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嫁往匈奴国的前一日,王招君向袁帝辞别。
「招君。
」袁帝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愈看王招君愈是喜欢,几乎舍不得将她嫁给呼韩烈了。
「皇上。
」王招君一想到明日即可脱离众人的索债,笑意不由得堆满整张娇颜。
「招君,朕要送妳一项贺礼,伴妳到匈奴国去。
」袁帝微笑说道。
「妳想要什么?」「奴婢想要什么啊?」她想要的当然是钱!可是,好象不能跟皇上这样坦白。
那她到底要跟皇上要些什么好呢?最好是一项能让众人不再跟她讨债的东西,有什么东西能阻退众人跟她讨债呢?琵琶!对了,她那把琵琶已经破旧不堪了,也许上回的失灵就是因为它的音量太小,众人塞了耳塞才能抵挡得了。
现在她换把新的琵琶来弹,声音大一点,应该可以把人吓跑吧!好,就这么决定!她要一把琵琶!「皇上,奴婢要一把琵琶。
」王招君决定之后,抬首望着袁帝道。
「琵琶?」袁帝对王招君会想要一把琵琶的原因相当好奇。
「为什么妳想要琵琶呢?」他还以为天下女子都爱珠宝首饰。
「呃……」王招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袁帝说是因为她害怕被讨债,才会要琵琶。
「因为琵琶可以弹奏乐曲,有移风易俗之功用。
」说完,她都很佩服自己能想出这样的理由。
「是吗?」袁帝沉吟了一下。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妳要不要先奏上一曲来教化朕这个俗气的君王?」「呃,不用了!」王招君一听,慌忙摇头。
「皇上哪儿俗气?皇上有的是贵气。
」她真是愈来愈懂得巴结别人了。
「不管什么气都好,妳先弹一曲给朕听听吧!」衰帝被王招君的甜嘴儿逗笑了。
「来人哪,将朕最爱的那把琵琶拿来。
」「皇上……」王招君面有难色,一想到上回的经验,她就很难有好气色。
「怎么了?」袁帝不懂王招君怎么会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没事、没事。
」怎么办?皇上一定会后悔的啦!「既然没事,就弹一曲给朕听听吧!」袁帝接过下人捧上来的琵琶,接着又将琵琶转给王招君。
「皇上,你可要很小心的听。
」若是皇上像上回那些人一样昏的昏、倒的倒,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朕洗耳恭听。
」袁帝对王招君露出期待的笑容。
洗耳恭听?他确定吗?她倒是很想建议他捂着耳朵听比较好,免得被地弹奏的琵琶声音吓到。
深呼吸一口气后,王招君开始弹琵琶了。
岂料她才没弹几声,袁帝的哀求声就起,「够了、够了,妳不要再弹了。
」他摇摇手,示意她别再弹奏下去。
「啊?」皇上是不是很生气,气到不让她去和亲了呢?「皇上?」王招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袁帝的表情。
「妳弹得很好,教朕一听就难以忘怀。
」确定自已听觉尚存,袁帝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皇上,你是说真的?」她愈来愈确定皇上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非常之高段。
「对对对。
」袁帝用力地点着头,好象只要他一点头,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一样。
王招君仍是以怀疑的目光瞅着袁帝,没办法相信他。
「妳去匈奴国之后,一定要努力弹琵琶好帮他们移风异俗,知不知道?」袁帝嘱咐王招君。
「奴婢知道。
」奇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王招君此刻是一头雾水。
她明明弹得很难听,不是吗?「好了,妳可以下去了,以后没事就多练练琵琶吧!」袁帝唇边泛着满意的微笑。
在王招君还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袁帝这厢可是另有所思。
让王招君用这把琵琶将那些匈奴人吵死,他就不用那么费心于兵事上头了。
这主意真是太妙了!呼韩烈不理她!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他对她就不具善意。
在袁帝面前举行婚礼,正式成为呼韩烈的妻子之后,王招君更是有这种强烈的感受。
跟着迎亲队伍回匈奴国的路上,他根本未曾搭理她,而她也无从问起他为什么不理会她。
这点让王招君觉得很奇怪。
