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2025-03-29 11:09:47

揍屁股事件造成春夏和郑关昭两人之间不共戴天之仇,但到底吃人嘴软,春夏没出息的也不敢真的恶言相向,顶多偶尔给个白眼,发泄发泄一下罢了。

如此,两年下来,两人那种不清不楚的主从关系还是拖拖拉拉的持续着。

这个事件算是他们之间难得的一项秘密——郑关昭当然不会自找骂挨把他欺负春夏的事抖出来;而春夏当然更不想把这种丢脸的事四处宣传。

所以,他们彼此之间算是有着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往后的日子越演累加越多。

春夏十五岁;关玲十七岁,暗恋前学长的事无疾而终,最新偷偷喜欢上每天上学路上偶尔巧遇上打照面的另一个学长。

她探听到那位学长在某家补习班补习英文,拉着春夏壮胆,兴匆匆去补习班报名。

春夏,你陪我一起好不好?填报名表的时候,关玲退缩起来,先求春夏陪她一起补习。

拜托,关玲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英文超烂,越补越大坑,只是鸭子听雷。

我才不自找罪受。

春夏摇头。

拜托你啦!我一个人不敢……拜托!关玲双手合十,几乎摩顶礼拜。

春夏还是摇头。

不行。

这种吃亏的事我不干。

再说,你要追学长,拉我垫背凑热闹做什么?很多女孩喜欢替朋友出主意,分享恋爱烦恼等等。

不好意思,她连春夏不来这一套,那种利人不利己的事干起来没啥意思,只是白白浪费她的时间精力。

小声点!春夏当场把这种难堪的事说出来,关玲羞得满脸红得像蕃茄。

春夏耸肩。

就在这时,一个穿白衬衫牛仔裤,大概有一百七十多八十的男孩子走向柜台。

关玲忽然紧张的用力猛抓住春夏的手,力量大得教她叫痛。

关玲姐,你干么突然抓我?很痛的!春夏抱怨。

关玲低着头,红着脸,也不说话。

关玲姐!春夏想甩开她的手。

就是他……嗯!他来了……关玲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谁啊?春夏钝。

就是他啦……关玲羞得,快速偷偷朝男孩的方向瞄一眼,又赶紧缩回脖子,死劲盯着地上。

春夏这才恍悟,瞒了那男生几眼。

不是她挑剔,长得是还可以,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没有长到嘴巴去;身高也还算行。

可是,这种型的,随便到街上挑都有一把,实在还不到足以令人废寝忘食的地步。

关玲的眼光实在……呃,厚道一点,裹到老鼠屎。

关玲的王子,在春夏的眼中,结果不过是青蛙变的,搞不好还是蛤蟆滥竽充数的。

那男的问柜台小姐一些问题,往她们的方向随便扫一眼就上楼去了。

关玲这才重新开始呼吸,匆匆填好报名表缴付费用。

怕打击关玲的心情,离开补习班后春夏一句话也没吭。

关玲也没说话,沉浸在暗会王子的喜悦里。

我要去买一些参考书。

走到闹街,关玲开口。

我在楼上咖啡店等你。

春夏最不耐烦逛什么书店或图书馆。

对,她的想法中,图书馆是用逛的。

她爬到三楼,才推开玻璃门,迎面一个黑衣黑裤黑得十分有架势有型的男人和她擦身而过,还沁着轻淡的迷情古龙水香。

春夏脑袋一个轰隆,呆看着对方好几秒。

好一会她才清醒,立刻冲下楼追出去。

关玲姐,快!来不及了!她冲进书店抓了关玲,态度急得像失火。

发生什么事了?关玲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快点!春夏只是催促,拖小鸡一样拖着关玲。

