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在安阳镇留了一日,便收拾东西准备与丁显、肖五、小兰继续前行。
曾实封了一包银子给柳芸做为谢礼,柳芸拒绝了:留给你的小外孙,他用银子的地方还多。
曾实千谢万谢:若不是您,恐怕老夫到死也见不到女儿与外孙。
老夫的女儿性格固执,说不定生下孩子就寻死了,那老夫……柳芸安慰他:老人家,苦尽甘来,您与您的女儿和外孙会越来越好。
您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曾实一直送他们四人走出了五里地,一路上百般感激依依不舍。
无论柳芸如此催促他回转,他都固执着一直送。
直到柳芸说:待我回家路过安阳镇时,再来看老人家。
他才停住的脚步,一直站在树下,望着柳芸四人离开。
柳芸从出山到现在,靠着一双脚走了不少的路。
她过去看过的一个段子:在山里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
现在已体会到了前三种,后一种也没几个月就能体会到了。
她特别怀念自己那几万块钱的小车,能开着它四处跑。
柳芸对丁显道:待去下一个镇时,我们还是租辆马车吧。
丁显见她走得一瘸一拐有些心疼,就点头答应了:好,租车所以用银子算为兄向柳弟借的。
柳芸笑了笑,也不跟他客气。
一路上柳芸详细给小兰讲述了曾红与华儿的事情,然后问小兰:若你是她们,你会怎么样?小兰茫然道:能怎么样?听天由命。
柳芸摇头:我命由已不由天。
自己要想办法改变命运。
小兰问道:一个女子能有什么办法改变命运?柳芸向她灌输独立思想:学好一门技能,比如绣花,做豆腐……做到能养活自己,不依附他人,方才能活得自在。
小兰疑惑:这样就能养活自己?嗯,哪怕是给人洗衣缝补衣物,够一日三餐就行。
小兰道:那奴婢好好学绣花,缝补衣物。
柳芸点头:行,你先学这几样,等我们去了应天后,做个小生意为生。
丁显与肖五听她俩人的对话,有些目瞪口呆:从来女子都靠嫁人为生,只有没男人依靠时,那才给人洗衣缝衣为生。
丁显制止:柳弟大可不必如此辛苦,为兄能养活你们。
柳芸冲他笑笑。
肖五阴阳怪气地说:始乱终弃。
丁显瞪他一眼:你说谁呢?说的已定亲的那个。
丁显闻此言不接话低下了头,闷闷不乐。
柳芸拍拍丁显的肩:丁大哥,别胡思乱想,你是我在这个地方唯一的亲人。
你明年能上黄榜才是最重要的事。
丁显点头:为兄一定努力,必不负柳弟的期待。
肖五还欲开口嘲讽,被柳芸斜了一眼,他转头闭了嘴。
柳芸看看太阳正当顶,指了指路边的树林:我们去歇歇脚,吃点东西再继续上路。
小兰解开包袱,从里拿出几个桃子和几个鸡蛋。
这些吃食是曾老头为他们准备的,满满一大包。
柳芸拿出一个桃子咬了一口:甜,脆。
这时有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着黑衣的男子骑着马从他们身边驰过。
肖五眼尖,一眼认出黑衣人,他追在后面大叫几声:陈七,陈七……马被人拉住了缰绳,又掉转马头跑了几步,那黑衣男子出现在他们眼前:肖五,还好你叫住了我,不然我就白跑了。
肖五站在他面前:陈七,这么匆忙有何事?陈七从马上跳了下来:指挥史与徐大人现在饶州府巡查,遇到一个棘手之事。
指挥史派我前来给你送信,让你将她立刻带去,不得耽误。
他指了指柳芸。
丁显站了起来对陈七道:柳弟要随丁某去应天。
柳芸吃着桃点头:我要去应天,丁兄一个人走路,我不放心。
陈七对柳芸道:指挥史知你会如此行事,派在下租车送丁举人前去应天。
徐大人还书了一封信给国子监司业,让丁显以举监之名入国子监继续学业。
柳芸听此话便站了起来,扔了桃核:那好,你安全送他去国子监,我立刻前去饶州府见朱守林。
丁显阻拦:为兄不要进国子监,柳弟也不要去饶州府。
柳芸拉过他走向一边:丁兄,机会难得,进国子监你会识得不少同窗,以后为官也有相识之人。
另外得了徐增寿的推荐,你必被人重视,甚好之事。
丁显摇头不愿意,柳芸继续说服:这样我们还能省一笔银子,你到了应天寻一处小宅租下,我与小兰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她从怀里掏出银子,分了一半给丁显:这次银子要放好了。
丁显无奈收下银子:为兄在应天等你,柳弟一定多保重。
肖五拉过那匹翻身上去,示意柳芸坐在马后。
柳芸问:小兰呢?肖五看了她一眼:只能随丁举人先去应天。
柳芸又转头对小兰道:你随着丁大哥先去,等我事办完就来寻你们。
小兰乖乖点头:奴婢会等着主人前来。
柳芸费劲的爬上了马背,她伸手抱住肖五的腰,肖五双脚一夹马脚,手拉了一下缰绳,口里呼:驾!马向前开跑了起来。
丁显与小兰站在路中目送着柳芸,直到消失不见。
丁显闷闷不乐,觉得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从自己手里溜走,又觉得自己心里缺少一处。
陈七客气地道:丁举人,咱们赶到驿站找马车去应天府。
丁显点头,跟在陈七身后,一步一回头向前走。
他在心里升起了重逢的期待,盘算着在应天府给柳芸寻一处住地。
柳芸从没骑过马,肖五赶路,将马骑得飞快,柳芸被颠得七荤八素。
她在心里暗暗想:我要是能开着我的小车穿越时空,那该多好呀。
两人跑了一个多时辰,柳芸叫停:前面小河处休息会。
肖五一拉马绳,马便慢了下来。
待马站住后,柳芸溜的一下就跳在地上。
她寻了一个石块坐上,长呼短叹:骑马比走路还累。
肖五将马系在一处草丛茂密之地,他笑了笑:主人这是没骑过马吧?柳芸点头:第一次,太累人了。
两人坐下吃桃子干饼,填了一下肚子。
柳芸问肖五:你们指挥史是朱家的人?肖五摇头:在下不知。
他姓朱,应该十有八九是吧。
他的情况你知晓多少?肖五来了精神:我们指挥史可没娶妻,也没订亲。
他特别在订亲两字上重重咬着说。
还示意的看了看柳芸。
柳芸想知道的是朱守林此人来历,可不是想知道他是否成亲。
柳芸淡淡笑了一下:他这样位高权重的英俊儿郎,恐怕少不了被众高门另眼相待。
肖五得意的点头:好些个高门贵女看上指挥史,托人来说亲,还有递信物的呢。
柳芸好奇的问:徐家女子有没有看上他的?肖五说:朱家与徐家结了不少亲,两家来往密切,很容易被看上。
柳芸轻轻说:真是块香馍馍。
被柳芸念叨的香馍馍正在不停的打着喷嚏。
徐增寿拿着一颗棋子取笑着朱守林:我家小妹在念着你。
朱守林面无表情地盯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