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11:13:36

这样算不算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董淳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卫槐司一直在她身边,可是她无法好好睡上一觉,梦见了他趁着她熟睡时离去,可是当她睁开眼又发现他就坐在床边,他不时伸手探探她的额温,喂她吃点东西,直到她再一次的睡去。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他真的走了……你好点没?蒋美珊打开门走进来。

嗯。

董淳安坐起身,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

他一直都待在这里,直到刚刚才走。

蒋美珊看着她脸上明显的失望,说出她想知道的答案。

你们没怎么样吧?董淳安摇摇头,能怎么样?她一直昏昏沉沉的。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望着卫槐司的脸说话,她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她的手跟着捂住嘴,老天!她究竟跟卫槐司说了什么?怎么了?一副吃惊的样子。

蒋美珊在她身边坐下。

我不知道,我好像跟他说了一些话。

只是她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说了,还是那些只是梦,一切只是她的想像。

你说了什么?蒋美珊握住她的手,急着想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跟他告白了吧?董淳安被告白两个字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告白……她真的告白了吗?她是不是告诉他自己这几年有多想他?她是不是告诉他待在台北的日子有多难受?她是不是告诉他很担心家人知道他们其实不是在一起?她是不是全说了?你想清楚啊。

蒋美珊追问着。

我真的想不起来……老天!她该不会真的全说了吧?董淳安紧张的拉着她问:他走的时候有没有……看起来怎么样?他很正常啊,只说他要走了,要我多注意你而已。

蒋美珊不觉得卫槐司走的时候有什么异常。

真的吗?董淳安喃喃自语。

如果他真表现得很正常,那应该是她的幻觉吧。

她一直把情意藏在心底,不可能会那么冲动的脱口而出才对,更何况卫槐司还有女朋友。

其实说了也没关系,我听说他跟罗桂宜分手了。

蒋美珊对这样的八卦消息特别有兴趣,而她获取消息的管道也不少。

董淳安惊讶的望着她,她怎么没听过这消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是罗桂宜的高中学妹说的,说她现在正和一个偶像男歌手交往,还被什么狗仔周刊拍到她进出那个男歌手的住处。

可是……卫槐司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

他没说啊!你也没有问过他吧?蒋美珊反问道。

我怎么可能问这些。

董淳安轻声的说。

你为什么不问?就当是朋友一样的问啊,再说你一定也很想知道,他要是没有女朋友,你们接着发展下去也是很好,不是吗?话是这么说,但董淳安哪有那个胆子问。

离卫槐司毕业的时间所剩不多,就算她很想知道卫槐司是否真的和罗桂宜分手了,却一直提不起勇气去问他。

每次看见镜子里戴着牙套的自己,董淳安只有叹气的份,以她现在这副模样,就算卫槐司的确和罗桂宜分手了又如何?他不可能会看上她的。

她像个傻子一样的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却什么也不敢做,有几次想拿起手机打给他,就算问些蠢事也好,但是拨出键她就是怎么样也按不下去。

不希望自己真的问了什么蠢问题,让卫槐司觉得她很呆……唉,没想到她的心思,仍是绕着他而转。

蝉鸣唧唧,提醒着董淳安夏日的到来,卫槐司要走了。

她只能苦笑,用手捂住唇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动作,而这副牙套还得伴着她一年。

也许等他当完兵,你还是有机会的,反正他会待在台北,到时候你牙套也拿下来了,从此王子和公主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蒋美珊故意用着轻快的语气说着,她知道淳安心里有多难受,即使淳安没说,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她哪会不知道淳安心里在想些什么。

傻瓜……董淳安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吐了一句。

你是说我还是说你?蒋美珊怀疑的问道。

我们都是。

董淳安耸耸肩,她一直不太想动,好像一挪动身体,时间就会过得更快,加速卫槐司离开时间的到来,但即使她静止不动,时间却从没有停止过。

我只是想安慰你,你不知道很多安慰人的话都是傻话吗?我知道该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暑假要回去吗?董淳安摇摇头,她已经找到一份工读的工作了,也打了电话回家,家人同意让她留在台北。

你要留在台北?那我也不回去了。

蒋美珊索性直接决定。

你要留在这儿?对啊,回去每天就是吃饱睡、睡饱吃,老同学也快一年没联络了,与其听我爸妈罗唆,待在这里我还自由一点。

蒋美珊想了想,更是坚定自己要留在台北的决心。

不过……我想我这两天还是回去一趟好了。

回去看看也好。

我是要回家拿钱啦!来不及去找工作,这两个月也是要有生活费才行,先回去当两天乖女儿再说。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董淳安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上头的来电显示,不禁愣了一下。

