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11:31:26

不一会儿,颜美姬套了件休闭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边擦拭着头发边喊:早餐吃什么?没你的份!汗特铝是真的很气,不客气的告知她事实,以为这句辨喻的逐客令会奏效。

这样啊!显然她没听懂,又或者,她根本不以为意,还刻意绕到他面前,妥桌巡了一圈,果真桌的美晚,却只有一副刀叉。

其实她也从未期望他会款待她,对现在身处的环境与惊奇先生的家一她找到一个疑问:喂!大洁癖!你这里很温暖,跟我先前投宿的地方不一样,你在船屋上装暖气呵?会不会很耗电?电又是怎么接上来的?干你什么事?他只觉得遇上她之后,非得恶声恶气不可。

逐客无敕,火气更大,但高尚涵养作祟,所以要他真正发火实在很难:到头来,只是闷得自己更难受,现今口气不佳,对他已经是个极限。

好吧!她放下毛巾,你不想招待我,我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只不想招待你,更不想留你住在这,请你识相点,早早离开。

汗特铝直截了当的表态。

如果他的语气再重点,脸色再寒一点,又或者双目再斜一点,她也许会把他的话当回事。

颜美姬别了他一眼,真不晓得他是在赶人还是在演讲,她还真的听不出半点怒气咧!我说过了,我的目的是地毯,你一天不带我去红堡挑,我就会跟到你带我去为止:你一天不买我地毯,我就跟到你肯卖为止:你不款待我没关系,骂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耍赖到底。

她坦白得很。

你……他很想骂她无赖,但就是骂不出口,只好咬牙说道:我不会卖的,任何一张都不卖,你跟着我也没用。

怎么?怕我付不起钱吗?那些都是无价之宝,你懂了吧!哦?无价?不用钱吗?她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汗特铝也听出来了,气闷的他怒火中烧,怒焰几乎已燃到喉咙,是喷不出来。

你有没有语言造诣?真没知识!他只能这么逞强的骂着。

哎呀!真厉害,这么久才看出我这个优点?颜美姬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并不放在心上:这是她一直的作风,除了论及正事,她一向不把周遭发生的事记入脑中,更没心思去理会他人对她的评语如何。

优点!他不敢置信,没有知识也算是优点?还有很多哦!我留得愈久,你就会发现我愈多优点。

我不想发现。

他巴不得她立刻消失。

那就卖一张地毯吧!话题又兜了回来。

不卖!汗特铝还是老话一句。

真是没创意!就不会换句别的拒绝词吗?你收藏了那么多,也不差那么一张吧?何必呢?随后,她脑筋一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懂了!难不成你是希望我留下来才硬说不肯?早说嘛,直接表态就可以了呀!老天!他快吐了!我才不会喜欢你这样……这样……他实在找不到干净的形容词来表达,因为不洁的语句自他口中吐出,他又会觉得自己的嘴巴也不干净。

退遢吗?她很干脆地替他说道,还等他大力的点头之后,才接口继续提高自己的身价,我只是没打扮而已,其实我也是很美的。

汗特铝瞪着她,这个女人真没学过羞耻二字如何写吗?这种违背良心的话她也敢说!这样子叫美?他很勉强的打量一下眼前这张脸,忍耐的极限也只是匆匆一瞥。

你顶多也只能算五官端正而已。

以他刚才的表现,他会看清什么才有鬼!她懒得去拆穿他搪塞的评论,亦很配合的说:是――皮肤没你吹弹可破,但也白里透红啊!说着,她张手将自己的左右脸颊大力的拍了拍,当真微微泛红了起来。

再者,我的眼睛虽没你大,但也圆圆的很可爱啊!她的双手又猛地往眼皮一拉,做开合状。

接着她又指着自己的脸说:鼻子没你挺,倒也挺有肉的:这个在面相学上是大富大贵耶!嘴巴嘛,没你性感,却也可以称得上栖桃小口哩!不过,我告诉你,你的嘴巴太红了,男人没事嘴唇红红的,可能肝不好、火气大,你要小心!你在说什么呀?汗特铝简直快昏倒了。

不懂啊?她说得很明白了耶!我在为你做口头的描述、介绍我自己哩!因为你不敢看我啊!我对你很好吧?谁说不敢看?被她的话一激,他瞅着她半分钟,几乎是用眯的看,然后下了个评语:你刚刚说的言过其实!这男人连骂人都这么斯文,是怕打了他的嘴吗?她又摇了摇头,说到言过其实,嘿!我想到了,或许你根本没收那些真正有价值的地毯吧?否则……谁说没有?他冲口而出,在见她言出贼笑时,才恍悟自己又上了她的当。

