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中以后,春夏更加忙碌起来。
每天像花蝴蝶一样这边飞那边穿梭,连周末假日都不歇息。
连关玲想找她上街都得先排队登记预约,比人家影星天后的忙得还要起劲。
春夏,星期六早上,关玲看天气不错,想想出门走走也好。
你今天早上没事吧?陪我去买些东西好不好?怎么会没事!月历上写得密密麻麻的难道是画好看的?不成耶,春夏查一下今天的活动,我早上有事。
那么下午呢?关玲不死心。
春夏还是摇头。
明天?关玲还是不死心。
春夏还是摇头,一副爱莫能助,指指墙上月历上画满的记号。
春夏,你到底在忙什么?连假日都不得闲?月历上的记号画得简直像蜘蛛网一样,没有一天是空白的,满满是星号。
周末假日甚至还分割成了三段,分成早午晚三个区候。
关玲看得啧啧大奇。
春夏不会是发烧过了头,卯起来用功才对吧?!约会啊!春夏理直气壮,一副还用问的表情。
约会?天天都排得这样满,你不累啊?凡是春夏做的事,关玲都学会不要大惊小怪。
但是,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也没真的那么多啦,有好些我是写着鱼目混珠的。
亏得只有她连春夏会这样运用成语,把头接到马嘴上,国文课全都白上了。
你这样构面子要做给谁看?在家里又没有人会注意这些。
关玲觉得好笑。
春夏虚荣也虚荣得太夸张。
你不懂啦,关玲姐。
这样才表示行情很好啊,我自己看了高兴就好。
这样有什么意思?而且我看你几乎每回都跟不同的对象约会,这样不太好吧?所以我说你不懂嘛。
孔老头不是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吗?换算一下,外头起码有千千万万枝的芳草,干么干巴巴地只守着一枝草。
孔子真有这么说过吗?关珍不确定起来。
背个书都会打盹的春夏,竟然能如此灵活运用圣贤教诲,她也真服了她。
可是你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谁怕!春夏大剌剌,爱说就去说,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啊!我不成再跟你聊了,要来不及了!跳下床,手忙脚乱地脱换衣服,当着关玲的面一点都不觉害躁。
也实在,连春夏会害羞脸红的话,天保准下红雨。
她急匆匆的梳起头发,往手上脖子上耳垂挂着铃铃铛铛的东西,然后抓起小包包,朝关玲摆个手就冲出去。
赶到约好的百货公司广场,对方已等着那里;倚着石墙站着,穿着牛仔裤的双腿长又直,可以上空桥走台步了。
看见春夏,长腿男咧嘴一笑,伸手就搭上春夏的肩膀。
去哪里?春夏巧妙闪开。
一搭就让他搭上,岂不是太没架子了。
去公园逛逛吧。
今天有个露天演唱会。
春夏耸耸肩,无可无不可。
过马路时,长腿男又来拉她的手,春夏举手去拨头发,就那么错开。
一走进公园,长腿男不死心又想搂她的腰,春夏对他笑一下,侧身摘了一片叶子,滑开了搁在她腰间那只手。
天气好,太阳热。
表演台那里有些不知名的表演团体,弹着电吉他,嗓音惊人的正在舞台上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卖力的嘶吼。
不到一刻钟,春夏就在心里皱眉了。
好好的,干嘛虐待自己在大太阳下风吹日晒,忍受这些魔音传脑,荼毒自己的神经和脑细胞?说春夏年轻,但她可没一般青春少女那种只要快乐及高兴就好,什么都不计较的人来疯。
她要求可多了。
比如她才不要在满是二氧化碳、空气污染的大马路边吃路边摊;比如她才不要那种路边买来几十百块货色的礼物;比如她才不要像个傻瓜在这里受风吹日晒,听些三流地下乐团不知所云制造嗓音的胡乱嘶吼。
