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褐黑色的玻璃门后,迎面而来的是弥漫一室的烟雾和阵阵呛入喉腔的烟味。
烟味在窄窄的空间里沉淀太久的时间。
闻入喉肺里,隐约反呕出种发霉的腐朽味道。
林如是紧紧抓着李克的手臂,有点没出息地以紧张的表情打量四周的一切。
没想到闻名全北大的影武者竟然会是这种模样。
怎么了?你好象很紧张?李克微微一笑。
的确是有一点。
我没想到‘影武者’会是这样一种地方。
哦?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实在没想到这地方会这么暗,这么……堕落?李克又是一笑。
你原先期待它是什么样子?林如是吞了吞,老实地回答:像观光大饭店那样,挑高的楼顶,华丽的舞台,富丽堂皇的装饰。
哈哈……如是,你实在真可爱!李克哈哈大笑。
李克牵着林如是的手,穿过黑暗,一直朝里面走去。
后头有人叫住他说:尼克,你来得正好。
那女孩又来了,我实在搞不过她。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就来。
李克放开林如是,随着那个人走开。
林如是不安地左右看看,竭力镇定,不让自己的神经太紧张。
等了一会,李克还没有回来,林如是循着刚才李克离去的方向,摸索到后台休息室。
她走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李克在说: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叫你别再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带给我们多大的困扰?你这样一再纠缠,不只是我,连带的在这里的伙伴也受影响。
对不起!李克对面的女孩,流着泪小声地道歉。
你哭也没有用。
李克说:我看你穿着制服,你还是高中生吧?是学生就好好念书,这种地方以后别再来了。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不值得你浪费时间等待,也不值得你喜欢。
听我的话,好好把书念好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别再来了!女孩一直流泪,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李克束手无策,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见林如是,脱口叫出来:如是!那女孩听见他叫林如是,吃惊地抬起头。
林如是看清了那女孩的脸,也吓了一跳。
维心!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本能地脱口而出。
林维心流着泪,看着林如是,又看着李克,霎时脸色大变,奔跑出后台。
维心!林如是想抓住她,但没抓到。
她问李克:到底怎么回事?我妹妹怎么在这里?今天是周六,维心应该在音乐教室上长笛课和钢琴。
这个时间课虽然上完了,但应该还留在那里练习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如是以眼神询问李克。
她是你妹妹?李克看似有点颓丧地沉坐在纸箱上。
嗯。
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台的人,包括李克,全都非常沉默,最后还是先前叫李克来处理这件事的人打破沉默说:这不能怪尼克,实在是那个高中生——对不起,实在是你妹妹太死心眼了。
尼克这全是为了她着想,为她好。
像她那种受父母呵护疼爱长大的小女孩什么也不懂,自以为懂得爱,遇上尼克就死缠活赖,自以为找到什么真爱。
其实,喜欢上我们这种浪子有什么好呢?尼克不让她来,扮坏人,说穿了,全是为她好。
说重点。
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林如是忍住不耐烦。
唔,是这样的,有一回你妹妹和一群朋友来听了尼克的演奏,跑到后台来说自己也是学音乐的,吹什么……哦,长笛,自说自话说了一大堆,被后台的人赶来赶去。
尼克不忍心,陪她聊了几句,谁知就那样被她缠上了。
她常常来,怎么劝也不听,搞得我们快烦死,尼克更惨,因为她搬了家,但总不能因为她连工作也不要吧!现在你知道了这事最好,劝劝你妹妹,喜欢上我们这种浪子有什么好的呢?是不是啊,尼克?那家伙说到最后,俏皮地自嘲一句,问的虽是尼克,但其他的人都笑了。
林如是却笑不出来。
她真不敢想象,一向文静寡言的妹妹竟然会有这种出乎人意料的大胆举止和勇气。
维心一向安静惯了,也不跟谁提她的心事,没想到她在他们不知情的距离外,藏有这样的心事烦恼。
她一直以为维心是那种默默恋爱、默默结婚、默默相夫教子一辈子的女孩,可能连恋爱、结婚都是父母介绍、相亲而成的。
没想到,在她沉默的心里,早已上演着这样激荡万分的感情情事。
她真的从来不知道,在她妹妹沉默寡言的无言里,蕴藏这样激烈澎湃的感情。
想想看,那样毫不顾尊严,固执地追求一份遥不可及的感情,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一直以为含羞文静的妹妹,却正在扮演着这种文艺爱情剧里,轰轰烈烈的痴情角色!真的,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尼克,该准备了!有人喊。
