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您没事吧?缩头缩影站在荆泽元病床旁的,赫然是那个拿刀划伤他的家伙。
荆泽元脸色一沉,不吭一声,一巴掌就挥过去,重重掴了他一耳光。
你来干么?要是被看到了,那我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我是担心会长……人捂着脸,不敢吭得太大气。
另两人挨了过去,陪笑说:是啊!会长。
小涂他不小心伤了会长,担心会长您有什么闪失,特地跑来的。
荆泽元重重哼一声。
谁教你们没事动作那么大做什么?我不是交代你们轻轻一划就可以?谁教你们演那么过火的!我是轻轻的啊!叫小涂的连忙分辩。
但会长您太勇猛了,我闪都来不及,才不小心划伤了会长。
伤口其实也不深,可以说没什么。
但荆泽元是金身钻石体,碰都碰不得,手臂一丝伤,就劳师动众地忙翻全医务室的人,煞有其事住进学校附设医院的单人高级病房。
算了!他不耐烦地挥手。
可恶!本来很顺利的,那些人突然蹦出来,坏了我的事!我们也不晓得那些人怎么冒出来的。
就差了一点说,那个何澄空都快投到会长您怀里了!荆泽元狡笑一下。
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是吗?会长,您这一招‘英雄救美’真是高!这下子不怕她不听您的话了。
没那么容易,那妞棘手得很,不用点计不好上手。
我要你们弄的东西呢?在这里。
小涂马上靠上前,取出一包白色粉末的东西?用双手奉上。
谄笑说:我先找个妞试过了,效果十分不错。
那妞浪得──我们三个人都好好爽了一下。
荆泽元抄起那包粉末,嘴角斜勾起来,笑得一脸淫猥,目光闪过浓浊的欲火,丝毫不加掩饰。
对了,江海深呢?他有什么动静没有?我们四处留意过了,这几天都没看到江会长他人。
我也找不到他,宋晴那家伙什么都不肯说。
会长,这是好机会。
倒不如就趁──什么好机会?!门不防被打开,荆筱梨领着她底下艾玛玉那几人走进去。
涂宏,你又在跟我哥献什么鬼主意?筱梨小姐。
涂宏陪个笑。
筱梨?荆泽元皱眉。
你怎么进来的?我的人都死光了吗?凭他们也敢拦我!荆筱梨骄傲地抬抬下巴。
你来做什么?来看你啊。
大家都在传,我再不知道岂不太说不过去了。
怎么受伤的?竟有人敢动你,是跟天借胆了吗?一个意外而已。
荆泽元不想计画外泄,随口带过,眼睛在跟在最后头进去的林漾身上打转不停。
对什么都赶尽杀绝的荆泽元摆出这种不欲追究似的态度,惹得荆筱梨狐疑。
你不打算追究了吗?我有我的作法。
你还有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你怎样,既然你没事,那就好。
等等──荆泽元叫住她。
筱梨,你这几天有见到海深吗?你问这个做什么?荆筱梨艳美的脸微扭变形。
你也没见到他是不?海深没跟你联络?荆筱梨面子挂不住,沉下来。
这跟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我跟你好歹是同一家子。
我说筱梨,你不能用对付宋晴那一套对付海深,姿态别太高。
对海深,你要用一点手段。
我的事我会处理。
荆筱梨仍显得阴沉,高傲中透着几分尖锐。
荆泽元挥个手,让涂宏几个喽啰退出去。
说:我看让我帮你一把吧。
海深被那个全额生何澄空迷住,把你甩在一旁,这口气你怎能吞得下去。
你打算怎么做?荆筱梨紧瞅住荆泽元,艾玛玉等人也兴味盎然等候着。
荆泽元狡狯地勾勾嘴角。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这几天你要是见着海深,想办法绊住他就是。
欲望赤裸的目光盯转在林漾姣好的身段上。
我记得这个原来也是个全额生,对吧?就让她留下来陪我吧!手一勾,要林漾过去,伸手往她裙子底下摸去。
林漾不禁用力咬唇,脸色发白,艾玛玉和梁兰及祈圆圆却露出嫉妒又羡慕的神色。
筱梨姐……林漾投向荆筱梨求助,极力忍住荆泽元揉搓她大腿私处的恶心感。
荆筱梨想还用得上林漾,便若无其事将她拉到一旁,淡淡说:我还要林漾帮我办点事。
转向艾玛玉她们,见三人露出饥渴的期盼,随手一指,说:就让梁兰跟玛玉留下来陪你吧。
荆泽元有点可惜看着林漾那块到嘴的肥肉飞走。