很有意思吧?长腿男又来搭她的肩。
长腿男长得还算过得去,属于性格型的,某校篮球校队的前锋,啦啦迷很是不少,春夏也跑去凑上一份,也捞了一个约会。
岂知,一开始就差那么多。
春夏闷不吭声又忍了二十分钟。
脸上才开起花笑说:啊,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去哪里?长腿男错愕。
我还有个约。
春夏笑笑的。
约?你今天不是跟我约好了,竟然还约了别人!我是跟你约早上。
下午我另外有约。
春夏纠正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长腿男不高兴,我只约了你。
我以为——我们不是在交往了吗?你怎么还可以跟别的男生约会?!交往?春夏一副惊奇,你不是还有一堆女朋友?才不!我只和你一个。
多含情多要人感动。
这多不健康,春夏啧啧摇头,建议说:日子还那么长,就将自己绑得死死,血液会循环不良。
你最好多交几个看看,有比较才知道。
小夏!长腿男简直气结。
啊,我得走了。
拜!春夏站起来,像一只花蝴蝶般轻快地跳走了。
长腿男被扔在那,一脸错愕,不敢相信就这么被扔下。
春夏头也没回,摆脱一件碍脚的东西似,一点都不留恋,不回味。
下午约的是学年排名前十名的秀才。
秀才长得白白净净,脸上架了一副眼镜,有书生气,难得的是没有书呆样。
他很规矩,碰也没有碰春夏的手一下。
我肚子好饿,我们先先去吃饭好吗?约好看电影,时间还早,春夏尚未吃午饭,肚子饿得一齐在鬼叫。
好啊,我也还没吃午饭。
秀才点头。
路边摊春夏是不吃的。
她挑了一下装潢还过得去的火锅店。
大热天吹冷气吃火锅挺刺激的。
秀才看了半夭,说:我们去吃面好不好?春夏心里一个喀嚓声,一根铁杵不识相地撞了她心胸一下。
面店没有冷气,热得像火炉一样,三四个电风扇吊在天花板上东吹西转,吹得春夏一头春发像野草随风四处被散。
秀才仔细研究了墙上的价目表,琢磨了半天,然后郑重地点了一碗肉燥米粉。
春夏,你想吃什么?很绅仕的转头问春夏。
牛肉面。
春夏想也不想。
吃着面,热得满身汗,春夏脸上的妆都化了。
秀才绅士地付了午饭钱。
春夏口渴,要了一杯酸梅汁,秀才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还是替她付了帐。
到了电影院,春夏理所当然往旁边一站说:你去买票吧,我在这里等你。
秀才依然很绅士地为春夏服务;但没几秒钟,他便走回来,表情尴尬,说:不好意思,春夏,我身上钱不够,你……嗯,身上有没有带钱?春夏二话不说掏出了一张仟元大钞,也没让他难堪。
可那只不识相的铁杵狠狠用力地又撞了她胸口一下,撞得她心口凝血瘀青。
看完电影,和秀才说拜拜。
春夏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
和布莱德王约六点的。
布莱德长得高、帅,懂得打扮,长得有点像好莱坞某男星,顺理成章就取了个英文名字。
不过,他来往的那一挂全是些中文灵煞煞的小洋鬼子ABC,讲话没三句就丢出一句youknow 外加shit,饶舌歌背得比唐诗三百首还熟,吃面包也比啃馒头还顺口。
那一挂,耳朵没打几个洞就算不入流。
布莱德念的到底是国内土高中,还没胆在耳朵打上四五个洞,但脖子、腕上戴得叮叮当当。
现在流行带十字架,他在胸前挂了一个纯银的大十字项炼,手腕上带了一串不伦不类的玫瑰念珠加十字表练。
哪里买的外套?一走近,春夏就闻到布莱德身上一阵香气。
那件灰银的薄外套,穿在他身上十分有型。
洛夫罗伦的。
怎么样?不赖吧?布莱德家里有点钱,虽不致谈得上是纨裤子弟,该玩该花一点不少。