要是她爹爹真的欠呼韩烈钱,那他应该追着她讨债才是,怎么会连理都不理她?但要是她爹爹没有欠他钱的话,他干嘛对她怀有敌意?这太让人百思不解了。
想来想去,王招君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放弃,她趁着队伍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抱着袁帝送的琵琶走到河边。
好不容易没人跟她讨债,她应该要练练琵琶才对!若是琵琶练得好一些,下次有人跟她讨债时,她还可以弹奏一曲琵琶给他们听听,也许对方会惊叹地弹奏得太悦耳悠扬而忘记追她呢!王招君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露出了一个久违的轻松笑容,接着拨弄起琵琶来。
「怎么还是一样难听?」王招君随便拨了几个音,觉得它与先前那把烂琵琶没什么两样。
上回弹给皇上听的时候,她实在是太紧张,只觉得自己弹得不太好,却不晓得究竟差到什么程度。
这下子仔细一听,才知道自已弹奏出的音色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实在是有够难听!皇上还交代她到匈奴国后要教化异族呢!这下子她没办法达成皇上的嘱托了,怎么办?想到这里,王招君不禁愁眉苦脸起来,她一边拨弹着琵琶,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让琴艺更精进。
由于太过苦恼,王招君压根儿没发现身子正不住地向前倾,就快要跟着弹奏的动作掉进河里头去。
大概是王招君的琴音太过于感天动地,清澈的小河之中突地跃出一条鱼,款摆着尾巴。
眼前无端端蹦出一条鱼,王招君吓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掉进河倏地,王招君的身后出现一声响喝以及一股骇人的力量,让她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就这样跌进河里。
至于那声响喝喊的是什么,她也不晓得,情势转变得太快,等王招君想到自己身处险境时,她的人早就在河里头了。
呼韩烈的视线紧紧地跟着王招君纤美的身影。
这几日,他一直在观察她,他想看看这样一个初次见面就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熬得过漫漫长路吗?她唇边浮漾的笑容又能够维持多久?她到底能不能接受即将成为匈奴人的事实?呼韩烈以为像王招君这般娇弱的女子是绝对没有办法撑下去的,她脸上的灿烂笑容只是暂时,而她毫不叫苦的认命神情也没有办法维持多久。
他等着她倒下的那一天!看王招君轻移莲足往河边走去,呼韩烈立刻不动声色地尾随她身后,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弹琵琶是吗?可是她没事干嘛把琵琶弹得这么难听?身子还不断往前倾,一脸沮丧的模样。
她该不会已经撑不住,想要自我了断吧?脑中才有这样的猜测,呼韩烈就望见王招君往河面弯下身,一个念头跃上他心头──不许死!我不许妳死!呼韩烈身子一凛,体内涌升一股冲力,直往王招君的方向奔去。
他不会轻易让她离开他的!不会泅水的王招君迅速地沉入水中,她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水,手脚拚命挣扎,想要冒出水面呼吸。
此时,呼韩烈伸出援手,在王招君气力尚未全失的时候,他将她整个人自水中奋力一拉,掩出水面。
王招君起先迷迷糊糊的,直到她呛咳许多声,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之后,才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王招君诧异地看着眼前也同样一身湿的呼韩烈。
「是你救了我?」才这样说完,她想到刚刚有股劲力将她推到河里去,忙又改变说词,「不对!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对不对?」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谁会把妳推下去!」这女人其是莫名其妙。
「妳生活不下去就滚回中原,没必要寻死!」「生活不下去?不可能!我觉得这世间很美妙呢!」王招君哼了一声,「你刚刚干嘛推我?」这女人到底搞不搞得清楚状况啊?呼韩烈怒着一张脸,「明明是我救妳上来的,为什么说我推妳?」「什么救我?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会伸出手来推我不成?」真是见鬼了!这个男人的脑袋瓜好象有点问题。