倒也没太坚持,一下子就握搓住艾玛玉丰满的胸部,还让梁兰坐在他腿上,毛手伸进她的短裙底下。
艾玛玉和梁兰吱咯地边笑边扭动身子。
仓皇逃到门外,林漾还听到她们放浪的叫声。
荆筱梨看她一眼,沉下脸说:林漾,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晓得才是。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明白,筱梨小姐。
林漾忍住干呕的冲动,保证她对荆筱梨的忠心。
很好。
那你就照我说的,去接近何澄空。
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丁……嗯林漾迟疑一下,才轻轻点头。
林漾。
荆筱梨不厌其烦,换了亲切的口吻,双手搭在林漾肩上。
你喜欢宋晴对吧?林漾惊愕抬头,她微微一笑,说:何必那么惊讶,我说得不对吗?别瞒我,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林漾低头默默无语。
荆筱梨加重放在她肩上的力量,说:你不必担心,喜欢宋晴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我不会怎么样的。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林漾再次惊讶地抬头。
荆筱梨笑说:你已经是我姐妹会的成员,我不帮你,帮谁?其实我觉得你跟宋晴挺相配的。
偏偏就那个何澄空在那里坏事!筱梨小姐!嘘,听我说──荆筱梨打断林漾的嗫嚅。
林漾,何澄空其实从一开始就没将你当朋友。
你想想,她是怎么对待你的?她一直虚伪地应付你罢了。
明知道你喜欢宋晴,她还故意去接近宋晴,然后在你面前炫耀。
如果她真的喜欢宋晴也就罢了,我知道善良的你会原谅她,但她偏偏利用宋晴去接近海深,最终目的是为了海深的家世权势及财产。
你说,像她这种人,怎么可以原谅她呢?不能的,对不对?我不会原谅她的……林漾如受催眠,喃喃说着。
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你放心,筱梨小姐。
很好。
我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我可以信任你的,林漾。
荆筱梨亲切温和地对她笑了又一笑,如同好姐妹一般,关怀地揽了揽她,好像多在意她似。
本来还有几丝犹豫的林漾,内心渐渐不再挣扎;一想及宋晴,对何澄空往日的温暖感觉,便扭曲起来。
慢慢地,她的眼眸深处,升起了一丝的愤怼与怨恨。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月亮斜斜挂在东边树梢上,是下弦月,升上的时候夜就已经很深了。
等它推到中天,夜还要更深。
何澄空丢下笔,烦躁地乱拨她的头发一通。
下弦月太撩人──还有,这夜也安静得太扰烦人。
快一点了,她心思浮躁,气息不定,什么事都做不下。
算了!睡觉吧!关掉灯,蹬掉鞋子,她一古脑儿爬上床,一把拉起棉被,从头盖到脚。
却忘了关上窗,拉上帘幕,遮掉偷窥的月光。
轻微的还有风,吹得布帘的一角颤动得飘啊飘。
她跳起来,一口气关上窗,拉上窗帘,然后跳上床,又将自己由头蒙盖起来。
但如此,夜静得更恼人,可清楚地听见她自己清醒的心跳。
啊!她无声喊了一下。
翻个身侧面对墙,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数牛又数羊。
数到一千只,一千零一只、一千零二十四只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揽住她的腰。
谁?!她猛吃一惊,吓得大叫起来。
是我。
那个声音低而且沉,比她平素听惯都要来得更低更沉,似乎还有些嘶哑。
你──应该想到是他!她不早习惯了他这样悄无声息不分时间地点出现的?你怎么进来的?不争气地轻颤着,一边又安心起来。
我想见你,就进来了。
有答等于没答。
就着一点朦胧的光线,可以勉强看见江海深脸色疲惫、憔悴无神,仿佛有什么干扰着他,又像历经一场不知的折磨似。