要快点!再迟,那么有型的男人就要跟丢了!一直追出半条街,才看见那男人的身影。

在那里!春夏兴奋的大叫,拉着关玲跟踪上去。

春夏,你在做什么?关玲问。

那个,你看到没?前面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春夏指着那名型男,一脸兴奋。

长得很性格,十分有型。

我进咖啡店时他刚好出来,差点就错过!春夏!关玲明白了。

春夏又在跟踪男人了。

正确的说,跟踪她看上眼的男人。

春夏打十二岁就会干这种无聊的事,一点都不怕丢脸,脸皮简直跟城墙一样厚。

关玲尴尬透了,红满脸别扭起来。

你怎么又……真是的!春夏,不要这样啦,太丢脸了!有什么好丢脸,春夏大大不以为然,但她没空辩说。

快点!关玲姐,他要走远了。

前面那个型男拐个弯,走进对街的百货公司。

春夏兴致勃勃。

关玲拖住她。

不要啦,春夏。

关玲姐!春夏气急败坏,挣脱关玲。

算了,你不走我自己去好了!春夏!关玲还要劝。

春夏背对着她挥个手,脚步丝毫没停,迫不及待地,一直在亢奋中。

这种时候她是什么也听不到、也听不进去的。

遇见这种有品味又有型的性格型男的机率是十万分之一,分秒必争,不抓紧机会是不行的。

关玲实在没勇气跟上去。

这种跟踪男人、倒追男人的行径实在太那个了!实在很丢脸,不是普通人做得出来。

那个春夏,实在不是普通人。

她实在实在佩服春夏,一点都不怕被拒绝的难堪。

春夏说她讨厌小美人鱼。

她想,要是春夏,一定不会吻青蛙好让它变回王子,搞不好——很有可能——将青蛙烤了剥来吃。

念完研究所,郑关昭顺理成章在他父亲公司任职,朝九晚六,偶尔应付一些小酬,一本正经过着上班族的生活。

郑杜皖催他结婚,他不置可否,断续谈一些不大不小的恋爱,和一些美女或不美的女孩拍拖。

到目前为止,他还算满意这样的生活,还不打算改变,把自己推进婚姻那道黑坑。

他才二十八岁,还早得很。

天气很好,他晚上和一名小模特儿有个不冷不热的约会,所以他的心情也算很好。

可是,一走出大门,看见对面电线杆下站岗的背着大书包的高中小毛头,他眉头就皱起来了。

不知打哪天开始,突然就冒出一堆连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一窝蜂拥到他家门口站岗。

不消说,大祸害就是春夏那只小猫。

为此,郑杜皖颇为不悦,说了两句。

郑旭阳倒挺高兴,小春夏居然有人追求了。

郑关昭的反应是啼笑皆非外加皱眉头;才十五岁的小毛头,懂什么情和爱的!但春夏的坏纪录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两年前她就穿着超短的裙约什么会,还被他重重打了一顿屁股。

