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2025-03-29 11:10:37

明辉,电话。

时差的关系,徐明辉睡得昏昏沉沉的,听见叫唤,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坐起来,无意识地呆了一会,才起身走出去。

明辉,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一声不响就跑回去了!娇滴滴的女孩声音,即使带着小小抱怨不满,听起来仍然甜甜,反倒像在撒娇。

是你啊,小妮。

你怎么突然跑回去了?不是突然,我早就计画好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人家以为你在开玩笑嘛。

而且,他只提过一次。

再说我以为你会等到毕业典礼过后再回去。

一般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偏偏徐明辉不按一般的想法做事。

你不参加毕业典礼了?不了。

徐明辉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

厨房窗外可看到远处的山影,天蓝蓝,阳光有点强。

他母亲走进厨房,见他在厨房,对儿子笑一下,退出去到客厅,把空间让给他。

你真的不参加?那徐妈徐爸怎么说?他的回答让王小妮失望了。

怎么这样?居然不参加毕业典礼!她还想跟他一起拍穿学士服的合照,再一起回去的!我爸妈没意见。

他爸妈很体谅,一切尊重他的意见。

这几年都是他爸妈过去看他。

将近四年没回来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点等不及,完成一切的课程,所有的考试一结束,不等到毕业典礼举行、结束,就这样回来了。

你太胡来了。

王小妮不禁又抱怨。

因为她知道不只这样,徐明辉还决定暂时不继续念研究所,尽管几所大学研究所录取通知都寄到了。

这一年的时间要去做些有的没的。

她问他,他说他也还没有决定做什么。

但不管做什么,搁着正经的事不做,却浪费一年的时间形同无所事事,实在教她搞不懂。

她请他爸妈劝他,别让他做傻事。

而徐明辉的爸妈也不是不反对他的决定,可反对也没有用,只好尊重儿子的决定。

好了,小妮,我时差还没有调过来,头有点昏,改天再聊吧。

几丝白云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横散在远处的山影上方。

阳光更亮更逼眼了,天空大半覆盖蒙蒙的金光。

看来是个大好天气。

他拿着水杯走出去。

他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优闲地看着报纸。

抬头笑说:小妮跟你抱怨了?嗯。

你回来前应该先跟她说一声。

我请王阿姨代为转达了。

那不一样。

女孩子比较敏感,你这么粗心会让小妮觉得你不重视她。

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该开始考虑其它事,徐母理所当然谈论起王小妮。

小妮像个小妹一样,我对她没其它意思。

在大家看来,这好像是顺其自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发展,毕竟这近四年来他跟王小妮在同个大学和城市,时时碰到面在一起。

但他对王小妮没有过多的感觉,只能是这样。

这样啊。

徐母明白儿子话中的含意,有点失望。

她觉得王小妮不错,跟自己儿子挺合适,又是自己好朋友的外甥女,相交来往多年,再理想不过。

可偏偏当事人的儿子没那种意愿,真的有点可惜。

你想好做什么没有?徐母问。

我还没有决定。

徐明辉摇头。

我想先休息几天再说吧。

感觉好像有点迷茫,也或许只是时差尚未调整过来的缘故。

也好。

你很久没回来了,就先休息一阵子,四处看看,过阵子再说也不迟。

不过,明辉,爸妈相信你,给你一年的时间做你想做的,也不干涉你,你可别让爸妈失望。

可怎么样才是不让他们失望?我可能会到非洲大草原看狮子争地盘打架呢,也没关系吗?你们会觉得失望吗?徐明辉不禁开玩笑。

但他口吻虽然带着玩笑的意味,眼神却认真,眼睛里没有笑。

徐母侧头想一下,开明地笑说:没关系。

说好给你一年的时间。

不过,你可要小心,不要让狮子给吃了,白费了爸妈的苦心。

徐明辉笑起来。

谢谢妈。

对了,爸呢?出去了。

难得周末假日,你爸也闲不住。

不过,天气真是不错。

你要出去走走吗?从客厅落地窗望出去,蓝蓝的天泛着金灿的光。

徐明辉不禁眯了眯眼。

再说吧。

我想先冲个澡。

房间里有卫浴设备,但他没有马上冲澡,坐在床沿,发呆了一会。

从他房间望出去,还是一样那么蓝的天空。

天气,真的很好。

他眯起眼。

弯下腰,从搁在床边地上还没整理的旅行背袋拿出了一个木质小相框。

照片有点褪色了。

那是一张看似班级合影的团体照,照片中每个人都只是像一个小点。

他低下眼。

照片右下角,站在第一一排边上的那个人……有些记忆,好似也快要跟这照片一样泛黄褪色了……可是每一次,他都不禁再想起。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哪,你自己说吧。

