛,她吓了一跳,心跳快了一拍,反射性地想抓下那个人的手。
"眼睛闭上。
"她听到的是邵喻怀的声音。
他厚实的大掌遮蔽了她的视线,她的世界突然陷入了黑暗。
她的心跳因为这样而快速,她的呼吸因为这样而微微短促。
她的眼耳鼻变得敏锐,感觉到他在她的身后,男性的气息环住了她,低沉的嗓音好听得像是在诱惑她一样。
她什么都看不到,却感觉到了全部的他。
"放松,不要紧张。
"他觉察她整个背部僵直,轻轻一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
"你去听鸟叫的声音,闻着空气中青绿色的味道,感觉着风沁吹过皮肤。
如果我们坐在车子里头的话,这些都感受不到了。
"她的毛孔竖了起来,心头悸颤着。
他为她勾勃着盛夏的绿,盛夏的风。
但是对她来说,这些大好风景,都远不及他温柔醇厚的低语。
"这样很棒,对不对?"他笑了。
"是啊。
"她轻轻地说。
"很棒!"他的笑,在她耳边扬开。
她的手攀着他的手,指间碰触的地方,悄悄地感觉他的温度。
好棒啊……她漾开两窝甜蜜的笑。
纵然他不明白她的心,她仍然独自甜蜜,独自在鸟叫风响的时刻,汲嗅着暗恋的味道。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倪安馨的脸红得像颗苹果一样,身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冒,她整个人快要融了,瘫了。
她觑了他一眼。
他手长脚长,走起来不累不喘,但她却已经快挂掉了。
他让她想起了古老的寓言故事。
"邵喻怀,你说乌龟是怎么赢兔子的啊?""靠毅力啊!"他明白,她现在很需要鼓励。
"不对。
"倪安馨停了下来。
"想想,你是那只兔子,我是那只乌龟,就算你睡着了,我也不可能赢过你。
只有一种情况,我才可能赢你,那就是我们走的是下坡路,然后我用滚的。
"她说得极认真。
他纵声笑出。
拜托,真服了她,都累成这样还能耍宝。
"我说真的。
"她坚持。
"你不能明白乌龟的心情,可是我能。
"她越说越可怜,他实在觉得好笑。
"我和兔子不熟,别把我比做兔子。
""欸,兔子有什么不好的!"她扁了扁嘴,突然灵机一动。
"这样好了,我让你做希腊英雄薛西佛斯好了。
"薛西佛斯是希腊神话故事中的悲剧人物。
薛西佛斯被天神处罚,要将一块大石头推到山顶。
可是只要他一推上去,石头就会滚下来,所以他只好不停地推着石头。
薛西佛斯,在文学里头,象征的是人类与命运永远的抗衡。
倪安馨突然提出薛西佛斯,自然没有什么深奥的道理。
邵喻怀看了她一眼。
"你想当那块大石头,要我推你,对不对?""嘿嘿!"倪安馨露出了贼贼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呵呵,她和他还真是心意相通。
"懒人。
"他往她的额头轻敲。
"打我?!"她睨着他。
"你会害我又矮又笨。
"他恶劣地扬起一抹笑。
"你还可以更矮更笨啊!""邵喻怀──"她的眉一挑。
"你死定了!"一举挥出。
可恶,她虽然带起拳风,但他的腿长,一跨,早不知闪到哪里去了。
"想逃?"虽然腿短,倪安馨还是卯足了全力,狠狠地开跑。
他是轻松地逗她,每每在她就快碰到他的时候,一转身,就从她身边错开。
"停下来啦!"她再也喘不过气来了。
"要我停下来让你打啊?"他笑嘻嘻的。
"对。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亮亮的,汗流得像漂亮的水滴一样,气愤的脸红通通的,一张嘴委屈地噘着。
"绝对不停下来。
"他说。
她恶狠狠地瞪他。
呜,他欺负她。
他胸膛一挺,眼里露出作弄的笑意。
"我走过来,这样才有诚意啊。
"她转怒为喜,噗哧地笑出。
他真的就乖乖地走了过来。
"站好啊──"她还指挥哩。
"要有诚意的话,就好好地站着。
"她朝他胸口捶了一拳。
没办法,他高咩,捶这里,位置比较刚好。
他由着她打,嘴角噙着笑。
"高兴了?"她真是好笑,这样就高兴了。
可是他自己更怪,看着她灿灿笑靥,不知名的甜甜暖暖就这样在他胸口滋生着。
"对。
"她抬头,睨瞅着他。
他的眼眸里,蓄着深柔的笑意,看得她心头慌乱地跳动。
这样的眼神,让人迷乱,让人容易不自量力地自作多情。
她硬生生地,近乎一种狼狈地,转过身子。
"都是你啦,害我累死了。
"她假装没事地说,然后一屁股地在树下坐了下来。
她的视线向外眺去,兴奋地喊着:"啊──有海耶!""就是找你来看海的。
"他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来之后,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
"她接过来,畅快地大口喝着。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真赞!"往树旁靠了过去,闭上眼睛。
她的脸颊轻贴着树,感受着树皮厚实的、凹凸的、粗糙的,还有温柔的触感。
风吹来,沁开每个毛孔,空气中有清甜的香气浮动。
"你相不相信,树是有心跳的?"他突然问。
她张大眼睛看他。
树有心跳?现在连小学生都不会这样问吧?!她看着他,他没有说话,一张俊脸略有困窘。
黑黝黝的眼眸,澄澈干净得一如不沾惹一点云絮的天空。
这是他第一次,问了别人这样的话。
