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29 11:11:36

星期一早上,林如是站在浴室镜子前,对着镜子发呆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处理嘴唇上的那个伤口。

被咬伤的地方又紫又肿,看起来非常明显。

昨天林立天发现时,就夸张地讥笑她一定是贪嘴偷吃不该吃的东西才会被神惩罚遭天谴。

就连林维心看到时,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林维心倒没有林如是想象的消沉,但也许她将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中。

林如是几次想跟她畅言谈谈,但发生那件事后,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最该关心她的父母,却都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就连林维茵也不感兴趣地瞄她一眼而已,她也不担心,反正她的再生能力很强,只不过比较麻烦而已。

倒是现在临要出门,面对着又紫又肿的伤口,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它真是突出又明显,完全破坏了她脸部线条轮廓的美感。

她想戴个口罩算了,但那显得欲盖弥彰,更引得别人的好奇。

思考再三,她终于还是放弃,决定以原来的面目抛头露面。

姊,你动作快一点好不好?我今天早上第一堂有课,必须早一点到学校。

林立天在浴室门外催魂。

林如是再往镜子看一眼,让出浴室给林立天。

在往北大的途中,果然有几个无聊的人盯着她的嘴看。

她冲着那些人瞪了回去,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进了北大,她在电梯口的地方遇见宋志惠,宋志惠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忌讳,问说:你的嘴唇怎么了?被蚊子叮的,抓破了就变成这样。

林如是流利的回答。

宋志惠不疑有他。

进了教室,唐婉萍和孙婷婷不知正在争执什么,看见她们进来,叫住她们说:如是,志惠,你们来得正好。

我……她停住口,盯着林如是问:你的嘴怎么了?没什么,不小心咬到了。

林如是换了另一种不同的回答。

宋志惠也似乎没注意到林如是话中的语病,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心不在焉的。

嘿,你们看看这杂志上写的!唐婉萍手上拿着一本女性杂志。

宋志惠将杂志接过去。

爱情正是一种可逆反应。

标题上惊心动魄几个粗体字,底下写着:在化学实验里,一种物质经过实验变化后,仍可还原为原来物质的,我们称之为‘可逆反应’。

应用在爱情上,这种可逆反应是一种相对的情感,也就是两相情悦;一方动之,一方响应之,你侬我侬,同和泥中,热情烈如火。

单相思完全是一种‘不可逆反应’,感情有去无回。

新时代的女性不该再受制于传统女性对感情被动的包袱影响,而应该将感情付诸行动,勇敢表现自己的热情,让对方知道。

唯有了解、贯彻爱情的可逆反应,才能掌握好爱情的化学式,成功地修得恋爱的学分。

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骗死人不要钱!林如是凑和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

我倒觉得这篇文章说得很有道理。

宋志惠说。

就是有你们这种智商不高的人,这种无聊杂志才得以苟延残喘,浪费纸浆。

孙婷婷回头说:还是林如是稍微有一点见地。

孙婷婷,你一辈子没谈过恋爱的人别说话!唐婉萍驳斥她。

安静,上课了!班导师在前头大声喊。

重考生们全都安静下来。

过了几分钟,宋志惠又开口说:如是,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林如是的心思在月亮上漫游。

我决定跟立天表白。

林如是手臂一展,手上的笔掉落到地上。

她捡起笔说:你真的下定决心了?语气显得不像先前那么鼓励。

嗯。

宋志惠很有决心地点头。

你怎么了?你像很没精神的样子。

林如是叹了一口气,告诉她维心的事,但也不知道哪里突然长出的心眼,瞒住了应觉非对她求爱的事。

真有这种事?你打算怎么办?宋志惠听完后说。

我也不知道,只能先劝她了。

你不打算告诉你爸妈吗?那怎么行!我妈一定找到李克那里去,让李克和维心都难做人。

我爸一定会管维心更紧,甚至把她关着也说不定。

不会吧?你不知道。

林如是摇摇头。

我爸在大学教书,难免有一种知识分子的身段,觉得读书人以外的都没什么出息,士大夫的观念很重,更别提李克那种搞音乐在俱乐部里表演的伶官。

我妈就更不用说,她才不管是谁喜欢谁,反正有人和她女儿纠缠不清就一定是居心不良、企图诱拐。

她的标准比我爸更严苛,家世、学历、才华、‘钱途’一样不能缺。

你知道她天天忙的就是那些没什么意义、无聊的社交圈里的琐碎,阶级观念比谁都重。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妹妹这样沉迷下去!也许她对李克只是一时迷恋,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林如是抱着希望说。