这是怎么回事?陈秋夏把衬衫摊在小叔面前。

白衬衫领子上,印着触目惊心的口红印,照那痕迹看来,印上这痕迹的人有一对多肉饱满的嘴唇。

就为了这个,谢婷宜找她哭了一个晚上。

这……那个……小叔瞪瞪眼,有点气急败坏。

这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个死老太婆!已经正名很久的阿水婆一下子又变成了死老太婆,大概也脱离不了关系。

阿水婆怎么了?陈秋夏简直像法官在问案。

小叔发急,有点焦头烂额。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死老太婆,说什么你很久没帮她看水果摊了,我倒楣刚好经过,被她抓住帮她看摊子。

结果小莉——呃,你知道,那个‘白美人’的小莉刚好来买水果,死老太婆跟她说什么,呃,那个婷宜的事,也不知道小莉发什么疯,抱着我就亲。

我赶紧推开她,把口红擦掉,哪知道领子都给沾上了。

偏偏婷宜刚好在那时候过来——啊!谁晓得会那么凑巧!总之,就是那样。

我怎么知道嘛!说到最后,小叔烦躁得乱抓头发。

你是说婷宜撞见了?不只是衬衫口红印那么简单。

诶。

小叔叹口气。

我哪知道会那么巧!她转身就跑,我追也追不上。

你哦!她有没有说过,小叔长得很称头——英俊好看,虽然不是很高大,但身材结实,一脸健康阳光,以前卖黄牛票时,就很受在附近酒家上班的小姐喜爱。

因为有她这个拖油瓶,小叔一直很规矩没有太乱来;后来加上个谢婷宜,小叔更是跟这些小姐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偶尔她们来店里吃面,顶多打打不伤大雅的屁。

小莉喜欢恶作剧,你好好跟婷宜解释不就没事了。

谢婷宜多少会有危机感。

她父母嫌小叔,但小叔并不是没有女人要。

她跑得那么快,我怎么追得上。

她能跑得多快?她忍不住横小叔一眼。

小叔低头嘟着嘴,像做错事的小孩,乖乖坐在那里挨骂,不时抬头偷觑一眼,又赶紧垂下眼。

把头抬起来。

陈秋夏敲敲桌子。

小叔忐忑不安地抬起头。

小叔,你到底喜不喜欢婷宜?陈秋夏表情、语气和态度严肃起来。

小叔有点不自在。

闪避说: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叔,你也该有点担当了。

要不,就彻底跟婷宜断了来往;要不,就给人家一个肯定。

你这样犹豫不决,不仅耽误婷宜,也耽误了自己。

那时不时嘻笑惯的脸凝住,垂下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爸妈一直很反对。

不要管她爸妈。

你自己呢?小叔,你到底喜不喜欢婷宜?小叔头垂得更低,好似有点丧气。

呐,阿夏,你想你小叔配得上人家吗?问得多伤感泄气。

虽然她想说当然配得起,她也很想说她的小叔是最好最棒的,但现实是很残酷的。

这个社会惯以用来衡量一个人的那些比如学历、身家背景和事业等等,小叔没有一项合乎水准以上。

所以,物以类聚,小叔这样条件的人,至多就只能在小莉等那些女孩中受到欢迎。

而与他们不同类的谢婷宜父母,看小叔的目光就充满质疑,自然的嫌弃。

但是——她还是要说但是,小叔幽默风趣,该努力的时候十分努力,又懂得调剂生活,亲切又善解人意——她的小叔真的很好。

虽然她也喜欢谢婷宜,可真要她老实说,除了学历跟家世背景,谢婷宜哪里能配得上她小叔!配得上,当然配得上。

现实是很残酷的,但陈秋夏还是很肯定地点头又点头。

小叔猛然抬头,目光激动,嘴唇动了一下,又闭上,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现在在楼上。

可爱又可怜的小叔。

他们这样环境背景的人,面对美好的恋情、彷佛高不可攀的对象时,或许就难逃这样自卑无力的心结吧。

小叔,你快上去安慰人家吧。

刻意顿一下。

不然,就狠心不要理她,刚好藉这个机会,跟她划清界线。

那张英俊阳光健康的脸上,不安、犹豫、迟疑、渴望、困惑与期待且忐忑不安的情绪交杂反覆混和着。

几番张口,又退缩闭上。

终于,小叔猛然站起身。

我上去看看。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那一天就是在这个地方吧?这个地点,这个角度,这个时间,她站在这里,电影院前的人龙长到溢出街道。

人声、车声、音乐声,电与光、光与热,相互交织出混杂的繁华热闹节庆似的气氛。

然后,她就是站在这里,这个位置。

他走过来,走向她,走到她面前。

他说……阿夏!电影院前不远,阿水婆坐在水果摊子后,招手叫她。

几个排队买票的人,闻声无聊地回头看了一下。

阿水婆。

陈秋夏回神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我小叔说我好久没帮你看摊子了。

那你今天是来帮我看摊子的?阿水婆笑咪咪。

才不是咧。

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什么师罪的?你在说什么?阿水婆没有太多的文化,听不懂这种咬文嚼字的东西。