几日的消失不见,他竟变得这样一副憔悴神态,何澄空不禁暗暗感到惊讶。
她以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难题麻烦的。
是什么能折磨得他如此失神?一低头,才猛然醒觉,他还搂着她──请你放开我!她蓦然红脸,严重自觉起来,不自在地挣动。
为什么?他反问得理所当然。
我想碰你,想得很辛苦。
如果你一说,我就放手,那么要耗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碰触你?两个星期──够久了!我没有那个耐性。
明明你人就在我眼前,要我别碰你,我办不到。
江海深,你──不知是羞或气忿,她竟然语塞。
气流窒塞了一下。
黑暗中,江海深忽然叹口气,极为疲累似,低声说:算我求你,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会。
我保证,我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江海深居然在叹气?!居然这般低声央求她?!何澄空混乱住,一时不知该如何。
我求你,澄空。
让我抱着你一会。
我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让何澄空心田又是一悸。
这样低声央求──这是江海深吗?她几乎要疑惑起来。
你保证……不……不会对我怎么……样……嗯。
他轻轻在她耳边呼息。
她迟疑一会,慢慢侧躺下去。
很快,她就感到他的身体贴上她的,他的双臂由后搂圈住她的腰。
谢谢。
她可以感到他在她颈畔深吸了口气。
一时暗里变得沉寂。
何澄空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
隔片刻,江海深才开口说:我想了好几天。
我想离开你,暂时不见你,我可以想得清楚一点。
看到你时,我总忍不住有种想揉碎你的冲动,但一没看到你,又忍不住那样想见你,这感觉真的很奇怪。
我想了好几天,努力地想了好几天──他蓦然停下来。
这些天,他想了又想,意念仍不清晰,就忍不住想见到她的冲动。
他已经很多日没有睡好觉了,脑里总是出现何澄空的身影。
没见她时,他是那么混乱,解答不出;此刻看到她,抱着她,他觉得平静无比,混乱的心思完全沉淀下来。
我的白天是你的黑夜,我们的关系是这样的颠倒。
他喃喃说些暧昧又无意义──或者意义太过的话语──更接近是呓语。
江海深,你──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家庭才对吧?何澄空的困惑太薄弱,被江海深的低语覆盖住。
我的家世、我的背景、我成长的过程,都没有‘不确定’这种东西,但最近我却感到十分混乱。
他搂得紧一些,婉婉说着: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怎么命令使唤人;我想要的、想得到的,开口就是,何需费力争取?更何曾费心恼扰过?我父亲对我的教育,不止我,还有我的兄长,我们所接受的教导都是强胜弱败,强者的哲学与实践。
对弱小,我是不会有怜悯的,从来没有例外。
可是,为什么碰到了你,我却有了盲点?再美丽性感的女人我哪个没见过?根本随手可得。
那不该是造成我盲点的理由。
事实上,一开始,他根本对她不屑一顾。
看到你与宋晴在一起时,我心中竟起了不平,无法平息的、耿耿于怀的感觉。
我厌恶见到你与宋晴开心地谈笑;不满你与他之间那和融的气氛;更气忿你们眉目眼稍间那一来一往多么会心的目光流动。
更令我忿怒的是,为什么你对宋晴就可以那样巧笑倩兮、温柔软语,对我却百般排拒。
我有哪点不如他?!他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快速跃动。
深深吸几口气,才又说:那应该是属于我的。
你应该是属于我的。
何澄空不禁蹙下眉,挣动一下。
别动。
他圈得更紧些。
他从未喜欢过人,不知道,他要的也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时,那自然而然而来的静谧甜蜜与温馨的感觉气氛。
一点甜、一点微甘、一点宁心,甚至一点情愿的忐忑。
