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025-03-29 11:09:47

送郑旭阳上飞机当晚,郑关昭便与春夏对质。

爸亲口跟我说了,这件事你早就知道,而且还替他隐瞒。

他两眼冒火,直勾着春夏。

春夏心中一紧。

糟糕!她居然忘了跟她郑叔先套好辞,串好口供。

你少胡说!我没有。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很镇定,否认到底。

不能乱,乱了就完蛋了。

这可恶的家伙,还敢骗他!你要说谎说到什么时候?他欺身过去。

我说我没有就是没有嘛!春夏甩开他,装一脸恼怒,我不要跟你说这些了!我肚子饿死了!说着往厨房走去。

你别想逃,郑关昭将她捉回去,你这个小鬼太可恶了,抢关玲的男朋友不说,又故意惹雪菁误会,现在,连这种事你都帮忙我老爸搞外遇!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是不?说到最后,口气越来越冷越硬。

事情到这种地步,就算郑旭阳亲口承认,她也绝对不能承认。

春夏一迳摇头,统统否认到底。

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冤枉我!大声喊冤。

郑关昭眼里闪过一丝怒气。

她如果老老实实承认,他生气归生气,还会原谅她。

但她死不认错,他心头对她的那个不忍,不由得硬掉许多。

你还要说谎是不?好!他点个头,重重丢下她,丢在空旷冷森的客厅,掉头走出去。

这一丢,郑关昭整整两个礼拜不理春夏,任她自生自灭。

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不回家,对春夏完全不闻不问。

春夏一个人,把冰箱的东西搜括光了后,差点没饿死。

还好,这些年郑旭阳给她不少钱,她都积了下来。

打从九岁那年被郑杜皖丢在街头后,她小心翼翼,一直防有这一天。

还好,算她有先见之明。

不过,聪明的她,就算没有那些钱,也不会傻到让自己饿肚子。

多的是人抢着替她付帐。

她索性跟这个那个约会,餐餐都有人替她摆平;晚餐更干脆跟黑人头李志泫在他大学餐厅解决。

虽然委屈了一点,不过,聊胜于无。

郑关昭不回家,故意冷淡她不理她,她是有些生气——不,是很生气。

但他居然这样对她,她索性就跟他耗到底,别想她会一脸可怜兮兮去哀求他。

哼!门儿都没有!要她认错,等太阳打西边出来吧。

她抓起电话,随便拨了一个号码。

喂,我是春夏。

我现在有空,你过来接我。

快点哦,不然被别人先接走了,我可不负责。

哼!要耗大家就来耗吧!已经两个礼拜了,他对春夏不理不睬,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郑关昭越想越不放心,心头越不安。

他冷淡春夏,不管她死活,但想佣人辞了,没人作饭,不知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一个人,日子是怎么过?他努力想撇开那些念头,集中精神在工作上,终究是不放心,丢下卷宗,抓起西装外套,匆匆赶回去。

回到家才九点半,还不算晚。

客厅黑漆漆的,他皱眉打开灯,屋子静悄悄。

厨房流理台上都掩上一层灰。

他蓦地一呆。

这些天她都吃些什么?他蹙紧眉,往楼上走去,忽听得一阵掩抑的笑声。

春夏的房门半掩,她两只长腿大剌剌挂在桌子上,聚精会神看着漫画,不时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桌上、地上甚至床上,全是一包包的零食,半点没有憔悴消瘦的模样,而且还很自得其乐的样子!郑关昭只觉一阵无名热火窜上脑门,生气的掉头走开。

看来这春夏不但不反省,而且还过得十分悠哉。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非常不是的滋味。

他原以为他这样冷淡她,对她不闻不问,她会……她会……呃,起码难过一些,但她居然活得好好的,而且面色红润,精气十足!他说不出他心里这种无名的怒气,激撞得他满腔酸溢,非常的不舒服。