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陈秋夏干脆叉腰鼓起腮。

看看那架势!阿水婆眯眼又笑起来,用牙签又了一块切好的水果递给她。

来,这梨子我今天刚进的,又甜又水,吃一块试试,很好吃的。

待会你带两粒回去,你小叔最喜欢吃这个了。

陈秋夏不客气地一口吃了梨子。

你给我这点甜头是没用的,阿水婆,这次你真的惹了很大麻烦,婷宜哭得好惨。

每次要是惹小叔跳脚,阿水婆就来这手贿赂,每次小叔都好说话,甜头吃在嘴里,吃着吃着就把生阿水婆的气忘了。

真的哭了?阿水婆总算有点过意不去。

哭了一个晚上。

倒楣的是她,足足听谢婷宜伤心哭诉了一晚。

你明知道她会多心,干么要在小莉面前说那些?小莉就是坏心眼,喜欢搞破坏,听你说婷宜的事,她不破坏一下才奇怪。

其实她跟那些在白美人上班的时髦小姐说不上熟,连说认识都算勉强,只除了两三个,包括小莉,有时会到店里吃面,一回两回的才熟一些。

她们喜欢半刺半调侃地叫她大学生;看见谢婷宜时,则往往鼻子朝天哼一声,故意找事跟小叔搅和。

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会那样嘛。

小莉还故意把口红印到我小叔的衬衫。

婷宜抓着那件衬衫哭了又哭,我耳朵都听她哭麻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阿水婆懊恼一声。

阿水婆——哎哟,大学生,你也在啊。

不巧的,说鬼鬼到。

踩着三寸高跟鞋的小莉,婀娜多姿地走到摊子前。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

说你啊。

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陈秋夏没好气。

哎呀,我做了什么?小莉装一脸无辜。

陈秋夏白她一眼。

真会装!小莉,你不该到舞厅上班,应该去演戏。

你也觉得我有当明星的架势呀,大学生。

小莉娇笑着。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大学生,不会装模作样歧视人,自以为了不起,跟某个女人不太一样。

转向阿水婆。

阿水婆,那梨子看起来真漂亮,麻烦你帮我削两个包起来。

顿一下,口气一转。

那个女人自以为念了点书,厚脸皮地缠着小陈,还以为她看上小陈是给小陈施了什么恩,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了就刺眼。

婷宜只是比较内向一点,并没那个意思。

小莉睨她一眼。

你还帮她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

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你这样简直害死人。

我害着谁?小莉嗤一声,很不以为然。

我。

你?小莉不禁转向她,睁大描得蓝艳的眼睛。

我怎么害着你了?你那样胡搞,最后得出来收拾的还不是我吗?我得两边听两边说,口水都干了,很烦的。

小莉瞪了她三秒,才转身过去,对阿水婆说:多少钱?把钱给了阿水婆,拿了水果。

然后才再转身过去,伸出食指点点陈秋夏的额头。

你哦,那么鸡婆做什么。

让他们分了不是很好吗?吃饱闲着那么多事!转身扭着屁股走开。

反正,拜托你不要再乱来了,小莉。

陈秋夏对她屁股喊了起来。

小莉没理她,自顾往白美人走去。

好了,阿夏。

阿水婆说:小莉只是胡闹一下,没那个意思的。

你就跟婷宜解释一下,要她别多心,她会听你的。

这种事一次两次的,很烦人。

谁叫你有个没用的小叔。

都多久了,还在那里拖。

要不就娶回家,要不就断了好找个新的。

他在那边瞎拖,还以为是在办家家酒啊。

看,旁观者都看得这么清。

她小叔啊!好了,我有点事,你帮我看一下摊子,我去去就来。

阿水婆说。

喔。

她走到摊子后,顺手拿了一块切好的梨子,直接塞进嘴里。

毕业考就在眼前,她现在应该待在书桌前的,结果却坐在阿水婆的摊子前对着一摊红橙黄绿的水果。

她要是考砸了,毕不了业,阿水婆准难辞其咎。

坐在这里,这个角度,许多街景都跳入眼帘。

角度一转,目光一移,就可以看到当年她站立的那个地方。

其实也才四年不到吧?还没久到让人唏嘘的地步。

但怎么记忆里的那一日时远时近,时模糊又时清晰?有时候她觉得彷佛已经过了好久,都快沧桑了;怎么有时又感觉彷如才昨日,他的一声一影,一情一景,伸了手好似就可以捕捉得到……老板。

摊子前停了人,递给她一袋挑好的梨子。

陈秋夏站起来,秤了梨子,然后收钱、找钱,把袋子递给客人。

然后又坐下来,莫名吁口气。

忽然,一抹黑影从眼角闪过。

她急忙抬头。

她在意的那个角落远处有个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那番相见过?那般似曾相识……她心猛地碰地一跳,然后急促鼓跳起来。