的确不错。
春夏称赞一句。
布莱德的确长得好看有型,身形又好,不仅高,而且比例恰当,很有出卖皮相的本钱。
冲这一句,请你吃大餐。
布莱德潇洒地弹一下手指。
他很西方绅士风度地稍揽春夏的腰,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伺候她坐进去。
一进车子,他的手就规矩地放回自己身上,和春夏有一搭没一塔说笑着,不时且就着后视线拨拨头发,摸摸下巴衣领。
车子在某观光饭店门口停下。
布莱德在饭店可看得到整个城市夜景的二十多层楼高餐厅订好位子。
也不过才高中生,却比二、三十的上班族还要有派头。
春夏也没大惊小怪,饭店餐厅什么的,她跟着郑旭阳夫妇甚至郑关昭去多了。
吃什么大餐?她还是问一句。
海鲜大餐。
布莱德朝她眨眨眼。
进了电梯,布莱德立刻对镜子左照右看,东摸西拨起来。
一会撩他的头发,一会整他的衣领,一会又调他十字炼戴的方向角度。
春夏,你看我发尾是不是有点乱?春夏探头看了看。
还好啦,这样就很好看。
我的领子呢?有没有歪了?没有。
布莱德又转身面对镜子。
说:我觉得我气色有点差。
你看我要不要补个粉底?老天!布莱德,你已经够帅了,还要擦什么粉!春夏不以为然。
布莱德说:你不知道,那些知名男星都是有上妆的,不然哪能显得那么神清气爽。
你不必了。
你天生丽质。
春夏用了一句不伦不类的形容词。
布莱德还是对着镜子不放,这边照那边看顾的,不时还摆个姿态外加表情,很有顾影自怜的味道。
春夏冷眼旁观,一句话也不再说。
她闻出来,布莱德用的古龙水是卡文克莱的迷恋。
欸欸!下回她干脆送上他一瓶自恋算了。
受了一天的教训还不够,春夏还没学乖,星期天一早便兴匆匆的跑到大学校园去。
到得刚巧,篮球场里最抢眼的那个白色身影正凌空跃起,飞身一个上篮。
场边围观的一群女孩尖声呼叫起来。
春夏穿过脂粉群,挤到场边。
球场那个留了一个木村拓哉头的穿白色T恤的男孩看到她,快速给她一个飞吻。
春夏媚笑一下,挺挺胸,对四周的眼光视而不见。
木村拓哉头身材结实高大,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念的是法律,水陆运动兼修。
追他的人当然是不嫌少,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各尽所能。
春夏从半空而降,一下子就栽进内围半径中心纯属巧合。
木村拓哉头是她某同学的学长男友的同学,关系牵来扯去就那样扯上了。
反正没鱼虾也好,何况又是条可口的大鱼,所以春夏一两个星期就往大学校园的运动场报到一次。
你迟到了!赛罢,木村拓哉头走到春夏面前,亲匿地敲了敲她的头。
睡迟了。
春夏笑得发花。
还敢说!就原谅你这次。
我一身是汗,拿条毛巾给我。
木村拓哉头边说边脱掉T恤,语气很理所当然。
春夏两手空空,根本什么都没带。
木村拓哉头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才发现春夏像木头一样站在那边。
你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过来?他不敢置信,翻个白眼。
跟他约会的女孩哪个会这么不识相,也不准备好毛巾饮水和点心的?!你自己没带毛巾吗?春夏反问。
当然有!木村拓哉头又一个白眼。
算了!毛巾在我背包里,你快拿给我。
命令的口吻,有一点不耐了。
春夏微微挑挑眉,听话地把毛巾找出来给他。
还有水。
我渴死了!木村拓哉头大剌剌的伸出手。
春夏又将一瓶矿水递给他。
木村拓哉头喝了一口水,捏捏春夏的鼻子,半开玩笑抱怨说:春夏,你实在是个不合格的女朋友,哪个女孩像你这样,不替男朋友准备张罗的!下次别让我失望了。