但看样子,那家伙还是没学乖。

他瞪着站在电线杆下的小毛头。

毕竟体型有差,年纪有差,气势也有差,凌厉的目光很快就让小毛头背脊发毛,低下头,鼻子一摸,乖乖地夹着尾巴走了。

不知有多少抗力不足的毛头就是这样被他瞪走的。

偶尔一两个比较顽强的,抗拒了一会,多半也在他垮下脸、迈开长腿准备行动之前知难而退。

所以,某个方面来说,郑关昭算是在帮春夏收拾残局。

但春夏非但不领情,还怪他多事,把她的仰慕者都吓跑。

实在,郑关昭觉得,他实在该狠狠再凑春夏屁股一顿,她大概才会学乖。

这一天,这样的开头,郑关昭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变得相当不好。

下班之间,他打电话给小模特儿说是临时要开会,取消了约会。

回到家,他顺手取了邮件。

除了一些精品店、百货公司邀请函,五封埋倒是有三封是给春夏的。

有的还没贴邮票,看样子是直接投进信箱的。

啧,都什么时代了,还亲笔写什么情书,也不嫌麻烦!郑关昭嗤之以鼻,想也不想就撕开信件。

而且,很清楚信中大概会写的是什么,大有非法检查春夏信件的前科。

真是!三句里就有两句文词不通,还有错别字,程度这么差也敢现!他边看边批评,一边走进屋子。

大哥,关玲在客厅,问:谁的信?春夏呢?郑关昭反问。

还没回来。

郑关昭反射地皱眉。

那家伙,他都回到家了,她居然还在外头鬼混!关玲瞄到他手上的信件,惊讶说:大哥,那不是春夏的?!你怎么拆看她的信?你不必大惊小怪。

那小子只会惹麻烦,我只是未雨绸缪。

郑关昭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将给春夏的情书往自己口袋里塞。

我问你,你今天不是说要找春夏陪你去补习班报名,怎么你回来了,那丫头还在外头鬼混?被郑关昭这么问,关玲结舌起来。

呃……我……那个……支支吾吾的。

怎么回事?郑关昭逼问。

关玲本来就没有春夏滑头,郑关昭一逼,她吞吞吐吐就把春夏遇见型男而跟踪尾随人家的事一五一十招出来。

那家伙!实在,天下找不到春夏那样痞的女孩了!郑关昭翻白眼,气得肚子里的胀气从鼻子喷出来。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气,觉得自己一天的不顺遂和烦闷都是春夏惹出来的;全是因为春夏的关系,他好好的心情才会变坏掉。

哥,你千万别跟爸妈说。

关玲央求。

她敢乱来,你还怕她乱来被知道?!郑关昭挑慈眉。

春夏还小嘛。

小?都懂得跟踪男人了还小,郑关昭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那春夏,不给她屁股一顿好打,她是不会讨饶学乖。

她只是好玩。

关玲替春夏说话,大哥,你千万别说出去,我也不告诉春夏你拆她的信——关玲,郑关昭眼珠子利起来。

我看你是跟春夏混久了,连她那种无赖样都学全了。

你竟敢威胁我!我哪有!我只是拜托你别告诉爸妈而已。

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对春夏的印象不是很好,如果——好了!郑关昭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了。