他也不知道,他的嫉妒不满与忿怒,其实是得不到的挫折;一直用了最坏的方式去强求。
我想了很久。
我想,我要的是你和宋晴之间那种令人平静宁心的气氛;那种会心的交流。
我要你对的是我,是我,是我!他连续说了三次是我。
我不满、我愤怒、我按捺不住气忿,我想,我或许是嫉妒。
顶一下,加重语气说:不!不是‘或许’,我就是在嫉妒!说嫉妒的同时,他加重圈围在她腰间的力量,身子贴得更紧一些,由背处她可以感觉到他胸膛的心跳。
江──你──全是他的自说自话,他的一厢情愿──但何澄空却无法不起一丝小小的动摇。
是这个夜色太诡魅吗?对一切那么坦白的江海深,让她看到了不同的一面。
她几乎要不认识他了!这个憔悴无神、低声喃喃的男子,会是那个傲慢冷横、当众要她下跪羞辱她的江海深?!告诉我,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像对宋晴那样对我?他钻到她颈肩旁,固执地追问。
可这不是她要他怎么做的问题。
这根本强迫不来。
况且,她也不认为她跟宋晴相处在一起时,有什么特别的氛围,只是自然而然,朋友那般相处而已。
老实说,她实在不知道江海深到底要什么,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不自觉吧,那是什么。
我真的是不明白!颈肩的触感让她非常地自觉,一直意识到他贴在她身上的力量。
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
我跟宋晴是朋友;我对他也就跟对其他朋友一样──你非要这么排拒我不可吗?听在他耳里,句句却都像拒绝,都是借口。
我没──我不是……那就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这个江海深──这个诡异夜晚里这个陌生的江海深实在太奇怪了──不,也不是从今晚才这样的!多日以前,他就有些奇怪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何澄空无法不狐疑。
狐疑的同时又感到动摇,对他产生奇异的感觉。
江海深也不是那么坏的一个人吧?是的,他是高压欺负过她。
他间接造成她狗脸般的待遇。
他甚至当众羞辱她,让她尊严扫地。
但他毕竟为所欲为惯了。
以他的身分权势,他其实可以让她更不好过的。
他虽然利用势力,害她母亲受了虚惊,但到底没有真正对她们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甚至给了许多的补偿。
还有,他也没有真正强迫过她什么,即使他要毁了她不过动根手指头那么简单!这种种,不知能说是好或是坏,她不知要恨还是要感谢。
毕竟他有那个势力,但他并没有将她逼到不堪……啊!她心头一惊。
她竟然在帮他找理由,为他找借口!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我真的不知道!啊!乱了!全乱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在问你要我怎么做!她这样一再拒绝排推开他,他简直无法再忍受。
告诉我!不要这样排拒我!我没有!两个齿轮错了位,所以一直错过该有的密合。
她忍不住,脱口低喊出来。
我没有排拒你!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指什么?!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说了,我要你像对宋晴那样对我;我要你也对我那样笑;我要你也那样看着我──不!你只能那样对我!只能对我那样笑!只能对我一个人!真的全乱了。
再浑沌,她也听出、感到他那庞大独占独断的情绪了。
不管是为什么,他是看上她了,所以嫉妒。
然后,他要她变成他的私有,只能去喜欢他、对他一个人笑、对他一个人凝眸,相思他一个人。
照理说,她应该感到非常生气的。
她又不是东西物品!她有个人的人格意志!这也是她原先、最初开始的反应感受。
但是今晚这夜色太诡魅?还是笼罩在这奇异夜色中的江海深太奇异了?她心中某种柔弱一再被碰触,无法坚持,一再地动摇。