哦!这倒新鲜。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怎么?你不信?看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木村拓哉头挑个眉,带一点自满意说:不是我说,多少女孩争着为我递水递毛巾,张罗这张罗那的,我偏偏挑上了你!言下之意,该是春夏多大的光荣,多大的恩宠。
我知道仰慕你的人很多,排队排到两条街外头。
春夏笑笑的,算是称赞,一边算是领他恩宠的情。
木村拓哉头条件的确好,跟他走在一起,她自己也的确觉得很有面子很得意。
知道就好,!木村拓哉头扬一下下巴,扛起背包说:走吧!我要回去冲个澡,全身是汗,怪不舒服。
说完就迳自往前走。
木材拓哉头说话几乎都不用问号,他自己说了便是。
但春夏还是乖乖跟在他身后,心中有一丝窃喜。
她还没去过木村拓哉头住的地方。
木村拓哉头肯让她去,表示她在他心中一定是特别的。
这样想,春夏便虚荣的得意起来,走路感觉都有风。
她往前跳两步,伸手揽住木村拓哉头的手。
他侧睨她一眼,给她一个神气加帅气的魅笑。
木村拓哉头自己一个人租了一间一房一厅连一个小厨房的公寓。
进了门,他将背包随手一丢,便吩咐说:我去冲个澡,你帮我收拾收拾,顺便煮些东西,我肚子饿死了。
交代得自然又顺口,很是天经地义。
春夏瞪着他背影。
她没听错吧?他要她收拾收拾,然后顺便煮些东西?她看看屋子,虽然不至于脏乱得像狗窝,但报纸、杂志、衣服四处乱丢;随处还有一些杯子、啤酒罐埋伏着;流理台上一堆盘子碗筷,叠得有半屏山那么高。
这些,都要她收拾收拾?!她吸口气,就那样呆了一会。
忽然生起气来。
搞什么!当郑关昭那臭家伙的奴仆还不够,干嘛还要千里迢迢跑来当另一个人的仆人?!她又不是脑筋烧坏掉了!春夏,东西煮好了没?我饿——过一会,木村拓哉头边擦着湿头发,边叫着由浴室出来,看见客厅还是一团乱,立即皱眉说:怎么还是这么乱?你到底在干嘛?乱?他自己也知道乱?你以前的女朋友,你也带她们到你这里,她们也都会帮你收拾公寓,还帮你作饭是不是?春夏笑笑的,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当然!她们哪一个不是抢着替我作饭、收拾的,哪像你,木村拓哉头想也不想,一副理所当然。
说到一半,他嘎然停住。
看着春夏,说:你在吃醋是不是?春夏。
扯开嘴,笑起来,很十分得意。
呵!她还以为她是特别的!原来早不知有几百个女孩都像这样特别!春夏觉得灰头土脸,心里那点得意劲死得一干二净,她瞪着木村拓哉头,说:你的女朋友都要这样帮你收拾这些拉杂、煮饭的是不是?木村拓哉头一脸当然的表情。
你不喜欢我吗?春夏。
我可是喜欢你,才让你帮我做这些事的!多少女孩争着想帮我做这些,但我都不肯,因为我喜欢的是你。
也就是说,她有幸才能被选中做他的免费仆人,应该觉得光荣。
春夏忍不住心里咒骂起来。
狗屎!这种吃亏的事她才不干!要做女仆,她当郑关昭一个人的女仆就已经很够了!她掉头往外走。
木村拓哉头头楞一下,叫说:你要去哪?回家。
春夏头也不回。
回家?你哪根筋不对了?木村拓哉头眉头全皱起来。
她正常得很。
脑筋烧坏的是那些甘心为他收拾这些脏东西洗脏衣服兼加煮饭,免费当个老妈子女仆的女孩才对!他妈的!她心里骂句脏话。
她连春夏天生丽质、金枝玉叶,多少人抢着追,他没用鲍鱼、鱼翅、燕窝外加六门八门大轿车伺候她就已经很罪过了,还妄想她当他的免费老妈的?!春夏!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把木村拓哉头气急败坏的叫声甩在门后。
