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两千,中国,湖南长沙城外西北约二百公里处。
无线电联络过后确定,集团秘书长罗斯林的直升机将于两点抵达;一点五十不到,国际艾尔发集团旗下艾尔发制药公司,中国华中地区支部总负责人麦肯便已毕恭毕敬地在分公司所在预定地的临时停机坪等候。
艾尔发集团为一国际性商业组织,在世界主要地区都布有据点,总部则设在美国科罗拉多州。
其下主要机构有艾尔发生物科技公司、艾尔发制药公司,以及位于总部内的艾尔发生物基因实验研究所,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贝塔基因工程公司。
其中,艾尔发制药公司不管在哪方面,都足以和惠氏大药厂分庭抗礼,和惠氏分属美国本土内两大药厂之一。
艾尔发生物科技公司更提供多项经费,赞助多所大学实验室及私人研究室,对生物科技和医学方面的研究有极大帮助及贡献。
不过,关于艾尔发集团也有许多不好的传闻。
动物实验是其中之一,不过这在各大药厂间已太普遍,对集团的形象并不构成威胁;至于付费的新药临床测试,也不致引来太大的争议。
主要是有传言指出,艾尔发秘密从事人体活体实验,且于二次大战后,暗中吸收恶名昭彰的日本七三一部队成员,从事进行细菌生化武器的研究。
只不过,因为缺乏具体的证据,这些指控最后都不了了之,也没有人再追究什么。
加上艾尔发集团的行事相当低调,是以集团本身虽拥有世界百大之内的资本额,但知名度及见光度却不比近年新冒出的那些网络信息新贵。
就连他们进军中国,在中国布置这东区最大基地,并于华中地区成立分公司一事,也没引起太大的注意。
这项投资案就开发的规模及投注的资金而言,在艾尔发集团只属于C 级的层级。
但对分公司预定地邻近的中国县市来说,却无疑是项庞大的开发案。
它提供的近万名额的就业机会,及因整地、道路开发所促进的现代化,为地方带来了莫大的生机。
因此,从湖南省委到长沙市府及预定地所在的区委员会无不卯足劲配合,希望藉此招揽到更多外资的投注。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短短几个月,拆迁整地的工作便已臻近完成。
艾尔发看中的这块地并不在长沙市府开放的开发区内,甚至也已不在长沙市境内,而是邻县边界邻近洞庭湖及长沙一个人口约数万的小城的外围村落。
照理,长沙市府并无权过问一切,但因开发案利益庞大,长沙市委员会硬生介入,和当地区委员会达成协议,共同监督参与及合作分享。
整村落的人整个被迁移到距原地约十公里外的地方,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村镇。
原地方经过一些时日的开整,即日可开始建造工作,却不料工人于日前挖掘到疑似艺品的陶罐,即至前一日,依据挖出的部分情况推测,竟似一座规模不小的陵墓。
整个工程完全停摆。
麦肯立刻通知集团中国地区上海总部,上海方面再通知刻在集团远东区总部日本东京的罗斯林。
麦肯并且对外封锁消息,甚至对中国当局隐瞒这项发现。
直升机准时在两点抵达。
麦肯顶着螺旋桨刮起的逆风上前迎接,教他吃惊且大为意外的,下来的人竟是控制整个集团的希特潘家族的总裁嫡子希恩潘。
跟在他身后的是罗斯林和一位年纪约六十开外、穿着典型卡其色考古服的学者。
希……希……麦肯想开口招呼,但太惊讶了,一连结巴说不出话来。
希恩潘抬抬眼皮扫了他一眼,便大步从他身旁走过。
一行人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后,麦肯还呆在那里,罗斯林皱眉,回头喊他说:麦肯!麦肯这才惊醒,赶紧跟上他们。
情况怎么样了?希恩潘开口问。
啊,嗯……一切都很顺利。
我一发现,嗯,就立刻通知上海总部了。
希恩潘没表情的声音,像西伯利亚常年结冻的冰原,寒澈到会令人感到尖刺发痛的地步。
麦肯虽不至于发抖,但还是回答得结结巴巴。
希恩潘身高六呎左右,在西方人中体格算是中等而已,但麦肯对他却觉得有说不出的畏惧,打从心底感到颤栗。
这并不是因为希恩潘在集团的身分地位的缘故。
希恩潘十三岁时,麦肯曾亲眼看见他活活将一只猫解剖折磨至死,那只猫的惨叫声直到今天还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而其实不只是他,艾尔发集团中有很多的人害怕希特潘家族这个以冷血著称的第一继承人。
