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预知爱情纪事 >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2025-03-29 11:11:25

一觉醒来,暮深日落,胡未央伸个懒腰,起床刷牙洗脸,随便吃些东西,准备开始写稿。

她又开始过着和社会脱节的日子,看书、写稿,心情来了就忘我的写,倦了就睡觉,也不管外头是白天黑夜,天上挂的是月亮或太阳。

摊开纸笔,她却只觉心烦意乱,鬼画符了半天,一个字也摔不出来。

窗外树影飘摇,熏风萧萧。

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萧萧晚也萧萧!胡未央颓然丢下笔,望着窗外娑动的树影,颦眉托腮,极是轻微地叹了一声。

范修罗赴美出差,一去半个月,连通电话也没有。

商人重利轻别离,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那一晚,他说得那样斩钉截铁,但他对她真正的心意究竟是如何?他说他要她,却连最起码的相思都没有,心远情疏。

她明知道他的这种傲慢——那么,她的心烦意乱,究竟为的是什么?她的无心于斯,为的究竟又是什么?唉!她推开烦人的思索,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出门。

无所事事地闲荡了一会,于是到了她惯常去的酒吧,点了一杯龙舌兰。

这样的日子才叫惬意!她心满意足地啜着酒,把所有烦人的事全都摒除在脑后。

再给我一杯!她将空酒杯推向酒保,头一瞥,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她眨眨眼,端了酒走过去。

那两个人亲密地谈笑,没有注意到胡未央的接近。

大刚,杜娟!胡未央轻声一叫。

丁大刚正伸手拨开钱杜娟垂在额前的发丝,钱杜娟凝视着他笑,眼目含情,听见胡未央的叫声,两人同时一吓,吃惊地抬起头。

未央——钱杜娟粉脸顿时苍白起来,刷着困窘和尴尬。

丁大刚显得很镇静,招呼着胡未央说:未央,你也来了。

真巧啊!来!坐!这地方我常来。

胡未央坐下来,看着他们两人,慢慢地啜着酒。

气氛十分尴尬。

钱杜娟垂着头,窥觑了胡未央一眼,十分不安,且试探地问:未央,你——你不会告诉德琳吧?胡未央沉闷地喝着酒,把那杯龙舌兰喝尽了,才一古脑儿对丁大刚发作。

丁大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都已经跟德琳订婚同住了,为什么还要勾引杜娟?你存的是什么心?太过份了!你把她们两人当什么?我——丁大刚无法辩驳。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

钱杜娟还护着丁大刚。

你还为他说话!像他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不值得你为他受委屈!你不懂!我喜欢他!仅仅是喜欢,就值得你抛弃廉耻道德,罔顾和德琳的情谊?胡未央口气冷漠。

她无意指责钱杜娟。

这种事,痛苦的是当事者,外人根本插不上手。

她只是不明白,钱杜娟为什么会如此傻,明知是毁灭,她还是执意那样飞蛾扑火。

难道这真是爱情的无奈?一向爽朗明亮的钱杜娟,遇上了爱情的茧,她也只能那般无奈而挣脱不开?不!我无意破坏他们!钱杜娟掩面哭泣。

我只是喜欢他,从以前我就一直很喜欢他!别说了!别再说了!杜娟。

丁大刚疼惜地将钱杜娟拥入怀里。

胡未央沉默不语。

她不是同情钱杜娟的眼泪,只是心有戚戚。

爱情的理由总是很冠冕堂皇,不管谁是谁非,谁横夺背弃,一句喜欢,一声无奈,就足以被所有的人同情原谅。

杜娟,我无意指责你,毕竟这是你个人的感情问题。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大刚这样做,对德琳的伤害有多大?胡未央静静地说。

我知道我对不起德琳,我会负起这个责任。

丁大刚说。

负责?胡未央质疑他:对谁?德琳?还是杜娟?你要怎么负责?我——丁大刚顿了一顿,决心说:我是真的爱杜娟!那德琳怎么办?你打算继续瞒着她?不!我——算了!胡未央摇手制止。

这不关我的事,不必告诉我。

你只要记着,不管你怎么做,怎么弥补,她们之中,总有一个会被你所伤害。

我知道。

我保证,我绝不会辜负杜娟!胡未央露出一丝苍凉的笑,起身说:我先走了,打扰你们了。

未央——钱杜娟叫住她。

我——我知道我对不起德琳,但我——杜娟,胡未央又浮出苍凉的笑。

我跟刘森雄结束了。

介入的那个女孩就跟你一样——她也只是喜欢他啊!哀哀地哭得那么无奈,而森雄就跟大刚一样——她转向丁大刚,再次浮出那种虚晃的笑。

作抉择很难吧?为了不让他为难,所以我只好退出了。

未央——我不是同情德琳,也不是对谁偏袒。

但是,将心比心,我觉得她很可怜而已。

丁大刚和钱杜娟愧然地低下头。

你们也无须感到歉疚,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总比欺瞒的好。

虽然你们的确是对不起德琳。

我——钱杜娟还想说,胡未央摆摆手,留下他们离开。

爱情的路可真难走,陷阱坎坷那么多,跌倒再爬起来走固然没错,相对的,勇气也需要那么多。

她算是摆脱了吗?范修罗讥蔑她根本不懂爱情,哼!他那种瞧不起爱情神圣的人,又懂得什么?居然还敢侈言说他畏她!太可恶了!她对空踢了一脚,推开流星别馆庭院的门。

未央——别馆门外,刘森雄靠墙坐着,看样子等了很久。

看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前来。

有事?胡未央站在门前,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淋了那一夜的雨,就是为了厘清她跟他之间的感情,那一场高烧下来,把什么都烧得不剩。

