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到曲家还不到十天,唐吉宁已经认识百草屋的药材至少一半,这归功于她对花草植物的偏爱,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它们的特色,而且她每每天亮未明就背着行囊上这儿,看着它们,画着它们,这一待就是一天。
你这丫头怎么到哪儿都是一个样?你就不能像个女儿家,多为自个儿的终身大事想想吗,话落,长长的叹息随后附和。
用不着抬头,唐吉宁也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你改变主意来这儿告诉我青青的下落吗?你非要找我麻烦吗?福神一副可怜兮兮的道。
你不说就算了,我不想为难你。
哎唷!你这丫头怎么突然想通了?你是神仙,我又不能拿你如何,不想通行吗?我瞧不是这么回事吧!福神挤眉弄眼的戏谑道,你毋需担心,反正你有那个小伙子帮忙找人,唐青青迟早会出现嘛!提到曲昌隆,唐吉宁像在生气似的闭上嘴巴,来这儿的前三天还瞧见他的人,可接下来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在乎,她本来就喜欢独来独往,随心所欲的做自个儿想做的事,她连珠儿都不许跟着,当然也不希罕他,她此刻惟一关心的是青青的下落究竟有没有眉目了?你们小俩口闹脾气?谁是小俩口?还不就是你和曲昌隆……你别胡说八道,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前些天我还瞧见你们两个手牵着手,怎么几天不见就变了样?福神好无辜的摸着胡子,祂好可怜,堂堂一个福神怎么老被她瞧得扁扁的?袮偷看我。
冷若冰霜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连神仙也不能幸免。
瑟缩了一下,福神小小声的,好像真做错事的为自个儿辩护,我是神仙,哪用得着偷看?谁知道神仙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嗜好?张着嘴,支支吾吾了牛晌,福神就是找不到任何言语回应,祂偶尔会挖鼻孔,鼻子痒,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算见不得人的嗜好吗?我要干活,你别老在我身边打转。
没良心的丫头,就会嫌弃我,若是换成那个小伙子,你还舍得嘀咕吗?谁都是一个样。
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作罢,可是下一刻祂又改变主意了,他来了。
顿了一下,唐吉宁故作不在乎的一问:谁?你这会儿心里最想谁就是谁喽!祂哂笑道。
我……我谁也不想。
她为何要想一个悄悄占据她的心,却好些天不见踪迹的讨厌鬼?他不负责任,他自以为是,他就爱挑剔她的不是,他……反正他就是一个只会惹她生气的人!口是心非。
你……你还持在这儿干什么,你不走吗?唐吉宁娇嗔的斜睨了祂一眼,每一次有人出现,祂不是溜得很快吗?走走走,当然走,你别再闹别扭了,我过些日子再来。
袮……话刚要出口,福神的身形已经化为摸不着的空气,唐吉宁只能转为一声叹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祂跟他一样不负责任!此时,曲昌隆已经来到百草屋的门口,他明明瞧见一个红光满面,身材福态的老翁,怎么一个眨眼就不见了?显然注意到他了,唐吉宁孩子气的转了一个方向,刻意背对着他。
撇下心里的疑惑,他无声无息的走近唐吉宁,将他带来的披风为她套上,你穿得如此单薄,也不怕着凉。
我生来就不怕冷。
虽然口气淡淡的不领情,唐吉宁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她归咎于披风是自个儿的,不能任性的随手一扔,很显然他是先去雅筑找她。
天气愈来愈冷,你还是得当心点。
这些天,他在药铺忙得焦头烂额,因为最近许多人染上风寒,求诊的人络绎不绝,他这个一向只管药材买卖的大少爷也不得不帮忙。
我会照顾自己,不劳你来费心。
这会儿才想到关心她,不觉得太迟吗?你在生我的气。