后台起了一阵骚动。
林如是呆站在那里,仍然处在震惊后的余荡中。
有人伸手搭在她肩上,她抬头一看,是李克。
你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劝劝她,给她一些安慰。
李克说。
可是……林如是开不了口。
她是特地来观赏李克的演奏的!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尼克!前头在催了。
李克再拍柏林如是的肩膀,笑了一笑,拿起色士风走出去。
黑色的身影穿过红色绒布,林如是的瞳孔暗了一阵。
前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色士风的悲凉还未及在昏室荡开来时,林如是推开另一个方向的门,穿过暗灯的边道,走出影武者。
外头的空气很清凉,是入秋的味道。
林如是拉拉衣领,从领缘的上方瞥见站在骑楼外的应觉非。
你怎么也在这里?她走过去。
我看见你和那个男的进去。
应觉非盯着她说,并不管她的问题。
你看见我和……林如是先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引得皱眉,接着心里一动说:那你也看见维心啰?应觉非点头。
是我送她来的。
他说。
你送她来的?你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吗?嗯。
应觉非又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林如是抽了一口冷气。
应觉非这次沉默了。
你知道怎么不早说?林如是提高了声调,责备他说:非但不说,还帮她,带她到这种地方来!你……你……她搜索着骂人的词句想训他。
你呆子啊!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喜欢的女孩不把握好,反而将她往外推,尽会挑些没必要浪费心力的对象殷勤讨好!如姊。
我……我没空再听你废话!林如是赶了两步,回头又问:你该不会也知道她周末的音乐课都跷掉吧!我……应觉非吞吞吐吐说:我劝过她好几次,我……但她……她……混蛋!林如是没耐心再听下去,转头就走。
等等!如姊!如姊!应觉非抓住她的手臂,林如是甩开他,步伐更大,走得更快。
如姊!应觉非大叫一声,狠狠用力地抓住她。
他用力地捏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他。
如姊,听我说!我知道我不该瞒着这件事不说,也不该任由她这样下去。
但我认为维心有权去追求自己懂得的感倩,是对是错,后果由她自己去承担。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情,愿意想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事;第一次由她自己主动,出自自己的心愿去行动。
你说,我能阻止她吗?你怎么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本着自己的感情心愿行动?她告诉你的吗?林如是讽刺地说,不接受应觉非的解释。
对,是她告诉我的。
应觉非的回答。
让林如是错愕的抬头,久久不能自己。
她还说,过去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念书,学钢琴、长笛,都是为了你爸妈;她是为你父母而活,而不是为自己而活。
我很同情她。
在你们家那种环境里,一切都由父母安排得好好的,她根本无法有自我的意识,只能照着父母安排好的路走。
甚至可能连感情的事,包括婚姻,都要照父母同意,挑选好的人选。
我觉得她很可怜。
她既无法像维茵姊那样认同并且融入母亲的社交价值观,也没立天身为儿子的优势,更没有你不在乎流言压力,目空一切的自如。
她背负着父母的期待过日子,那种痛苦,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
所以她才找上李克?林如是沉默了很久才说。
是你带她来这里的?不!我是在这里偶然遇见她的。
哦。
林如是颓然地坐在路边。
她完全不知道妹妹有这么大的压力和苦恼,她从来不对她说什么,一直保持那样的沉默。
可是,她什么都跟你讲。
林如是喃喃地看看应觉非。
也只是碰巧,她想找人发泄,而我刚好在场而已。
应觉非说,在林如是身旁坐下。
可是,她是我妹妹,我们天天见面——林如是说着,竟接不下去。
她想起她家里的情况。
每个人都早出晚归,每个人都忙:回到家,都是各自回房里,门一关就和门外的家庭世界隔了缘。
觉非,她喊了一声。
维心她肯把心事告诉你,表示她信赖你,你要对她好一点,多花点时间陪她。
陪她?应觉非摇头。
为什么不肯?你不是喜欢她吗?这点小小的付出都不肯!林如是声音里又有了火气。
我是喜欢她,但不是那种喜欢。
喜欢就喜欢,还分哪一种!林如是说:我明白你的顾虑。
她喜欢李克,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李克已经表示得很明白。
是吗?因为他喜欢的是你?应觉非舌头舔了醋,充满嫉妒。
林如是白了他一眼。