希特潘家族当年以犯罪起家,杀人越货、贩毒、军火走私买卖等伤天害理的勾当无一不做。
虽然已是一百多年前的往事,其家族也已蜕变成美土境内深具名望权势的豪贵,但当年他们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冷酷血腥,经过时间的沉淀压缩,那罪恶的渊薮,似乎遗传汇殖甚且映现在希恩潘身上。
中国方面呢?罗斯林问。
麦肯回道:我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这个消息,更严禁工人将消息泄露出去。
不过,嗯,您也知道,这里是中国,有什么事传得很快,那些工人也不太牢靠……东西在什么地方?希恩潘冷淡打断麦肯的话。
就在前面!麦肯不敢再废话,加快脚步,又不敢超前或和希恩潘并行,刻意将距离拉开一些,落在他侧后两步的地方,伸手比着方向恭敬说:请跟我来!现场十分凌乱,所以我们盖了一间临时研究所,就在前面。
现场的确相当混乱,到处是挖掘的痕迹,土石杂物扔放得四处都是。
他们正走在陵墓的边缘,往四十公尺外的一间简陋的木棚走去。
这太神奇了!那学者看着陵墓的规模,一边走一边赞叹。
待会还有更神奇的。
麦肯微笑起来。
罗斯林灰蓝的眼珠朝他眨动一下,麦肯立刻收住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到了,就是这里。
说是研究所,其实只是木头临时搭盖的棚子。
麦肯拉开门,恭敬地让一行人进去。
哇!老学家一进木棚,看见堆放了满地的物品,不知是不是太兴奋了,嘴巴张得大大说不出话。
里头四处放满了由陵墓挖掘出来的东西,成堆的陶瓷、俑偶、金器宝石等众多物品看得人眼花撩乱。
正中央则搁着一口漆着金身的棺木,漆料多已经斑驳脱落,棺木本身也显得腐朽,覆盖在棺木上的绣被更早已腐烂不堪。
看那样子,棺木似乎是直接从挖掘到的地方搬运至此处,尚未整顿处理过,上头出沾满了泥石土块。
怀特博士,请过来这里。
希恩潘看也不看那些物品一眼,直接走向棺木。
怀特博士立刻跟上去,他俐落地戴上手套,试图打开棺木。
棺木是封死的。
希恩潘冷然回头,冷锐的目光扫向麦肯。
麦肯心脏猛地一悸,被他那一眼冰刺得一阵麻痛寒颤。
希恩潘那双魔鬼的眼睛会杀人,艾尔发集团里曾有人这么说过。
希恩潘有一双极冷酷的眼睛,像剑一样锐利,散发出邪肃的杀气。
尤其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颜色不一,一眼是碧绿,一眼则是黑蓝色。
那是魔鬼的眼睛。
那对眼睛里从来没有过暖意和笑意,反而充满压迫,更显得无情。
很多人怕希恩潘主要是怕那对眼睛。
西方人没有人能有像他那么黑的眼珠,也不像他的绿眼珠绿得充满妖气。
不管科技已经多发达进步,不管机率极小的基因突变巧合是多合理的解释,在多数为金发蓝眼的希特潘家族,希恩潘那对颜色不一的眼睛,正就是他魔性的证明。
麦肯就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猛吞口水,期期艾艾回答说:棺木仍然维持挖掘出来时的状态。
我们很小心处理,一发现时即通知上海总部,搬运的时候更是特别谨慎注意,绝没有震动或伤到棺木一丝一毫。
我们加员看守,一切等候上头的指示,没敢贸然行动打开棺木,所以上头才会都还沾满泥土。
希恩潘没说话,收回目光,转向怀特博士。
麦肯这才松了一口气。
怀特博士绕了棺木检视一圈,说:棺木虽然封死,但看这情况,木身已经腐朽,不仅封蜡早已干裂剥落,封棺的钉栓也早枯朽。
我想,只要多费些劲应该便能打开。
怀特博士是研究中国史的专家,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考古人类学家,客座北京大学教授。
罗斯林一接到通知,马上就派人将他请来。
他使力想扳开棺盖,棺木却文风不动。
麦肯!希恩潘下命令。
是。
麦肯会意。
走到棺木另一端,说:博士,我来。
怀特博士说:还是两个人一起好了。
也不管自己的年纪,依然跃跃欲试,发号施令说:预备了,麦肯先生。
一、二、三——吱嘎一声,棺盖应声被抬开,陈年的灰尘随即漫天飞扬,一股腐朽味同时扑袭而来。
麦肯反射地掩住口鼻,怀特博士却张大嘴巴,目光发亮,惊叹说:这实在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了?博士?希恩潘走上前去。
你看!希恩潘先生。
这是不是很神奇!怀特博士比着棺内。
棺木内躺着一名年轻的男子,穿戴着金袍,束着金冠,袍上清晰可见一飞天舞爪的金龙。
