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音乐会怎样啊?第二天,程昱舒才一进诊所,姑丈姑妈就忙不迭地打听。
昨儿个情场上,战况如何?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没好气的说:不怎么样!难不成要说,马前失蹄吗?虽然这是实话。
他们两老活了这一把年纪,瞧这情况也知道他肯定是踢到铁板了,为求自保,互相使了个眼色,马上噤声。
那两天他的脸色格外难看,遇见听话的狗儿还好,但要有哪只狗儿在看诊时不合作,还敢对他龇牙咧嘴的,他马上挥舞着拳头,对着不识相的畜性加倍吼回去。
你想干么?造反啊!敢瞪我!不怕我凑扁你啊!他那股杀气腾腾的样子还真不是盖的,看起来简直跟屠夫没两样,果然吓得狗儿连吭都不敢再吭一声。
不过,程昱舒这种不人道的对待动物的工作态度,让身为老板和老板娘的姑丈姑妈两人忧心忡忡,担心他这样下去,不但吓着了狗,只怕连狗主人都会被他吓跑。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把他跟狗儿隔离开来比较妥当。
昱舒啊,我和你姑妈看你最近好像……压力比较大,可能是白天牧场也忙、晚上这里也忙的关系。
姑丈措辞很小心,明知道他是情场失意,迁怒人畜,还是不敢说得太直接,怕刺激到他。
所以我们想,你是不是需要休息几天?这几天晚上没事,你就不用过来了。
是啊!是啊!姑妈也在一旁陪着小心。
你可以出去上上馆子啊、或是在家看看录影带也不错,总之休息休息好了!他想了想。
如果我不来,诊所里没问题吗?没问题、没问题!他们俩拚命点头。
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程昱舒眼中露出怀疑的眼光。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忽然这么乐意放他休假?姑丈忙道:其实你也知道平时这里也没什么大事,而且现在又不是打预防针的旺季,所以有我跟你姑妈看着就行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我们再找你过来。
喔!他点点头。
那好吧!我就休息两天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
他们夫妇俩直送昱舒到门口。
你想多休息两天也没关系,没关系的。
再见!再见!慢走!小心开车啊!程昱舒心里烦,心一横,索性连牧场那边也一并请了几天休假,就持在家里通宵达日地看录影带,看到眼冒金星。
几天前薛颖让方怡如接过去住了两天,到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他也曾试着打电话过去,可是薛颖总是避着不肯接他的电话。
反倒是他和方怡如聊出交情来着。
狠心的女人,跟我说两句话都不行吗?咪咪又不真的是我杀的,怎么怪到我的头上来了?真是没良心,亏我还对你那么好!他愈想愈不是滋味。
不过当他隐约听见楼上有开门、开门、搬东西的声音时,就赶紧跑上去看看是不是薛颖回来了。
上了楼,只见方怡如一个人在薛颖的屋子里,敞着大门,正蹲在地上收拾一些零散的东西。
我上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探头看看房里。
薛颖呢?我劝她回新竹去住几天,等这里收拾好了再回来。
喔!我来帮你。
程昱舒也蹲下来帮忙整理。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已经找了清洁公司的人过来打扫,他们等一下就来,我只是先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柬西要先收起来的。
她发现程昱舒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便说:那天薛颖的情绪不好,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那只猫对她……很重要,所以她难免说话冲了些。
我知道。
他耸耸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见过太多了,大部分的宠物对主人的意义都很重要。
看来他一点也不知道那只猫的来历。
方怡如只是笑笑,并不想再把薛颖的过去拿出来当话题。
不过,也许该透露一点让他心里有个底,知己知彼总好过他这么瞎闯瞎撞的。
一张照片从程昱舒手中的相本翩然落地,他弯身捡起来。
相片的背景是个婚礼会场,方怡如身着华丽的白色婚纱,对镜头蒙出灿亮的笑容,她身旁挺立的男子想必就是新郎了。
至于两个人中间插进来的年轻女孩,看起来有点眼熟……是薛颖。
