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25-03-29 11:10:50

赋别大傅以後,奇怪的,我特别爱往行天宫跑。

第一次焚香祝祷时,我觉得好麻烦,需要点燃那麽多柱香,一炉参拜过一炉。

朔月那一天,下课得晚,我拐到行天宫。

人不多,中殿显得空旷,凉夜有风,碧海青天,偶而自殿檐下可窥得几许星光。

我焚燃了香,看着香烟袅绕上入天听,突然觉得,这一切真是奇妙。

天界,凡间毕竟两世殊隔,天人与凡俗,更是无处交通。

还是尘间某处,有着天界的结界入口,我不知道,只是一刹时,我看着香烟袅绕上升,直没入青天中,突然觉得,是不是这样?这袅袅青烟,是不是将我的心情上达带入天空中?因得这样的方式,神明与凡人之间,才得有所交流吧?应该是吧!我总是这样想,更爱焚烧祝祷时的清明。

就连那两枚半月竺,也让我心颤不巳。

若说袅绕上升的青烟,凝聚了我心中所有的愿望,这两枚半月竺,就代表了神明所有的回覆。

我不敢求的,我有什麽资格求神呢?每次,我总怔怔望着手中二枚半月竺,末了,将它们轻轻放回去。

还是和神明保持着平衡的关系吧!这样就好,不要贪求。

关於天机的事,它也不可能泄露,至於将来的运命离合,知道了,徒添忧伤。

可是,是不是这一世的聚散离合早都注定得好好的?我始终没敢这样问着神明。

如果是呢?我真想翻翻那本姻缘天书。

月下老人大约是过於怠惰,以致於人世间感情的事,这样复杂难明。

可是司情仙子怎麽会知道人的感情这麽曲折?每一世轮迥都已喝过盂婆汤了,为什么还要归咎於前世未竞的缠绵?可是,关於我对沈浩,以及和沈自扬之间,除了归咎於前世,我找不出什麽更好的藉口。

我抬头望着青天,满天瑰丽的星斗如此地灿烂,为什麽人生不如意的事这麽多?回到家後,我费力地爬上顶楼,沈自扬倚着门墙,朝我展露一丝朦胧微弱的微笑。

我打开门,给他一杯水,轻轻叹了一口气!算是我欠你的。

他只是瞧着我,微弱地笑。

我又叹了一口气。

你说吧!你这样,到底要我怎麽样?他坐到我身边来,突然拥住我,我先是—惊,懒得挣扎。

就任由他抱着。

他在我身边低语,口气急切而热烈。

我只要你对我好,不要再这麽无动於衷。

我不相信,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叫我怎麽说!他越拥越紧,语气越热烈,一种激情又在他体内骚动。

我连忙推开他,打开窗户,夜风吹进来,凉了一室昏热。

你该回去了。

我说。

你不用一直赶我走!他粗声地回答,眼神炽热、激动地锁住我。

我自己知道什麽时候该回去。

你先回答我的话。

明知道不能勉强的事,为什么还——我接口。

我就是要勉强!他跳起来,攫获住我。

我就是要勉强。

跟着将我压倒在床上,双手按定住我的掌腕,唇齿一阵阵的灼热,爱抚过我的颈间。

请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极力想挣脱他。

那双艺术家的手看来修长柔弱,没想到力气却那麽大,我怎麽挣扎就是挣不开,扣得好紧,抓得我双手不由得发疼。

我的衬衫因他的粗暴,褪落裸露开来,他狂诉着放肆的激情,阵阵灼热麻酥,热印在我的前胸。

我本能地抗拒着,他却将我抓得更紧,一心想将我淹没在他的深情爱抚中。

一开始就不该对他心软——我不该昧着良心说这种话的。

是我自己可耻,态度一直暧昧不明,既享受他的温柔,又藕断丝连,和他纠葛牵缠不清。

我真的是对不起沈浩了——阿光开始就说,不管我心里怎麽做决定,一定要立意清楚,不要到头来,伤人伤己。

现在这光景——难道果真是我罪有应得?!沈自扬亲密灼热的唇,在我额际和胸口之间游移探索着,且不许我有反抗的意图,一挣扎,他就反应得更热烈,更让我羞耻难堪。

他放开我的手,俯抱着我,热烈地看着我;我说不出是生气、愤怒、难堪、羞涩、腆颜——还是心慌,根本不敢看他。

他拂开我的发丝,强迫我看着他,燃烧在他眼底的热情再明白不过,炙焰烫人。

这目光、这热情、这拥抱,这姿态,再再叫我难堪不过。

我感觉到他压在我身上的重量,隔着衣服,仍然禁不住一股泛自心底的羞耻。

请你回去,走,拜托!我抓住敞开的衬衫胸口,不得不开口了。

为什麽?他的声音充满诱惑,低沉懒洋,在我鬓旁沾吻撩拨着。

我将脸转开,逃脱他的吻触。

为什麽?!你还要我说!我的声音抖颤着。

该死的,我一直自觉着他身体的重量,羞耻软麻感泛遍了全身。

到头来难道是一句抱歉就可以吗?——我不禁又想起阿光说的,不管我心里怎麽做决定,一定要立意清楚,不要到头来,伤人又伤己……事情到这种地步,却怪我自作自受。

我的态度一直暖昧不明,让沈自扬有霸道的藉口,流付出他的真情温柔,而不管我接不接受。

到头来,难道我真可以一句抱歉就完全勾消这一切?我的态度,他这样的对我……算什麽?!我觉得想哭,像是陷溺在蛛网中无助的昆虫……我算是牵涉进他的情网中了,无路可退了——老天!我真的好想大声痛哭,这算什麽嘛!我轻轻地发抖着,那种可耻羞赧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求求你回去吧!我的语气软弱地有点可怜,垂着眼,心灰意懒。

算是我欠你的,反正我是跑不掉了。

他欣喜若狂,双手撑在床面,俯视着我,然後,缓缓又俯下身……额头,我的……他轻轻吻着,低低喃语着,我如梦催眠似地看着他。

睫毛,我的……脸夹,我的……鼻尖,我的……红唇,我的……他轻轻执起我的手,轻吻触着指尖。

手指,我的……发丝,我的……然接,然後,他的指尖从我仰起的下巴,延着那道弧红,一路滑触下来……颈、肩、胸口……他猛然俯下脸——换作在古代,我怕是非他不能嫁了。

是非他不能嫁了。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还谈什麽纯洁——荒唐!我知道。

可是他对我这样痴狂,我不跟着他,又能怎么辩呢?这算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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