他闭着眼,双手交叠在胸前,就像是睡着了。
这——怎么可能!罗斯林惊讶不已。
依棺木的腐坏程度判断,这名年轻男子应该已经死亡有一段相当的时日。
但他的尸身乍看丝毫没有腐坏,皮肤的色泽、弹性感极佳,像是会呼吸,充满活人的气息。
怎么会!希恩潘略略皱眉。
对于中国人而言,这名年轻男子的五官明显地十分深刻立体。
死人是不会有表情的,或者只有一种表情。
但这男子一双剑眉斜入鬓发,凝结的神态冷峻,英气十足,有种无以形容的威严。
他的样子像是随时会醒来,若不是那朽烂的金袍和腐坏的棺木在在证明提醒,很难令人相信他已经死了。
博士,希恩潘说:你看,这该是经过特别的防腐处理吧?嗯,应该吧。
怀特博士的语气并不太确定。
我从事研究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奇特的情况。
世界各地出土的木乃伊,不管经过多精良的防腐处理,或保存得多良好,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毁坏,但看看这个——你看他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身体组织充满生气,简直跟活人一样——他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太神奇了!依博士看,这人大概死亡多久了?光依这个尸体判断,我根本无法确定。
不过……怀特博士环顾周围那些物品,走过去,小心地拿起一个瓷瓶。
那瓷瓶虽然残破,沾附满泥尘,却仍看得出质地非常的精巧。
怀特博士小心地擦拭掉泥尘。
那瓷瓶极薄,简直如纸,色泽极明净,明净得如同雨过天晴。
嗯……怀特博士沉吟许久,喃喃说:依这釉色、胎骨及那种润净的感觉,可能是北宋‘官窑’。
不过……嗯……官窑瓷的美点在于润,这个瓷瓶釉色虽润,却更明净如镜。
会是五代‘柴窑’吗?可能吗?嗯……大概吧……他不断自言自语,罗斯林皱眉喊他一声,说:博士!几乎是对着怀特博士的耳朵在喊。
啊!怀特博士这才像清醒,抬头说:依这个形制、釉色及胎骨看来,我猜想,这可能是五代、北宋之间的成品。
不过,这还需要进一步的鉴定才能确定。
五代北宋?罗斯林问:那是多久以前?大概一千年前左右吧。
一千年前?罗斯林和希恩潘对望了一眼。
那只是粗估的数值,详细的年代还是得等化验的结果才知道。
怀特博士边说边拿出小刀和小塑料袋,小心地刮下棺木上一些漆料和木肩。
说:若依照那些陪葬的物品推断,应该是一千年前左右的时候。
但那怎么可能!麦肯轻呼起来。
这不表示,这个人死了起码有一千年了!死了一千年的人,怎么还可能保持有这样的生气,尸体甚至没有腐化!我也知道那相当不可思议。
不过,中国是个相当神秘的民族,也许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可保尸体不腐败也说不定……不可能的!太离奇了!麦肯简直无法相信。
希恩潘却说:这倒有趣了。
怀特博士弯身仔细检视棺木上模糊了的雕刻及腐烂的绣被。
说:看这雕刻和绣被上的图案,好象是龙的样子……还有,这人身上穿的金黄袍及上头绣的金龙——他顿一下,在中国,龙向来是帝王的象征,只有皇帝才能身穿龙袍。
而且,黄色是极其尊贵的正色,黄袍其实就等同王袍。
他再环顾四周一眼,加上这些华贵精致的陪葬品,我想,棺木中这个人身分一定不低,可能相当尊贵。
怀特博士说得相当保守。
麦肯听了却相当兴奋,贸然说:博士,你是说,棺木中这个人可能是个帝王?希恩潘眼神动了一下,黑眼珠阴气森森,绿眼珠凉气飕飕。
我不敢确定。
但不管是不是,保存的情况这么良好,足以震惊全世界。
这不仅是考古界的一大发现,我相信医学生物界也一定大感兴趣,争相想找出让这名年轻男子保持‘青春’的秘密。
这将会是继图坦卡门以来,最轰动的大事——不,可能更轰动。
尸身保存得这么完整,简直像活人一样,而且这名男子又年轻又长得极是俊冷英挺,一定会风靡全世界的妇女!罗斯林微笑起来,笑得极细微,他确定,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艾尔发集团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希恩潘先生,怀特博士说:贵公司这次是挖到宝了。
不过,中国方面——话说到一半,棚外匆匆跑进一个人来,是麦肯的副手李维兹。
麦肯先生……他在麦肯耳旁窸窣几句。