看来看去,琪琪还是比较像你,不像你先生。
他评论道。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先生了?她奇道。
哪!这不是吗?他指着照片中的男人。
方怡如凑上前去看,失笑道:这不是我先生,这是傅维恒。
傅维恒?什么?他就是傅维恒?程昱舒当场愣住。
怎么会跟他想像得差这么多?废话!她瞪了他一眼。
难道我会连老公都认错吗?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忙摇手解释。
只是我看你和他站在一起,所以我以为……方怡如失笑道:那天我是新娘、他是介绍人、薛颖是伴娘,你说我们三个一块儿照张相,有什么不对了?原来那是薛颖和傅维恒在方怡如的结婚宴席上和新娘子合拍的照片。
程昱舒无话可说,低下头来再度仔细端详照片上的男人。
温文儒雅,气度雍容,而且眉宇间自有一股贵气。
他甚至怀疑傅氏可能有些什么贵族血统。
这就是傅维恒!原来如此。
他几乎可以听见发自内心深处的叹息。
方怡如见他一看到了傅维恒的照片,便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立刻明了他的心意。
她拍拍他的肩说道:昱舒,你要对付的人又不是傅维恒,而是薛颖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你也不差啊!她后退一步,全身上下地打量他一番,然后似真非真地说:看看你,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笑起来虽然有点傻不愣登地,不过看起来还挺有人缘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黑了点。
但是话说回来,这样也显得健康些,况且你们男生嘛!长得黑一点或白一点也没什么大关系,看得过去就行了。
程昱舒被她说得简直哭笑不得,白了她一眼。
谢谢你啊!一时又低头看看薛颖以前的样子。
薛颖倒是变得比较多,她以前看起来……很像个娃娃。
是啊!她微微一笑。
傅维恒也说过,薛颖笑起来,让人不能拒绝。
笑?他轻叹一口气。
只能付诸想像吧,却无缘儿到,因为薛颖现在即使是笑,总带着几分世故后的沧桑。
再不似那相片人儿的娇俏无邪。
为什么傅维恒说的话,她们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薛颖和……傅先生之间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方怡如轻轻叹了口气。
的确,她变了许多,从以前到现在,怎么说呢……快十年了,我认识她快十年了。
那时候她还在念书呢!天真可爱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印象,人前人后她总是笑眯眯的……你知道吗?有一阵子,我和傅维恒还不准她笑得过分,怕她会因为爱笑,而给人不够专业的感觉。
他一直是那么费心地栽培她……他静静地听方怡如继续说下去。
傅维恒老是偏疼她,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每次非得拉着我作陪。
她自顾自地笑了笑,仿佛想起什么往事。
有一阵子薛颖还以为我和傅维恒是一对,反而不好意思夹在我们中间做电灯泡,急急要避开。
后来我跟我男朋友,就是现在的老公谈恋爱,她还非常不高兴呢!以为我移情别恋,背叛了傅维恒。
弄得我们两个啼笑皆非。
她轻叹了一口气。
她非常单纯……我跟着傅维恒做事这么多年,在我眼中,他是个对感情绝对谨慎内敛、甚至可以说有点寡情的人。
曾经我以为他太傲了些,眼光过高,所以才会错失好些个条件很好的女孩子。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因为什么?他问。
一种家族遗传性的骨癌。
骨癌!他惊叫。
三分钟前才羡慕傅氏的贵族血统,现在倒是有些避之唯恐不及了。
她点点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方怡如替自己倒了杯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多走了许多的冤枉路……程昱舒忽然插进来。
他们根本就不应该走在一起,傅维恒更不应该隐瞒这件事。
你错了,这件事他隐瞒所有的人,只除了薛颖。
她看着他。
薛颖很早就知道这件事。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选择走上一条明知苦多于乐的路?程昱舒半晌不能作声。
一直到两年多前,傅维恒去世之后,她才一个人从美国回来。
傅维恒临终的遗言要她回来。