她在套他的话!好啦!那就别怪我只跟着你而不去找其他的城主喽!她挑眉挥手,得意非常。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她用言语激耍,为了赌一口气,他更坚定不卖地毯的信念。

你休想从我这里买到任何一条地毯。

那你就不要嫌我烦。

她可是留破停新而来的,非得买张好地毯回去交代不可。

我有一、二年不走的准备哟!你可以耗这么久?他才不相信。

啊哈!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现在我肚子饿了。

自己去买。

他不容情的说。

遵命!她正有此意,不过……我出去买早晚,我的行李都在这里,你想趁这个时候丢掉,然后溜之大吉也可以。

不过以你超级严重的洁癖个性,浴室里有我还没洗的内衣裤,你一定不敢碰的吧?还有,你可别一起带走哦!我可是会误会的。

说完,她暧昧的眨眨眼。

误会什么?他早已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误会你暗恋我呀!嘴上不说,又硬要充面子,连要走都还拿了我的贴身衣物来解相思之苦啊!你少低级了。

他又想吐了。

瓦伦上哪儿去了?她可没忘记他是红堡城主,有一位忠心的奴仆可以使唤,她必须小心提防才是。

他去市集买东西,别想他会听你的吩咐。

他轻啜了口茶,恢复冷漠地回答。

天呀!真是天助她也!她才没习惯去差遣人,他要误会,就由他去吧!当颜美姬回到船上时,她的手中多了包早餐,船内也多了两个人。

啊――你是瑜妃,你来啦?真早!莫瑜妃一面跟她打招呼,一面打开颜美姬手中的袋子说:你跑去干什么?颜美姬指着湖上一艘早餐船说:他们说这叫沙摩萨斯,听起来倒很像沙隆巴斯,在我看来像油炸饼皮包菜肉。

简单的说,就是炸水饺。

你怎么穿这么少跑出去?外面很冷耶!莫瑜妃拉了拉她身上的舒服,连皮衣也不披一件?反正快去快回,一时也没注意。

其实她是故意的,汗特铝想逃,也必须先克服恻隐之心这一关。

*  *  *  *  *汗特铝看出她的用意,不屑的哼了一声,她倒很会运用他的善心。

怎么样?汗特铝肯与你交易了吗?古德铁和莫瑜妃其实是在颜美姬回来前才早到一步踏上船而已,见她的衣着,想必在汗特铝船舱内度过一夜。

没那么快!颜美姬也不隐瞒,大方的说:否则我就不会留下来了,不是吗?不过话说回来,他愈不答应,也才愈能显现出物品的价值呀!反正我跟着他就对了。

汗特铝又冷哼了一声,继续吃着早餐。

古德铁将手中端的餐盘往桌上摆好,这是他从自己船上带过来的:观察着汗特铝温文懦雅的脸上,古德铁意外地在他脸上发现愠色。

怎么样?第一次跟女人同居的感想是什么?你幸灾乐祸。

汗特铝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你爱艺术占物如命!古德铁以眼神示意,不过,她看起来很难缠。

你一直是我们六城主中的智多星,你可以帮我想办法。

这个呀……古德铁故作沉思状,他老婆闲得很,他正愁找不到事好让她消磨时间,突然有了这等怪事可以让她耗时间,他正求之不得,又岂会替汗特铝想什么办法?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是肯不肯的问题而已。

很简单!你要是肯出让地毯,事情不就解决了。

你明知道我宁死也不答应。

汗特铝相当执拗,这牵涉到他的原则问题。

天晓得她会挑些什么?这么说,如果挑到我满意,而你刚好又肯卖的,那……颜美姬突然插话,嘴里咀嚼的食物还未吞下,所以说得有点含糊不清。

汗特铝撇撇唇,打断她的话:不可能,不管你挑中什么我都不卖!你就省省吧!不一定哦!话不要说得太绝。

颜美姬有些口渴,刚才出门太过匆忙,竟忘了买喝的。

眼下有杯水置于桌上,她当然不客气的伸手抓过来。

喂!那是我的。

汗特铝惊慌的阻止,眼睁睁的看她一饮而尽,他无奈的想:完了!那杯子要消毒了。

这就还你了!大小怪些什么?你……汗特铝一时说不出话来。

莫瑜妃偷笑着走回桌旁,古德铁立刻将妻子拉近自己,忙着递上餐食,亲密程度与颜美姬和汗特铝对峙的场面相比,一像暖阳,一像冷冬。

此时,莫瑜妃却不忘故意的邀约:美姬!我们待会儿要游湖,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跟着汗特铝了,就一道来吧!怎么个游法?颜美姬发问,往窗外探视说:搭这艘船?下了一夜的雪,湖面有些结冰,行驶起来会不会不便?不会!古德铁解释:因为这里是交易场,湖上船来船往,除非下大雪才会真正不便行驶:而且现在也还不是真正冷的时候。