麦肯转向罗斯林低语。
他来干什么?罗斯林皱动一下眉头。
希恩潘表情不动。
罗斯林发号施令说:李维兹,博士一路辛苦,你带博士去休息,切忌不可怠慢。
转向怀特博士说:博士,你辛苦了。
请先去休息吧。
我不累。
我想先送刚刮下的样品回北京化验。
怀特博士说。
罗斯林说:我们在上海有极先进精良的设备。
我看不如送到上海,博士觉得如何?怀特博士有些迟疑。
罗斯林进一步说:当然,如果博士愿意去上海,我们会很感激欢迎。
听他这么说,怀特博士点头应允说:去哪里都一样,只要有完善的设备就可以。
罗斯林笑起来。
对李维兹说:还不快带博士去休息。
等他们出了木棚,罗斯林的白长脸立刻凝结起来,面无表情说:麦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是,我明白。
麦肯恭敬回答。
听好,希恩潘说:我要东西在三日内送达‘贝塔’。
其余那些垃圾,那些啰唆的中国人想要,就给他们。
记住,这件事不准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任何人。
听清楚了没有?听清楚了。
麦肯脸色一凛。
希恩潘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必须想办法堵住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的嘴,即使是不择手段。
走吧,罗斯林。
希恩潘掉头走开,不再瞧麦肯一眼。
麦肯赶紧跟出去。
在停机坪,罗斯林临上直升机前,回头冷冷警告麦肯说:麦肯,这件事非常重要,你可别把事情搞砸了。
是,我懂!麦肯屏住气,恭送他们离开。
等直升机飞远了,他才匆匆地移往办公室。
http://www.jjwxc.com 晋江文学城 http://www.jjwxc.com真的?办公室里,区委书记听到消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么大的消息,我怎么都没有听说?我也是方才知道。
区委副书记说。
走!现在马上过去!书记跳脚叫着。
自从开放改革以来,沿海各地一片欣欣向荣。
为了吸引外资前来,内陆各省分无不提出更好的条件,给予外商最大的方便及配合。
有什么事,因为事关地方繁荣,只要案情不大,对那些违规的厂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不多加追究。
但这些外国人实在太乱来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通知他!匆匆赶到开发的现场,艾尔发的人员阻挡住他们,让他们在办公室等。
等了一会儿,迟迟没有人出现。
区委书记沉着脸说:这个‘艾尔发’集团到底是什么来头?副书记回说:这个‘艾尔发’集团在世界似乎不是太有名气,但它旗下有许多相关子企业,其中的制药公司听说在美国是和‘惠氏’相抗衡的大药厂,实力相当雄厚。
现下这案,就是这制药公司投资兴建的华中分公司和厂房。
这样啊。
地区书记点点头。
听说‘桃丽’的研究诞生,也是他们出资赞助的。
哪个桃丽?就是那只复制羊嘛!前些年,一个叫魏尔迈的英国人搞出来的,还造成世界大轰动。
复制?区委书记愣了一下。
对啊,复制。
副书记重重点头,表示他所言不虚。
就是从动物身上取出一个细胞,然后移植到另一个细胞,制造出和原细胞动物一模一样的另一只动物出来。
他简单笼统解释,大概他了解的也就这样。
他呼口气,跟着说:听说,现在要复制人也不是问题了。
真有这种事?区委书记大为吃惊。
我也只是听说。
副书记说:真要是那样,一定会天下大乱。
真搞不懂那些外国人到底在想什么?就在这时,李维兹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李维兹面带笑容,用不流利的中文说:麦肯先生正好有事走不开,等一会儿就会过来。
不知两位有什么事?突然大驾光临。
区委书记和副书记相视一眼。
副书记开口说:听说挖到古坟墓了是不是?李维兹先生。
有这种传言?我怎么不知道!李维兹吃惊说道。
区委书记不满他的反应,说:李维兹先生,你们这样做太不够意思了。
挖到古坟是中国国家遗产,应该立刻通知我们,你们却瞒着不说。
绝对没有这回事。
如果真挖到了什么,我们一定会通知贵委员会的。
既然如此,刚刚贵公司人员为什么阻止我们到现场?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会告诫底下的人。