铃声仍在响,蒋美珊瞥她一眼,随口问:谁打来的?他打的。

董淳安只觉得手心在冒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了要接卫槐司的电话。

快接啊!蒋美珊催促她。

她紧张的起身,丢了句:我到房间接。

蒋美珊忍不住偷笑,看着她躲进房间里。

喂?董淳安没办法止住声音中的颤抖,她背靠着门板,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她已经好一阵子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她的心跳快得根本没法控制。

是我,你在忙吗?或许是她的声音里带了点微喘,卫槐司才会这么问。

没有。

她快速的回答。

我这几天要回老家办点事,你要回去吗?糟糕!卫槐司要回去,他怎么不早说呢?她已经找好工作了,过两天就得开始上班了。

我已经找好打工的工作,所以这个暑假我都会待在台北。

是什么样的工作?卫槐司又拿出那副大哥哥的态度,像是要帮她过滤工作一样。

经过董淳安的说明,他比较安心了。

你跟家人提过了吗?我跟我哥说了,他们都很赞成。

她言下之意是,她的家人都已经同意了,没必要再得到他的认可。

电话那端传来短暂的沉默,接着他才开口:我应该两天就回来了,只是去签个合同,我把老家剩下的土地和房子给卖了。

他真要把那破房子给卖了?那么他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是吗?真的吗?嗯。

他应了声。

你……你什么时候要去当兵?应该是这两个月吧,就等通知了。

哦。

好像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了。

即使她有满肚子的话想跟他说,可是那对他们俩都是禁忌,董淳安并不希望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以后两人连朋友都当不成。

要我帮你带什么回来吗?沉默了一阵子,卫槐司像是了解她的顾忌,主动开口问道。

不用了,我不缺东西。

她还是没想到什么话题可以跟他聊,想起蒋美珊可以在电话里跟男孩子聊上好几个小时,真不晓得他们都在讲些什么,竟然可以聊那么久。

好,那就这样了。

就在他要结束电话之前,董淳安突然想到一件事。

槐司!怎么了?你……你知道我家人他们有时候……会想得比较多,可能会跟你说一些奇怪的话……董淳安支支吾吾的说。

什么奇怪的话?跟我有关的话,你懂我的意思吗?她试探的问道。

他应该懂的,他们从小就被视为青梅竹马,现在她又追来台北和他念同一所大学,邻里间早认定了他们俩是一对,他这一回去,如果有人向他说了什么,那岂不是很尴尬?卫槐司顿了一下,似乎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好……没事了,Bye。

对啊,卫槐司都几岁的人了,他哪会因为人家的闲言闲语就跟着不安,或许在意的人只有自己吧。

关掉手机,董淳安倚着房门呆坐着,直到蒋美珊来敲门,她才清醒过来。

怎么了?他说了什么?蒋美珊急着想知道结果。

董淳安只是摇头,即使谈的内容是如此的空洞无聊,但挂了电话后她还是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心跳,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卫槐司的一字一语而牵动,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蒋美珊看着她难过的模样跟着蹲下身,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他不过是打通电话来,我们讲不到几句他就挂了,可是我却很难过。

你为什么不跟他多聊几句?我真的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

每次电话里出现沉默时,她比什么都要恐慌,但是她却想不出办法来填补空白。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像个傻瓜?蒋美珊把她的心情说了出来。

对……我很不愿意这么承认,但我的确是如此。

美珊,我平常看起来不像是个傻瓜吧?可是在卫槐司面前,她不管说什么都像是个无可救药的呆瓜。

别担心,这只是表示你真的很在意他。

光是我一个人在意有什么用?他要把老家的房子跟地卖了,以后我跟他就再也没有关系了,连一点点的牵连都没有,他已经脱离那里了!你也是啊,你现在人在台北,你要看的是未来。

你告诉我,未来在哪里?董淳安反问她。

这……我也不知道,恐怕只能让时间告诉你了。

连续热了好几天,高温似乎抱持着想创纪录的决心向上攀升,想在今年夏天留下个辉煌的纪录。

这天下午终于下起大雨,街上的人像是松了口气,即便是被淋得一身湿也不再满脸的郁闷。

董淳安是在一家小公司里当工读生,老板见她的穿着不像一般女孩那么争奇斗艳,应该会是个守本分认真工作的女孩,所以在众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里选中她。

下了班她只要搭捷运过八个站就可以到家,薪水也不错。

今天她出了捷运站,又等了半小时,眼看雨势没有要停的迹象,她只得冒着雨奔回住处,等到了公寓楼下,她已经全身湿透了。

董淳安一面掏出钥匙,一面想着等会要先洗个舒服的热水澡,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里,后头便冒出了一个人。