你一直在说‘李克’、‘李克’的,到底是在说谁呀?宋志惠忍不住问,她原以为林如是记错名字,但看样子又不像。

就是尼克啦,李克是他的本名。

他告诉你他的真名?宋志惠有些惊讶。

她仔细端详林如是。

林如是奇怪地回看她。

我想我有办法了。

她说:尼克一定是对你有意,才会告诉你他的事,你可以跟他交往,让你妹妹死心。

你出这什么馊主意!林如是不禁提高声音,附近有人回过头来抗议。

她压低声音说:我跟李克只是朋友,再说,这种事根本行不通。

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种事能用试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别的男生,为什么对立天这么死心眼?好吧,算我说错。

宋志惠认错。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自然有办法解的。

是啊,船到桥头自然直。

林如是也阿Q 地说。

一整天她们不再提起这件事。

上课、下课,不断有人问林如是的嘴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来问,她就有不同的回答,最后宋志惠怀疑了,她问:你不是说被蚊子叮的、抓伤的吗?怎么又变成咬伤、撞到桌角、被蜜蜂螫的?这样比较不会那么枯燥无聊啊!林如是把垃圾隔着大西洋卷空丢入角落的垃圾桶,慢慢地收拾书包。

你不像那么有创意的人。

宋志惠等她收好东西,一起下楼,走出大门。

你是要直接跟我回家,还是要先回去冲洗打扮?林如是倚着车站牌。

北大和明星大学的学生都在这里起乘转运,现在正是午后放学时间,放眼过去全是学生。

我想还是先回去一趟。

往宋志惠家方向的干线公共汽车来了,宋志惠跳上车后回头朝车下的林如是喊:我大概八点半左右会到!车子开走了,林如是朝左右看了看,四处全是人,她怕碰上应觉非,穿过马路朝快餐店走去。

一辆红色跑车很嚣张地刷过去,她心里一跳,跑车没有停,悬空的心才落下来。

她走进快餐店,也没点餐,直接就上二楼。

绕了一圈看看没什么空位正想下楼时,看见她宝贝弟弟和一群同学合并坐了一张大桌子。

林立天也看见她了。

你还在这里混!她走过去庆幸应觉非不在那些人当中。

面对那些人态度自如,一点也不觉得生分。

回去做什么!反正家里也没有人。

林立天难得在学校附近碰见林如是,拉她在身旁坐下。

那些人当中有一两个是林立天的高中的同学,也认识林如是,便说:林姊,好久不见。

你嘴巴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一看到她都特别注意到她脸上这项忌讳?林如是索性开玩笑说:跟小狗亲嘴被咬伤了,结果就变成这样。

他们知道她在开玩笑,就没再多问。

林如是转头对林立天说:早点回去,今天有重要的事。

有什么重要的事?别问那么多。

记得,八点以前一定要到家。

她站起来,从林立天的盘中拿走一块炸鸡。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聊吧!她走出快餐店,往明星大学走去,边走边啃炸鸡,过了一个红绿灯后,就把鸡啃光。

她舔掉手上的油渍,往身上随便擦了擦。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举止动作实在很不文雅?林如是正朝花圃的小径走过去,陆晋平从另一边一条小径走过来,两个人正好面对面。

你的嘴唇怎么了?又紫又肿?他今天的穿着很年轻,白衬衫牛仔裤,手上拿着几本书,完全是一副大学研究生的模样。

你是第N 个问我这个无聊问题的人!林如是不耐烦地说。

的确,我这个问题是问得太多余了。

陆晋平微微一笑。

你嘴唇上的伤看也该知道定是某个热情的青年留下的记号。

林如是心头吃了一惊,一整天大家都在好奇她唇上伤口的原因,没有人摸得到核心边缘,陆晋平竟然一眼就看出来,看来他八成是个危险的中年人。

林如是警觉地看他一眼,眼里露出警戒的讯号。

猜对了?陆晋平仍然在微笑,温和得让人不提防。

如果事情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是最好了。

他本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青橄榄,连恋爱也不会谈,但也许现在事情可以看得乐观一点。