还有,大哥,你也别骂春夏。

反正她现在只是在兴头上,热潮一过,就不会做那种荒唐的事了。

岂止是荒唐!郑关昭双手叠在胸前,要笑不笑的。

只是骂还太便宜了那小痞子,他非得结实揍她一顿不可。

结果,直到吃晚饭时,春夏才匆匆忙忙赶回来。

一家子都在等她,连郑杜皖都比她先从忙碌的阔太太聚会赶回家。

春夏,郑杜皖等春夏在饭桌前坐定,说:你还在念书,怎么倒比我们这些大人还要忙。

到底在忙此汗么?我……有点事。

春夏垂着头。

什么事?春夏匆匆赶回来,一时还没编好籍口,掩盖在垂遮的头发下的大眼睛骨溜溜的转,急着找理由。

春夏也不小了,女孩子有自己体己的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郑旭阳开口解救春夏。

春夏松口气,感激地朝郑旭阳望一眼。

郑杜皖表情淡淡,也没愠怒的样子。

关玲替春夏解释,说:妈,春夏已经三年级,要准备升学考试,功课比较重,是不是啊?春夏。

嗯。

春夏赶忙点头。

郑关昭在心里偷笑,扒着饭不说话。

春夏看郑杜皖不再有意见了,放下心,努力加起餐饭。

她正值青春成长期,食量惊人,非常的会吃,每餐至少吃上两碗半饭。

除了不爱吃鸡肉,她几乎馋得什么都往嘴巴塞、往肚子里填。

像关玲碗里半碗饭都还吃不到一半,春夏已经吞了两碗满满的白饭,把一整盘青菜和鱼及炸虾几乎都吃光了。

春夏,她还要添第三碗,郑杜皖忍不住了。

不是阿姨怕你吃,可是你这种吃法会发胖的。

女孩子吃东西还是要有一点节制才好,尤其你现在正在发育期,尽量少吃热量太高的东西,以免细胞撑得太大。

要是真的还很饿,就多吃些青菜和水果。

她都已经吃了一盘青菜了还不够?真要变成牛啊羊的草食动物专门嚼草吃了。

春夏在心里咕哝,但她还是乖乖的放下碗筷。

还好她回来前先吃了一个三明治和一块草莓蛋糕。

其实郑杜皖这会真是为她好。

春夏的吃法太恐怖了。

正餐不算,还要加偷偷吃的消夜,再加外甜食面包,一天吃的足足有关玲的三倍。

但因为年轻,新陈代谢快,加上她活动量也大,所以并没有堆积太多脂肪在身上。

不过,郑杜皖替她未雨绸缪,也不是没道理。

照春夏那种吃法,不把细胞撑穿了才怪。

肥胖细胞一旦增多了,将来不肥不胖也困难。

这时春夏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大家吃饭。

郑关昭有意无意夹了一只炸虾住春夏鼻下掠过,还举到鼻下闻了闻,啧一声说:嗯,好香。

卡嚓一声,炸虾香酥的滋味在他嘴里化开。

春夏恼他眼,猛咽着口水,盯着他盘里的鱼虾,眼珠都快凸出来。

春夏,郑旭阳说:肚子真还饿的话,我让夏依再端一些上来。

就是宠她。

春夏兴奋地巴不得把头点断了,但瞥及郑杜皖的神色,连忙摇手兼摇头。

神情的变换之快、落差之大,郑关昭看了笑在肚子里,差点将饭喷出来。

郑叔,春夏可怜兮兮吞口开水,用力咽下去。

下个星期二晚上,我一个同学姊姊生日,她邀请我去参加她姊姊的生日舞会。

我可不可以去?郑旭阳还未及回答,郑杜皖先开口说:你才十五岁,还在念书,不是要升学考了吗?应该以功课为重。

舞会这种事以后多得是机会,现在这时候不大适宜。

意料中的反应。

春夏没回嘴,巴巴看着郑旭阳。

郑关昭落阱下石。

说:妈顾虑得对。

小孩子参加什么舞会。

这讨厌的家伙!春夏狠狠一瞪,厉光淬了十万吨的毒,狠朝郑关昭连射几枚金钱镖。

郑关昭咧嘴对她笑,笑得可恶之极。

郑旭阳本来是觉得没什么,但妻子儿子都这样说,他想想折衷说:你阿姨顾虑得也对。

这样好了,春夏,等你生日时,郑叔替你办一个盛大的宴会,你把同学都邀请来参加。

好不好?不好也得好。

嗯。

谢谢郑叔。

因为肚子没有得到餍足,不时还在呱叫,春夏努力忽略它的抗议兼哀号,转移注意力,和关玲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

先是谈功课、同学,然后说到电视、流行歌曲、歌手演唱会和热门电影。

春夏兴奋的脱口溜出来说:我最喜欢动作片了,黑色喜剧也很好看。

这一档有很多强片,我跟同学约好了星期五晚上要去看,好不容易才买到票的!祸从口出就是像这样。

现在光碟影碟那么方便,为什么一定要去人挤人的?外面这么乱,晚上尤其危险,女孩子早点回家,才不会危险。

春夏想做什么,郑杜皖都有意见。

不会的,阿姨。

春夏哈那部电影很久了,不想放弃,试图做困兽之斗。

我们有好几个人要一起去看,人很多,不会有危险的。

一群女孩都才十四、五岁大,怎么教人不担心。

我们会很小心的,看完电影就回家。

就是怕郑杜皖反对,她才刻意搬出一大堆同学要去的挡箭牌,结果还是不灵。

看完电影都几点了?那么晚才回家,你叔叔和我会担心的。

不会太晚的,才十点多而已。

郑叔……春夏反转向郑旭阳。

你别有什么事就找你郑叔。

你郑叔疼你,什么都说好,也不管事情严重性。

阿姨是为你好。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逗留到太晚,不仅危险,而且人家也会说闲话。