当她靠着树木,那样沉浸、幸福的表情,触动了他,所以他忍不住脱口问她。
这样的问法,一定会惹来别人的嘲笑。
可是,他还是问了。
她绽开了笑。
呵呵,她喜欢他这么说。
很小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相信的呢,只是现在的她忘了。
这个世界太世故,容不得赤子的记忆。
她一笑。
"当然相信了。
"她定定地瞅着他,煞有其事地说。
"你没听过一首关于树的歌吗?""什么歌?"他认真地想着。
"不会是\'树啊,树啊,我把你种下……\'那首歌吧?""当然不是喽!"她睨着他。
"那首歌哪有提到树的心跳。
"她收了视线,轻轻地合上眼皮,低声地哼着。
他倾身,专注地听着她哼唱的曲调,他从不知道她的嗓音这样醇厚温柔!她唱歌好好听,好听到应该要去出唱片才是。
最初,她只是哼着,后来才唱出了歌词。
"……谁数着你的心跳,人们太迷惑于所谓的热闹,没人知道,你正偷偷地笑。
你的心口狂跳雀跃,为了枝头上无心拂过的风……"一改平时开朗大笑的样子,她唱出了别样的甜蜜与惆怅。
他听出来,歌词中,树暗恋着风,因此甜蜜、因此惆怅。
"很好听。
"可是他却皱了眉头。
"这么好听的歌,怎么会没听过?""很好听喔!嘿嘿……"她露出了得意的笑。
"你当然没听过了,因为那是我刚刚编的。
"他一连惊吐了好几个问号。
"真具的?!你刚刚编的?!你会做词作曲?!""当然会了,哈哈哈!"她纵声仰天长笑,神色飞扬。
"我的名言是\'没有不能吃的东西,没有一无是处的人\'。
"看她得意的咧!"失敬,失敬。
"他嘴角一勾。
"我真的以为你只会耍宝和耍笨而已,怎么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有一颗少女易感的心。
""好说,好说。
哈哈哈!"她干笑。
"少女这个词不好,请改成才女。
"她的心,他怎可能知道呢……这首歌,是她即兴的创作,也是当下心情的镂刻。
她如同一棵枝根盘错的树,即便恋眷着风,也只能定静地等待着他无心的吹拂。
纵然她是如此的枝繁叶茂,也抓不住半缕的风。
风一走,只落得一身寂寞的窸窸窣窣。
"唉……"她半开玩笑地说:"像你这种情场浪子,是不能了解我们才女细腻的心思啦!""我哪里是情场浪子?"冤枉啊!"不要告诉我,你是纯情男。
"她睨了他一眼。
他不说话。
嗯,不说话?她眉头一挑,拐了拐他。
"欵,你该不会还没交过女朋友吧?"他看着她。
这怎么说,他喜欢独来独往,和人交往时,总会设好一道防线,不论对方是男是女。
对人,他习惯观察,而不是交往。
"你的眼光一定很高。
"她瘪嘴。
"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吧?""我为什么不喜欢漂亮的?"他反问。
怪了,她怎么会这样问。
"是啊。
"她涩涩地一笑。
好呆啊,答案猜了也该知道,干么这么问他呢?唉,她连"漂亮"的门槛都过下去,怎么可能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感觉上,好像是从他口中听到自己被"淘汰出局"。
"你做什么一脸沮丧?"他觉察她的异样。
"乱讲!"她的脸微红。
"我哪有?"她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拍拍屁股,伸伸腿。
"走了啦!""休息够了?"他怀疑地看着她。
"够了,够了。
"她挥手催促他走。
"你走前,我殿后,这样我要暗算你,比较容易。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落寞的步伐。
"要走在你前面,也不难吧,随便脚一跨,就超过你了吧。
"他笑笑地说。
她佯装踢他。
"最好啦!"还笑她,这人真是的。
"又想打人了。
"他一笑,步一跨,轻松地横过她。
她在他后面走着,不再唱歌、不再说笑。
风还是吹着,空气中还是有股香味,蝉甚至还吵吵杂杂地叫著。
但是怪了,他突然觉得好安静。
向来这样的山,他都是一个人爬着,这样他才会觉得轻松自在。
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太静了。
不知不觉中,她的声音已经融入了他的旅程了。
她走着,腿微微地犯着酸。
一条长长的阶梯横了出来。
唉,爬完了,真的会挂了。
如果能拉着他当拐杖走,应该能轻松一点吧。
不过,她看着他的手,明明近在咫尺,她就是连边都摸不上。
倪安馨牵了抹苦笑。
他突然转了过去,在笑意里,伸出了手。
"喂,要不要拉我?""要要要!当然要了。
"她在刹那间盛放笑容,抓住了他的手。
她灿甜的笑容,让他心口一动。
她攀过来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臂,那感觉是被全心的信赖着、依赖著。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他不知道。
她抬眸和他对看,眼眉弯弯地发亮。
她发现了,他不说话的眼睛,好温柔呢!她放心地把重量偏倚在他的身上,一步一步地跟着他走。
好喜欢他啊!喜欢他硬要维持酷样的温柔,喜欢他盛着戏谙的体贴,她知道她会一步一步地陷在更深的喜欢之中。
很辛苦,但是她会一直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