这样最好,他实在没多大的兴趣找枚青橄榄谈那种清纯又酸又涩的精神恋爱,他喜欢唇对唇、肌肤接触软香在抱的感觉。

你不要乱猜,这是被蚊子叮了,抓破皮的缘故。

林如是否认他的猜测。

陆晋平又笑了。

林如是虽然否认,但他知道他猜对了。

要回去了吗?我送你。

他聪明地转移话头,不让林如是觉得太尴尬。

不用了,谢谢。

不必跟我客气,反正顺路。

我不是跟你客气,我只是还不想那么早回家。

你放学了不回家,令尊会担心。

林如是听他提起她父亲,自然想起她做的那件驴事。

加上陆晋平讲话文诌诌的,更让她觉得有些阴险,不太放心。

喂,陆——那个!她差点喊出他的名字,便生生地将它吞回去。

你没告诉我爸我——那个,我冒充明星大学学生的事吧?冒充明星大学学生?陆晋平神情显得不了解。

别装了,你早知道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林如是生气的招认。

你明知道我是个高五生。

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跟我说过。

陆晋平在心里偷笑,这枚青橄榄看来还真单纯。

好吧,那你现在知道了,你可以在心里笑我笨、白痴、智商不高。

这些都是林立天取笑她的话,她听惯了,当作名词在用而已,也不怎么认真探讨它的严重性,此时由她自己口中出来,跟背书一样流利。

不!我怎么会笑你!陆晋平忍住笑说:你只要再多努力一点,一样能够考取明星大学。

千万不可以妄自菲薄,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父母亲、兄弟姊妹都那么优秀,你也一定同样的优秀,相信自己的能力!你真会说话!林如是赞叹一声,几乎被他说服。

你打算去哪里?可以让我加入吗?陆晋平微笑说。

陆晋平笑容充满引诱,和她初见他时的印象相去十万八千里。

林如是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讨好的殷勤,但她明确的拒绝说:放心好了,你和维茵的事没有人会从中作梗,不必浪费力气在我们身上讨好我们。

你不必因为她是我姊姊,所以就对我好,我不会感激的。

现在,我们不必再客套了,你走你的路,我去做我的事。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莽撞坦白。

陆晋平往前靠近一步。

这跟维茵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客套,你大概误会了我跟她的关系。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

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等等!陆晋平拦住她。

你不想知道没关系,但我想让你明白。

维茵有时有些课业上的问题会来请教我,或者请我陪她选购一些专门书籍,如此而已。

当然有时时间晚了,我会送她回家,或者请她吃顿饭!只是这样而已,真的!林如是看着他,皱眉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你当时为什么要跟踪我?陆晋平反问。

我……林如是回答不出来,她总不能对他说因为她对他感兴趣。

你心里对我怎么想,怎么看待;我心里就同样对你这么想,这么看待。

陆晋平对林如是心田撒下了扑朔迷离的情种,又向她靠近一步,伸手拉住她的手,试探着。

林如是反射地把手缩回来,皱眉说:我管你怎么想,反正跟我无关!怎么会无关?陆晋平不再笑了,皱眉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希望我说得更明白?他知道林如是是一枚青橄榄,但以为她应该对爱情稍有经验,却没料到林如是对这种事其实钝得可以。