抓起车钥匙,郑关昭正准备出门接女朋友,不早不晚却碰见春夏打外头走进来。
他看看时间,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撇起嘴撇个嘲弄的笑,说:不会吧?!现在才几点,咱们春夏大小姐居然回府了,天真要下红雨!口语夸张,顺便带刺。
小鬼头变成一只花蝴蝶大鬼头,他多少有些感慨。
潜意识里不肯承认的,也许还有一点不是滋味。
想想以前那个任他搓任他揉任他差遣的小鬼头多听话,多令人怀念;现在小鬼头变大鬼头,越来越不驯,当然更加不听话。
要你管,春夏恼他一眼,从他身边穿过,有些气呼呼的,迳走到自己的房间。
春夏,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关玲听到声音,过去看究竟,看到春夏回来,有些意外。
我就说,天要下红雨了嘛,郑关昭跟进去。
你进来干嘛?!春夏翻个白眼,没好气。
关玲也说:大哥,你怎么还在家啊?你不是有约会吗?约会?春夏一肚子乌烟瘴气,也见不得郑关昭快乐,不满地哼一声,阴阳怪气说:哼!又要去骗女人了。
什么跟什么!我这是大人的约会。
春夏心情不好,相对的郑关昭心情就变得很好,春风满面。
那你还不快走!春夏没好气,出口逐客。
郑关昭态度悠闲的,一点也不急,看见墙上那记号做得密密麻麻的月历,转过头去,挑眉说:这什么?鬼画符吗?约会啊!你不会看?!春夏更加没好气。
约会?哈!哼!郑关昭很不给面子的哼哈嗤笑两声。
月历上画得满满是记号,这小鬼头真当自己是只花蝴蝶,这里那里到处飞不疲的。
你要去拐女人就赶快去,少在这里讨人厌!春夏一双眼瞪成斗鸡眼了。
好了,春夏,大哥只是逗你的。
关玲打圆场,大哥,你也别再说了,别再闹得春夏不高兴。
小鬼头脾气大得很,我哪惹得起。
郑关昭偏要撩她。
关玲埋怨她大哥一眼。
她就不懂,他为什么就是爱招惹春夏。
你再不快走的话,会迟到哦!她好心提醒他。
郑关昭耸个肩,不怎么放在心上。
关玲转头问春夏:春夏,你今天不是有重要的约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郑关昭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听关玲这么说,脚步停了下来。
别提了!春夏悻悻的,那家伙不行。
怎么了?你不是说他长得又高又帅又有型,文武双全,体格又好,哪里不对了。
关玲一连用了起码四五个肉麻的形容词,都是之前春夏兴致勃勃时说的。
长得高长得帅有个屁用!那家伙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充满大男人主义,交女朋友根本是在找佣人,居然要我帮他收拾房间和煮饭!有没有搞错啊!春夏悻悻忿忿的。
郑关昭听得嘴角抿扬起来。
关玲却说:这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帮他整理收拾一下房间也是应该的。
她巴不得能天天为自己喜欢的人收拾打理呢。
当然有关系!春夏叫起来,一副关玲头壳烧坏的神情。
好好的我干嘛虐待自己去当他的女仆?!天下又不止他那一枝草!春夏,你这样计较是不行的。
为你喜欢的人做一点事怎么能说是虐待呢?这不叫虐待是什么?春夏简直不敢置信地望着关玲。
他既然会要求你帮他打理房间,想吃你亲手为他竟的东西,表示他将你放在心上,心中有你,认定你是他的女朋友,你应该高兴才对。
老天!简直鸡同鸭讲,春夏不禁张大眼睛瞪着关玲,好像在看外星人。