颜美姬不知不觉凝视着左侧方的水道出神,平静的湖面在船只滑动下引起一圈圈涟漪,话说此处水道犹如迷宫,尤其在夏季第一道晨光乍现之时,替湖面染上一片金色光彩,而当天上湖面交织成美丽蔚蓝案时,崭新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

她有感而发:不知道有没有人将这片美景编织成地毯?闻言,古德铁看到汗特铝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仅仅一抹像萤火虫般的小光芒闪过,被古德铁好死不死的瞧见。

也难怪汗特铝会讶了,因为他目前要求赶编的手工地毯案,就是以这片湖面的美景为主:而颜美姬初来乍到,竟然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台!汗特铝实在不想与颜美姬这号人物一同游湖,此刻,看在她对艺术还有些微的鉴赏能力,他只好勉强地命令船夫划船。

你说什么?莫瑜妃对风景古物的赏析度比不上颜美姬,所以不能理解她的感慨。

随着船身的缓缓移动,颜美姬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前方。

没什么,我听说达尔湖的污染严重,今天看来,并没有想像中的不堪嘛!汗恃铝撇撇嘴,在心中不满地接口:在你眼里,连猪圈都是干净的!如果你看过钠金湖,你就会觉得不一样,仅有一线堤道之隔,但是那里可供游泳、滑水和冲浪,这里虽然也有水上运动等设施,但水太脏,并不适合游泳。

占德铁解释。

颜美姬将身子探出窗外,摇摇头又缩了回来,不以为然的说:水太脏吗?不会呀!不会吗?汗特铝乘机讽刺:那以后你就用湖里的水洗澡吧!颜美姬的眼睛突然一亮,直视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正式同意我跟着你啦?不介意啦!他何时说过要留她下来了?你故意扭曲我的话意。

我哪有!颜美姬大叫冤枉。

谁教你的话可以让我误会扭曲!你――汗特铝总是先思考,等他想到如何应对开口时,对方早骂到连口水都没了。

就说你对我有意思。

颜美姬大言不惭。

看在你长得不错,有些才华,还有点名气的份上,勉勉强强就让你喜欢我吧!我喜欢你!汗特铝指着自己的鼻子差点尖叫。

谁会喜欢你这种人哪?臭美!颜美姬嗅嗅自己,否定他的话:哪里臭?我是用你的沐浴乳洗澡的耶!如果我臭的话,你也香不到哪里去。

讲到沐浴乳,就让汗特铝想到浴室,想到浴室,他的脑中不免浮现她一丝不挂的裸身,思及此,他的脸早巳红透半边天了。

古德铁夫妇当然不可能猜到他为何脸红,只是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颜美姬则不同,瞎蒙也能猜到个大概。

太阳很大吗?晒伤你啦?还是在想什么龌龊事?汗特铝瞪大眼,气急败坏的开口:我会想什么龌龊事?我才不像你,你少乱说话。

那你干什么脸红?颜美姬白了他一眼。

你管不着。

瓦伦!汗特铝别过头,想扯开话题。

瓦伦闻声而来,在门前恭敬地鞠躬问:什么事?主人!把船靠在罗德家前,我要看看毯子的编织进度。

汗特铝指着湖面的一艘黄板船屋说。

颜美姬好奇的问:进度?这个罗德是哪一号人物?将船停在湖中央,不像做生意的船家啊!这个地方虽然靠着不同家传的编织技巧而编织出各式各样的地毯,但以罗德的手艺最令人欣赏。

提到艺术,汗特铝难掩心中的欣喜。

颜美姬点点头,心想能被慧眼独具的汗特铝相中,想必有一定程度以上的价值。

颜美姬对汗特铝的鉴赏能力极度认同,所以对他口中赞扬的人也敬佩不已。

罗德很厉害吗?莫瑜妃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连忙问道。

他是有名的风景织物家,刚才美姬有提到将这湖面的美景织成地毯,罗德此时便是着手这项工作的人。

古德说着,船只已经停止行进,只剩下仿微的摇晃,嘈杂的人声不知何时已然消逝。

罗德喜欢安静,人多的地方他相当厌恶。

古德铁补充道。

他一向不以贩卖地毯为生,也不做任何一个人的生意,除了汗特铝。

哈!颜美姬怪叫,打断他的话:想也知道,汗特铝的大手笔,光一条地毯就可以让他三、五年不愁吃穿,他当然可以不做任何一个人的生意啊!俗不可耐。

汗特铝居然以成语反驳她的话。

还真有学问啊!颜美姬挥挥手,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但你总无法否认,针对你对艺术品的爱恋痴狂,纵然不能以金钱论谈它们的价值,但是在各取所需的立场上,他和你还是有利益上的关系。

