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过后,杨冷青对我的态度变得非常友善,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非常融洽和睦。
他对我的态度,就像他自己说的,只是关怀照顾女朋友的好朋友,让我不致于因为一个人而觉得太孤单。
所以他和美花只要有什么活动,就一定拉我凑一份,如看电影、吃饭、郊游等;他们约会也拉我去当电灯泡,什么事都自然地成了三人行。
三人行愉快有趣,我的确感到很快乐,但我发现自己慢慢在走向我们笔下那些陈腐的三角单恋故事的窠臼中。
我的心情一点也不算是传奇,早已有千千万万个像我这样的爱情故事发生:爱上好朋友的男朋友。
我知道不该让它发生,将感情锁放在心房的最底层,一直告诫自己放任感情就是背叛友情。
但肉做的心会痛,而且慢慢在腐烂中。
我开始以各种借口拒绝他们的好意,害怕自己会陷入那陈腐的窠臼中。
看不见,心就不曾那么痛,避开他们、让时间淡化一切,也许才是我感情的唯一救赎。
七月,明天下班一起去看电影好吗?快下班的时候,美花跑来我座位问。
对不起,我没空。
你跟冷青两个人去吧!我赶着将最后几页译稿润饰完成,忙不及抬头。
七月,你最近怎么回事?找你出去你都没空,你是不是在躲着我们?我把正在忙的那一页译稿文词修饰完成,才抬头冲她微笑说:你不烦啊?你和冷青约会我老是插中间。
我摇摇笔杆。
你不觉得烦,我还真是烦了。
你们两个放心约会吧,别担心我!你果然在意我们!美花研究我一会儿,下结论说。
你别多心,我真的没空。
剩下两页的译稿,我埋头将它完成。
美花仍坐在一旁,研究推敲着我。
终于可以交差了!所有的译稿在我埋头苦干十分钟后,最后剩下的部分也完成了。
我迅速把稿子收好,写妥工作传票,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刻。
美花仍在一旁,我站起来说: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美花从十分钟前就一直以同一个姿态在观察我。
我在研究你,看你是不是在说谎。
美花改变姿势说:我还是觉得你是在避开我们。
为什么?你真的那么不喜欢我们?其实你真的不必在意——美花,我一直没有忘记露营那晚美花对杨冷青嗔怨的那番话。
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这段三人行的日子,她心中想必有许多说不出的怨怼。
心胸再宽大的人也受不了时时有另一个女人插在她和男朋友之间。
这些感受她不说,但我感觉得出来。
我说:这些都没有关系,也不是为了搪塞你们的理由。
我真的没空!快联考了,剩下几个礼拜的时间,我想好好念书。
这算是不是理由中的理由,借口外的借口,但说起来相当冠冕堂皇,信服力也十足。
美花用接受我说辞的表情笑说:好吧,算你有理!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勉强你了。
我会跟冷青解释,告诉他你——美花!雷婆那张令我不愉快的脸挑个不是时候的时候出现。
下班了,怎么还没回去?看见我,雷婆翘翘的鼻子永远和高傲的下巴朝天仰成断气的抛物线。
我索性走开去找小主管;她不在,我绕了一圈,回到她座位上等。
美花和雷婆没有看见我走回来,以为我走开了。
我想找七月下班一起去看电影。
我和冷青找她出去几次,但她总是没时间,这次也是——我听见美花说道。
唉呀!雷婆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美花,你可真大方、真放心!换作是我,担心都来不及!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美花身旁。
你指什么?美花被雷婆的故弄玄虚搞得坠入五里雾中。
当然是你和学长的事,雷婆一副为美花受惊担心的表情。
你和学长约会,每次都拉着宋七月一起去,难道你不怕学长日久生情喜欢上她,或者她单恋爱上学长?莉凤,你胡说什么!我和七月是好朋友……美花当雷婆是在开玩笑。
就是因为是好朋友,才更要防。
雷婆继续挑拨离间,危言耸听,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多三角关系都是因为好朋友介入的缘故才导致两人分手。
你最好防着宋七月一点。
不会的,七月她不可能——那可难讲!她偷偷喜欢学长也不会跟你说,搞不好她已经爱上学长了!雷婆的声音相当有煽动力,一直在鼓动着火花。
我真佩服你,度量这么大,居然为自己的男朋友和好朋友牵线制造机会!你最好小心一点,否则——莉凤,你别再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美花有点不满地斥责雷婆,但从她不坚定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她的信心动摇了。
雷婆耸耸肩,极其无所谓的样子,却一句句煽着火:随便你,你不相信就算了!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你。
友情归友情,谁不想找个条件好的男朋友?你要当心,有些人表面跟你感情深厚,暗地里却抢走你的男朋友。
你这样傻乎乎地每次约会都拉着宋七月一块去,当心那天学长被她抢走了。
我知道你跟宋七月是好朋友,不过我还是劝你防着她一点,有时候好朋友反而是爱情的毒瘤。
不会的,你想太多了。
美花在笑,笑得不自然又尴尬,笑纹像皱纹一样,比皱眉还难看。
其实,这不关我的事,我太多嘴,只怕被当是搬弄是非罢。
不过你总得站在学长的立场想想吧?每次你们约会,你都硬拉着宋七月,他不会抱怨吗?美花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和难堪,她强用笑容掩饰神情的不愉快说:不会,其实有大半时候都是冷青提议找七月一块出去,他怕七月一个人会寂寞,大家又都是好朋友,所以不会介意那么多。
学长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女人的心理!雷婆替美花愤慨,为她委屈地说:好朋友固然是好朋友,但也不能完全只顾着体贴好朋友而忽略女朋友。
不是我多嘴,男人对这方面都比较粗心大意,不拘小节,想要守住自己的幸福,只有靠自己多警醒些,提防着一点。
你真的想太多了!美花不自然的笑着,看看表说:啊!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我也要下班了,我们一起走,反正顺路。
雷婆追上去,有意无意地挽着美花的手。
我静帮地坐在小主管的位子。
屏风挡着,这个位子又隔在角落的柱子旁,除非有心,否则没有人会发现我在这里。
我并无意偷听她们的谈话。
好几次我想悄悄走开,上天却惩罚我要在这里静静地将话听完。
这是上天对我爱上不该爱的人的谴责,藉由雷婆的口,声声句句刺痛我的心。
虽然雷婆讨厌我,但我想,在别人眼里看来,我真的就如同她谴述的角色立场——我是一颗毒瘤。
我为自己觉得悲哀。
无奈的是爱情有先后,杨冷青爱的终究是美花,美花是我的好朋友,我即使想忠于自己的感情去争取,都觉得可笑可悲且绝望。
我的感情受神的诅咒!就像这座受神诅咒的迷离而沉沦的城市,巴比伦——我注定要沉沦,沉沦在感情的沙漠之海,浪荡在迷离沉沦的巴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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