察觉身后多了个人,董淳安立刻回过头,却被映入眼帘的人吓了一跳,手上的钥匙跟着掉了。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卫槐司对于她看见自己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弯腰帮她捡起钥匙,不过他并没有归还的意思,而是替她打开门,然后跟着她一起上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到,你妈要我拿点东西给你。

卫槐司提起手上的袋子给她看。

我妈就是这样,我已经跟她说过我不缺东西了,她还麻烦你带东西给我,真不好意思……董淳安胡乱的说了几句,双手抱在胸前,因为她全身都湿透了,而且她正好穿着浅色的棉质上衣,似乎有走光的嫌疑。

你吃过东西了吗?见她摇摇头,他又道;我看你先去洗个澡吧,全身都湿了,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哦,好。

她回到房间拿衣服,卫槐司则坐在客厅里拿起遥控器迳自看起电视。

这应该代表他还有话要跟她说吧?董淳安在心里暗想着,否则他应该把东西给她后就走了不是吗?董淳安拿着衣服冲进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边洗边逼着自己要想好话题,免得等会面对卫槐司又会出现像上次一样冷场的情形。

吹干头发后她才走出浴室,见他正在看新闻节目。

我妈有说什么吗?她能想到的就是和家人有关的事。

只是担心你吃不好。

董淳安坐下来,打开那一大袋食品,心头突然涌上暖呼呼的感动。

你的室友呢?她回南部去了,明后天才会回来。

董淳安拿出一包肉干,认出了那是她最喜欢的店做的。

先别吃这些,我带你出去吃饭。

卫槐司关掉电视,抽掉她手上的零嘴,拉着她起身。

看着他拉住自己的手腕,董淳安觉得有些尴尬,连忙缩回手,佯装要回房间拿东西。

我去拿钥匙。

走进房间,她快速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很好,看来很完美,只有在她露齿一笑时破功,她真的不能笑,只要一张嘴就会露出牙齿上的那排大钢牙,除了滑稽以外没有别的言语可以形容。

她有些丧气,也觉得没必要费心思打扮,或是为自己做任何的努力了,她知道这顿饭不会对两人的情况有任何的帮助。

吃东西的时候能不张嘴吗?董淳安已经认命了,既然得一起吃饭,她只能尽量的将脸别开,别面对着卫槐司吃,免得让他看见她这副可怕的模样。

不过她这么做,也就没看到卫槐司看着她的目光。

你去当兵的时候,房子要退租吗?还好前些日子她曾想了几个话题,即使不确定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见到他,不过事先做好准备,这样她比较不会紧张。

应该会吧。

那你放假时要去哪?放假却无家可回这不是很可怜吗?我自然有地方可以去。

这点卫槐司倒是不担心。

这话听在董淳安耳里,她只想到了罗桂宜,他该不跑到罗桂宜那里吧?她想开口问他跟罗桂宜之间的关系,只是她的选择是再塞进一口面,把问题吞进肚子里,可是面才刚吞下肚,她的嘴巴又不听使唤的开口。

你可以把东西放在我那里,那间房子只有我跟美珊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有一间房间……老天!她在说什么?她甚至没有先经过美珊的同意。

我再想想好了。

卫槐司唇边多了点笑意,他觉得好笑的不是她的邀请,而是她几乎是背对着他说话。

你的牙套什么时候才会拿掉?至少还要一年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戴那么久,但既然决定要戴牙套,她就不能后悔。

等我毕业了去面试,人家看到我的虎牙,很容易以为我年纪还很小,对我的能力产生质疑,而且……你的藉口还真多。

董淳安转过身,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其实这不只是外表上的改变而已。

还有什么?卫槐司早已经把面给解决了,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看了她一眼,跟着将手伸过去帮她把嘴边的渣给擦去。

他的动作让董淳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随即她又告诉自己那动作并不代表什么,小时候卫槐司甚至还喂她吃过饭,这一比当然算不了什么。

至少我会有自信一点。

你这样还会没自信?他挑高眉尾,像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造句话是赞美吗?董淳安望着他,闭着嘴迟疑了一会儿。

其实医生也很赞成我做矫正。

她无奈的说。

为什么?因为虎牙会挤压到其他的牙齿,以后搞不好整排都会歪掉,而且其他的牙齿也会闹牙疼。

所以这些理由算很正当吧!可以解释她并不完全是为了那个吻而去装牙套做矫正。

我只是觉得那样也很可爱。

卫槐司边说边站起来。

问题是我不想觉得可爱啊!董淳安望着他的表情多了些怨怼。

卫槐司站在原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将她拉起来,露出有些爱怜的微笑。

我也没说你只有可爱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