曲昌隆绕到她面前蹲下。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心有怨言。
他不曾猜测姑娘家的心思,因为他不曾在意过谁,可如今,他是那么渴望将她从内到外,仔仔细细瞧个透彻,他就不会老是忐忑不安,当他觉得她对自己并非无情,她似乎又离他好远,他摸不透她。
太少爷多虑了。
你喊我大少爷。
我不喊你大少爷,那我诙喊你什么?沉吟了半晌,曲昌隆开玩笑似的道:隆儿如何?我怎么喊你,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好,你说没生气就没生气,那你为何不看着我?抬起头来,虽然她意图佯装若无其事,却还是掩不住那股丝丝的恼怒,你没瞧见我忙得很吗?仿佛没瞧见她面有愠色,他讨好的说:别忙了,瞧瞧我给你带来什么。
我没兴趣。
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爹娘托武三带回来的信吗?眼睛登时一亮,她急急的伸出手,信给我。
莞尔一笑,他取出信函交给她,然后抓住她的一只脚。
你,你干什么?她心慌的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令她感到无助。
我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讨厌穿鞋?曲昌隆说得好无奈,可是落入唐吉宁耳中,倒像在指责似的。
这与你无关,你放开我!我帮你穿鞋。
我就是不想穿鞋,谁要你多事?唐吉宁羞得好像涂上胭脂似的,脸儿红通通,她试着抽回只着罗袜的小脚,却敌不过他的坚持。
你不是急着看看你爹娘在信上说了些什么?趁着交谈的同时,他已经帮她穿上一只鞋,接着换另一只脚,这下子她退也不是,由着他也不是,而就在犹豫不决当中,他又帮她穿好另一只鞋。
这不就好了吗?多事!我瞧,你还是夜里一个人慢慢看,你爹娘大概是在信上交代他们的近况,他们还另外讲武三带了话给我,要我好好照顾你,务必帮你找到二小姐。
胡说!爹娘不认识你,怎可能将我托付于你?既羞又恼,唐吉宁不相信爹娘会如此迷糊,虽然这确实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唐府每个人都认识我,他们也信得过我。
这会儿她真况不出话来了,唐府的人确实一个个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别生气,我带你上街。
曲昌隆拉着她站起身。
我不要上街。
嘴上这么说,她却没有抽手的举动,她气他,更气自己,见了才知道自个儿竟是如此牵挂着他。
她总是有法子逼出他深藏于内的蛮横,叹了声气,他霸道的直接带着她走出百草屋,这事由不得你作主,今儿个你一定要跟我上街。
——***——我为何要做新衣裳?站在绣坊前面,唐吉宁坚持不肯踏进去。
拿她没法子,曲昌隆不得不老实说了,就知道你不会注意到,再一个月就过年了,过年当然得穿新衣。
你不必如此费心,我还是习惯穿珠儿做的衣裳,那些绫罗绸缎不适合我。
眼神一黯,她的口气转为淡淡的忧愁,而且,我们一家人这会儿各在一方,恐怕是没法子团圆过年,我哪有心情穿新衣?你别急,我会尽可能在岁暮之前找到她的人,送你们回柳口镇过年。
有消息了吗?摇了摇头,曲昌隆显得有些无奈,至今我还无法确定那位莫公子的身份。
不过是一个人,真有那么难找吗?皇天不负苦心人,你就放宽心静候消息,别再自寻苦恼。
一笑,唐吉宁的神情却显得无比沉重。
抬头一瞧,前头正好有一家金银珠子铺,曲昌隆没有细想便道:想不想瞧瞧姑娘家的珠花首饰?我没兴趣。
她不喜欢那些麻烦的玩意儿,它们只会碍手碍脚。
姑娘家爱美不是天性吗?他状似惊讶的眉一挑,朱庆余的《近试上张籍水部》不是这么说着——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你不是也说过,我一点姑娘家的样子也没有吗?抚着下巴,他边打量着她,边点头道:一个不像姑娘家的姑娘,再怎么妆扮也不过是画蛇添足,你说是吗?撇开头,唐吉宁懒得与他争辩。
生气了?他戏谑的倾身靠向她的耳际。
我可不像你这么小心眼。
是是是,小心眼的人是我,我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宁儿姑娘大人大量,给我赎罪的机会。