改天等影碟上市了再看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怎么会一样!根本差了十万八千里。

春夏小嘴扁成八字形,心里懊恼后悔透了。

郑旭阳不忍,但郑杜皖话抢在前头,他一时倒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郑关昭喝了口水,拿起餐巾擦拭一下嘴巴,慢条斯理、斜扬着嘴角,笑说:真巧,我这两天刚好有空,正打算去看电影呢!怎么样啊?春夏,要不要郑大哥我带你去呀?每说一句就加一句无意义的语尾助词,逗弄的意味很浓。

心中虽然有嫌隙,但可利用就要多加利用。

春夏把梁子先搁在一边,赶忙回应说:要!要!郑大哥你最好了!笑得眼睛都变了。

关玲看得好笑,又不敢真的笑。

春夏怕郑杜皖又反对,敢紧拉关玲下水,说:关玲姐,你也一齐去嘛!关玲摇头。

不了,你们去就好了,我对动作片没兴趣。

她喜欢的是文艺爱情片。

郑杜皖无法再反对,只好说:有关昭跟着,我就放心了。

记得早点回来。

是的,阿姨。

谢谢阿姨。

春夏恭敬回答,转眼撞到郑关昭揶揄的目光,回他一个白眼。

过了河就可以拆桥。

反正她也不怕郑关昭不带她去,她大可自己去,要的只是郑杜皖那块通行的腰牌罢了。

洗完澡出来,春夏抚着肚子,饿得呱呱叫。

这阵子她几乎每天都受这种折磨,碍着郑杜皖,她想多吃一块饼干都不成。

春夏!郑旭阳半个身子从书房那头探出来,小声地对她招手。

春夏纳闷地走过去。

有事找她干么这么神神秘秘?你叫我?郑叔。

嘘!小声一点。

郑旭阳探头看了看,像是怕被人发现。

他小心将春夏拉到一旁,悄悄关上门。

春夏更奇,说:郑叔,怎么了?你怎么像在作贼一样?口无遮拦的。

郑旭阳苦笑一下,说:我是怕被你郑姨发现。

喀……她比个手势,从书桌底下拿出了一盒寿司便当。

他特地开车出去买的,还骗说是出去买菸。

哇!春夏兴奋跳起来!一把搂住郑旭阳的脖子,又跳又笑说:谢谢你!郑叔。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最疼我了!用手抓起一个寿司就塞进嘴巴里,口齿不清说:我肚子饿死了!郑叔,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

哪那么夸张!郑旭阳微微笑,看着春夏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了。

要不要喝点水?倒了一杯水给春夏。

谢谢。

出夏接过水杯,咕噜便灌一大口,极不文雅。

春夏越大,长得越俏似她母亲颜冬玉,却全没那种温婉贤淑的气质,看起来就不若她母亲那么古典。

真好吃!知我者莫若郑叔!春夏咬文嚼字,又塞了一个寿司进嘴巴。

郑旭阳笑出声。

人的心真的是偏的。

她对自己的女儿关玲都没有对春夏这么好、这么宠爱。

春夏,他说:你郑姨其实也是为你好,所以限制多了一点,嗯,你就多少顺她一些吧。

遵命!叔叔都下圣旨了,小的我敢不听吗?春夏眨眨眼。

郑旭阳又笑。

你啊,越大越顽皮。

掏出皮夹,边问边取出一小叠钞票说:对了,你身上零用还够吗?这拿着,看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哇!谢谢郑叔!郑叔万岁!那小叠钞票没一万也有六七仟,春夏高兴地欢呼起来。