在客厅里坐立不定了好一会儿,他终是按捺不住,又一次跑上楼去。

这一会,才走到春夏门口,就听到一阵叽咕声。

春夏不知正在跟谁讲电话,说得很开心,不断哈哈大笑。

郑关昭心里有气,脚步一折,一路走出到门外。

好吧!他不在,她居然也还能过得这么快活,那么他索性就不要回来算了!当天晚上,他在饭店窝了一夜。

第二次,他直接到公司,下班后,故意拖到很晚、很晚,才勉强回家转了一圈。

但不回去还好;这一转,他发现,春夏居然……居然不在家!都几点了?!居然还没回来?!他大发脾气,对着空气大声咆哮。

墙上钟指着十一点三十五分有多。

郑关昭索性把全部的灯打开,坐在客厅,面对着大门,一脸晦气地盯着前方。

等到十二点,凌晨,三点,四点,天亮了,他的眼睛红了,胡渣冒出来了,那个该死的春夏居然、竟然、彻夜、整夜、通宵没有回家!郑关昭脸色铁青,表情非常非常的难看,像被人掴了十巴掌那样。

这一整天,他什么都没做,在家里呆等着,愤怒之中有一股心焦。

等到晚上七点,他听门外一阵汽车的声响,春夏终于回来了。

啊?你在家啊?进了客厅,看见他,春夏不怎么关心地随口溜一句。

你去哪了?郑关昭开口就质问,脸色阴沉。

没啊,只是跟朋友随便走走。

春夏随便敷衍。

这样敷衍他!她心里究竟当他什么人?!郑关昭心里有气,发火说:随便走走?走了一整晚都没有回家?!春夏这才瞄他一眼,副没什么大不了。

我跟几个朋友去露营嘛,才一晚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

你至少要打个电话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人担心!担心?春夏嗤笑一声。

他把她丢在家里十多天不闻不问的,就完全不担心,现在倒会来打官腔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也没缺手缺脚。

她讽刺一句,好了,我不要听你啰嗦。

我累死了!我要去洗澡。

春夏!郑关昭气得脸色发青变紫又转黑。

又怎么了?春夏相当不耐烦。

郑关昭十分不满。

你才几岁,就彻夜不回家,还丝毫不懂得反省——我十八岁了。

春夏打断他的不满,我都没干涉你的事,你倒管起我来了。

哼!你这半个多月跟那个阮云菁在外头快活时,可有想过被你丢在家里不闻不问的我,可有一顿饭好吃,一碗汤好喝?!现在才跟我摆派头,省省吧!我累得要命,不想再跟你啰嗦了。

说得邓关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是冷淡她没错,但她一点都没有反省,完全不知悔改,还说这种教人脑袋喷血的话。

郑关昭气得青筋爆起来,冲了过去,抓住春夏的手,恶狠狠说:你给我过来!今天非给你一点教训不可!你干什么?!春夏惊叫起来,放开我!郑关昭哪会听她的,不理她的喊叫抵抗,一路将她拖上楼,动作粗鲁,简直在拖一头牛。

放开我!春夏又踢又咬又叫,你想干什么?!郑关昭,我警告你!你快放开我——你警告我?哼,还早呢。

郑关昭冷哼一声,两手并用,两脚也加上去,硬将春夏拖到他房间,丢了进去,喀嚓一声锁上门,还加上一道大锁。

郑关昭,你干什么?!快开门,放我出去!春夏用力敲门,恼透了。

你给我乖乖待在里头,好好反省!将她关在他房里,窗户都被他锁上了,她又没钥匙,跑不掉。

更何况,他又加上一道大锁。

郑关昭!春夏拍着门,窝在门边破口大骂:你开门!放我出去!你这个混蛋!可恶的老头!该死!你这臭家伙,混蛋加三级!你干么把我锁在房间里!你再不开门,我就把你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郑关昭相应不理,跶跶下楼去。

郑关昭!春夏又拍又踢门,混蛋加该死加无赖满口粗话地骂个不停。

但就都像丢向墙壁一样,郑关昭一概不应不理。

可恶!她抓起枕头砸向房门泄愤。

跟着,她把椅子、镜子、书籍杂志,能砸的全都砸了;又把衣橱里的昂贵衬衫裤子,一堆大牌小牌的名牌服饰全扫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当抹布一样在地上使劲抹擦;又把领带全都打结成一团,还把古龙水洒得到处都是;最后一不做二不休,把床单扯了下来,撕成一条一条。

