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增寿一行人到县衙时,丁全已等待在大门外。
他面带笑容的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几位大人,在下等待多时,请进后宅用点薄酒。
徐增寿冲他客气地摆了一下手:丁大人家里现在正办丧事,就不去打扰。
我们寻一处茶楼坐坐。
丁全点头哈腰地道:行,就听徐大人的,去茶楼一坐。
柳芸道:两位大人先去,我与朱大人另外有事,稍后便来茶楼相见。
徐增寿冲丁全示意,丁全眼睛一转,笑着道:那好,两位大人先忙正事,下官先陪徐大人去茶楼,恭候大驾。
柳芸点头,朱守林面无表情,两人转身离开。
丁全看着二人的背景道:朱大人不苟言笑,着实让人敬畏。
徐增寿打着哈哈道:只要不犯事落在他手上,其实他也没那么可怕。
他拍了一下丁全的肩:不用怕,我俩的这个交情,他不会为难你。
丁全闻此言笑容满面,恭敬地带着徐增寿向茶楼走去。
朱守林与柳芸肩并肩在街上转了一下,柳芸在一处专卖丧葬店铺里,买了一点祭拜之物,又买了一个竹篮将东西装在里面。
二人才转回到县衙,柳芸对守门的人晃了一下:前去送白礼祭拜。
守门的人忙将他们请了进去。
柳芸在路上对朱守林轻声说:大人,到时查一下丁全,他恐怕贪得不少。
明朝洪武皇帝最恨贪官,贪几十两银子就会没命。
朱守林嗯了声:你很恨他?只要查到官员贪污,十有八九都会是死。
柳芸生气地道:哼,他若不哄骗妻妹,小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小失身怀孕?他若不哄骗妻妹,小姑娘怎么可能与亲姐为仇敌?他若不哄骗妻妹,小姑娘怎么可能用身子去伺候别的男子,以换取她心爱之人攀高枝?最可恨就是小姑娘一尸两命被杀死,他还利用她的死来获得最大的利益。
丁全就是一个十足的人渣!芸儿别生气。
这个凶杀案查出来的凶手不会是他,他最多就是被罢官。
徐大人不会放过他,徐大人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说话间两人进了内宅,角落处已搭上了一个棚,一口没有上漆的棺材停放在棚里。
灵前只有一名粗布服的中年妇女守着,她往盆里扔纸钱,边说话:二姑娘,你走好,下辈子好好投胎……她一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两人,忙站了起来:两位大人前来祭拜?柳芸点头,将买的香烛纸递给了她。
中年妇女接过篮子感激地道:你们还是第一个来祭拜她的人。
她转身点了三支香递给柳芸。
柳芸冲棺木拜了三拜:一路走好,来世别再这么傻。
中年妇女接过香,插在香炉上。
她长叹了一口气道:二姑娘也是可怜,自小父母双亡,被长姐带到丁家。
唉……柳芸问:她长姐呢?夫人在屋内躺着,妹妹死了太过伤心。
她接着说:夫人昨儿伤了手,今天早上还叫大夫了。
柳芸与朱守林对视了一眼。
柳芸问:请的哪个大夫?西门那个吴大夫,祖传治外伤。
许是中年妇女一人守灵无聊,她见了前来祭拜的人就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柳芸问:大娘,你是他们家的什么人?我是二姑娘的奶娘,从小抱着她长大。
多好的一个女孩,长得又漂亮,又聪明,还会写字呢。
她炫耀地道。
柳芸点头,自己都不会写字。
她看了朱守林一眼,朱守林冲她安抚地笑笑。
她写字是请人所教?哪能呢,是她姐夫亲手所教。
二姑娘五岁开蒙,她写字都是她姐夫手把手所教,还天天教她念书。
柳芸又转过去看了朱守林一眼,朱守林转过头。
长大也是如此?是的,他们每天都在一处看书,所以二姑娘很有才学。
柳芸转了个话题:她姐有几个孩子。
中年妇女长叹一口气:唉,一直没生。
夫人要给老爷纳妾,老爷也不要。
老爷还是很重情义的。
柳芸冷笑了一下:是很重情义,重情自己的妻妹了。
柳芸道: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中年妇女送了他们几步,又回转守灵。
两人并肩走出内宅,柳芸长叹一口气感慨道:喜欢上一个人,便将自己低至尘埃。
她为了情郎,让做妾就做妾,让侍候别人也愿意。
女人就是傻,男人随便说一句甜言蜜语,便把自己所有都献上,包括生命。
朱守林在心里道:我还不是因你说的一句:‘我不能让你一个面对危险。
’我便把自己所有都献上。
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种事不分男女,不分贵贱,谁付出最多,谁受伤更多。
他俩人走到县衙外,柳芸对等待在外的其中一名锦衣卫道:去西门拿吴大夫的供词,他今儿来给丁全的夫人看了伤。
锦衣卫拱手转身而去。
今天前来县衙做何事,大家在早上就全知道了。
他们对丁全竟然拿死去的妻妹来陷害徐增寿之事甚为愤怒,都憋着气在肚子里没地发泄。
一队人骑马往县衙而来,领头的是陈洪,所有人在县衙门口下了马。
陈洪向朱守林和柳芸行礼:朱大人,柳大人,下官将知府胡大人请到。
一位体形微胖,留着胡须的男子上前冲二人拱手行礼:下官胡心元,见过二位大人。
朱守林道:胡大人赶路辛苦了,此案是柳大人负责,一切听柳大人的安排。
胡大人拱拱手:下官听柳大人的调配。
柳芸也拱了一下手:多谢胡大人。
府衙的仵作来了吗?一个瘦小的老头走上前,他行礼:小的黄七,为府衙的仵作。
柳芸先对黄七点点头,转头对胡大人说:胡大人,先让黄七验尸,拿出结论后,再进行下一步。
胡大人道:吴临你陪黄七一起前去验尸。
两人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吴临的打扮是捕头,他陪着黄七走进了丁全的后宅。
胡大人开口道:两位大人,下官听陈侍卫说了此案经过,他太过胆大妄为。
丁全此人平时就太过自负,行事不拘小节。
有人前几日向下官举报他收贿赂,下官现在就将此事呈报锦衣卫。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朱守林。
朱守林伸手接了过来,他打开信看了看,上面所书丁全受贿五千两白银。
他将信给柳芸看了一眼,柳芸猛然睁大了双眼,贪污数额这么大恐怕剥皮充草都够格了。
朱守林与柳芸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次丁全逃不掉了,只是不知这是谁的手脚。
丁全算计徐增寿得罪了徐家,他很难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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