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兰桂坊,尹蔻儿笑得嘴巴都咧开来了,她肯定是个福星,人家费了好大的劲还不见得能买着的桂糖糕,她却没花多少工夫就买到手了,老天爷似乎特别关照她,样样顺着她的心,看样子想到大少爷身边伺候,是指日可待。
脚步停了下来,尹蔻儿懊恼的打了一下脑袋瓜,只想着买桂糖糕孝敬大少爷,却忘了为她那个不成材的主子买点什么,虽然浪费银子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值,可是今儿个她心情特别好,就看在他让她一天免上工的份上,赏他一壶酒喝好了。
四下张望了一眼,她对面正是泉州最大的酒肆――不醉不归,不如在这儿帮二少爷打一壶酒好了。
打好了酒,正准备离去之际,原本热闹滚滚的酒肆突然沉静下来,尹蔻儿不禁好奇的回头瞧去。
姑娘,你在这儿卖唱也挣不了多少银子,我看,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荆―名身着紫色衣裳的公子抓住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大约十七、八岁,长得温婉秀丽,她身着一件素色的衣服,衣服上有好多缝缝补补,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拿着铁盘子,盘子里放着从客倌那儿讨来的赏银。
公子,小女子只求温饱,不敢妄想荣华富贵。
素衣姑娘使劲的想挣脱紫衣公子的箝制,可是力不如人,怎么费劲都动弹不得。
本公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
紫衣公子色眯眯的摸上她的纤纤玉手。
多谢公子厚爱,小女子家中尚有高堂要伺候,不便随公子回家。
这个还不简单,我派人把他们一起接到我家。
不敢!小女子命薄,承受不起如此恩赐,请公子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子。
臭丫头,给你敬酒你不吃,你想吃罚酒是不是?紫衣公子身边的小厮大声恐吓。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退下!紫衣公子吆喝的挥了挥手。
是,公子!小女子卖唱不卖身,还望公子见谅。
素衣姑娘不畏恶势力扬起下巴。
你不要不识好歹。
垂涎的笑脸顿时转为阴沉的嘴脸。
就是啊!姑娘,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可不是每一个人都遇得着。
尹蔻儿一副仗义执言的跳了出来。
紫衣公子惊讶的望向尹蔻儿,不知不觉当中,松开了素衣姑娘。
小女子虽然出生贫贱,却绝不作践自己。
迂腐!尹蔻蔻儿嗤之以鼻的睨了素衣姑娘――眼,你以为卖唱就有多高贵吗?说好听点,只是比一个要饭的乞丐强那么一点。
虽然不苟同,却又无言以对,素衣姑娘只能孤傲的挺直身子。
姑娘,你何苦冥顽不灵,跟着这位公子,你的家人就可以衣食无缺,这难道不比让他们饿死、冻死来得好吗?看着紫衣公子,尹篾儿谄媚的询问,公子,你说是不是?说得好!紫衣公子目不转睛的直盯着尹蔻儿点头。
姑娘,自命清高也得掂掂自己有多少斤两,你瞧瞧自个儿是什么样子,一身破破烂烂,这样就值得骄傲了吗?明知她颠倒是非,扭曲对错,素衣姑娘却哑口无言。
算了、算了,放她走!紫衣公子厌恶的瞥了一眼素衣姑娘。
公子,你就这么放她走?真没意思,她可是费了不少口舌。
那种姑娘带回去只会惹我生气,我犯得着跟自个儿过不去吗?是是是,公子说得对极了!转个头,巴结奉承的小人马上变成欺压善良的恶霸,你没听见吗?还怔在这儿干什么?走啊!赶紧收好铁盘子里的赏银,素衣姑娘慌忙的离开酒肆。
公子,我也告辞了。
慢着!公子还有什么事吗?你这妞儿挺合本公子的胃口,以后你就跟着本公子好了。
我?手指往自己一比,尹蔻儿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变。
怎么样?不好吗?用力的给他摇摇头,怎么会不好呢?好极了!只要他家财万贯,权大势大,当然,最好是长安城来的皇亲国戚……哦!真要这样子,她就发达了!请问公子何方人士?家中以何为生?我住城北,我爹就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
紫衣公子好神气的道,武威镖局在泉州可是数一数二,享誉盛名。