君子远庖厨的法则她实行得彻底,向来分不清什么是酱油和醋。
她说:谁告诉你他喜欢我了?我跟李克是朋友。
只是朋友?应觉非还是不放心。
不跟你说了,我得赶快回家。
林如是站起来,拍拍衣服,裙子起一大片皱折。
我送你。
不必。
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我不是怕你迷路,我是——应觉非想一鼓作气表达,但看见林如是抬头看他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泄气地住了口。
也好!不料林如是却点头。
她说:到我家去安慰维心,她应该已经回家。
她现在心情一定很低落难过,你好好安慰她,劝她不要太难过。
李克人是很好,但他既然对她没有喜欢的感情,总也不能勉强。
天涯处处有芳草,她还年轻,一定会遇到很好的人。
像你就是很好的对象。
加点油,她会接受你的。
应觉非哭笑不得,怀疑林如是大脑司情的神经是不是少了一根筋。
你干嘛装出那种表情?林如是不懂各种肢体和语言的暗示,埋怨应觉非的表情太难看。
应觉非苦于不知该如何说明,守礼不敢逾矩;林如是又不解风情和暗示。
两人无聊地等着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很快就来了。
人不多,但也没有空位。
应觉非默默地站在林如是身旁,好几回他侧过头看林如是,林如是只到他肩膀高,正是那种最适合按在怀里的高度差距。
他看着她露在衣领外的肩胛骨,第一次痛恨自己没事读那么多的诗书,知礼明义,如此拘泥于君子的礼法。
下车后林如是走在前头,他跟在后头。
走到大概离林家一百公尺左右距离时,林如是突然停下脚步,应觉非上前,一辆红色跑车从另一边的车道开过去。
他问:怎么了?没什么。
林如是说。
闷头不吭声走回家。
她的视力很好,裸视有一点点的远视水准。
那辆红色跑车她只是觉得很眼熟,接近后她就看清楚了,正是那个陆晋平,旁边坐的,她大姊林维茵。
那晚相亲大会后,林维茵并不怎么提陆晋平的事,只不过以前嫌往返通车浪费时间,现在都不是浪费了,三天两头就跑回家。
而且装扮也比以前更加鲜艳成熟,常常穿些窄管包住臀部有腰身的短裙,高跟的红鞋,说不出的挑逗。
林如是对此事是静观其变,反正事情要不扯到她头上,皆大欢喜,她一概挂无事牌。
只是很奇妙的,她常会想起跟踪陆晋平的那件事。
她觉得她已无法将那时的那个男人和现在的陆晋平联想在一起。
感觉变了,她想。
客厅里一片漆黑,每个房门掩紧着,透露出来的全是暗。
林如是打开客厅里的电灯,一边喊说:立天!维心!她知道她爸妈、维茵一定不在家,但猜想立天、维心应该会在家。
尤其是维心,她急着和她谈谈。
怎么搞的?都没人在家吗?立天!维心!她又喊了一声,往林维心房间走去。
回头看见应觉非呆站着,拉住他说:你也来!她大概在房间里。
林维心的房门底缝没有灯光透出来。
林如是打开门,黑暗扑面而来。
她找到电灯开关,灯光亮了一亮,嗤嗤数声后又突地暗了下来。
怎么搞的?她对着开关按了又按。
我看看!应觉非关上门,拉了门后的椅子踩上去检查灯管。
有没有手电筒?林如是在林维心的书桌抽屉摸索一会,找到手电筒交给应觉非。
怎么回事?她问。
应觉非看了一会才说:变压器坏了。
他跳下椅子,手上拿着一个小巧圆筒状的东西。
你去找找看,家里有没有这东西,我帮你装上。
好,我去找找看。
林如是说着想开门出去,应觉非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挡在门口。
你有病啊?挡在那里我怎么出去?她伸手去推应觉非。
快让开,这里黑漆漆的,怪难受!应觉非抓住她伸来的手。
黑暗给了他邪恶的勇气和力量,莫名其妙地鼓舞着他一切粗蛮的行为。
你干什么!别吓我行不行?林如是吓了一跳。
放开我,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变压器,看能不能——如是,你讨厌我吗?应觉非插断她的话问,也不称呼她姊姊了,直接喊着她名字的语调,感觉像是他早喊了千年万年。
林如是觉得有股奇怪的感觉,但仍极自然,不加思索的脱口回答说:没有啊,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你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见到我总是不理不睬?林如是想了一会,老实地回答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你太优秀了,本身就像一个炫耀,摆在那里像是专门为来刺激我似的。
每次见到你,就会提醒我自己有多差劲,引起我的挫折自卑感。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只好驼鸟心态,以视而不见来平衡自己的心态。
原来……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好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这里实在太暗了,真令人不舒服,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她的话没有说完,应觉非像刚才抓住她的手一般突然地紧紧地抱住她。
应觉非,你在开什么玩笑!别恶作剧了!林如是霎时只觉得透不过气,没想得太多。