两年多前……他喃喃地说。
难怪……难怪那时她看起来那么悲伤……你说什么?喔,没什么。
他也开始回忆那一段偶遇。
我曾在纽约曼哈顿的一幢市区大厦里见过她。
她把那间房子委托给我姊姊的公司处理,正好那时我也在纽约动物医学中心实习,所以就借住了一阵子。
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就遇见了她。
虽然这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可是那天的情景,程昱舒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倒映着她的脸容。
一个哭泣的天使……他们两个静默了一会儿。
感情的事,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
方怡如低沉地说。
我只能说,这样的结果,即使是看在我一个外人的眼里,都是非常非常难过和遗憾的。
而对于当事的薛颖或是死去的傅维恒,他们彼此所受的伤害有多大,我想你多多少少也能体会得到咪咪是傅维恒送她的,这下子给那个混帐弄死了,她心里的难过,你也可想而知。
程昱舒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只是静静地听着,其实心里早已乱了方寸。
怎么这些全部都跟他当初的推论完全不一样?原本他以为只需要带薛颖出去走一走、晒晒太阳、再说几个笑话逗她开心就行了。
这下子看来可没这么简单了。
薛颖对于那一段过去,用情之深,远超乎他的想像。
如今,他不但得想办法让她不想起从前的事,还得让自己有足够魅力将她吸引过来才行。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低头看看手上的照片。
傅维恒……唉!他一向只有动物缘。
方怡如见了,忍不住笑道:昱舒,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看看你那张脸,最多是追不到她嘛!你再追别人就是了,现在还要别人来告诉你天涯何处无芳草吗?又不是世界末日!怎么每个人都看不起他!他被激得大叫出来:我一定会追到她!好好好!上帝保佑你。
她又笑了。
其实,昱舒,我倒觉得你满有希望的。
就拿昨天的事来说,如果她不是将你视为自己人,又怎会对你发这样没道理的脾气。
有时候女孩子发脾气也算是一种撒娇的方式,你说是不是?她很懂得适时给人一点鼓励。
是是是!果然,程昱舒的双眼又开始有了光辉。
方怡如微微一笑。
所以说,如果你真想得到她,我只有一句话劝你,那就是有耐心一点,多给她一点时间,你知道吗?好好好!他猛点头。
两人正说着,清洁公司的打扫人员也到了。
昱舒,既然你在,那这里就麻烦你看着点,我还要赶去托儿所呢!现在才十一点,你这么早过去干什么?他问。
唉!早上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我的宝贝女儿跟班上的小男生吵架,一个不高兴就顺手把她的牛奶往人家头上浇下去。
幸好牛奶是温的,没有烫伤,不然要我怎么赔人家一个儿子?不过,那个小男孩的妈,这会儿正气冲冲地在幼稚园为儿子换衣服,老师要我最好赶紧过去慰问一下,表示一点歉意比较好。
那琪琪呢?他问。
有没有挨罚?八成又在面壁了。
她摇头苦笑。
我去接她十次,大概有五次见她在面壁。
她老爸也是这么说,害得我们两个每回见到老师一定先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真是丢脸。
偏偏她又很有个性,怎么也说不听,搞得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的小孩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她才四岁能懂什么事?你也未免要求太高了吧!他的心情已好了许多,眼见方怡如为小女儿伤脑筋,忍不住也学她刚才的幸灾乐祸。
我看她倒是年纪小小就颇有乃母之风了。
马上将她一军。
去你的!方怡如气得打了他一下,然后就忙着赶到托儿所赎罪去了。
程昱舒留下来看着工人打扫。
见一旁有些咪咪的用具和罐头,不由得心里一酸,便请工人一并处理掉。
走到薛颖卧房,也是一片淩乱,衣柜、抽屉都七零八落地开着,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他猜,那个混球一定还偷了她不少东西,只是薛颖也无心计较了。
他走过去,大略地替她把衣物收拾一下,却不经意从地上拾起一件风衣。
旧的男风衣。
他仔细看了看,猛然触动心事。
原来去年在服饰店门口看见她时,她就是在为那款一模一样的风衣出神。
又是傅维恒的吧!第一次见她,她为离开旧居而难过;第二次见她,她为目睹旧物而伤神;第三次见她,她为咪咪而急得掉泪。