怎么她跟她的认知居然差那么多?!郑关昭听得好笑,插嘴说:你不就喜欢那种光有外表的男孩子?就看那种型的顺眼?这个又有才华又有型,这样的男孩其实也不多,你还嫌,未免太挑了吧?看顺眼并不代表就看上眼!春夏先是一副你怎么还赖在这里的表情,然后撇撇嘴,说:那种型的男生随手一把抓!我跟他约会是看得起他,居然拿我当女佣!去!小鬼,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难不成你还想人家八人大轿扛来伺候你?现在这年代,有本事又有条件的男人抢手得紧,拨时间跟你吃饭聊天是看得起你、恭维你,你还挑!还敢嫌?!管它是太空或子弹时代都一样!春夏大大不以为然,振振有辞说:有志气的男人就应该请佣人伺候老婆,而不是要老婆当他的老妈子,好好一个美娇娘都变成黄脸婆!是男人就要像郑叔!说着,贼兮兮又充满怀疑地盯着郑关昭,我看你八成也是那种要女朋友帮你煮饭洗衣扫地的臭家伙。
听她那么捧他老爸,却那么看扁他,郑关昭心里挺不是滋味,眉毛一扬,要笑不笑说:小鬼,这你可是大错特错!我可是新新好男人,对女士既温柔又尊重的。
得了吧,你的底细我还会不晓得!他差遣她那么久,居然还有脸这么说!关玲不明内幕,开玩笑打趣说:春夏,你要求得那么高,条件一大堆,我发现大哥长得既高又有型,而且又有才干,对女孩又亲切,正好符合你的条件,我看,你干脆跟大哥送作堆算了。
哈!你别开玩笑了!要我跟这黑心老头?!春夏的反应是嗤哈三声。
郑关昭的反应也差不多。
要我跟这小鬼头,我不自找麻烦?!关玲原就是开玩笑,所以对他们的反应也只是笑,不算意外。
她又问:那你昨天约会的那些呢?又哪里不好了?更别提了!!春夏挥挥手,一副意兴阑珊。
早上那个打球的,一碰面就毛手毛脚,还带我去听什么露天演唱会,根本是在制造嗓音!谁有兴致没事陪他在那里吹风晒太阳折磨自己的细胞和神经。
下午那个秀才,吃碗面都要想半天,居然还要我垫付电影票的钱,穷得连看电影都要我倒贴。
至于那个布莱德,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漂亮太重视外表打扮了,自恋得要命,将来铁定不会珍惜我、对我好的,早散早了。
郑关昭哈哈大笑。
春夏更气更闷,只能干瞪白眼。
关玲觉得春夏太挑了,但想说了她也不会听,正在考虑要不要说些什么,郑杜皖出现在门口。
关玲,我想你就会在春夏这里——看见郑关昭也在,楞一下,说:怎么你们都在?找我什么事?妈妈。
关玲问。
陪妈去百货公司买点东西。
春夏也一起去吧。
春夏一百个不愿意。
郑关昭扯她后腿,敲敲墙上月历说:她哪有时间啊,喏,约会排得满满的,都堆到下个月了。
妈,我看你还是先预约,下个月再找春夏。
这俏皮话不好笑。
郑杜皖对春夏的交际情况本来就颇有微词,现下更皱眉说:春夏,不是郑阿姨说你,你一个女孩子家,今天跟这个男生约会,明天跟那个看电影,会被人家说闲话的。
面对的是郑杜皖,春夏不能像对关玲那样丢一句无所谓的谁怕,只能乖乖说:那些我都回绝了,阿姨。
月历上那些记号都是学校小考的时间。
现在功课很重,我很久没有参加联谊了。
睁眼说瞎话,心里把郑关昭骂得要死。
是啊,妈,春夏最近相当用功,还问我补习班的事呢。
关玲总算够朋友。
她挽着郑杜皖的手,说:你不是要去百货公司吗?我陪你去。
郑杜皖有关玲陪就够了,也不再问春夏的意思,便说:春夏,女孩子还是要收敛点才好,不去参加那什么联谊最好了。
跟着转身和关玲出去。
春夏松口气,立即瞪死郑关昭,横眉说:你就想害死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法力。
倒是你,睁眼说瞎话,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小考?小鬼头!那不关你的事!好了,你不是有约会吗?快点滚吧!关玲一不在,春夏对郑关昭粗俗的嘴脸就露出来。