就这样?兴奋之情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尹蔻儿意兴阑珊的撇开头,公子,这事得问过我家少爷的意思,我作不了主,不过,我家少爷不会允许我换主子。
你家少爷是谁?我家少爷是谁并不重要,反正我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奴才。
虽然她的态度和口气可是一点奴才的样子也没有。
你在耍我?原本还和气融融的面孔登时变得狰狞扭曲。
连一眼都懒得施舍,尹蔻儿转身就想走人,哼!自个儿不争气还好意思怪她。
站住,我还没准你离开!紫衣公子愤怒的抓住她。
公子,我有要事在身,没闲工夫跟你罗唆。
尹蔻儿厌恶的皱起眉头,碍于生怕手上的贡品会遭殃,她也只能象征的跟紫衣公子拉拉扯扯。
因为你,我才放了那个妞儿,你得赔我一个!以为捡了便宜,白白得到一个娇嫩如花的可人儿,没想到这会儿竟落得一场空,这叫人怎么甘心?可不是我叫你放了她。
没担当的家伙,真要跟了这种主子,还有前途吗?我不管,你得负责!哎呀!你烦不烦?放开我!尹蔻儿懊恼的瞪着紫衣公子。
你非给我一个交代……这姑娘叫你放开她,你没听懂吗?显然有人看不下去了,决定插手管闲事。
两个人同时转头瞧去,紫衣公子一副凶神恶煞模样,企图吓退不知死活的多事者,尹蔻儿笑得好娇媚,想看看她这个福星这会儿是否遇到什么达官显贵,好管闲事的人通常不是普通的人物。
可是,当目光跟楚浪在半空中对个正着,她的脸当下绿了一半,怎么会是他呢?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管本公子的事?想要抢人,也得先弄清楚她是什么来历,你难道不怕得罪了江大少爷吗?楚浪不冷不热的应道。
你说她……紫衣公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抓住尹蔻儿的手软弱的松开。
她是江蹈淮的丫头。
楚浪好心的帮他说出口。
姑娘,在下失礼了,告辞!谦恭的拱手一拜,紫衣公子带着小厮像逃难似的狂奔而去。
这么容易就摆平了?尹蔻儿怔怔地问:他为什么那么怕我家大少爷?武威镳局的生意有一大半是靠江家,他能够不怕吗?毫不客气的握住她的手,他拉着她往二楼走去。
哎呀!你干什么?这儿人多嘴杂,到我的厢房再说。
张着嘴,尹蔻儿却挤不出一句话,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楚浪带进厢房。
令令令为彼此斟了一杯酒,楚浪一如那日的吊儿郎当,眼里、笑里全是令人唾弃的轻浮,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竟然在这儿相遇!是啊!什么缘分?这根本是老天爷瞎了眼。
垮下脸来,楚浪语带哀怨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乐意见到我。
怎么会呢?尹蔻儿好虚伪的咧嘴一笑,多亏公子出面解围,否则蔻儿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违心之论!他回以邪恶的一笑,魔掌色眯眯的摸上她略微粗糙的小手,这么说,你打算如何报答我?闪了一下神,她方才僵硬的把手抽回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难看。
你说什么?说他是王八龟孙子,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根本是只淫虫!我帮你解围,你难道不应该报答我吗?这会儿可笑不出来了,尹蔻儿唇角抽搐的动了一下,有道是大恩不言谢,他自己多管闲事还好意思求她报答?公子……楚浪。
楚公子所言极是,只是蔻儿身份卑微,恐怕无以回报。
状似轻佻的眸子转露深沉的光芒,楚浪慷慨的道:那就先欠着好了。
咦?尹蔻儿疑惑的柳眉微扬,这么快就善罢甘休了?他看起来可不像个好人。
不过,可别忘了还哦!他挤眉弄眼的补上一句。
嗯。
她虚应的点点头。
你刚刚一定被吓坏了,来,我敬你一杯,替你压压惊。
举起酒杯,楚浪一饮而尽,随即近似挑衅的倒立酒杯,以示杯中物一滴也不剩。
多谢楚公子。
此情此景,就是硬着头皮,尹蔻儿也得把酒干了,就一杯好了,可是酒一人喉,差一点把她呛死,咳……不急、不急,我没催你,慢慢来。
他趁机坐到她的身边,假借帮她顺气的名义,偷上她的背,行吃她豆腐之实。
咳……慢慢由惊吓之中平稳下来,尹蔻儿虚软的吐了吐舌头,这玩意儿难喝极了……慢着,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们不喝酒,聊聊好了。
贼手队背后悄悄的游向前头,楚浪一边伺机登陆挺傲的波峰,一边邪肆的在她耳边轻吐着气。