但归根究底,都是为了过去的人,而且是同一个人……大概是因为今天已经遭受太多的打击,所以反应变得迟钝许多。
他现在只感到有些无力而已。
虽然有一股冲动想把手上的风衣塞到垃圾袋里,请工人丢掉,但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挥了挥风衣,仍旧将它挂回衣柜里。
留或不留,都应该留给薛颖自已去做决定。
※※※足足过了一个星期薛颖才回来。
程昱舒得知她的归讯,精神为之一振。
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楼去,按人家的门铃。
薛颖。
他极尽友善之能事地咧着嘴。
好久不儿了。
薛颖一见他那副善良老百姓的样子,也板不起脸来。
否则就好像是自己欺负他似的。
再者,方恰如也为那天她对程昱舒发脾气的事,说了她一顿。
昱舒有什么错?你怎么能把这件事怪到他头上?你又怎么不想想,幸好是他把你给带了出去,否则你一个人在家里碰到郑家胜,后果不是更可怕?方怡如戳了戳薛颖的额头。
我看你不只该向人家道歉,还得要谢谢人家救命之恩才对。
薛颖不敢吭声。
如今见了他仍像平常一样,完全没将那天的事放在心上,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垂了头。
还在难过?他柔声问。
薛颖不由得伤心,又抽抽搭搭地落下泪来。
程昱舒顺势拥着她,可是再也不敢随便说什么再送她一只猫的话了。
※※※真的吗?蓝立原听方怡如提起薛颖住所遭人破坏的事,也是一惊。
可是今天早上我看她倒也还好。
都已经过了一个礼拜,该哭的也哭过了,还能怎么样。
方怡如说。
立原静了一会儿。
薛颖和昱舒好像处得很不错。
其实他早已约略感觉到,现在只是想从方怡如口中证实一下。
嗯!方怡如点点头。
他们两个最近是走得颇近。
她觉得用不着隐瞒他。
喔!他牵牵嘴角,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让那苦苦却又甘醇的液体慢慢在口中扩散。
然而他的心情一直沉浮在如此这般情海中,在经过漫长的束缚牵挂后,却渐渐明晰起来。
难过是免不了的,不过却也没有特别的难过。
立原反而为自己如此冷静的反应有些感慨。
照理说,前前后后长达六年多的感情付出,如今无疾而终,应该是很让人痛心才对的吧!为什么却又没有呢?他静静地想着。
方怡如见他不言不语,脸上神色平静。
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要不要安慰他?立原……你有什么话,什么想法,都可以对我说。
半晌,他笑了笑。
我一直都明白,感情不是等就可以等到的,也不是比谁有耐心,或是谁比较努力,就会有收获。
他轻轻地说。
即使经过再漫长的等待都未必能获得结果,这就是爱情。
你生薛颖的气吗?不!他断然地摇摇头。
我绝对不会生她的气,就算是昱舒,我也当他是个幸运者。
其实只要薛颖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得到幸福,我都会觉得很高兴的。
他又说道:与她相处这么些年下来,久而久之,我愈来愈觉得自己不是在等她到我身边来,而是在等着看她到别人身边去……立原……怡如,你放心,我没事的。
他倒反过来安慰她。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薛颖吧!她曾经跟你提过她和昱舒之间的事吗?没有,她什么也没说。
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麻烦就在这里。
我看八成是她根本还没有定下心来,所以什么话也不肯说。
唉!看来过去的事她还是放不下。
她一向就是优柔寡断的。
昱舒那里还有得挨哩!也不知得等多久?等?等不是办法。
他知道。
※※※无独有偶地,程昱舒也这么觉得。
所以他一开始就索性接二连三地发出攻势。
存心让薛颖逃得了一次,逃不了两次。
薛颖注意到,每次程昱走在街上时,他都会特别注意四周出现的野猫或流浪狗,有时甚至还会停下来多看两眼。
她知道他在牧场那边就收留了不少只野狗,还为它们结扎。
替它们结扎才是解决台湾野狗问题的最好办法。
他说。
这样也比较人道一些。
有一回与他走在路上,有几个小孩在逗弄一只野狗。
其中一个比较大的男孩子,拿着长棍子一会儿敲敲它的头,一下子打打它的背,其他的小孩子则在旁边嘻笑起哄,惹毛了那只狗,口中不时发出咆哮低吼。
程昱舒走过去对那个大孩子说:小朋友,学校老师没教你们要爱护小动物吗?虽然他满心嫌恶这样爱恶作剧的孩子,但也尽量表现出一脸和颜悦色的样子,还摸摸那孩子的头。
别再逗它了,不然惹它生气了,会咬人的喔!可是那个孩子将他的话当耳边风,虽然没有再直接地伤害那只狗,但他继续挥舞着手上的棍子,在它面前作些挑衅的动作。