搂住郑旭阳,重重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嘴巴里还没嚼吞完全的寿司饭粒顺势泊在郑旭阳脸上,还带着鱼腥味。

郑旭阳没辙,笑着摇摇头。

郑叔还有事要忙,你把寿司带回房里吃吧。

轻轻拉下春夏搂勾住他脖子的臂膀。

叮咛说:对了,千万别跟你郑姨说起,我跟她说是出去买菸的。

遵命,郑叔。

就算你不吩咐,我也不会那么笨跑去跟郑姨说,自找死路。

惹得郑旭阳不禁又笑起来,丝毫不以为杵。

对了,郑叔,你记得也别说溜了嘴,尤其是在关昭大哥面前。

春夏叮咛。

关昭?他怎么了?瞧春夏一脸慎重,郑旭阳不禁好奇。

我怀疑——不,是确切,关昭大哥是郑阿姨的奸细。

奸细?这是形容词啦!就是说,郑大哥是阿姨派的。

所以,郑叔,你要记着,别说溜了嘴。

看样子春夏对郑关昭很有成见,但郑旭阳当春夏是孩童呓语,笑说:我知道了。

也没真的放在心上。

春夏这才蹑手蹑脚地出去。

郑杜皖这时候多半忙于她的晚间护理美容,但还是小心一点为上。

她急着赶快回房间大口大口吃一顿,耐不住在走廊就偷塞一个寿司进嘴巴,吃得正甘心起劲,不防走到房门就撞到了一堵墙。

春夏抬头,才发现那堵墙竟是奸细郑关昭。

你又跑去跟我爸谄媚了?打春夏从书房出来,郑关昭便瞧见了。

看她东张西望,一副贼子的模样,也知道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管!人家郑叔对我最好,才不会像你这么小心眼又讨人厌又坏心肠。