这声音好近哦!尹蔻儿毛骨悚然的转过头……啊!惊愕的往后一坐,她戒慎的瞪着他,他想干什么?真可惜,差那么一点就摸到了!他毫不掩饰的把遗憾写在脸上,同时还不忘戏谑的问: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没有,蔻儿很好。
她还是离这个坏东西远一点,尹蔻儿随即起身,楚公子,蔻儿赶着回府,不便久留。
这样啊!一脸的依依不舍,他垂涎的道:不能再多坐会儿吗?蔻儿告辞了!生怕他不放她走,她不敢迟疑的冲了出去。
色相尽去,楚浪莫测高深的勾唇一笑,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大少爷!还没走进凉亭,尹蔻儿就笑盈盈的朝江蹈淮招呼,谄媚的奉上她的贡品,蔻儿听说你喜欢吃兰桂坊的桂糖糕,今儿个二少爷放蔻儿休息上街,便特地买回来给你品尝。
蔻儿,怎么好意思劳你如此费心?不过,他却满心欢喜的等着她把桂糖糕放上石桌,被人家这么细心的捧着总是令人雀跃。
蔻儿只是顺道买回来,大少爷别放在心上。
这些也有我的份吧!江蹈扬不出声,尹蔻儿还没发现他也在凉亭,原来,他一直站在梁柱边,故作姿态欣赏花园的美景。
少爷,你怎么也在这儿?真是扫兴!我不能陪大哥赏花吗?当然可以,这是好事。
他的气质确实需要提升,不过,她可不认为他有如此透彻的认知,他来这儿肯定是想讨些银子挥霍。
这儿有一半是给我的吧!这些全都是给大少爷的。
尹蔻儿毫不留情的泼他冷水。
瞠目一瞪,江蹈扬鼓着腮帮子哇哇大叫,蔻儿,你到底是谁的丫头?我大哥有,我却没有,你这是什么意思?少爷,蔻儿帮你打了一壶酒,已经搁在你房里。
她懒洋洋的说道。
可是我喜欢吃桂糖糕啊!蔻儿不是跟少爷说过了吗?少爷不能吃太多。
你……我迟早会被你气死!江蹈扬满脸涨得红通通的。
状似哀怨的垂下柳眉,尹蔻儿怯怯的一问:少爷是不是不喜欢蔻儿了?你老是这么偏心,我怎么会喜欢你?江蹈扬赌气道。
蔻儿没有,蔻儿是真心为少爷着想,天地可鉴啊!尹蔻儿一副泫然欲泣的咬着下唇,那模样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蹈扬,你出个价,把蔻儿让给我。
江蹈淮忍不住出声。
大哥,你、你说……你要买下蔻儿?江蹈扬惊讶得舌头都打结了。
我早想要个丫头陪我读书作画,阿兴跟你一样,对这方面一点兴趣也没有,常常在一旁打瞌睡扫我的兴,既然你不喜欢蔻儿,就让蔻儿跟着我。
这……说真格的,蔻儿还挺讨他欢心,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没把他放在眼里,他都快搞不清楚谁才是主子。
这不会太为难你吧!当然不会。
最近爹管得紧,大哥摆明见死不救,他银子缺得可凶。
连忙招来小武,江蹈扬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小武便领命离开凉亭,他随即垂涎的笑着开口,大哥,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苦心教导,蔻儿这丫头笨死了,可没现在这么讨人喜欢。
少说废话,直接开个价吧!大哥果然爽快!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就两千两好了。
你倒挺懂得趁机敲竹杠嘛!江蹈淮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不简单,整整多出一倍!这小子平时没什么金钱的观念,这会儿算得可真精,果然有那么一点他们江家的血统。
大哥,你就当是帮我的忙,你知道我最近有困难嘛!江蹈扬困窘的道。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这时,小武快步的走回凉亭,将一只木盒子交到江蹈扬手上,江蹈扬立刻打开盒子,推到江蹈淮的面前。
大哥,这是蔻儿的卖身契,请你过目。
看着江蹈扬将她的卖身契给了江蹈淮,尹蔻儿觉得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一只轻巧的小粉蝶,翩然的在万花丛中飞舞了起来。
确定无误,江蹈淮点点头,晚上你到我房里,我会准备好银子。
多谢大哥!拱手一拜,江蹈扬最后一次摆起主人的架子,耳提面命,蔻儿,以后你可要好好伺候我大哥。
蔻儿知道。
这还用他交代吗?比起他那颗不成材的脑袋;她聪明多了,为了她不可限量的前途,她当然要好好伺候她的主子。