应觉非的手劲丝毫没有放松,他将林如是抱得紧紧的,有些豁出去的决心姿态。
他感谢黑暗给了他这种邪恶的勇气和力量,把平常不敢说出口的话全部倾吐出来,他说:你不该拉我进来的,如是。
你应该知道,孤男寡女同处在黑暗一室内,就是这种危险的结果。
我感谢黑暗给我勇气对你表白一切。
我喜欢你,如是。
请你不要再忽视我、折磨我。
我喜欢、喜欢、喜欢你……应觉非趁着黑暗带给他的邪恶勇气和力量,大胆地对林如是示爱。
林如是被他紧抱在怀里,感觉神经第一次不再那么迟钝——不只因为应觉非用行动挑起她的注意,更重要的,她也意识到应觉非喊她名字的那种火热。
可是这一切实在太荒唐了!她根本从来没有想过,她一直以为应觉非的目标是她妹妹。
现在她的感觉根本不是震惊、害怕、恐慌等所足以形容了。
其实她也常常和立天打打闹闹肌肤碰触什么的;她弟弟更常像这般抓住她,扣住她的手臂颈子以达到要胁或者抢夺事物——尤其是电视遥控器的目的。
可是却从来不像应觉非抱住她的这种说不出是难受或怪异的感觉。
她第一次意识分别出,这是一个全新、陌生的,男性的气息躯体,和弟弟抓的感觉完全不同。
可是应觉非算是她弟弟啊!她一直这么认为的。
他比她小,而且又是她弟弟的同学,她从他高中时就认识他;更何况她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她妹妹林维心。
现在却发生了这么荒唐的事,而且是发生在她身上。
放开我!应觉非!她挣扎说: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你害我快不能呼吸了!我不放!应觉非说,将她搂得更紧。
林如是被钳紧在他怀里,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
我一放你就跑了,又会像以前那样忽视我。
如是,我喜欢你,喜欢你……你神经啊!林如是故作轻松地说。
现在她只能假装这样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安,我也喜欢你啊,你就像我弟弟一样!我不是你弟弟!应觉非大声反弹,你看,我比你高、比你强壮、也比你有力气——可是你年纪比我小。
林如是淡淡地说。
这句话刺到应觉非的要害。
他呻吟一声说:年龄并不重要。
再说,我看起来比你大,也比你成熟,你说,你真的不讨厌我,喜欢我!我说了我喜欢你,你不要多心!林如是又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来。
话说出去后才暗骂自己呆子,是什么时候了,这样说岂不是让应觉非更加误会。
她赶紧又加了一句,重复强调说:你就像我弟弟一样,我怎么会讨厌你!我说过我不是你弟弟!应觉非这次没有大声反弹,反而出乎人意料的冷静。
你……我……林如是真的手足无措了,你快放开我,我去找变压器,请你帮忙修理灯管。
现在她已经适应黑暗了,房间里的景象可以稍为看得清楚一些,那种搂抱接触的感觉也就突然地强烈起来。
她慢慢发觉自己居然在脸红。
应觉非,你玩笑开够了,请别再恶作剧了好吗?她又说,不承认接受应觉非对她的示爱,把一切只当作一场恶作剧。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快放开我,你想害我窒息吗?她又恢复先前的林如是了。
但应觉非以行动代替回答,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施力将她压在墙上,身体贴着她,近乎野蛮地狂索她的唇。
林如是吓呆了,死命地闭着嘴。
可是应觉非说得没错,他比她高,比她强壮,也比她有力气,她的挣扎抵不过他的强迫,她根本无法抵抗他的蛮横。
对不起,咬伤了你。
应觉非压制住林如是的挣扎抵抗后,轻轻吻着她唇瓣上被他刚才激烈粗蛮的举止所咬伤的伤口。
他道歉的是他过于激烈的粗鲁,而竟不是他无礼的行为。
应觉非,你……林如是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的初吻,居然就这样被应觉非夺走,而且还——还——还——该死!她连思考都短路了,她真的没料到他大胆到这种程度!一定是黑暗害的!他刚刚自己也说了,黑暗给了他邪恶的勇气和力量。
应觉非以为她要哭了,俯看着她说:你骂我好了,打我也行,但我绝不后悔我刚刚所做的一切!天啊!他居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林如是气得更说不出话来。
她舔了舔嘴唇,咸咸的,被咬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很痛吗?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粗鲁。
应觉非抱歉地说,双手仍然搂着林如是。
你还不放开我!林如是终于大叫出来。
应觉非满意的放开她。
林如是既然有反应,那就表示她对他并不是完全那么无动于衷。
我喜欢、喜欢、喜欢你,如是。
他最后又说了一次——林如是站在黑暗里,一时竟想不出任何反驳他的话。
太荒唐了!她又舔了舔嘴唇上带咸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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