会是他吗?她猛然站起来,没有多加思考,丢下摊子追了过去。

在哪里?在哪里?她跑到转角的街口,横向纵向来往全是人影。

她张大眼睛,寻了又寻,边跑边四处张望追寻。

跑过了下条街,又追到下下条街。

人群在霓虹下鬼影似的晃动。

没有。

没有她似曾相识的那帧身影。

看错了吗?她站在路口,垂着头,双肩松斜。

被眼角的错觉戏弄了一番吧?陈秋夏对自己暗暗摇头,然后抬头吸口气。

哪有可能戏剧性的相遇!旧时、旧地,一样的人——若果真再相见,她还能够认出他吗?而他,能够认出她吗?看了太多充满浪漫的偶然的浪漫爱情戏剧电影小说,人们遂以为生活中也充满那样浪漫的偶然。

但是,会不会,很可能的,即使再有相遇的一天,他们——她与他,会认不出彼此,忘了彼此在对方记忆中的模样。

啊……她仰起头。

在霓虹光影与各式光亮中,几乎看不见夜空的面貌,只是明亮的光片背后,横亘着黑洞似的幽暗。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应该是这里吧……徐明辉望着电影院前排队买票的人影:心里仍有点不确定。

海报上是好莱坞某部中级制作片子,演员的名气不小,抢在暑假之前上映,算是为即将到来的影业旺季打前锋,暖场一下。

那一年,也是一部好莱坞大片,他们一家跟王小妮阿姨他们就在队伍里排队,而她,就站在这里,他转头看见她,朝她走过去……是的,是这个地方没错。

离电影院不远有个水果摊……他目光一移。

没错,有个水果摊,有个阿婆看着摊子。

刚刚他走错了地方,在街头转角的地方走错了方向,往相反的街道走去,绕了一大圈才走回到这里。

毕竟过去好多年了,他记忆中街道不是那清晰,脚步一踌躇就转错了方向。

那时她就是站在这里,这个方向,这个角度——他有话跟她说,约她隔天晚上同个时间、地点见面,但她——他甩一下头。

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他始终没有等到她。

终究没能再见到她。

然后,他就走了。

离开了这个城市,这个岛屿,在异国大陆,他乡陌生的城市读书生活。

就这样过了四年。

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又来这里?他在凭吊什么?想追寻什么?徐明辉啊徐明辉……他低头喃喃一声。

暗暗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高大的身子一下子就没入黑暗,被霓虹与光亮切割出的闇暗吞噬。

明亮处那边,与徐明辉背去的街道相反的街口这处,陈秋夏踩着自己不明显的影子,慢吞吞地往水果摊走去。

阿夏,阿水婆一看到她就抱怨。

我请你帮我看一下摊子,你怎么丢下摊子就跑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东西丢了怎么办?对不起,我突然有点急事。

陈秋夏老实道歉。

我把钱带在身上了。

把装钱的袋子递还给阿水婆。

你哦。

还好,没昏了头,还记得把钱带着。

阿水婆仍摇头。

我回来时没看到你人,摊子旁半个人影也没,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陈秋夏只是摇头,没头没脑说:我要回去了,过几天就要考试了。

诶,等等,阿夏。

阿水婆叫住她,塞给她两个梨子。

哪,这个带回去吃。

谢谢。

她也不客气。

方才的一切,果然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真是!她在慌张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急切?那时他说有话要跟她说,要她一定要来,同时同地,他等她,要她一定要出现——她失约了。

她觉得他们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那又何必。

后悔吗?后来她听说他出国念书了,十八岁的她,曾经低声轻轻哭泣。

他们之间果然是不可能的,有太多差距,所以她觉得又何必再见那一面。

要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多年以后,她还记得自己那样低低的哭泣过。

怎么那么轻易就放弃……十八岁那一年那说不出是酸是伤是悲或是后悔的泪水,到如今,偶尔还会无声地从她心田淌过。

啊……她仰高起头。

多希望……############################################### 第4 章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开,或许他会念这个学校,跟其他那些学生一样,走在这条两旁种满椰子树的大道上吧?也许……如今都只能是也许了。

转个弯,转入与椰林大道并行的另一条较窄小的道路。

这里人比较多,篮球场上几个人满场飞奔,边上驻足了不少人。

徐明辉不怎么感兴趣地望一眼。

这部分的校园充满活力与动力,刚刚他走过的椰林道感觉却要空荡很多。

回来这些天,他就像这样,没目的地这边走那边晃,不确定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他停下来,眼角忽然有个黑影一晃而过,他心一惊,急忙回头。