+令令跟着江蹈淮果然不一样,见识广、气度高,走起路来威风凛凛,神气极了,当然,美中总有那么一点瑕疵,哪一点?此时此刻,这并不重要,因为这会儿有一件事更令她困扰……偷瞄了一眼正在品茗的楚浪,尹蔻儿忍不住一叹,她怎么漏了这层考量呢?楚浪和霍延过同她的新主子可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这表示,她想跟楚浪来个从此不见,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蔻儿,你也坐下来吧!霍延过体贴的道。
多谢霍公子,蔻儿不敢逾矩。
那个王八龟孙子真应该学学霍公子,温文儒雅,多讨人欢心,想着,尹蔻儿不自觉的望向楚浪,他轻佻的目光正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见着她的视线,挂在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漾得更深,眼神转为深沉而火热,她呼吸顿时一窒,慌乱的转开头去。
今儿个是我作东,我说你可以坐下来,没人敢有意见。
尹蔻儿还是不肯坐下来,不过她也没出口拒绝,显然在等候主子指示。
坐吧!江蹈淮笑着道。
是,少爷。
尹蔻儿刚刚坐下来,一名年仅七、八岁的女娃儿就走了过来,她手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了鲜花。
公子,买朵花吧!女娃儿充满乞求的将篮子递到江蹈淮面前。
虽然脸上的笑容依然亲切,江蹈淮却看也不看一眼,小姑娘,你到别处去,我们不需要这个东西。
公子,您行个好,我再卖不出去,我爹会打死我!小姑娘,这些花我全买下了,这样够吗?霍延过掏出一两银子给她。
公子,这太多了!女娃儿激动的看着手上的银子。
你收下,这才可以向你爹交差啊!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女娃儿拼命的对着霍延过点头。
霍延过连忙伸手制止,好了、好了,小事一桩,你赶快回去,别再谢下去了,否则我头要痛了!不过,女娃儿还是再一次点头道谢,才转身离开。
把那篮花推到尹蔻儿的前面,霍延过殷勤的道:蔻儿,这些花送你。
霍公子,这怎么成呢?虽然只是一些濒临枯萎的花,不过总要装个样子。
如果你不嫌弃,就收下吧!这……谢谢霍公子!你啊,真是个烂好人,这些花你们霍家到处可见。
江蹈淮不以为然的道。
我看那小姑娘挺可怜。
我看霍家的家财万贯早晚会被你的同情心给败光!真要有那么一天,你救济他不就成了吗?楚浪戏谑的打破沉默。
我……为何是我救济他,不是你?楚家乃是泉州首富,港口的宏舸巨舰泰半都是楚家所有,说到乐善好施,也该由他楚浪跑第一个吧!我以为大哥不会跟小弟这么计较,若是大哥有意见,我是不会拒绝。
虽然同是二十又二,江蹈淮因为生于百花齐放的春天,排行老大,其次是出生于炎炎夏日的霍延过,最后是在冷风阵阵的寒冬来到这世上的楚浪。
真是令人困窘,好在江蹈淮脸皮够厚,反正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到他的斤斤计较。
见状,霍延过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蔻儿,我快渴死了,你去帮我买碗酸梅汤过来。
刺耳的笑声令人心烦,江蹈淮随口找件事来转移注意力。
是,少爷!慢着,我们一起过去就好,何必让蔻儿跑一趟?好吧!只要能够终止霍延过的嘲笑,江蹈淮没有其他的意见。
离开不醉不归,霍延过和楚浪竟然沿街逛了起来,一点也不急着解决江蹈淮的口渴,走到一个卖发簪饰品的摊子前面,两人更是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赏玩。
你们两个又不是姑娘家,看什么?江蹈淮不解的皱了皱眉。
不能用,总可以送人吧!霍延过别有用意的看了楚浪一眼,楚浪宛如没有察觉,继续优游其中,东挑西眩你们两个有心上人了?江蹈淮瞪大眼睛在两人之间转着,霍延过虽然为人慷慨,可不曾主动送姑娘礼物,楚浪就更别说了,他这个人若非有所图谋,是不可能有所作为。
你想太多了。
要不然,你们想送谁?你最懂我了,我什么人都可以送,至于楚浪,你可要问他自己。
不等江蹈淮问,楚浪吊儿郎当的笑道:看看不犯法吧!女人本性使然,尹蔻儿不自觉的靠了过去,一眼就看上一只玉钗,小手正想上前一摸,霍延过已经抢先一步取走。
公子,那个玉钗只要五两银子。
小贩连忙推销道。
二话不说,霍延过立刻掏出五两银子给了小贩,接着将玉钗放进尹蔻儿手上,笑盈盈的说:送你。