听说你生病了,对不起,没有早点来看你。

没什么,只是一场小感冒,你不必放在心上。

未央,我——刘森雄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没有关系了。

我——我决定跟温纯纯结婚了。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胡未央头稍微一低,眼光朝下,表情却没有改变。

哦。

她低答一声,反应平静冷漠。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我只恨我自己,意然做了那种事,我——我是个污浊的男人,我——对不起,未央,请你原谅我!刘森雄目光朝下,看着地上,不敢抬头看胡未央。

所有的道歉都是自责忏悔,但仍掩不了他舍弃胡未央的事实,那所有的痛苦,到最后仍然无济于事。

算了,都过去了。

胡未央试图微笑。

很抱歉,太晚了,不请你进去坐了。

那场雨,没让她厘清答案,但已叫她认清许多事实;这一刻迟早会来的,她竟然不感到任何悲伤难过。

直到现在,她还在迷惑,她对刘森雄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为什么她如此轻易就舍弃放过?没关系,我正要离开。

刘森雄低低地说。

看着他走远,胡未央低低喟叹了一声。

果然都结束了。

在她微觉怅然的同时,门内电话声突然大作,她急忙开门进去,顾不得被桌椅绊了一脚,抢起电话筒。

你到哪里去了?我打了一晚的电话!电话才拿起来,就传来范修罗那傲慢不满的声音。

半个月没消息,一打电话回来就是那种令人皱眉的傲慢;胡未央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我没有必要事事向你报备!刚才为了赶接电话,匆忙中撞到了桌子,到现在她的膝盖还在发疼,他居然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叫她心情怎么好得起来!你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跟那个男人见面了?范修罗紧咬着不放,固执多疑。

你不要瞎猜好吗?胡未央简直受不了他那种猜忌多疑的个性。

我只是出去走走,到酒吧去——又喝酒了?范修罗很快打断她的话。

只喝了一点。

我不在你就这么放荡,不准你再到酒吧去!什么嘛!范修罗那跋扈的语气,简直莫名其妙。

胡未央习惯了他这种霸气的个性,懒得跟他生气,转个话题,说:对了!你有没有顺道去看你母亲?她什么时候要回来?她在旧金山,我在纽约,怎么去看她?哦。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很没生气。

我很好。

胡未央口气淡淡,想想又加了一句:没事。

没事?一定有事!没什么。

刘森雄刚刚来过,他告诉我决定跟那个女孩结婚。

所以你就垂头丧气的?你心里还在想那个懦弱温吞的男人?哼声连连,充满嫉妒醋味。

我没有。

我只是多少觉得有点惆怅而已。

范修罗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胡未央觉得更委屈。

她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干嘛着急地对范修罗解释这么多?她在范修罗的牵制下,逐渐受他的引力影响,再这样下去,也许到最后她会连方向都分不清楚,被他所主导!太危险了!你怎么不说话?范修罗质问道。

说什么?胡未央眉头微皱。

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充其量,她欠他一份看顾的恩情罢了,叫她说什么?范修罗听她不说话,自顾说:我这里事情已经办完,预定后天搭机回去,到达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七点,你记得到机场来接我。

什么?她凭什么要听他差遣?就这样了!记得来机场接我。

很晚了,你去休息吧!范修罗不让胡未央有说话的机会,很快地把电话挂掉。

什么嘛!莫名其妙!胡未央对着话筒嘟哝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挂上电话。

范修罗这家伙太阴险了。

她讨厌他这种态度,完全不考虑她的观感,一迳自以为是。

让他去等吧!她才不管他!只不过对她许了一些人情,就挟恩自重,认为她什么都该听他的。

她又不是他的禁脔,没必要什么都听他的!真是的!每次一扯到刘森雄,她的心情就不好。

天下怎么会有像刘森雄那种人?她实在百思不解。

大概上帝造人,都不可能让人太完美,所以像刘森雄那种外形、条件那么优秀的人,品格上才会有那么大的瑕疵。

傲慢的家伙!胡未央漫骂一声,想着想着,嘴角却是一扬,无端甜蜜地笑起来。

她一怔,脸孔一红,顿觉羞赧。

她到底为什么事发笑?为了刘森雄吗?这个想法让她深深感到不安,她害怕这种情绪。

飞蛾扑火,毕竟是危险的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