曲昌隆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
这不是太委屈公子吗?若能博得宁儿姑娘一笑,就是再委屈也值得。
笑意终于爬上脸庞,她不发一语,似嗔却娇的斜睨了他一眼。
不知宁儿姑娘可否赏个脸,让在下请你喝碗热茶?状似犹豫不决的沉吟了半晌,她懒洋洋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时,曲昌隆瞧见金银珠子铺走出寻寻觅觅的面孔,他微微一怔。
怎么了?见他迟迟没有行动,唐吉宁奇怪的问。
你在这儿等我。
曲昌隆随即快步的转入金银珠子铺。
公子,您要些什么?伙计笑容满面的迎向前。
小哥,在下有一事请教,你知道刚刚从这儿走出的那两位公子是何许人?既然不是生意上门,伙计自然变得意兴阑珊,这儿的人来来去去那么多,我怎么会知道?请小哥帮个忙吧!曲昌隆拿出银子塞入伙计的手中。
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是山西帮的人。
见钱眼开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你确定?你不信的话可以上宝祥楼问,宝祥楼真正的当家是山西帮的人。
拱手谢过,曲昌隆轻快走出铺子,回到唐吉宁身边,他兴奋的握住她的手道:我有二小姐的下落了。
你说……她在哪儿?她在山西帮。
山西帮?山西帮是济南最大的客帮,你也可以称为‘车帮’,他们专门运货往来关外诸地,在这儿势力很大,就连官老爷都得买他们的账。
那可怎么办?事在人为,我自有法子。
——***——众苦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瞧着枝头的梅花,那冷傲的风骨令人动容,唐吉宁真想伸手攀折,将它小心翼翼珍藏,可是美丽的花儿应当属于大自然,那才是它生命的所在。
小姐心情很好。
珠儿紧紧的挨在唐吉宁身边。
怎么说?不姐今日没去百草屋。
你不是要我别老往那儿跑吗?我是怕小姐累坏了身子,我可没叫小姐这么冷的天气跑到花园赏花。
珠儿忍不住趁机抱怨,这种时候应该窝在暖呼呼的炕上品茗。
来,闭上眼睛,你闻闻梅花沁人心脾的幽香,你感觉到了吗?寒气不再,惟有生生不息的大地在向你呼唤。
唐吉宁闭着眼睛敞开双手,她仿佛要飞了起来。
是吗?你别心浮气躁,静下心来。
我只感觉到寒气逼人,我可能会因此染上风寒。
珠儿说得可怜兮兮。
好笑的摇了摇头,唐吉宁睁开眼睛道:你若觉得冷就先回雅筑吧!不不不,我宁可陪着小姐,也不要一个入闷在房里。
闻言,唐吉宁不由得心生愧疚,你在这儿一定很无聊吧!珠儿好委屈的点点头,我好想念柳口镇,想念以前的日子,虽然二小姐贪玩了点,我老是跟不上她的脚步,可是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不管何时何地,她总会令你觉得生活好有趣。
珠儿,我们很快就会找到青青了。
二小姐有下落了?嗯,我们已经确定青青就在济南。
那真是太好了。
我想找到青肯以后,你就随她回柳口镇。
小姐想赶我走?你跟着我太辛苦了。
我迟早会习惯这儿的生活。
脑海闪过一道念头,唐吉宁兴匆匆的抓起珠儿的手,走,我带你上街,我们去买几块布,我还是喜欢你为我做的衣裳,而且你自个儿也应该做几件新衣裳。
好啊!珠儿很高兴找到事情忙碌。
这时,一张充满孩子气的笑脸从假山后头冒了出来,他热情的打着招呼,唐姑娘,你还记得我吗?顿了一下,唐吉宁率直的问:我们见过?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他又是那张灿烂稚气的笑靥,我们当然见过,我是曲家二少爷曲昌烨。
二少爷!你直接叫我烨哥哥就可以了,我唤你宁儿妹妹好吗?世俗礼教之于她向来没有任何意义,唐吉宁无所谓的耸耸肩。
宁儿妹妹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这儿很好。
摸了摸头,他欲言又止,终于,他还是说出口,却支支吾吾,我……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你……哪时开始学版画?打从我还是个只会爬的小娃儿,我就跟着爷爷学版画。