霍公子……自从那天有幸品尝你做的糕点,就一直想好好谢谢你,这是我一点儿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这……爱得要命,却得装模作样,故作羞怯,这真会憋死人!蔻儿,你就收下来,这家伙对姑娘一向很慷慨。
这会儿当然不必客气了,奴才服从主子乃是天经地义,不过,总不能笑得太开心,这样狐狸尾巴很容易露出来。
多谢霍公子!好珍惜的把玉钗掳在怀里,尹蔻儿腼腆的低着头,那模样叫某人越看心理越不平衡。
不是有人嚷着要喝酸梅汤吗?还不赶快走!楚浪突然暴躁的出声,随即率先往前方的凉棚走去。
怔了一下,江蹈淮不解的问: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霍延过好笑的道。
你在开玩笑?说真格的,他不认为楚浪懂什么喜怒哀乐,虽然这小子说起话来常常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不过绝大多数的时候,他总是抱着嘲弄的心态冷眼旁观,叫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也许吧!留下令人费解的一笑,霍延过跟着走向凉棚。
这两个小子在玩什么把戏?皱了皱眉头,江蹈淮尾随而去。
更搞不清状况的是尹蔻儿,她一直陶醉在霍延过送给她玉钗的兴奋中,心里又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动了起来。
★★★阿兴哥哥!尹蔻儿巧笑倩兮的朝着坐在江蹈淮书房外,门廊前面台阶上的阿兴叫唤,手里端着摆有一壶酒和几道小菜的托盘。
蔻儿,大少爷跟刘总管还在商讨事情,你不能进书房。
蔻儿知道,阿兴哥哥,这些是蔻儿特地为你准备的。
我?受宠若惊,阿兴两眼瞪得像铜铃大似的。
这些天蔻儿受你照顾,感激在心,所以趁我们闲着,蔻儿想敬你几杯。
阿兴腼腆的搔了搔头,这怎么好意思呢?阿兴哥哥,我们到那边好了。
尹蔻儿指着江蹈淮房外小花园里的石桌椅。
随着尹蔻儿坐了下来,阿兴垂涎的看着酒莱,可心里又有些顾忌,如果让大少爷知道我喝酒,他可是会不高兴的,我的酒量不好。
这正合她的意!尹蔻儿主动帮他斟酒,阿兴哥哥放心,天色快黑了,你醉了就先回房休息,我会伺候大少爷。
这……大少爷那边我会帮你当着,你不用担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阿兴开心的大快朵颐起来。
等他几杯黄酒下肚,尹蔻儿闲聊似的问:阿兴哥哥,你跟少爷多久了?十年了。
你的收获一定不少哦!什么收获……呃!阿兴茫茫然的打了一个酒嗝。
不是常有人送礼给大少爷吗?大少爷肯定赏了你不少东西。
身子开始摇晃了起来,阿兴苦笑的挥了挥手,大少爷……这么会算计,谁也别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赏赐。
哦?霍少爷也一个样吗?伺候大少爷几天的光景,她自然知道大少爷小气死了,不过在没有更好的机会之前,就算有千万句怨言,她也得将就着。
那……可不,霍少爷不只……出手大方,也最懂得照顾奴才了。
阿兴哥哥,我看你醉了,还是别喝吧。
打了一个酒嗝,阿兴摇了摇头,我……想再来几杯。
那就再三杯好了,对了,这霍家是做什么买卖?霍家是我们……泉州城的大地主,这儿的……酒肆、茶肆、客栈,大半都是霍家的,还有……还有当铺、珠宝铺子也都是霍家的。
越听眼睛越亮,尹蔻儿垂涎的吞了口口水,赶紧迫着又问:霍公子平时都会上这些地方吗?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霍少爷最爱上不醉不归转转,那儿出入的都是泉州城有头有脸的大人,他是霍家未来的当家,总要应酬、应酬……而且,他喜欢听那儿的姑娘唱曲。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尹蔻儿也不想再跟他哕唆,阿兴哥哥,你真的醉了,还是先回房歇着,这壶酒我会帮你留着。
你……会帮我留着?如果你不放心,干脆把酒带回房里好了。
那……我带回房里喽!目送阿兴摇摇晃晃而去的身影,尹蔻儿不忘故作好心的喊道:阿兴哥哥,你小心点哦!老奸巨猾的一笑,尹蔻儿支着下巴,作起了白日梦,像霍公子这样的好主子,错过厂岂不是她的损失?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这是天经地义,她怎能违背天理?所以,她得好好盘算、盘算,计划一下,如何在霍公子身上下工夫,赢取他的欢心,好让他掏出银子买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