区委书记和副书记再次对望一眼,当然不相信他的话。
这时,麦肯出现在门口。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他一进办公室,就热诚地微笑道歉,伸手握了握两人。
说:欢迎两位,什么风将两位吹来?李维兹转述他们刚刚的谈话。
麦肯听了,沉吟一会儿,才说:我们的确是有发现一些东西,但那些全是些疑似民房砖瓦碗盘的东西,所以我们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不过怎样?副书记问。
麦肯比个手势要他稍安勿躁。
起身说:请两位跟我来。
麦肯先生!李维兹不明白他的用意,想阻止。
麦肯阻止他,吩咐说:李维兹,你吩咐下去,不许闲杂人等到现场来,违者立刻开除。
然后他转向区委书记们。
两位,这边请。
他领区委书记两人到木棚去。
区委书记和副书记看到里头那景象,全都呆了。
副书记激动地跑到中央,指着棺木说:看这是什么?你还骗我们说是民房的破砖瓦!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怎么解释!区委书记非常不满。
你先别激动,书记先生。
麦肯说:这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我会解释。
那就快说啊!麦肯走过去,打开棺盖。
两位自己看吧。
里头是空的。
麦肯说:我们的确是挖到一座古坟墓没错,但是……他环身指指四下那些残破的物品。
显然的,这座坟在很久以前就遭盗墓者掠劫过了。
看这棺木这么腐朽,我们挖掘出来时,里头就已是空的。
区委书记青着脸,不怎么被说服。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立刻通知我们?我才要派人专程通知,两位就先来了。
这是多重大的事!你们怎么可以——书记先生,麦肯打断区委书记,声音坚定有力量,说:这座坟里根本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我们也了解,这对考古而言是多大的发现。
然而,老实说,那也是本公司不愿遇到的情况。
消息一旦对外发布,中央必定会介入,本公司势必得另觅他址不可。
那么,到目前为止,本公司所投注的时间、资金将化为乌有。
如果这座坟有重要的研究价值,那也罢了,但这根本是一座被掠劫一空、连尸体都没有的空坟。
我们怎么想,都觉得没理由承担这样无妄的损失。
区委书记沉着脸,沉默不语。
他再次看看四周堆放的那些陪葬物品,表情越加凝重。
麦肯说的的确有理。
一座连尸体都没有的空坟能研究什么!至于那些破碎不全的瓶瓶罐罐,在考古学上或许有什么价值,但在文物市场上,完整出土的又多又漂亮,那些残渣根本值不了什么钱。
但是,这可是我们中国国家遗产。
他抬头盯着麦肯。
麦肯微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区委书记和副书记,说:书记先生,你们给我们一个方便,我们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刻意顿一下,制造一些暧昧的气氛,才接着说: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我们很乐意还给你们。
不过,你们处理起来也会很麻烦,而且消息难免走漏,那不是我们乐意见的。
所以,这样好吗?你们给我们一个方便,本公司会负责处理这一切,并且补偿你们这样——他伸出手指比了比。
五十万美金?区委书记和副书记对看了好几眼。
听好,是‘你们’喔!麦肯加重你们两字。
气氛沉寂许久。
终于,区委书记说:这事,如果省委那边知道了,或是传到长沙那边——你我都不说,不就没人会知道了。
麦肯口气轻巧地打断他的话。
区委书记和副书记又对望了许久。
然后,麦肯笑了起来。
两天后,工地新换了一批工人,原来参与工事的部分工人据说被调到省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工程顺利进行。
一直没有任何发现古坟的消息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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