三三两两的人群,一张一张看来彷佛都相似且陌生的脸谱。

他没有心惊的理由。

篮球场上叫喝声不断,变得相当热闹。

徐明辉又投去一眼,有个高个子正在跳跃投篮。

阿夏!忽然他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一个牵动他神经的名字,急急又回头过去。

只看到一个背影,在侧门口那边,与一个男人并肩走出去。

他呆站了片刻。

他怎么没想过,她有男朋友了吗?应该有吧。

他们都不是小孩了。

他不禁苦笑起来,垂下头,一只手捂着心口,彷佛落了败的战将,失落黯淡起来。

徐明辉?!身后猛不防响起又惊又不确定的叫声。

他怔了一下,慢慢回头过去。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阿夏!没预料到会突然被人叫住,陈秋夏疑惑地回头,微微吃了一惊。

小叔!她跑过去。

没想到小叔会到学校来找她,还站岗似地在校门口等。

可校门不只一个,就没想到她如果走别的门,他岂不是傻等。

陈秋夏——哦!男朋友来等了!路过的同学,恶作剧地怪叫一声。

陈秋夏回个白眼,不理他们。

说:小叔,你怎么来了?她念了四年大学,小叔到她的学校不超过三次。

一次是入学时慎重其事地带她报到,还差点迷了路;一次是路过,在学校一百公尺外的捷运站打电话叫她过去,顺便一起吃饭打牙祭逛夜市,这算半次;再来就是现在了。

小叔对这种地方过敏,说是不自在,像穷人进银行,那别扭,打死他也不肯来,除非是不得已。

哪,你有没有空?小叔双手插在裤袋,低头踢着脚下石子。

嗯,有什么事吗?小叔。

等我回去再说还不是一样。

嗯,呃,你吃饭了没有?现在都两点了,小叔。

当然吃过了。

哦。

小叔又踢开一个碎石子。

你快毕业了吧?阿夏。

嗯,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考试?再过几天吧,下个礼拜。

小叔不会那么闲,特地跑来问她什么时候毕业和考试。

小叔,你到底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好了,边走边讲。

小叔伸长脖子看看门内的校园,像在看火坑似,忙不迭摇头。

那算了。

回去吧,在路上边走边聊。

与小叔并肩走上人行道。

一路上遇上两三个认识的同学,对她暧昧若有什么意味地笑笑,误会她跟小叔的关系,陈秋夏也懒得解释,随他们去胡思乱想。

小叔才三十初岁,这个年龄的男人不像二十多岁的男生还带有青涩,也不似四十多岁的男人开始显老,正是最能展现男人的成熟与魅力的时候,加上小叔喜欢动,身体锻炼得很好,显得十分有型有格,又长了一张英俊好看的脸,引起不少女孩子注意。

阿夏,小叔吞吞吐吐。

那个,嗯,我有点事想问你——呃,听听你的意见。

说吧。

八成是跟谢婷宜有关的事。

但前几天才雨过天晴,不会那么快又出问题了吧!小叔吐口长气。

不语先叹息。

双手仍插在裤袋,像是在考虑什么。

是婷宜的事吧?陈秋夏也叹口长气。

她若不干脆先挑开,小叔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小叔点点头,终于开金口。

呃,我是想问问你,你真的觉得我跟婷宜合适吗?我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是你自己怎么觉得。

你喜欢婷宜吗?小叔。

小叔抿着嘴,一会,才点头。

那不就结了。

可是……小叔犹豫不决又迟疑。

哪,阿夏,你想我该不该跟婷宜,呃,那个,跟婷宜求婚?求婚?陈秋夏不禁抬下眼。

小叔总算考虑到这个了。

都四年了,谢婷宜几乎天天到她家报到,再拖下去,都要把人家拖老了。

是差不多时候了,小叔。

要不然,再拖下去,婷宜都要变成一个老太婆了。

多少听出她在开玩笑,小叔瞪瞪眼,敲一下她的头。

认真点!你知不知道你小叔我为了这个有多烦吗?这有什么好烦的?你就往婷宜身前一跪,求她嫁给你不就行了?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爸妈一直很反对……小叔摇摇头。

我没信心——陈秋夏。

迎面走来的女孩打断他们的谈话。

是一个不同系但算认识的同学。

虽然是在叫她,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却直勾勾地大胆地盯着她小叔。

你男朋友?女孩问。

小叔皱下眉。

没的把他折低了一个辈份。

我小叔。

你小叔?!女孩惊呼,半是诧讶,半似做作。

真的?你小叔好年轻!转向小叔。

你好,我叫戴文晴,是陈秋夏的朋友。

你好。

小叔不自在地回个招呼。

这些年小叔收敛了很多。

陈秋夏不禁回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小叔时不时摆出的那种做作帅气的姿势。

不好意思,文晴,我跟我小叔还有事,不多聊了。

她对戴文晴比个手势,不理戴文晴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表情,拉了小叔快步走开。

阿夏,这样不好吧?人家好像还有话要说,我们这样有点不礼貌。

没关系。

她要说的我猜也猜得到,没什么营养的扯一些,然后问你有没有女朋友,结婚了没有,顺便问你的电话号码。

不会吧。

小叔睁大眼,不以为然。

你该对自己有点信心,小叔。

就算对这些二十多岁青春活泼的女大学生,你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所以,不用担心了,尽管跟婷宜求婚去。