事实上,林如是不是不懂,只是从未去思考过这类问题!也所以应觉非得仗借黑暗的勇气力量,直接以行动提醒她他对她的感情。

说明白什么?林如是一脸不知所以然。

陆晋平静默地看她一会。

天色已经暗下来,林如是的瞳孔闪着无辜的光。

仅就这两潭的无辜眼光,陆晋平立刻明白林如是真是一枚毫无成熟度的青橄榄。

你过来。

他拉着林如是走入小径,把书丢在地上,命令说:把头抬起来,把眼睛闭上。

林如是依言把眼睛闭上,把头抬得高高的。

你叫我抬头闭眼做什么?这样感觉好奇怪。

我可以把眼睛张开了吗?她有点不安的说。

嘘……别说话!林如是只好闭上嘴不说话。

过了有一世纪那么久,有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嘴唇上传来温热湿润的感觉。

她睁开眼,下意识再推开身前的人,对方强行地拥抱住她。

那个吻好久好长,而且和应觉非的粗暴完全不同,很能挑起她的情欲。

她由最先的抵抗演变成最后的软弱无力。

这样,懂了吧?陆晋平仍然搂抱着她,低声问。

林如是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

需要我再补充说明吗?陆晋平意犹未尽。

林如是虽然嫩得可以,但青涩得可爱。

她根本完全不懂接吻的技巧,更甭提有什么接触的经验。

透过拉抱的接触,他可以感觉得出她全身那种僵硬,以及她狂乱的心跳。

你还好吧?要不要紧?他又问,语气关心,脸上笑得开心。

我很好。

林如是脑袋终于清醒,立刻用冷漠武装自己。

她推开陆晋平,对自己生气。

天底下就有她这种呆得可以的人!你现在已经懂了,不会再误会我跟维茵之间的关系了吧?我跟她真的没有任何暧昧的关系。

陆——叫我晋平。

陆晋平,林如是不客气地连名带姓叫他。

我承认自己呆,但你跟维茵之间的事跟我无关。

我再说一次,跟我无关。

你们爱不爱关我屁事啊!听懂不懂!林如是越说越生气。

她觉得这个陆晋平比应觉非更危险。

应觉非强吻她,她只觉得震惊和荒唐;和他之间的关系在发生这件事后,她虽然失去长期以来所占有的优势,由上位者变成被侵略者,但只要避开他省了麻烦就没事。

但面对这个陆晋平,她一开始就没占有那种优势,反而处于劣势,更可恶的是,他表情举止,充满了自信的态度。

她越生气,陆晋平就显得越开心,对她越感兴趣。

听懂了。

陆晋平笑着回答。

他知道林如是并不是完全装腔作势,但他也知道青橄榄奉守的爱情原则,只要他对她的态度再强硬点,甚至霸气一些,而且不让她有任何拒绝的借口,随时占有她的思绪,那她九成九就跑不掉了。

毕竟他已和她行过青橄榄最视为神圣的接吻之礼。

青橄榄对爱情专一,一日交心就永远专情,接吻正是掳探她芳心最有效的险棋。

和青橄榄谈情说爱,先下手为强。

他知道她会骂他邪恶,他可以预料。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爱情是先下手为强,上帝也帮不上忙。

我现在送你回去,明天晚上在这里等我,我请你吃饭。

然后看你喜欢去哪里,我都陪你。

他接着又说,完全用命令式的口气。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照你的话做?林如是冷笑一声,一方面气陆晋平那种自信的态度,一方面气自己愚蠢没用。

我去上厕所你也陪我去吗?我要自杀跳海你也陪我吗?我离家出走四处流浪你也要陪我吗?因为——你上化妆间我会在外头等你;你想自杀投海我会在背后抱住你保护你;而如果你离家出走到处流浪……听好——陆晋平伸手猛然将林如是按在怀里,贴着她耳畔说:我会走遍天涯海角找寻到你,然后将你藏在我特别为你建造的金屋里。

什……林如是听呆了,忘了挣扎。

记住我的话。

陆晋平放开她,拾起地上的书,搂住她的肩膀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明天晚上记得在这里等我。

他搂着她朝停车场走去,林如是被动地跟着他脚步走。

进去吧!陆晋平打开前座车门。

她看他一眼,不发一语坐入车内。

红色跑车速度快得像风。

林如是一路望着车窗外因速度关系变扭不成风景的景物,看久了眼睛感到痛,她闭上眼,连带把心关起来。

她气自己为什么不能表现得有个性一点!陆晋平吻她时,她应该学小说或是电影的情节那样,狠狠甩他一记耳光,用又冷又倔强的表情口气否定他,用冰冷的眼神反噬他。

但她没用,她什么都没做,反而安静的坐进他的红色跑车。

她感觉出陆晋平身上散发出危险感,但是她却对他迷惑。

也许黑暗是一切荒唐最好的借口。

到了。

车子停在门口不远,陆晋平开门下车,林如是不等他服务,解开安全带,自己开门下车。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她阻止他再跟一步,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陆晋平没有坚持,在她走出两步后突然叫住她。

