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跟随朱守林四处寻都的人并不多,除了柳芸带的两位嬷嬷与肖五之妻陈氏外,另有侍卫一百人,肖五带着这些侍卫。
杜成岗一路上赶着双马车。
朱守林身上带着一块皇上给他的御牌,他到任何一州府可以调动当地的驻军,可以向当地布政使司随便支银。
百忙中的皇上发现,朱守林带着一队人出去十个月,一次军没动,一次银没支。
朱守林只要使用御牌调军支银,当地官府就会上本报皇上知道。
皇上对陈公公念叨:守林带着一队人在外,不支银,他们吃什么喝什么?陈公公道:也许用的是朱夫人做生意赚的银子。
那怎么行呢,他们是为皇家做事,哪能用自己的银子。
皇上想了想道:查一下,他们行到哪了,快马让人递消息,让当地布政使司给守林送银票去。
陈公公问:送多少?五万两吧,太多也不安全。
以后你记得提醒我,每半年着人为守林送银票去。
遵旨。
陈公公走出去安排人去送消息。
华盖殿里有一位小公公,几位宫女,另还有丁显在一侧站着。
丁显是被皇上叫来令他将蓝玉曾经大战蒙古军的事改了,将那将战事改成徐增寿主帅指挥大胜蒙古军。
皇上这是想重用徐增寿,也想抹去蓝玉的战绩。
你今天就回去将记事修正过来。
皇上看了丁显一眼。
臣认为不可,记上的事哪能改。
丁显一口拒绝。
他心里有些不满,像朱守林与柳芸对朝廷多么忠心,还是被圣上放弃了。
皇上瞪眼: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说记事要如实,为何你将柳氏的所有事都抹去了不记录?丁显被皇上问中了他在记事上唯一不实的地方。
在丁显的心中,他觉得柳芸是名女子,太能干被记录后,未来成了历史就会被后人拿出来点评。
他担心是,柳芸的来历不明,万一被人挖出什么来,那就会遗臭万年。
所以,丁显从不将柳芸的事记录在册。
丁显回答:一名女子有什么好记录的。
你改不改?皇上心里烦,这个自己重用的人像是生了反骨,一直同自己做对。
不改。
你就同那大象一样难驯化,你就前去广西驯象卫驯大象吧。
臣遵旨。
丁显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带着家眷去了广西驯象卫。
丁显走后,皇上对太孙道:历练一下丁显,去了他的反骨,你以后招他回来。
此人很忠心,也正直。
太孙感激地说:皇祖父事事为孙子打算,孙儿必尽心打理朝廷事务。
皇上六十多了,他已有些力不从心,也只能为孙子做些这样的打算。
柳芸得知丁显被被谪戍驯象卫时,已到了南宁府。
南宁府的布政使司得了皇上的口谕,在朱守林带着人路过南宁府时,亲自将银票送到了朱守林的手上。
朱大人,若有什么需求,一定要告之下官。
各地的布政使司从二品,实权极大,但在一品的朱守林面前,还是恭敬地行着礼。
朱守林将银票接过,看也不看放进了怀里,他道:谢谢石大人亲自前来送银票。
本官有要事在身,还得赶路,以后有机会再叙。
石大人再三相邀:朱大人,进府城歇息几日再走。
朱守林坚持要赶路,不进府城。
石大人就只有着侍卫送了几车食物和冬衣,让人将他们送到广州府。
朱守林在马车上拿出装银票的袋子递给柳芸:夫人收着吧,之前一路上都是用你的银子。
柳芸笑:夫君智慧,算到皇上会着人送银子。
皇上是给了御牌,让我随便支银子,我哪知道支多少合他的心意。
不如就等皇上给了,给多少我就收多少。
柳芸了然,伴君如伴虎,你若太贪,君上要收拾你。
你若一点不贪,太正直的人哪敢重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皇上给多少,就收多少。
柳芸打开袋子查看,一大叠银票被一张邸报包着,再放进布袋子里。
她将邸报取出打开,数了一下银票:夫君,五万两银子。
朱守林嗯了声问:够用一年吗?够了,咱们去了琼州无事时做一点生意。
让这些侍卫做事赚银子给家里带回去。
好。
柳芸展开邸报扫了一眼,她惊呆了,邸报上面写着:丁显顶撞皇上,被谪戍驯象卫。
柳芸叹了口气:唉,最悲哀的事是知道历史也无法更改。
朱守林听她这样说话,拿过邸报看了一下,他没吭声,关于丁显要去广西驯象卫的事,他早就听柳芸提过。
过了一会朱守林安慰柳芸:我会让人送信去驯象卫,让那些人照顾你义兄。
嗯,好的。
柳芸惆怅又担心,丁显会不会如她所知道的那样,最后是死在了驯象卫。
十二月二十,朱守林与柳芸带着人进入了琼州府,之前已有两队人马早早等待在府城大门外。
一队是琼州布政使司派来的几名侍卫;另一队是王大公子亲自带着下人守在城门外。
王大公子自从带着妹妹与妻室逃到了琼州后,就改了名字,如今叫汪海王。
除了朱守林与柳芸,再也没有人知道汪海王就是过去刑部尚书王惠迪的大公子。
朱守林在广州府时就让肖五带几人先行,给汪海王送信,他们一行人不久会到达琼州府,会住上些日子。
广州府派人护送朱守林一行,快到琼州时,他们先行去通报了琼州府。
琼州布政使司派了几名侍卫前去迎接,让侍卫们一但见着人就赶紧派人跑去通知。
琼州府的官员们一听皇上的义子、之前锦衣卫的指挥使、如今的一品太傅朱守林来了琼州,心里有些紧张。
有的官员私下议论:这位皇上的义子不是被太孙派去寻都吗?怎么寻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想在琼州建都?啊,真的吗?我不信。
……柳芸在马车上对朱守林道:之前皇上不送银票,那些官员也不理咱们,如今他们又一路上护送,太过张扬。
有专人护送开道,前面会有人举着彩旗,敲着锣鼓,还叫着:闲杂人等避让。
所有在路上相遇的人马见这架势,早早就跑到一边去了。
一路护送的阵仗之大,朱守林一行想静悄悄走段路都不行。
朱守林道:这些人也是看见了皇上的态度才如此,他们是做给皇上看的。
进入琼州岛后,朱守林同柳芸再也没感觉冬天的寒冷,他俩人穿着一身单衣坐在马车里,透过小窗口看着碧蓝天空和成排的棕树。
道路的左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碧蓝的天空与蔚蓝的大海相应,远远望过去海天一色,若不是偶尔有海鸥飞过海面,人已分不清哪一面是海水,哪一面是天空。
真美。
朱守林看着道路两边的景色感慨道。
冬天还不冷。
柳芸笑着道。
朱守林问:夏天呢?晒成黑人。
柳芸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