她找不到剪刀,要不然郑关昭那堆昂贵的衣服全都要遭殃了。

这样闹了起码有一个多小时,她也累了,受不住蜷在地上,嘴里还愤愤地呢喃咒骂说:你给我记着……可恶的臭老头……可恶,讨厌的家伙……就那样蜷曲着睡着。

过了一会,郑关昭听房间里没有动静,打开了口。

房间像战场一样,满目疮痍。

他不禁蹙紧浓眉。

但他没有着手收拾,从那一堆被踩得稀巴烂的衣服中捞起春夏,将她抱上床,替她盖好棉被。

春夏在睡梦中,忽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摆,咬牙切齿地,梦里叫骂着:可恶,臭老头……郑关昭又蹙了蹙漂亮的眉毛,拉开春夏的手,带上门离开。

第二天早上春夏醒来的时候,郑关昭已经出门了。

客厅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餐,还是热的。

在早餐旁,郑关昭还留了一些钱。

哼!鬼才稀罕。

春夏不稀罕他的臭钱。

但是,钱又没罪,食物也没有得罪她,所以春夏还是老实把早餐吃完,把钱放进口袋。

千错万错,她觉得全是郑关昭的错,所以把郑关昭房间蹂躏成那乱七八糟的模样,她一点也不愧疚。

不过,她学了一点乖,放了学就马上回家,把约会全取消。

郑关昭下班回家,看见她已经乖乖待在家,心里气消了一点。

春夏看见他也不理他,闷头吃她的泡面。

你怎么在吃这个?郑关昭皱眉,把泡面端开,别吃了,我带了一些东西回来。

把从外头餐厅外带回来的寿司便当递到桌上。

春夏眼睛一亮,却仍不吭声,闷闷吃着。

郑关昭知道她在闹脾气,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他的气都还不消,她居然还敢跟他闹脾气!你把我房间糟蹋成那模样,你打算怎么办?春夏瞅他眼,终于开口,完全没好气:谁叫你把我锁在里头!那是处罚。

谁叫你不听话!郑关昭振振有辞。

我不是小孩,你不能那样对我!郑关昭当然也知道自己稍微过分了一些,但他不肯承认,他认为是春夏惹他生气的。

你听好,他下命令,没有我的许可,以后不许你擅自在外头过夜;也不准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随便坐男人的车子回来——我有交朋友的自由,你不能这么无理。

春夏马上插嘴,而且,我跟男孩子约会,他们送我回来也没什么不对。

你还要辩!郑关昭气急起来,我怎么说,你就听什么,不准你有意见,听懂没有?!这么无理的事,她当然有听没有懂。

你到底听懂没有?怎么不说话?你都说光了,要我说什么?春夏翻个白眼。

电话适时响起。

春夏枪接起来,听是郑旭阳,马上满腹委屈,哀怨说:郑叔,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要快点回来,郑大哥他欺负我,把我锁在房里不说,还饿我肚子,对我不理不睬——话没说完,电话便被郑关昭抢了过去。