林如是回头,等着她的是张臂的拥抱和又长又深的吻。

你有病啊!她狼狈的推开他。

陆晋平实在太大胆了,竟然敢在她家门口对她这样做,他难道不怕被她家人撞见吗?明天,别忘了!陆晋平志得意满地说。

我如果真的记得了,才真是一个大白痴。

林如是看着跑车扬长而去,喃喃地说着。

她缓缓回头,正巧看见宋志惠从她家跑出来。

她顿时脸红心惊,心虚地担心她是否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宋志惠是掩着脸低着头跑出来,根本连林如是也没看到。

林如是拦住她,才发现她哭了满脸是泪。

怎么回事。

志惠?她问:你干嘛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立天欺负你?我没有哭,放开我!还狡辩!看你脸上都是泪!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问你自己啊!你这个白痴!宋志惠对林如是大吼一声,挣开她的手跑掉。

志惠!林如是追出了两步,喊不回她,急忙跑回家。

立天!林立天!你在哪里?给我出来!她冲进林立天的房间,不见他在房里;又冲进浴室、客厅,也没有看见他的人。

林立天,你给我出来!她站在客厅中大声喊叫。

林立天像幽冥一样,出现在他房间门口。

他靠着门缘,双手斜插在长裤口袋里,姿态有点颓丧。

我问你,你到底对志惠做了些什么,害她哭得那么伤心?林如是走过去,逼在他眼前问。

林立天懒懒地看她一眼,返身走进去房间坐在床上,驼着背,无精打采的说:我什么也没做。

那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我怎么知道?林立天粗声地说,看起来心烦意躁。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如是挨着他身旁坐在床上。

我怎么知道!林立天垂着头,神情看起来相当懊悔。

我洗澡洗到一半时,她——宋姊来了,我跟她说你还没回来,她说没关系。

我想家里都没人在,她也不是什么外人。

洗完澡就自己回房间,让她自己在客厅等。

你怎么可以这样?林如是揍了他一拳。

问:然后呢?你对觉非不也这样!林立天抗议。

认识那么久,根本没必要那么客气,从头陪她到底。

那不一样的,呆子!林如是又骂。

快说,然后怎么了?然后她……宋姊跑到我这里,说有事要跟我说,然后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一些话……说了什么?林立天突然脸红耳赤,别别扭扭起来。

她……她……他吞吞吐吐地。

她说她喜欢我,她……爱……我,问我介不介意她年纪比我大。

还说她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我……那你怎么说?林如是着急的问。

我能怎么说!我什么也没说!林立天像刺猬一样跳起来,走到书桌旁。

她突然莫名其妙地跟我说这些话,我吃惊都来不及,还能说什么!说你也喜欢她啊!你这个白痴!你不是跟我说你喜欢她吗?我哪有!你别胡说!怎么没有?我问你觉得她怎样,你亲口跟我说觉得她很好,个子又高、又聪明,又会做家务,你喜欢她。

你忘了?那是——唉!林立天气急败坏。

难怪她说她知道我心意后她很高兴,才鼓起勇气对我坦白。

我还在奇怪她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不懂,原来全是你这个智障搞的鬼!可是你明明说……我那样说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又认识那么久了!林立天大叫。

你连这种事都搞不清楚,就跑去对她乱说一通,难怪她会误会。

难怪宋志惠刚刚会叫她问自己,朝她大骂白痴!林如是急忙又问:那你拒绝她了?给她难堪了?林立天气得每个毛细孔都在冒烟,听林如是这么问,瞪她一眼,回答说:没有。

我只是问她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还说她是不是发烧了,我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这个超级大白痴!林如是跳起来。

我得快去找她。

如果有什么事,全是你的错!这又不是我的错!林立天大喊,林如是已像风一样跑得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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