「也不想想救妳上来的人是谁,才脱离险境就敢对我大吼大叫。
」呼韩烈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你先把我推下水,再把我救上岸,这算什么?」以为她会这么容易买他的帐啊?她又不是笨蛋!「我用哪只手推妳下水?」他其是好心没好报。
「我哪知道你用哪只手推我下水!」王招君气闷地瞪着呼韩烈,她倏地想到另一个可能性,「你该不会是用脚把我踹下去的吧?」这么一来,她就更难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用脚?」呼韩烈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王招君会有此一说。
他哪来这么多的闲工夫啊!王招君见呼韩烈没有接话,以手点着他的胸口,「虽然我没钱还你,你他用不着谋财害命啊!不对……我没有财可以谋,即使谋到了也是负债:那你干嘛要夺我的命?」「我什么时候说要取妳的性命?」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耶!她在说什么还不还钱的鬼话啊!他真的半句也听不懂。
「刚刚啊!」王招君说得理直气壮的。
「我说过,我没有推妳下去!」呼韩烈坚持自身清白。
「对对对。
」王招君虚应地点着头。
「你只是把我踹下去而已。
」真是的,不想要她活命,也用不着踹她下水嘛!「王招君!」呼韩烈用力地吼着她的名。
「干嘛?」他要比大声是吗?「做过的事就要勇于承认,不要以为你是野蛮人就可以赖帐。
明明是你把我踹下去,之后良心不安才把我拉起来,不要这样抵死不认帐好不好?你看起来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连敢作敢当的道理都不懂?」「我没有把妳推下去!」这女人,要说多少次她才懂啊!中原女子不是都很乖顺驯良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是这么一回事?王招君深深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们匈奴人不但野蛮,还爱说谎!」她频频摇头。
「谁跟妳说谎?」呼韩烈因她的误会而怒火高张。
这女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啊!」她答得正经八百的。
「说吧,我爹爹到底欠你爹爹多少钱,需要你这样把我推下水报复?」呼韩烈望着王招君水灵闪亮的阵子,内心既气愤又不明所以。
「什么欠钱不欠钱?」「你是假装不懂,还是真的不知道?」王招君决定问个清楚。
说不定他真的没有想到她爹爹欠了他爹爹钱,一切只是她自己穷担心。
「不知道!」呼韩烈大声叫嚷着。
她之前所说什么欠不欠钱、还不还钱的事,他全部有听没有懂!「那我问你。
」王招君决定换个方式问他。
「你有没有借钱给别人,而别人没有还你?」「没有!」他哪会记得这等小事。
「看来我爹爹真的没有欠你钱喽!」王招君雀跃了一下,却立刻告诉自己别高兴得太早。
「那你爹爹有没有借钱给别人,可是别人一直没有还他?」「没有!」他自己的事都记不得了,哪还能记到他爹爹的,又不是吃饱没事干。
「这么说来,我真的没有欠你钱喽?」呼韩烈莫名其妙地瞅着王招君满是惊喜的容颜,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口闭口都是钱。
「不说就当你默认了。
」开玩笑,能够有机会少欠一个人钱,她当然要用力把握。
「我真的没欠你钱哟!」「够了!」呼韩烈受不了这女人满脑子全是钱钱钱的。
被他这么一吼,王招君才想到她跟他还有一笔帐还没算。
「对了,我既然没欠你钱,你干嘛把我推到河里去?」她愤怒的扠起腰来,摆出开骂的架式。
「我没有把妳推到河褪去!」这该死的女人,要说多少吹她才懂?「好,我更正,既然我没有欠你钱,你为什么要把我踹到河里去?」他果然是出身蛮夷之邦,行为举止让人百思不解。
「跟妳说了没有,妳不会听是不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跟他对骂,从来没有。
「你说没有我就听啊?那多没个性!」她可是受害者耶!「我说我没有!」呼韩烈的态度极为坚持。
「又不是说没有就可以湮灭罪行!」他想得可真美。
「没有!」呼韩烈这回是用吼的。
「有!」王招君非常坚持己见。
「妳──」气急败坏的呼韩烈死盯着王招君微泛绊红的秀颜,干脆狠狠地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