她并不是一直是像这样积极、进取、有自信、有行动力的人。

小学时,她老是像不良牛被丢在教室后头垃圾桶旁的角落放牛吃草,感觉总是挺黯淡。

可是,经过这些年,她到底改变了一些,对自己更有把握。

真的?受她鼓励,小叔有了一点信心。

千真万确。

她拍拍小叔胸膛,替他肯定。

嘿,小力一点,会痛的。

小叔怪叫,瞪瞪她。

我是你小叔耶,你好歹也尊敬我一点。

是是。

那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哦,小叔想到什么,有点犹豫。

诶,阿夏,你说要不要买个戒指什么的?对喔,倒给忘了。

现在去吗?你有带钱吗?我有带卡。

你想需不需要买个钻戒什么的?说到最后,小叔有点难为情似抓抓头发。

我看电视上演的好像都是这样。

那是商人勾结在骗别人的钱。

陈秋夏说得理所当然。

钻戒很吃钱的,小叔。

买小了,跟没有一样;买大了,多浪费那个冤枉钱。

买个金戒指就可以了。

可是,女人不是都喜欢什么宝石钻戒的?那是商人花钱广告一遍又一遍的在对人洗脑。

而且,还洗脑洗得很成功。

我是女人,我就不觉得一颗小小钻石可以值那么多钱!听她自说是女人,小叔居然睨睨她。

我怎么看像是个小鬼头在说大人的话!你不是要问我意见吗?听我的准没错。

小叔想想,又抓抓头发。

我看你还是帮我问问她吧,看她喜欢什么。

我怕她要是想要个钻戒,我们却买个金戒指而已,那就不太好。

也是,她毕竟不是谢婷宜,不能替谢婷宜决定。

可是,钱够吗?呃,这个我手上有点钱,只是……小叔低下头,表情有点为难羞愧。

如果不够的话,我是想,可不可以动用一点你的钱……头更低了。

对不起,阿夏,一直用你的钱。

这些年小叔一直供她吃穿住行和一切琐碎,所以她爸妈留下的钱除了用在她念书及租用面店店面,还剩下几十万。

非不得已,小叔绝不打那些钱的念头。

别这么说,小叔。

你尽管用。

老实说,花十多万买一颗钻戒,虚荣又浮华,她绝不赞成。

但如果谢婷宜真喜欢那种没用的东西,小叔想满足谢婷宜的心情,她可以理解。

我会帮你问问婷宜,看她喜欢什么。

谢谢你,阿夏。

真的很对不起!小叔又高兴又惭愧。

没有小叔,这些年她不可能过得这么平顺,甚至还能有幸福的感觉。

钱是很重要,但小叔更重要。

好了,现在可以回家了吧?因为有小叔,这些年她一直有个家。

陈秋夏侧头看看小叔,小叔也正转头瞧她,朝她做了一个鬼脸,顺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陈秋夏皱鼻,白白小叔。

捷运站到了,她比个手势划清界线说:自己买票。

我没有零钱。

小叔怪叫一声,凑过去,抢走她的钱包。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照片会泛黄,记忆也会泛黄吗?照片会褪色,发生过的事也会这般褪色模糊吗?陈秋夏摸摸有些泛黄的照片,因为那泛黄所产生的旧情感,一张一张显得旧情绵绵。

在数码相机逐渐普遍的今天,老照片这种泛黄的旧情绵绵感有一天恐怕就会消逝吧。

生活中的一切一直在改变,她的感情意绪却始终像这泛黄的老照片,停留在某个凝结的时间。

旧情啊绵绵……手指下抚触的,是小学毕业的班级合照。

她跟陈丽美两只不良牛如常的被发配到边疆。

一旁是国中时的团体照,在她爸妈发生意外后没多久,她表情充满忧郁,眉头深结,没有一丝笑容。

他——徐明辉就站在她上一排的边上,就在陈丽美上方。

陈丽美笑着对着镜头,嘴巴都开了。

徐明辉垂着眼……咦?!她目光连忙又移到小学那张毕业照。

他也是刚巧站在她附近不远,斜上方,目光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看着镜头。

大家或笑、或装酷皱眉、或不好意思地对着镜头,他神情淡淡,眼眸低垂,目光无言地望着他身前斜下方……啊?!陈秋夏心微纠了一下。

原来是那样……他眼中看的……原来……眼睛微酸起来,一下子模糊,起了雾。

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发现?阿夏。

谢婷宜敲门。

她连忙擦拭迷雾的眼,收起照片。

门没关。

收拾起微微感伤的心情。

你在看书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谢婷宜开门进去。

没关系。

来,坐。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空间太小放不下,谢婷宜只能坐在床沿。

书桌就在床旁边,陈秋夏略为侧身,刚好对着坐在床沿的谢婷宜。

快考试了吧?谢婷宜看书桌上摊开的书本,随口问了一句。

再过几天。

又沉默下来。

过几秒,谢婷宜才又说: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阿夏。

什么事?像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谢婷宜顿一下,才问:你讨厌我吗?这个问题你应该四年前就问了吧,婷宜。