你呢?郑关昭看看时间。
差不多已经迟到了。
不劳你操心。
现在会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了!真不知道是谁以前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郑大哥长郑大哥短的狗腿的叫个不停的。
郑关昭拐着弯在骂她。
春夏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的,大言不惭说:此一时彼一时也。
我都没投诉你拐骗我年幼无知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你倒先编派我不是了。
亏你还记得那条约。
可还是有时效性的。
难不成你还想我帮你捶肩捶背捶腿的?!春夏泼辣的双手插腰。
瞧你这阵势,我敢吗?郑关昭大手一压,使劲一揉,揉乱了春夏的头发。
你干么?!春夏连忙伸出双手护住她的头。
你又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可恶!伸出腿踢了郑关昭一脚。
结果没踢到人不打紧,反倒踢到了椅子。
她怪叫一声,抱脚跳起来,在原地打转,一边哇哇叫痛。
真是!这就是恶人有恶报。
郑关昭摇头走过去,说:踢到哪了?我看看。
让春夏坐着,脱掉她的鞋子,轻轻揉她的脚趾。
还痛不痛?边抬头问。
痛!眼角都迸出泪了,当然痛。
你啊,不受点教训,看下次你还敢不敢这么恶行恶状。
居然想踢我!谁叫你先欺负我,春夏不肯认错。
郑关昭只能摇头,轻轻又揉了一会,说:应该可以了,没有瘀青。
还会痛吗?春夏动动脚。
好多了。
郑关昭帮她穿回鞋子,站起身。
春夏猛闻到一股香味,皱眉说:你擦古龙水了是不是?这也碍着你?郑关昭斜斜眉。
春夏不理他。
问:卡文克莱的迷恋对不对?郑关昭又挑一下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以后不要用那款古龙水了。
春夏说:那个自恋狂就是用这种古龙水。
真受不了那个人!才几分钟的时间,起码照了十多次的镜子。
一个大男生比女生还重打扮!居然是这好笑的理由。
郑关昭干脆随她,也不生气,说:你要我不用就不用,把东西丢了。
那你要买新的给我吗?可以啊。
只要不用这个什么迷恋就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赖皮。
郑关昭心情大好起来,好了,走吧。
走?去哪里?请你吃大餐。
来不来?你去约会,我跟你去干么?我介绍你跟我女朋友认识。
你不怕我搞破坏?春夏斜眼望他。
你敢,我就要你赔。
郑关昭很笃定的笑。
这种事没得赔的。
我一个抵你那些妖魔鬼怪好几个,怎么会划算!我才不干。
你要走快走,少烦我了。
真是大言不惭。
她一个要抵人家好几个。
但郑关昭只是笑得更开心,硬将春夏拖出门,说:好啦!走了走了!请你吃大餐还要脾气。
放开我!我说不去就不去!春夏挣扎一下挣不脱,张嘴要咬下去,郑关昭眼明手快,伸手封住了她的嘴巴。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野蛮啊,一点都没开化!摇摇头,像是无可奈何。
好吧好吧,我把约会取消,专门陪你,这总成了吧?大手一揉,又把春夏乱得像一团鸟毛的头发揉得更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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