把他形容得这么坏,他不真的欺负她一下,岂不是太辜负她了?你没事就狗腿的谄媚我老头,他不对你好才怪。

眼尖地注意到春夏手上的便当。

那什么?没有!春夏连忙将寿司便当藏到身后。

我明明看到了。

郑关昭硬抢,大手一探,就将东西抄到手里。

看见寿司,眉毛挑了挑,要笑不笑看住春夏。

这叫没什么?他顺手取了一个塞进山口己嘴巴。

啊!春夏哀嚎起来,眼巴巴地看他吃掉她的寿司,猛咽了一口口水。

那是我的!你怎么可以偷吃人家的东西!我哪偷吃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吃。

说着,郑关昭又要伸手去拿寿司。

春夏又哀嗥一声,扑了过去。

把寿司还我!郑关昭举高便当盒。

春夏构不到,俏脸气得通红。

过来。

郑关昭转身走回房间。

春夏不动。

他回头说:还不过来!你不要你的寿司了?要不要我拿去喂玲玲?你敢!春夏哀叫一声,不甘不愿跟上去。

郑关昭的房间床上、地下及桌子上全丢满了书本杂志,脱下的衣服随便就丢被在沙发上。

书柜上也堆满了书,书上头不相称地搁了一盒夹心酥饼干。

脏死了!乱七八糟的。

你都不整理房间的吗?春夏皱了皱鼻子,毫不掩饰她的嫌弃。

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干什么?郑关昭笑嘻嘻的。

你别想!你不想要你的寿司了?郑关昭抓起一个寿司,在春夏面前勾了一勾。

喏,很香很好吃的寿司哦!你要不要吃一个啊?春夏。

春夏气结。

肚子饿得呱呱叫,没志气地说:要。

郑关昭笑眯眯的,可以掐出水。

要吃就把嘴巴张开。

来!哦唔……像平时诱食玲玲那样,手上一块寿司拿在半空中,左右摆动着。

春夏没节操的张开嘴巴。

再张开一点!郑关昭笑得更愉快了。

春夏拚命张大嘴巴。

郑关那个寿司偏偏要放不放的,擦过她嘴唇就移开。

她张嘴去咬,他动作更快地就把筹司抽开。

郑关昭!春夏气红了眼,也不叫大哥了,连名带姓指着他鼻子吼叫。

在。

郑关昭还煞有其事的回答。

你、你、你——气得春夏结巴。

我怎么了?郑关昭若无其事。

来,乖!吃个寿司,把嘴巴张开。

没出息的春夏见寿司直搁到她嘴巴前,就那么听话地又打开嘴巴。

郑关昭将寿司喂进她嘴巴里,春夏这才心满意足。

但吃了一个后更想吃了,肚子更饿。

再给我吃一个。

得寸进尺要求。

不行。

郑关昭摇头。

再一个嘛,再一个就好!春夏扑向他,抓着他手臂,又撒娇又央求的。

好不好嘛?!郑大哥。

再给我吃一个!现在就叫郑大哥了?郑关昭睨睨她。

我肚子饿死了嘛!好不好嘛!春夏嘟起嘴巴。

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好吧。

看你这么可怜,就让你再吃一个。

春夏高兴极了,抓着郑关昭的胸膛,仰起脸,嘴巴张得大大的。

郑关昭看得好笑,喂了她一个鱼卵寿司。

主人喂他的小猫吃东西,差不多就这个光景。

春夏吃得啧啧响,郑关昭忍不住摇头说:你有点形象好不好?吃东西别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

春夏伸伸舌头,一副意犹未尽。

郑关昭索性又喂她吃,一个接一个。

春夏就那样攀着他的胸膛,仰着小脸,张大著嘴巴,让郑关昭一个一个喂她。

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又跑去跟踪男人了?最后一个寿司,郑关昭手停在半空中。

你怎么知道?关玲姐跟你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也真服了你,那么丢脸的事,亏你做得出来。

这哪丢脸?你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不追上去吗?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我问你,结果呢?春夏皱皱鼻。

哪还有什么结果!结果那男的跟一个看起来挺有钱的阔太太快乐去了!真可惜,那么有型的男人。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男人不能只看外表。

你也少再做那种丢脸的事,听到没有?你以为你是太上王啊?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你不听我就打你屁股!你敢!春夏恼起来,旧仇新恨一并跑出来。

要不要试试我敢不敢?郑关昭伸手抓住她。

春夏叫起来:不许你打我屁股!我又不是小孩了!你这个大色狼!哈!郑关昭嘲笑说:你还早呢!丫头片子一个,根本没豆腐好吃,还敢说狼色,我看根本只是侮辱狼。

你这个臭老头!说她小,她就骂他老。

郑关昭挑一下眉。

第一回,他听到有人说他老。

这也实在没办法算,春夏十五,他二十八,完全跟他平常约会的成熟女郎水平不一样,才敢信口骂他是臭老头。

我是老头,你就是小鬼头。

他将春夏抓到腿上,准备大刑伺候。

春夏挣扎叫说:你要敢真的再打我屁股,我就跟你绝交!再也不跟你说话!十五岁还被打屁股,太丢脸了!郑关昭要是真的敢再这样对她,她绝对绝对不原谅他!郑关昭大手正要扫下,目光触及春夏长直的大腿,不知怎地,心里忽然闪过一种突兀、不对劲的感觉,说不出所以然,哽着什么似,极不舒坦,有种什么似在心头介意起来。

他放开春夏。

那张脸胀得通红,又怒又恼又委屈地瞪着他。

他错楞一下。

脸还是那张脸,千千万万十五岁少女那样的脸,但他说不出有哪里不一样了。

触及春夏夹脚拖鞋上笔直的双腿,他又怔了一下。

就只会欺负我!春夏空踢了他一脚,丝毫不害躁。

郑关昭心头五味杂陈,翻搅汹涌。

原以为春夏一直是个小鬼头,小鬼头竟也要变大鬼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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