现在才问这个,不太迟了?陈秋夏不禁微微一笑。

我哪敢。

我怕你讨厌我。

怕小姑难缠是不?这句话有语病,陈秋夏只是开玩笑,并没注意,谢婷宜也没有特别注意,反正她明白陈秋夏玩笑的意思,有些难为情,脸庞略为红起来。

但没多久,表情一黯,眼神里的光采也变得暗淡,垂着眉,显得不安没自信。

你想,你小叔他喜不喜欢我?没等陈秋夏回答,抬起头苦涩地笑一下。

我从小就比较内向,不知道怎么跟人来往,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而且,只是比较会念书考试,没其它长处,长得又普通,没有人会注意我,我也不敢奢想太多。

多半时候,我总是一个人,一直遇到你小叔——她停下来,脸庞又晕红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会那么大胆不知羞耻——真的!我自己也不明白。

那时,我只是一心想,想再见到这个人,无论怎样也要再见一面,简直不顾一切。

那是怎样强烈的情绪?陈秋夏心中不禁问。

你很喜欢我小叔是不是?婷宜。

谢婷宜点点头。

但你小叔……表情又黯淡下来。

没信心他会喜欢她。

我知道你小叔很受欢迎,他会喜欢像我这种无趣的人吗?我长得既不漂亮也不性感什么的。

下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陈秋夏站起身。

问他?随着陈秋夏起身,谢婷宜顺势仰头,睁大眼望着她,忙不迭摇头。

不成的!我不行!怎么不行?你也想知道不是吗?陈秋夏将她拉起来。

走吧,我们一起下去。

小叔应该准备好开店了,需要人帮忙。

今天中午他偷懒了,这会只好加倍努力。

他今天中午休息了?发生什么事吗?谢婷宜连忙问。

没事。

你不必紧张。

走到楼下,谢婷宜突然退缩,抽回被陈秋夏拉住的手,摇头说:我还是不去了,还是回去好了。

谢谢你,阿夏,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往后连退两步,笑一下,很快转身过去。

婷宜。

陈秋夏叫住她。

谢婷宜回头。

今天小叔到学校找我,他要我问你,你是喜欢钻戒还是金戒指。

啊?!谢婷宜双手捂住口,不敢相信,眼里溢出泪。

陈秋夏站在那里,只是微微地笑。

我——谢婷宜蹲下去,哭起来。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还是买钻戒吧,小叔。

小叔把大碗牛肉面端到她桌上时,陈秋夏拿了一双筷子和汤匙,在喝第一口汤之前这么说。

她喜欢钻戒?小叔站在桌子前,有一点紧张。

她只是一直哭。

啊?小叔楞一下。

为什么她一直哭?真是!楞头楞脑,不懂女人心。

喜极而泣呢!这个你也不懂!唏哩呼噜吸了一口面,太烫了,舌头差点给烫熟。

好烫!水!小心点。

小叔摇头,倒了一杯水给她。

她咕噜喝了几口,哈口气。

所以,还是买钻戒吧。

你不是说她只是哭……你有问她喜欢哪个吗?她会喜欢的。

谢婷宜说了那么多,她多少明白,谢婷宜虽是个内向女子,也会有一般女孩子都会有的盼望。

白纱、钻戒、如梦似幻的结婚典礼……那样啊……小叔坐了下来。

那你说,要买多大的才合适?自己没什么主意。

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想五、六万的应该可以了。

五、六万啊,小叔放心了一下下。

那还行。

我本来以为最少要花上十几二十多万。

十几万二十万买一个戒指?拜托,钱又不是不能用!陈秋夏几乎不以为然的脱口而出,到底忍住。

五、六万我想大概只能买一颗小小的钻戒,不过,我想婷宜不会介意的。

没办法,我的能力也只能买得起那样的戒指了。

小叔伸手抹抹脸。

我一无是处,又没有能力,真不知道她是看上我哪点。

看上你的身体啊。

陈秋夏开了个玩笑。

小鬼!小叔瞪她一眼。

别乱开你小叔我的玩笑。

我是给你一点信心。

小叔大她不过十岁。

还小时,她跟小叔说话就不恭不敬;长大了,这点年龄差距实在不算什么,她时时更像这般不恭不敬。

你哦!小叔作势敲她头,又缩回去。

有点烦恼似,说:戒指的事是没问题了,可是,你想婷宜她爸妈会答应吗?他们不答应的话,你就跟婷宜私奔。

认真点!我是说正经的。

陈秋夏没笑,她当真这个意思。

可是……小叔被她的大胆吓一小跳。

那样不太好吧?她爸妈会很难过,他们到底只有婷宜一个女儿。

你要是顾虑那么多,要不,你就跟婷宜断了,她爸妈一定会很高兴。

唉!小叔叹口气。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要不,从现在起,你就多到她家走动,跟她爸妈联络一下感情吧。