喂!爸,是我。

郑关昭边说边凶狠地喂春夏一个白眼。

怎么回事?关昭。

没事。

小鬼头在闹脾气。

有什么事让着她一点,好好照顾她。

你放心,爸,我会有分寸。

那就好。

我可能还会待上一阵子,家里和公司一切都要偏劳你。

没问题,妈和关玲都好吧?嗯。

我打算再陪她们住一阵子,所以春夏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

郑关昭不禁望向春夏。

春夏大口塞着寿司,很不领情地回瞪他一眼。

就这样,彼此相安了一个礼拜。

春夏每天乖乖准时出门,按时回家,所以郑关昭气也消了,脸色不再难看,小心照应春夏的三餐。

但他到底是男人,锅锅铲铲的,实在挺麻烦,干脆带春夏到外头吃饭了事。

春夏挺高兴,搀着郑关昭的手臂,不时还会哼着歌,像小孩一样撒娇。

郑关昭笑望着她,伸手揉她的头发,惹她瞪眼。

你要我说几次?别随便碰我的头发!是是,小姐。

郑关昭笑嘻嘻,好了,别嘟嘴,想吃什么?吃川菜好了。

很辣哦,你不怕?好吃就好。

管它的。

郑关昭当然依她。

进了餐馆- 才坐定,便有两女孩超过去叫郑关昭。

郑先生,好巧,你也来这里。

两个差不多高矮、妆扮明艳,一望而知是职场那种自信能干的新女性。

冯小姐、袁小姐。

郑关昭微笑打个招呼。

社交场合见过几次,没想到这么巧会遇上。

这是春夏。

他简单介绍了春夏,礼貌邀请说:不嫌弃的话,一起坐,我请两位晚饭。

那就不客气了。

两名女郎大方地坐下来。

春夏可不高兴了。

一顿饭吃得她非常的螫,一肚子的辣味。

两个时代女郎相当健谈,她看着她们和郑关昭一来一往的,谈得非常起劲,索性不说话。

一来插不上嘴,二来没兴趣。

郑关昭偶尔瞥她一眼,问她一句两句,她便回一句两句,绝对不多出半句。

又怎么了?吃完饭,出了餐厅,郑关昭终于开口问。

我不爽啊,你看不出来吗?春夏回一句粗话。

刚巧遇到认识的朋友,请她们一起吃饭,这样你也不高兴?我当然不高兴,你干么请她们吃饭?你又没欠她们。

春夏,你别闹脾气好不好?郑关昭简直无可奈何,你也不是小孩了,别那么小家子气,心胸那么狭小!咦?这时候就说她不是小孩了,还骂她心胸狭小!春夏抬起头,一脸诧色,好像他这话有什么可笑。

我胸围这么小,心胸狭小是应当的。

着实叫郑关昭气结!粗声说:你就不能老实安分乖巧一次?一定要这样跟我作对?你就不能老实安分守己一次?一定非得这样连吃顿饭也惹些花花草草?春夏反诘。

跟你说了,对方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有需要那么殷勤?你就从来没有对我那么谄媚过。

我哪有,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春夏简直不可理喻。

郑关昭好说歹说说到嘴巴都快干了,她还在那边挑骨头。

他对她都这么小心翼翼了——他心头一惊,突然才意识自觉到,他和春夏这已经越出界的关系。

春夏不满的瞅他一眼,走过去,揪住他衬衫,手指点点他胸膛,仰头直视他,说:外头的枝枝草草一大丛,型男一大堆等着我挑,我可是选了你哦,郑关昭。

你不要太花心,不然我就休了你,把你给甩了。

一路吵闹过来,偶尔有些暧昧的暗潮,但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像这般公开明白的宣言,春夏这话,不啻是一颗小核弹,震得空气轰隆。

但这么直接明白,郑关昭一下子不能面对,说:小孩子别胡说八道!现在又说我小了!刚刚不才说我不是小孩了?我这么好这么完美,哪点让你看不上?你说!郑关昭哪能说啊?!就算他心中有过什么暧昧模糊的念头,他也从来没有好好想过,仔细去面对、分析过。

他一直告诉自己春夏还是个小鬼头,就算小鬼头变成大鬼头也还是个鬼头,要他明白直接地承认他心中那隐隐、潜伏得不清不楚的游离状的东西,有点,呃,为难。

不要再闹了!他甩开春夏的手。

干么?春夏偏拽住他。

我又没得麻疯。

这么大一个人,还怕我把你吃了?春夏,郑关昭转向她,表情严肃,我是很正经的,不是在跟你说着玩。

不、要、再、闹、了。

听清楚了没有?一边强硬拿开春夏攀住他的手。

我可不是在跟你闹着玩,我也是很正经的。

春夏没有退缩,退缩了就不是连春夏了。

本来我是想兔子不吃窝边草,怕把窝吃塌了。

可是那根臭草偏偏不识相邀请别人去吃它,我干脆自己把它给吃了。

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郑关昭猛地掉头走开。

郑关昭!春夏追上他,你干么逃开?有点出息好不好!你——郑关昭猛然停步脚步,狠狠瞪她。

我都说我挑上你了,所以你也可以喜欢我。

你在怕什么?春夏挑衅地,斜斜脸庞,仰了起来。

这个连春夏!郑关昭闷哼一声,推开碍路的她,大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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