她叹口气。
江海深,我不是东西。
我知道。
他呼应地也叹口气。
才多久以前?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将眼下一切物化衡量的傲慢态度。
可现在──他,江海深,只转化成这一声喟叹。
我想了很久。
但看不到你,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算了,我也不想了。
只要能这样与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平静很多。
所以,澄空,你只能是我的。
我不会阻止你跟宋晴碰面,但也只能那样,你也只能跟他是朋友,再多的我就不允许了。
多霸道!竟还那般理所当然!何澄空静了片刻,才闷闷说:江海深,我说了,我不是东西──我没那样看你。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嫉妒!再一次,他又说出那两个字,语气更且加重。
何澄空又沉默了。
果然她也是虚荣的吧?与其他女孩没有两样。
对江海深的坦然表白,她心中有着一丝奇异的甘甜,还有一丝疑似喜悦的雀动。
她是不是也有哪里不对劲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从来不感兴趣。
他将她扳过去面对他。
幽暗中,眸光闪动奇异的芒辉。
但我知道我是陷进去了。
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开始,我就是陷进去了。
我──他顿一下,目光紧,看紧她。
我喜欢你,澄空。
夜静,夜诡寂,那话声那么有力道,轰然击上她心田。
心中一下子慌了。
然后更混乱。
她嚅动一下嘴唇,发现喉咙锁住,只能低噫一声,盲窜的心思没个安排处。
再承住不住他紧实的目光,只能闭上眼。
有如全蚀的盲暗黝黑里,她感到一双温润的唇,轻轻覆盖上她发干变涩的嘴唇。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上完实验课,从实验室出来,猛烈的阳光照得何澄空不提防,眼前突地昏暗一下。
都几月了,天气还是那么燥热,让人心情也跟着不断躁动,一直被怂恿,很难平静安定片刻。
她抬手抹抹汗。
真是!自己心思不定,还怪到天气头上。
天热嫌烦躁,天冷又嫌阴郁,人家老天也不知道该拿她的心绪怎么办!何澄空!肩膀猛不防被拍一下。
她反射回头。
悬到胸口的心脏又荡了回去。
是你。
总是挑人少才出现的邵琪神出鬼没地蹦出来。
你从哪里蹦出来的?我都没注意到。
我叫了你两声了!是你自己魂不知道跑到哪里。
邵琪撇撇嘴。
然后上下打量她,说:看样子你还过得不错,很高兴你还尸骨齐全地活着。
是啊。
我也很高兴。
运气太好了,是不是?何澄空回个不怎么好笑的黑色幽默。
邵琪正色说:你是应该感到高兴,运气好,否则你连怎么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帮对方数钱。
你在说什么?邵琪讲话老喜欢留一截,不肯说太白,怕隔墙有耳,找自己麻烦。
何澄空有听没懂,但看邵琪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眼神不禁露出询问。
邵琪小心地看看左右,拉住她。
跟我来。
领她到一个隐密偏僻不被人发现的角落。
怎么了?这个避人耳目的举动何澄空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熟悉,立刻嗅出一点不寻常。
我明天要离开这里了。
邵琪。
这是好事不是吗?她反射回答。
邵琪点个头。
我找了好多关系,九弯十八拐的,好不容易得到许可,拿到推荐,总算可以尸骨齐全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变态的社会。
那恭喜你了。
你在桐梧待多久了?三年五个月二十八天。
够我受的了。
你一直应付得很好,不是吗?是啊。
昧着良心,学会自私。
邵琪摸着胸前的名牌,两把扯下来。
恨恨说:从我第一次进桐梧,挂上这个狗牌,我就恨透了这地方!可我还算是运气好的,有很多人──她摇摇头。