咽了口口水,曲昌烨一脸惊异的瞪着她,你说,一出生吗?我对小娃儿的记忆没印象,这是爹娘后来告诉我的。
爹娘说,她是个奇怪的孩子,任何事物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惟有瞧见爷爷制作版画时,她会专注的像个拜师习艺的徒儿,若有谁将她从爷爷身边抱走,她就失常的大哭大闹,所以从她呱呱落地,她就赖着爷爷不放,直到爷爷病逝。
若是出生时错失良机,长大了再拜师学艺,这行吗?事在人为。
这么说……曲昌烨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傻呼呼的咧着嘴笑。
不知道二少爷还有问题吗?你怎么又叫我二少爷?烨哥哥,这不难吧!我会记得,烨哥哥。
这就对了。
二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在这儿干什么?李杏红——曲府大总管的女儿,她气喘吁吁走了过来,显然找过了许多地方。
我和宁儿妹妹正在闲话家常,你找我干什么?李杏红的出现无疑坏了他的兴致,曲昌烨郁闷的皱起眉头。
状似无意的瞥了唐吉宁一眼,李杏红的口气明显的不悦,老爷找你。
爹这会儿不是在药铺吗?我怎么知道?李杏红愈来愈咄咄逼人,二少爷是去还是不去?我……我没说不去啊!曲昌烨意兴阑珊的转身离去。
扬起胜利的笑容,李杏红高傲的挺起胸膛快步跟过去。
奇怪,曲府怎么会有如此嚣张的丫头?珠儿忍不住嘀咕道。
一笑置之,唐吉宁从来不管闲事。
这个二少爷更是奇怪,干什么怕一个丫头?噗哧一笑,唐吉宁调侃道:我不也很怕你吗?噘起了嘴巴,珠儿不以为然的道:这可差得远,小姐是怕我唠叨,二少爷倒像是见到了恶妻。
你也知道自个儿唠叨,小姐,我是说那个丫头,你怎么扯到我头上来?好,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上街吧!就这样,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出门,殊不知在另一头的两个人已经吵翻天了——杏红,你不是说我爹找我吗?当李杏红将他拉回房里,曲昌烨就知道耳根子有罪受了。
你不是知道我在骗你吗?你……你在搞什么鬼?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姓唐的女人?你在胡说什么曲昌烨不耐烦的翻着白眼,他怎可能抢大哥喜欢的女人?不是看上她,你会拉着她闲话家常吗?见了面,彼此聊上几句本是人之常情啊!借口!杏红,你最近愈来愈无理取闹,我快受不了了!你已经达到目的,占有我的身子,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她真正爱慕的人是大少爷,可是大少爷一直不习正眼瞧她,他们身份悬殊,大少爷当然不会注意到她,所以她并没有因此放弃,心想,凭她的姿色,她若是常常在大少爷身边打转,大少爷终究会看上她,不过,她的计划全叫他破坏了,他成天缠着她不放,想法子讨她欢心,她终于投降了,把自个儿给了他,这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
我们一起长大,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是真心喜欢你。
那你为何还不赶紧向曲爷爷提我们的亲事?你知道爷爷还当我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怎么敢向他提成亲的事?那是因为你对曲家的生意一窍不通。
我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将她搂进怀里,曲昌烨软言软语的道:杏红,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当曲家二少奶奶。
真的吗?相信我,我从小就告诉自己,长大之后一定要娶你为妻。
情人的甜言蜜语终于消除心中的不安,李杏红又变回原来的小女人,满足的依偎在他的怀抱。
——***——等了三天,迟迟不见曲昌隆传回来消息,唐吉宁干脆自个儿找上他。
风轩一如雅筑般清幽宁静,惟一的差别是大上许多。