程昱舒气炸了,伸手抢过了棍子,掷在一旁,骂道:喂.我不是叫你不要去逗它吗?喂!你干么!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大块头的中年男子。
他走到程昱舒面前,质问道:大人欺负小孩子啊?我儿子怎么了?你说啊!程昱舒冷冷地说:你是他父亲?那你来得正好,你应该好好地教教他,叫他以后不可以欺负小动物。
那只野狗是你家养的啊?他叫了起来。
关你什么事?你要是看不过去,那你把那只野狗牵回家去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程昱舒也火了,不客气地回骂道。
你讲不讲理啊!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你做家长的连爱护动物这点道理也不懂,那你以后怎么教小孩子?我怎么教我儿子,关你屁事?你……薛颖眼看他们俩愈吵愈大声,甚至已经有卷起袖子的动作出现。
她担心下一秒钟就会出现流血镜头来。
不过,她也认为程昱舒没有错,这对父子的确都应该好好教育一下才对。
她上前去拉住程昱舒,说道:昱舒,别跟他吵了。
我们说什么也没有用,不如到学校跟老师说去,让他的老师来处理。
她指指那个男孩子。
那个孩子身上穿着大安国小的制服,还别著名牌。
你是四年七班对不对?明天我就去找你们老师谈一谈,说你在街上虐待小动物。
告老师这一招,对小朋友而言是最有效不过了。
其他的小朋友一听到薛颖的话,立刻跑的跑、逃的逃,尤其是穿制服的小毛头跑得更快。
两个大男人为之一愣。
而那个小男孩则是急得快掉下泪来。
我……我又没有怎么样!还不承认,我明明看到你拿棍子打那只狗。
她板起脸。
那个孩子低了头不敢吭声。
薛颖便又放缓了脸色,温言道:小动物也有生命,你打它,它也会痛也会生气的啊!以后别再这样了,知道吗?他点点头。
乖!薛颖一笑。
那我就不去告诉老师了。
那个男孩终于破涕为笑。
随之,就被他老爸拎回去了。
回家了啦!猴死囝仔!此刻程昱舒对薛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么聪明又明理可爱的女人,配我刚刚好!一定要娶过来做老婆才行。
他想。
送她回家时,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说:薛颖,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我……昱舒!她忽然阻止他说下去。
也许是他那又紧张、又靦腆,还有些兴奋的神情,触动了薛颖。
她有预感他想讲些什么。
……我……请你不要……却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她什么也不想听。
你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呢?他看穿她的心思。
你害怕我会说出一些你不想听的话,是吗?不是!她不肯承认。
我没有害怕什么,我只是……她话未说完,程昱便介面道:那就好,反正我只是想说我爱你三个字而已,没别的事。
一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
薛颖蓦然一惊,继而气愤。
该死!他为什么偏要说出来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偏要破坏掉?她气得当下转过头去,掏钥匙开门,不再理他。
你不是说你不怕的吗?他将她的身子板过来。
我是不怕,可是我生气!她推开他,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叫道:我讨厌你!你这个白痴,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你……我讨厌你!为什么不可能?只有死人才不可能,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可能?他故意刺激她。
我说错了吗?你心里挂记的傅维恒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啪的一声,程昱舒脸上竟挨了薛颖一个巴掌。
火辣辣的,他一愣。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不等程昱舒反应过来,她早已进屋,并且关上门。
这就是她想娶的女人吗?这个打了他一巴掌的女人?可恶!程昱舒怪的不是薛颖,而是自己!为什么偏要爱上这个不讲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