那些苦都藏在心里,没有人敢说出来。
我算是好的,平庸没姿色,没人会打我主意。
但──她又摇头。
你的运气真的好透了。
你不知道,那种任人摧残,觉得自己身体肮脏到呕吐是什么感觉。
你是说──何澄空变了脸色。
没错。
邵琪重重点头。
所以我说你运气好。
看上你的是江海深,他不像荆泽元那么下流。
不过,你的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荆泽元?!可是他──我不明白!我原对他有不小的偏见,可是他救了我,还受了伤──所以如果他将你吃了,你还会自己奉上甜点!邵琪嗤了一声。
放聪明点,何澄空,你不是那种温室长大的天真无邪的美少女,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蒙蔽才对。
用用你聪明的脑袋,相信你自己的直觉。
你是说,荆泽元他──反正我明天就要离开,不妨冒险一次,做一次好人。
我告诉你,你最好小心荆泽元那个人,别被他的诡计耍了。
不止荆泽元,最好你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任何人出卖。
唉!你说得好像这是多糟糕的地方。
外头的人绝对想不到。
桐梧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局外人只看到华丽光彩的一面。
当然,对那些权贵豪门子弟来说,桐梧是他们寻乐发泄的地方;对我们这些全额生来说,却是地狱。
一般人只看得到它的不凡与金璧辉煌,哪知道愈高尚的地方,其实愈堕落、变态不正常。
只是一旦上了贼船,发现到想逃去,为时已太晚。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很小心。
最好别离开江海深身周十步以外。
听不出是半嘲讽还是玩笑或认真,何澄空只是皱皱眉,没有说什么。
回过神,邵琪已经走远。
她抬头望望亮得刺眼的中午太阳,完全地没胃口,更没心思去上课了。
她转个方向,直接走回宿舍。
走到一半,手臂被人从后重重一握。
都还没来得及惊慌,那气息、那短刹间凭那触感她就认出是江海深。
是你。
她为心中那对他不必多深思的熟悉确认感,感到无比的惊骇。
是什么时候被侵蚀到这么深的?深到凭一个触握、凭那气息,她就在刹那间认出他来?!我到处找不到你。
你去哪里了?江海深神情有点懊恼。
找我有事?没事就不能找你?我没那么说。
她好耐性。
站在那里,好像在说哪,我人就在这里,有什么事就说吧。
吃过午饭了吗?吃过了。
她没胃口,撒了谎。
别骗我,你什么时候吃的?他好像是专程来闲话家常的,说的全是些琐碎寻常的事情。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一点。
至少陪我吃一点。
我饿。
你还没有吃中饭?我在找你。
这么说是我的错喽?她露出一丝苦笑,更像没奈何。
走吧。
去哪?他瞥她一眼,一副还用问的表情!去吃饭。
我说过我不饿的。
江海深──可是我肚子饿。
叫我海深。
两句话内容落差那么大,他却连停顿都没有,衔接得再自然不过。
何澄空错楞一下,过几秒钟才回过神。
再忍不住,嘴角慢慢扩起一圈涟纹。
打个商量吧。
你别强迫我吃饭,我陪你喝碗汤。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江海深没漏掉她那句陪你,表情柔和起来。
我是在跟你‘协商’。
那笑还在她嘴边,会感染似,他看她的眼神也染了笑意。
一碗不够,陪我喝两碗。
太多了。
一碗半。
不行。
两碗,再加半碗饭。
你怎么可以再加码!不成的!就两碗汤。
好。
就陪我喝两碗汤。
就这么说定!眼底的笑意,这时已扩染到江海深整个脸上。
何澄空知道她上当了。
心里却奇怪地觉得甜、觉得甘心,融化于这宁静平和又些些甜蜜的气氛中。
她发现她无法将目光从江海深的身上移开。
心中那甜甘的感觉,也久久不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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