虚掩的房门似乎不介意人家登堂入室,唐吉宁很自然的直接闯入,前厅整整齐齐的一尘不染,好像没人住在这儿似的,房内相当暖和,她脱下披风放在椅子上,向左侧走去,那儿有一道雕花拱门,甬道直抵内房,甬道上的右侧有一座黄花梨木大插屏,插屏后头传来水声,吸引入好奇的一探究竟。
走进插屏后头的世界,水气氤氲迷漫,玉石铺成的浴池虽然不大,却不失高雅气派,两边各立了一座灯架,不远之处还有一座曲屏风,上头垂挂着衣裳。
看着看着,唐吉宁毫不自觉的走上浴池的台阶,虽然她不怕冷,不过这样的天候若能泡个热呼呼的澡,还是令人舒畅无比。
忽地,有人从水中冒了出来,她吓了一跳,脚一滑,整个人向前一栽,所幸浴池里的人及时抱住她,否则她已经成了落水鸡。
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唐吉宁大大喘了口气,不过,当曲昌隆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她周身一颤,随即一僵。
你怎么会在这儿?笑意多于讶异,佳人自个儿投怀送抱,他求之不得。
两眼只能直瞪着前方裸露的胸膛,唐吉宁动也不敢动一下,她口干舌燥,心跳得好快……许久,她终于挤出声音,你……你没穿……我正在沐浴净身,你闯了进来。
他很乐意再一次提醒她此刻的情势,说起来他还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我不知道……我……老天爷,她究竟在说什么?可是,你已经瞧见了。
我……那……你要如何?你说,我能如何?忍着笑意,他的目光深情缠绵的落在她的头上,他敢说,她从来没有尝过这种见不得人的滋味。
我……我出去……就当我没瞧见。
不成不成,瞧见了就是瞧见了,怎能当没这回事?他说得正气凛然,叫人看不出来他心怀不轨。
那……你的意思呢?你得对我负责。
怔了半晌,唐吉宁好似吓傻的贬着眼睛,你,说了什么?你已经看到我的身体,除了以身相许,我还能如何?曲昌隆一脸的无奈。
你……可是……我……结结巴巴,唐吉宁完全乱了分寸。
你想逃避责任?不是……我……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姑娘,敢做敢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是为了青青而来,事情何以转变至此!见她六神无主的模样,他不忍心的松了口,我是逗着你玩,你别当真。
嗄?还来不及从慌乱中回过神,又来一个大转变,唐吉宁根本反应不过来。
当然,若是你想当真也行。
一股无由来的恼怒,她伸手一滩,他在毫无预警之下,又栽回水里。
原本想转身走人,可是水面不见他的身影,她的脚步犹豫了起来,他总不会沉在水里浮不上来吧!曲昌隆……你在哪儿……她愈喊愈心慌,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念头才闪过,他便从她前头的水面冒了出来,她一时没留神,双脚一滑,步上他的后尘栽入水里,水花四溅……你没事吧?见唐吉宁吃了好几口水,呛个不停,曲昌隆连忙扶住她,他没想到一时心血来潮的恶作剧会害她落水。
你……你……可恶!呼吸终于顺畅,唐吉宁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目光突然呆住了,他望着无意间进入眼中的那片雪白,玉乳像是快蹦出肚兜似的……呼吸愈来愈紊乱,一股来势汹汹的骚动从下腹一路直冲脑门。
随着他的视线落向胸前,脸儿登时红得像只熟透的虾子,她又羞又气的拉紧敞开的衣襟,你……无耻!这真是哭笑不得,他何其无辜!她闯进来招惹他,害他全身热烘烘,想不顾一切扑倒她,将她吃干抹净……想着想着,蠢蠢欲动的身体已经控制理智,他攫住她的嘴,唇舌极尽狂野的诉说他的情欲,他已经多久没有尝到她的甜美?她仿佛一直期待这一刻的到来,浑身酥软的瘫在他的怀里,不知道笨重的衣袍何时离了身,只感觉到他的手正亲密的触摸她的娇躯,不久之后唇舌取代了手,她嘴巴呢喃着自个儿也不明白的娇吟,她不想追究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惊涛骇浪的快感已经带走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