你错了!汗特铝总算有话说了,他仰了仰头,一副胜利的模样。

如果我以金钱束论断它们的价值,我就会出价卖地毯给你了。

真是失策!颜美姬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还好她的脑筋转得够快。

就算不是用钱,你也必须为他提供的艺术品付出代价吧?否则他不就亏本了?代价当然有,但不是你能想到的。

汗特铝可得意了,和她对阵以来,好不容易终于占了上风。

颜美姬不会让人有比她更得意的时候,立刻摸着下巴,露出暧昧的脸色。

这样啊!我看事情不单纯哦!汗特铝她的神色扰乱心灵,虽然相处不久,但她的脾气很容易捉摸出来,他知道当她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准没好事。

颜美姬拉近两人距离,双眼弩别,嘴唇翘翘,语气像知道一椿不可告人的秘密姒的。

你和他……有一定关系!我就知道,难怪你长得像女人,原来你是个同性恋哪!你说什么?汗特铝不生气也不行了,你竟敢胡说八道!不用否认!颜美姬存心激他,就因为是情人,小俩口甜甜蜜蜜,所以你要什么他也不可能不答啊!你……汗特铝气得快七窍生烟,指着她咬牙切齿得说不出话来。

占德铁出声打圆场,颜小姐,这种话不可以当气话乱说,汗特铝口中的代价,只是帮罗德建一座城堡。

颜美姬皱眉,还不是一样?与其要汗特铝的金钱,倒不如取他手中的艺术品来保值,价值才更是可观。

他才不像你,蹒脑子钱。

汗特铝低吼,深深觉得颜美姬是个满身铜臭的女人,先前还以为她有点艺术气息,显然他是看走眼了。

民以食为天,没钱的话,连饭都没得吃了,难不成老天会赏饭给你吃吗?颜美姬是直际了点,她一点也不梦幻。

莫瑜妃和吉德铁对看一眼,她并不觉得颜美姬爱钱,可是对她汗特铝误会,却更加强别人对她误会的印象而不解释感到奇怪。

古德铁亦是同样想法,以颜美姬的举止看来,虽然鲁了点,但言谈中,对艺术品的出处和表现手法知之甚详,如果说谈钱为俗,但她都以价值二字来谈艺术品的分量,她又俗在哪里了?没话说了吧?颜美姬嘿嘿笑了起来,我倒很想看看这个罗德长得是什么模样。

说着,她往门口走去。

你想干嘛?汗特铝追了上去,但仍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天知道她又想玩什么把戏?罗德的脾气古怪,如果激怒了他,汗特铝担心连城堡也换不到半张地毯。

瞧你慌张的样子!颜美姬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敢情他长得不可告人,还是担心我吓到他!你少乱说!汗特铝忍无可忍,脚步不知不觉的移向她。

颜美姬和他习惯了,丝毫无视他的怒发冲冠,绩侃:那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放心,想必你在他面前,一定是个文质彬彬、风采翩翩的好男人,我不会破坏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对了!你们这么相爱,他一定看过你的身体了吧?有没有摸过……啪的一声,这一巴掌不只使得颜美姬住了口,更让古德铁夫妇张口结舌。

汗特铝瞪着颜美姬迅速泛红的左脸,心头跟着也泛起了悔意,他本能的转身背着她,嘴里却吐出不屑和鄙夷的唾骂:没想到你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连这种肮脏的话都敢讲。

我不容许我的人格遭你这种不干不净、不知廉耻的女人糟蹋,对我简直是奇耻大辱……古德铁的手突然往汗特铝的肩上一搭,够了!她人已经走了。

走?汗特铝立即回身,才发现颜美姬早已不见踪影:而且,这里四面都是湖,她是怎么走的?如果你想骂人,就要面对面,背对着人家干嘛?心虚啊?莫瑜妃本是要将颜美姬追回来的,可是却发现颜美姬的表现一点也不像被这些话中幻的棋杠,就迫样搭上一艘捌过的船屋悄悄离去。

这――莫瑜妃摇头,她被颜美姬的性格行径搞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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