非得那样不可吗?小叔又叹气。

他最怕那种事。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也很同情小叔,但没办法替他分担苦恼,毕竟要娶谢婷宜的人不是她。

老板,来碗牛肉面。

有客人进来。

小叔起身到前头下面。

跟着,又进来一男一女。

女孩略为张望了一下。

欢迎光临。

两位吃面吗?小叔出声招呼。

女孩似乎看到目标,忽略老板小叔,唇角一扬,直接走进去,一直走到埋头吃面的陈秋夏桌子前。

陈秋夏。

清脆叫了一声。

啊?你真的来了。

有点教她意外的许如娟,单手叉腰,站姿如同面对无数相机的超级模特儿。

你不是要我来捧场,哪,我这不就来了。

还有呢,顿一下,语音未完,侧了一下身子。

站在许如娟身后的男生像蚀缺的月逐渐恢复光华,露出全貌,然后完全暴露出来。

啊——陈秋夏一下子怔住,神经一阵猛然的撞击。

徐——可能吗?吓一大跳吧?许如娟得意地笑。

今天我在校园碰到他时,也吓了一大跳。

我们前些时候才聊到他而已,他突然就像幽灵一样冒出来。

谁是我们?拜托,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先提起的好不好?却把她也扯下水。

但陈秋夏顾不得纠正许如娟的话。

其实,那也可以算是事实。

她是谈起他了。

那个他,这个他,眼前的他——心乱了,一下子就那样乱了。

嗨。

徐明辉终于能开口。

声音有点低。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毫无戏剧性与震撼性的再相见。

但——真好,又见到她了……他没想到,她也没想到。

这样没有任何偶然与宿命式浪漫成份的重相逢——但,总算,总算又再见到他了。

徐明辉。

终于,她叫出他的名字。

还好,他们还记得彼此,相对仍然相识如昨日。

徐明辉微微一笑,受他笑的牵引,陈秋夏也淡淡笑起来。

眸与眸相对,闪着近似的光。

还好,他不禁庆幸,终又有相遇的时候。

幸好,她默默感谢,能够与他再有这般相对的机会。

还没有太迟吧?拜托,你们两个别这样笑好不好?嗳昧得要命。

许如娟故意挥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你的同学们?阿夏。

小叔把面端给之前的客人,走过来。

啊?!徐明辉微微错愕,他记得他今天在大学的校园时,看到这男人在侧门口那里……不禁看向陈秋夏。

这是我小叔。

陈秋夏伸手比了比。

小叔,这是我同学许如娟跟徐明辉。

原来是她小叔……放下心了。

徐明辉客气说:你好。

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应该记得的,很多年前他曾见过一次,居然淡了印象。

你好啊,小叔。

许如娟跟着喊起小叔。

小叔有点不好意思。

笑说:你们都是阿夏的大学同学啊,欢迎。

不,是小学同学。

不过,我们是‘好学生’,跟阿夏不一样。

许如娟开玩笑。

也跟着叫阿夏。

陈秋夏拽拽她。

许如娟吐吐舌头,又笑说:阿夏说小叔开面店,要我们来捧场。

小叔,我们是阿夏的老同学,应该免费招待吧。

没问题。

小叔一口答应。

嘿!别想趁机敲竹杠,顶多打个折,给你八折优待。

陈秋夏不同意。

别这么小气。

徐明辉难得也来了,难不成你也要跟他收钱?陈秋夏看看徐明辉,不提防他也正看着她,眸光相撞,激起一点火花。

我只要有八折就好了。

徐明辉自在的拉开椅子坐下,就坐在陈秋夏桌位左侧。

许如娟也自动坐下,在徐明辉另一侧,刚好与陈秋夏相对。

好了,今天小叔请客,给你们每人一碗大碗牛肉面。

小叔大方宣布免费招待客人。

太好了!谢谢小叔。

许如娟眉开眼笑。

也不是当真就想占那个便宜,而陈秋夏也不见得就一定会照收她面钱,只是一种久违了的情绪在流动,即使是无聊的抬杠,也彷佛充满满满的喜悦感。

目光不禁又相遇。

她与他的。

许如娟说起从前琐事。

突然,陈秋夏忍不住笑起来。

呵,他们也是有从前的。

像意会到她的心思,徐明辉侧脸望望她,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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